第26章 春風宴驚變
作者:令疏      更新:2022-07-03 15:13      字數:5891
  第26章 春風宴驚變

    春風宴如期舉行。

    禦膳房的眾人一大早就忙得腳不沾地。

    容嬌則是早早將自己被分配到的竹葉粥給煲好, 到時候取來奉上就行。

    白芷和白術在容嬌的旁邊,嘰嘰喳喳地商量著等會兒的遊玩事宜。

    “舉辦宴會的端慶宮就在上林苑旁邊。”白術計劃道:“這回赴宴的全是世家中的青年人,或是去年秋闈中舉的進士們, 咱們可以順便瞧一瞧有沒有美男子。”

    白芷深以為然地點頭:“你說得對, 咱們下午做完活,打扮地漂漂亮亮去逛上林苑。”

    容嬌也跟著點頭:“姐姐們一打扮, 肯定是驚豔出眾的!”

    “光咱們打扮肯定是不行的。”白芷將目光落到容嬌不施粉黛的麵上:“到時候也給你倒騰倒騰。”

    這樣一張好看的臉,不施些脂粉,的確是浪費了。

    容嬌素來對那些香香的脂粉不感興趣, 但耐不住白芷的熱情勸說。

    況且姑娘家都是喜歡漂亮的。

    猶豫片刻後,容嬌就答應了下來:“那就麻煩姐姐們啦。”

    小薑子此時踏入禦膳房的大門,大聲道:“端慶宮來了話,快些上菜罷。”

    禦膳房的宮人們都歇了話, 加緊了手上的動作。

    等忙完一切, 薑德生就放了容嬌她們去休息,轉而換成了另一批宮人來。

    容嬌三人手挽著手回了房間。

    白芷與白術先將自己打扮完, 再幫著容嬌挑了衣裳。

    “不許拒絕!”白芷先聲奪人:“你瞅瞅你平日穿的,全是規規矩矩的宮裝, 難得天氣暖和了, 又是休息, 換上春裝罷。”

    白術手快,趕緊拿好了衣裳,塞到了容嬌懷裏, 把人趕著進了屋裏換衣裳。

    等容嬌將衣裳換好,二人又興致勃勃地為容嬌打扮了一番。

    打扮完細細一瞧, 白術二人竟是愣住了。

    “容嬌, 你上了妝, 比那些小姐夫人們還好看呢。”白術率先開口讚道。

    白芷也點頭表示讚同。

    容嬌新奇地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是比自己往日裏要好看。

    “姐姐們也好看,叫我說,就和那四大美人一樣好看。”被旁人誇了,容嬌也笑容甜甜地誇讚回去。

    不是敷衍的那種,而是語氣真摯、眼中閃光的誇誇。

    讓白芷與白術都害羞起來。

    拾掇好了,容嬌再帶上羊羔酒和杏仁酪,與白術等一道向上林苑走去。

    這一路上,都點綴著嫩綠嫣紅的春色,叫人瞧了就心生歡喜。

    生了淺芽的枝椏之間,有羽毛鮮豔的小鳥跳來跳去,時不時嬌嬌地叫一嗓子。

    柔暖的春風帶著這嬌叫去往另一側的皇宮。

    容嬌停在了一個矮矮的樹底下,摸到了一個鵝黃色的毛茸茸,駐足半晌才舍得離開。

    “最近的鳥兒怎麽這麽多呀?”容嬌輕笑道:“是因為今日春日來得晚的緣故麽,小鳥們也要瞧一瞧這春光動人。”

    白芷立刻回道:“這你們可就不知道原因了,我也是通過我在雀鳥司的一個朋友,才知道為什麽呢——大約大半個月前,皇上忽然賞了雀鳥司,說是鳥兒養得活潑,很不錯。”

    “雀鳥司的人估摸著,是哪個散養的鳥兒討了皇上的喜歡。於是,雀鳥司就將能放出來的鳥兒都放了出來,想再得一份賞賜呢。”白芷拍著胸脯道:“辛虧我在禦膳房,每日都從皇上那兒走一遭,賞賜也是時不時的,不用像雀鳥司那樣,伸頭盼著皇上想起來。”

    白術聞言笑道:“你這話說得,好像雀鳥司是無寵的妃嬪,咱們禦膳房是寵妃似的。”

    “哼,咱們瞧著不也和妃嬪沒兩樣,不過是地位更低下一些罷了。”白芷歎了口氣,忽地目光轉向了容嬌:“咱們阿嬌這樣好看,說不準給皇上瞧見了,便納進了後宮裏頭呢。”

    “我才不想做皇上的妃嬪呢。”容嬌搖頭道:“我是想呆在姑姑身邊,好好孝順姑姑一輩子的。”

    若做了皇上的妃嬪,豈不是要姑姑來拜見她?

    這怎麽使得呢。

    而且,她還沒見過皇上呢。

    若是像陸離那樣兒,生得謫仙一般,脾氣也好,那她也不是不可以……

    想著心事,容嬌腳下便絆了一下。

    呸,方才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容嬌回過神來,在心中悄悄地罵了自己一句。

    怎麽自從認識陸離之後,她總是想些亂糟糟的心思呢。

    白術瞧著容嬌紅彤彤的麵,奇怪地拉了一下容嬌:“不過絆了一下,咱們又不會嘲笑你,怎麽好端端地自己臉紅了呢?”

    “容嬌可一向喜歡臉紅,被誇了被罵了都會臉紅。”白芷趁機打趣道:“早知道,便不給你摸腮粉了,叫你臉紅一紅,比什麽都好看。”

    容嬌瞬間氣哼哼,拉著白術朝前頭跑去:“白芷姐姐可壞死了,我們不理她。”

    “臉更紅了,可更是好看了。”白芷見狀,也提著裙子小跑起來。

    三人笑鬧著,到了黃公公的住處才堪堪停下來。

    身為上林苑的總管,黃公公的住處就在上林苑的後麵。

    有幾分誘人的春色,從牆頭越過來,朝著容嬌遙遙招手。

    要想摘了上林苑的花朵,需要好好“賄賂賄賂”黃公公才行。

    “黃公公!我來啦!”容嬌是來熟了的,當下就推了門進去。

    不想這門裏頭,除了黃公公,還有另外一個人。

    黑瘦精明,是壽康宮的唐公公。

    容嬌腳步一頓,愣住了。

    白芷與白術跟在後麵,一瞧情況,也愣住了。

    唐公公和氣地笑了笑,卻總讓人覺得有些不懷好意,讓白芷與白術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但唐公公並沒有在意她們兩個,隻將目光盯在容嬌身上。

    之前禦膳房一見,他就看中了這小宮女。

    一張素淨的麵兒,就那樣明媚可人。

    如今上了妝,抹了些脂粉,愈加美麗起來。

    若是再將眉毛重新描一描、眼角勾一勾,等太後娘娘回宮,教一些禦上的手段……

    唐公公眼睛一眯:這樣一來,太後娘娘何愁把握不住朝政呢?

    “唐公公好。”容嬌她們回過神來,齊齊向唐公公道了聲問安。

    唐公公看著容嬌乖乖的模樣,一笑:“若我沒記錯,你該是禦膳房的人,怎麽到這兒來了?”

    “咱、咱們得了空,來瞧瞧黃公公。”容嬌有些磕巴。

    聞言,容嬌就有些緊張地望著唐公公。

    這唐公公,看著麵相上就不好惹,不會揪著她們不放吧?

    要仔細講究起來,工作時間來上林苑,怎樣看都是玩忽職守。

    若問出她們是來摘花的,還沒有主子們的允許,這更是重罪了。

    恐怕連黃公公都逃脫不了責任。

    好在黃公公是老油條了,三言兩語地就解釋了她們為何到來。

    還美化為禦膳房研究新糕點的需要。

    容嬌鬆了一口氣。

    這也算是大半的實話了。

    不過蒸出的花露並不算名貴,就算做出了糕點,也是給她們自己吃的。

    就怕唐公公不會輕易相信。

    “不錯,這樣認真的宮人很少見了。”出乎容嬌的預料,唐公公不但相信了,還讚許了她們。

    得了誇獎,容嬌明顯輕鬆了許多。

    “多謝公公誇獎。”容嬌彎唇笑道。

    白術與白芷也笑了起來。

    三人將準備好的羊羔酒與杏仁酪遞上去。

    小宮女就是好騙。

    唐公公笑道:“薑公公教得好,禦膳房的人都是這麽懂禮數。”

    一轉頭,唐公公對額上有了冷汗的黃公公擺手道:“姑娘們一片心意,你收下吧。”

    唐公公還揭開盒子瞧了瞧,嗅見了杏仁酪的香甜味道。

    “聞著好吃得很,是誰做的?”唐公公問道。

    “是我!”容嬌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唐公公點了點頭,心中瞬間有了點想法。

    “上林苑春色正好,你們快些去吧。”唐公公最後發了話,又特意朝著容嬌笑了笑。

    容嬌見唐公公對自己十分和氣,又誇讚了自己做的菜肴,對唐公公有了點改觀。

    原來就是長得凶呀。

    還有點奇怪,總是盯著她。

    再次謝過唐公公後,容嬌歡快地拉著兩個姐妹往上林苑

    一直杵在後頭的白芷和白術見狀,總算鬆快起來。

    三人順順利利地走出了黃公公的小院。

    白術臨走時回望一眼,瞧見唐公公仍是望著她們。

    不,準確地說,是望著容嬌。

    白術心一顫,轉頭低聲提醒了容嬌。

    “唐公公一直盯著你。”

    白芷也皺了眉頭,想起不久前才被處置的李公公。

    再看著容嬌今日一聲嬌俏的打扮,生了後悔之心。

    “唐公公是有點奇怪。”容嬌看見二人皺了眉頭,寬慰道:“不過沒什麽好擔心的,我專值夜班,也瞧不見唐公公的。”

    白術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上林苑的景色所吸引。

    靠著黃公公小院的那個入口,一進去就是滿眼的桃花。

    一陣微風拂過,粉嫩的花瓣起伏成一片海洋。

    端的是嬌如朝霞,粲如錦浪。

    一眼望去,恍惚雲蒸霞蔚而出。

    白芷在裏頭最會嬉樂。

    趁著白術和容嬌沉醉在美景當中的時候,她抓拾起石凳上積著的花瓣,撒到二人的頭上。

    容嬌被帶著清香的花瓣襲擊了滿臉,驚呼一聲後便做了反擊。

    白術受了“襲擊”,也不甘示弱地撒了回去。

    桃林中花瓣飛揚,姑娘們的好聽的笑聲一陣又一陣。

    如此嬉樂了一會兒,三人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自然,是方才笑得太過了。

    “咱們不能久待,外頭還有櫻花、梨花與杏花。”白術好容易停了笑:“咱們在這兒先取了新鮮完好的桃花瓣,再分頭出去采花,最後在西門那兒集合。”

    容嬌與白術俱是說好。

    於是乎,白術去采杏花,白芷去采梨花,容嬌則是去櫻花那兒。

    三人分開前,白術照舊是不放心地囑咐容嬌。

    “櫻花林靠著端慶宮,若是碰著旁人,可要早些避開。”

    容嬌聽話地點了點頭:“我都曉得的,姐姐放心吧。”

    與白術二人分開,容嬌一路朝著櫻花林走去。

    和桃花的嬌豔不同,上林苑的櫻花有種格外輕柔的美。

    櫻花瓣色澤粉淡,薄如蟬翼。

    容嬌彎著腰,小心翼翼地拾起好看完整的花瓣,再將其愛憐地吹吹幹淨,最後才放到自己的小籃子裏頭。

    “容嬌?”一個尖尖的聲音忽地在容嬌背後響起,叫容嬌下了一大跳。

    手上一用勁,那櫻花瓣就碾作了香泥。

    容嬌一回頭,對上唐公公深不見底的眸子。

    這回不用白術在旁邊提醒,容嬌自個兒就覺著有些不對勁了。

    “唐公公也來逛園子麽?”容嬌行了個禮,努力平靜說道:“我、我好像沒有告訴過唐公公我的名字是什麽。”

    唐公公從鼻腔裏輕輕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音節。

    性子瞧著這般純真,倒也不是什麽都意識不到的蠢貨。

    不過這樣也好。

    什麽都不懂的人講起話來費勁,愛自作聰明的人用起來麻煩。

    容嬌這樣的性子就正好。

    活潑純憨,最能讓人喜歡,也最容易相信旁人。

    “我是來找你的。”唐公公慢悠悠開了口,壓低聲音說道:“至於你的名字,是江尚宮告訴我的。”

    乍然聽見“江尚宮”三個字,容嬌有些怔愣。

    姑姑告訴的?

    若是提到旁人,比如薑德生,容嬌懵懵懂懂不清楚,興許就被唐公公給忽悠過去了。

    但偏偏唐公公說到了江尚宮。

    提及江尚宮,小迷糊容嬌就迅速頭腦清醒了過來。

    她從小就跟在姑姑的身邊,可沒見過唐公公。

    反倒是薑德生時不時來,對姑姑噓寒問暖。

    自然,她長大後明白了“對食”的意思,也就知曉薑德生頻頻到訪的原因了。

    姑姑也從來沒有同她說過,有關唐公公的事情。

    可見,姑姑和唐公公是不相熟的。

    唐公公的話語裏麵,卻透露著和姑姑交情匪淺的意思。

    唐公公在撒謊。

    容嬌心中對唐公公抬起來的一點觀感,瞬間又下去了。

    可唐公公為什麽要撒謊呢?

    騙她又沒有什麽好處拿。

    容嬌想了半晌,都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又忽然響起薑德生對自己說的話來。

    “說是旁人問起,就說你和姑姑已經不來往了。”

    “原來是這樣呀。”容嬌擠出一點笑容來,偏頭作輕鬆的模樣:“隻是我與姑……江尚宮久不來往,沒想到江尚宮居然還會提起我。”

    唐公公認定了容嬌傻得可愛,完全沒想到容嬌在這件事情上撒了謊。

    “江尚宮到底收養了你一場,縱然與你不來往了,也是念著你的。”唐公公笑得精明:“你姑姑覺得你在禦膳房做事情沒有前途,特意叫我提攜提攜你。”

    容嬌這下子是半點不信唐公公了。

    裝作被繼續低頭撿拾花瓣,容嬌緩緩朝著前麵走去:“多謝公公了,隻是我在禦膳房做得很好呀——我沒有什麽本事,隻會揉麵做菜的,恐怕離不開砧板居灶了。”

    唐公公瞧出容嬌有點不樂意和自己說話,不過也沒多想,隻覺得是提及江尚宮,讓容嬌不高興了。

    和收養自己的人不再來往,當初得鬧得多難看呀。

    嘖嘖。

    於是乎,唐公公端出一點長輩的笑容,也跟在容嬌後麵走著:“這你倒不用擔心。壽康宮的小廚房裏頭,正缺著人呢。我方才嚐了嚐你做的杏仁酪,很是可口,太後娘娘必然會喜歡的。”

    容嬌隨意收著花瓣,輕聲道:“我剛剛入禦膳房才一年多,手藝淺陋,怎麽能去伺候太後娘娘呢。”

    如此意思的對話重複了兩三遍。

    唐公公有些惱了。

    看著這樣好騙,怎麽他好聲好氣廢了這麽多口舌,都沒有騙得對方同意呢?

    “我可敢說,來壽康宮的小廚房做事情,不論是待遇還是額外的賞賜,都會比禦膳房好不少呢。”唐公公的聲音中壓著點火氣。

    容嬌這回正要張嘴拒絕,卻被一聲巨大的“撲通”聲給打斷。

    唐公公也愣在了原地。

    櫻花林旁邊是碧波蕩漾的明鏡湖。

    隔著明鏡湖,便是舉辦春風宴的端慶宮。

    這聲響,聽著像落水的聲響。

    有人落水了?

    可怎麽沒聽見呼救的聲音呢?

    容嬌拎著花籃,急急向湖邊奔過去。

    唐公公想要跟隨,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個格外熟悉的背影。

    隻看著那慌張無比的模樣,再聯係方才的聲響……

    唐公公心中暗道不妙,也顧不得容嬌,直接朝著那背影追去。

    明明前幾日還告訴他要安生一點!

    如今太後娘娘和承恩公不在京城,他居然還敢在宮裏頭惹是生非!

    一向平靜的明鏡湖不同往昔,一圈一圈地泛著起伏較大的波濤。

    有重物落在湖裏麵。

    櫻花樹種得距離較近。

    漫天的櫻花瓣遮在容嬌的眼前,擋住了湖麵的場景。

    隻有漣漪在不停地翻湧,重重地撞在容嬌的心頭。

    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微微的刺痛使得容嬌稍微冷靜下來。

    一點點地挪動著步伐,容嬌緩緩靠近湖邊。

    有一點白色與黑色進入容嬌的視線。

    容嬌眼睫一顫,又向前邁了一步。

    眼前的東西完整地映入眼簾。

    是一雙鞋。

    準確地說,是一雙腳。

    巨大的恐懼攫取住了容嬌。

    她渾身輕輕地戰栗著,喉嚨裏發緊,發不出半點聲響。

    她不能動了。

    有點奇怪,這樣驚懼的時候,容嬌瞪大的眼看清了細節。

    鞋底尺碼偏大,應當是個男子。

    有張手帕隨波逐流,也飄在鞋邊。

    上頭繡著菊花,好似還有字。

    不是外頭賣的模樣,倒是像家裏人繡的,很可能是年輕的女子。

    是妹妹,還是妻子?

    還有,他、他是死了麽?

    容嬌慌亂極了,紅紅的眼尾泛出淚光。

    別想了,別想了,快些走!

    可身子卻不聽使喚,仍舊是僵僵地呆在原地。

    偏偏水波,將那人往容嬌這邊推。

    皇宮裏頭,每月都會有死人。

    做活累死的、請不到醫童病死的、惹了主子被打死的。

    可容嬌從沒有見過。

    喉嚨裏有低低地嗚咽聲。

    是軟軟的,是無助的。

    那人漸漸地近了,已經到了腰身的部分。

    容嬌眼前已然被淚光模糊。

    模糊不掉的是悚慌畏怕。

    有、有人來幫幫她麽?

    在容嬌第一滴淚落下的時候,有隻手遮在了容嬌麵前。

    “嬌嬌,別看。”

    是熟悉的、好聽的嗓音。

    容嬌眼兒一眨,又落下一珠淚來。

    是陸離。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