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哭過了一場, 宋玉絮就像是忘了自己之前做的夢一樣，又恢複到了以往的模樣。

  　　大年初四一大早，她就在寧昭的陪同下回到了肉聯廠上班。寧昭跟平時一樣隔著衣服拉著她的手腕護著她免得她摔到, 眼見兩人沉默著快進縣城了，寧昭才說：“或許你做的夢都是假的。”

  　　宋玉絮停下腳步看著他。

  　　寧昭抿緊嘴, 有些緊張，但他還是笑了笑，說：“你看你沒病沒災的，也沒有熬夜, 隻是睡了一覺, 睡隻是睡一覺就能睡的死過去, 你說是不是？”

  　　說完他還輕輕的按住宋玉絮嘴角兩側往上提了提：“笑一笑。”

  　　宋玉絮笑了笑, 她把寧昭的手從自己臉上撥下來，在寧昭眼神暗下來之前順勢握住他的手：“謝謝，我沒事。”

  　　這一瞬間, 寧昭覺得的天都亮了。

  　　他很克製的沒笑出來，隻是反握住宋玉絮的手，把她的手包裹進自己的手裏：“走吧, 快遲到了。”

  　　“嗯。”

  　　宋建國擔心妹妹, 哪怕看宋玉絮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了, 但是隻要一想到過年那幾天的事情，他又擔心宋玉絮這些天的正常隻是表現出來給他們看的。

  　　但是過了幾天，看妹妹顯然在寧昭的安慰下調整了過來, 兩個人還越來越膩歪, 他覺得自己該自覺點回部隊去給他們倆口子騰位置了。

  　　他覺得初七就走。

  　　初六的晚上, 宋玉絮幫著收拾東西。臘好的香腸家裏留了兩根剩下的全給宋建國帶走, 除了臘腸之外, 還有宋玉絮抽空做的肉幹肉脯，跟別人家換的鬆子核桃，還有自己做的臘肉。

  　　宋建國看著妹妹一包一包的往自己行李袋裏裝東西，有些哭笑不得：“夠了夠了，這也太多了些。”

  　　“不多的，你去了部隊裏麵跟你的戰友分一分就不剩下什麽了。”宋玉絮一邊說還一邊往行李袋裏裝了一瓶牛肉醬：“四哥，你不是分了房了麽，到時候這個臘腸你就可以自己開火，把臘腸切成片，下麵放一些梅菜幹，臘腸上麵切一些臘肉，然後直接上鍋蒸，蒸熟了就可以吃了。”

  　　“我做的臘腸是香辣味的，味道可好了。”

  　　這點宋建國是相信的，他對宋玉絮的手藝很有自信。但他還是說：“那也不用這麽多，你們留一些吧，我在部隊三餐都能吃食堂，你們還得自己做飯吃呢。”

  　　“家裏還有，而且我在肉聯廠上班，想吃買點肉可以現做，方便的很。”宋玉絮擺擺手沒把這放在心上，她做這些主要就是讓宋建國帶著走的，她們自己想吃現做多方便啊，還新鮮。

  　　到底是自己妹妹的一番心意，宋建國也就沒有再拒絕了，他揉了揉宋玉絮毛茸茸的腦袋：“那行吧，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

  　　宋玉絮點頭：“好。”

  　　下次我還幹。

  　　“二狗還在廚房？”

  　　“我讓他幫著和麵發麵剁餡兒，待會兒給你做一些包子你帶著路上吃。”

  　　“哪能帶那麽多，你們還過不過日子裏。”宋建國說著就要往廚房去，被宋玉絮拽住手不讓他走。

  　　她鼓了鼓臉：“四哥你想啥呢？就給你做一頓包子我們的日子就不過不下去了？現在我也是能上班掙錢的好不好，一個月工資四十多塊呢，還有票。你也太小看我了。”

  　　宋建國：“……。”

  　　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坐著聽我安排，就按照你的性子，這次回來之後還不知道下次得什麽時候回來呢，那我還不得趁著這次機會給你多帶一些東西過去啊。”說著她瞅了宋建國一眼，想到他的年紀，再想到他在書裏到死還是一個人，又說：“四哥，你這次回去了，也看看能不能給我找個嫂子唄。你看我和寧昭這個情況，雙方爹娘兄弟都靠不住，也就隻有你跟我們親，你就不想著找個嫂子來疼我？”

  　　宋建國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會遇到親妹妹催婚，他一直以為這事兒隻要他頂住了上麵領導那就沒什麽事兒了。

  　　他忍不住又薅了一把宋玉絮的腦袋，把她的頭發薅的跟雞窩一樣才移開手：“這事兒你也管？”

  　　“我是不想管的，誰想做這個討人嫌的啊，可你不是我親哥，我心疼你麽。”宋玉絮連忙摸摸自己的頭發，摸到自己的頭發毛茸茸的炸著跟金毛獅王一樣也不生氣：“四哥，我不是催你，我就覺得你要是有合適的你喜歡的可以處處。我們家就你一個人在那麽遠的地方，別的不說，你要是受了點傷什麽的我們都不知道，要是有個嫂子你現在的級別可以隨軍了。你要是覺得別人不合適，那麽在部隊裏找一個也行，你們還更有話說。”

  　　宋建國再次被梗住：“……。”

  　　他無奈極了。

  　　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又聽宋玉絮說：“當然了，我就是給你提個建議，你也是不想也別有壓力。不過你平時出任務的時候得要注意安全，你妹妹我還在家裏等你呢。你別覺得我說的太難聽，我知道你們出任務都危險，我也不說別的什麽，你就想想你有個萬一，我在家裏被二狗打了都沒人幫我出頭。”

  　　想到書裏麵宋建國那短暫而絢麗的人生，和他相處的有了感情的宋玉絮就忍不住眼眶發紅有些想哭。她把宋建國當親哥哥，沒法兒接受他在作者的筆下就是個英年早逝的結果。

  　　宋建國一聽就炸了：“他敢！”

  　　打不死他！

  　　他看著眼眶發紅的妹妹，笑了笑：“你放心，我肯定會注意安全的，我還沒見到我外甥外甥女呢。”

  　　為了讓宋建國注意安全這事兒記在心裏，宋玉絮決定不反駁他的話。

  　　“還說我呢，你和二狗準備怎麽辦？”

  　　宋玉絮茫茫然抬頭：“啊？什麽怎麽辦？”

  　　“你倆結婚那麽久了，準備什麽時候要孩子？不能一直分房睡吧。”

  　　宋玉絮：“……。”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宋建國，問：“二狗跟你說的。”

  　　宋建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想什麽呢，這我都看不出來我還能是你親哥？”說著他坐了下來，跟宋玉絮麵對麵：“這段時間我也看出來了，二狗是對你真的好，你剛還催我可以找個對象了呢，你這有對象的還不得抓緊？”

  　　“二狗是個好男人，他靠得住，也是真的喜歡你，你可別因為別人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就誤會了他。”

  　　“你自己跟他相處了那麽久也知道，二狗不懶對不對？他勤快著呢。”

  　　“這樣的好男人正好還是你丈夫，你不得抓住？要是放跑了這得多虧！”

  　　宋玉絮沒想到宋建國還這麽時髦，她抽了抽嘴角，什麽分別前的傷感，什麽對宋建國未來的擔憂都飛不見了，隻剩下尷尬和不好意思：“四哥，這事兒我心裏有數。”

  　　她和寧昭這會兒正尷尬著呢，之前兩個人都有顧慮，現在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顧慮也沒了，可就總是覺得好像還差了點什麽。

  　　“有數就好。”到底是疼妹妹，看宋玉絮這不好意思的模樣他也沒有再多說，轉而問起了別的事情：“二狗現在不在肉聯廠了，那你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就讓二狗在隊裏上工了？”

  　　他知道現在想要進城做工人很難，特別是有些單位招人還看文憑，但這一關寧昭就過不去。但是他也覺得要是宋玉絮在肉聯廠上班端鐵飯碗，寧昭在隊裏下地掙工分有些不合適。他在部隊家屬院也聽到過有戰友兩口子吵架的，有的時候他們吵起來的時候就會說：“家裏都是我在掙錢，你就管著孩子做做飯就不行了？”

  　　當然這也是少數，不過他還是從中明白了一個道理，夫妻雙方要是不對等，感情容易出問題。

  　　不論掙錢的是男是女！

  　　他也是男人，不說很了解別的男人，至少他知道，作為一個男人要是自己掙得不如女人，外麵多多少少會有人說閑話。要是遇上了那種心眼小的，說不定會把女人都給恨上。

  　　雖然他覺得寧昭不是這種人，就怕他聽的多了人就跟著變了。

  　　宋建國還是希望寧昭有個工作的，最好還是在縣城，這樣的話平時兩口子還能一起上下班。

  　　“其實二狗想去運輸隊上班，運輸隊的工資不比肉聯廠低，不過可能不太行。他當時不是救了隔壁市運輸隊的人麽，那會兒也問了一下他們那邊運輸隊平時是怎麽招人的。據說一般都是內部就招完了，也有從外麵招工的，但是得有開車和修車的基礎。”不過宋玉絮覺得這都是說說而已，畢竟從內部招也不一定能有開車修車基礎，這年頭有幾個會開車會修車的啊。

  　　宋建國想了想，說：“運輸隊是不容易進去。二狗是適合運輸隊，不過沒門路也不行。而且他要是去了運輸隊，等出差跑車去了就沒法兒送你上下班了。”

  　　“這有什麽。”宋玉絮擺擺手：“我那麽大一個人了，還能不認識回家的路啊。”

  　　至於路上要是遇到了流氓，她覺得自己一打二還是可以的，而且她現在在係統倉庫裏準備了辣椒粉和胡椒粉，就算買不到放浪電擊棍她也能給流氓來個讓他們記憶深刻的攻擊。

  　　“現在還沒譜兒呢，說不地等到時候二狗真的能去運輸隊了，我就在肉聯廠分到房子了。”她們肉聯廠的員工現在沒分到房的真的少，基本都是工齡不夠現有的房子又住滿了，她覺得等自己工齡到了也能分上房。

  　　宋建國想了想，心裏有了數，但現在不確定還是什麽都沒說。

  　　作者有話說：

  　　宋建國：差了什麽？差了告白啊，二狗難道還想我妹妹告白嗎？

  　　寧昭：不敢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