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者:青蛙罐頭      更新:2022-07-02 22:02      字數:6302
  第46章

    “山歲而今, 是為‘岑’。”

    玉階宮殿之上,星河高懸,神色溫和的女子微微一笑:“閑來好玩罷, 這姓你可滿意?”

    “大人親自賜名, 應是月魘的殊榮才對。”女子身旁, 著黑袍的青年麵容語氣沉冷,眼角一顆鮮紅淚痣格外明晰。

    聞言, 被稱作“大人”的女子笑容淡了些, 隻低聲道:“我同月魘還有些話要講, 你先下去吧。”

    黑衣青年猛地抬頭像是想要說什麽,然隻盯了女子片刻,他忽地收回視線, 躬身告退。

    下首,一直靜立著的雪衣少年麵色如常,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並不會產生多餘的感觸。

    女子走近些,再開口時似有歎息意。

    “秘境一切可好?”

    少年拱手,低聲回了句一切都好。

    這話答完, 卻引來對方幾聲輕笑。

    “你還是這麽個性子,雖是年歲最小的一個,明明都還沒有成年, 卻比哥哥姐姐來的都要寡情淡薄……許是我捏你那日被紅女打攪,少添了點人情味。”

    即便被打趣至此,少年也似沒有太多反應,好像既不覺得冒犯,也不覺得有回應的必要, 隻垂眸安靜聆聽。

    又是一聲歎息, 女子忽然道:“我恐夜魘會釀成禍事……”

    倒是這話讓少年仿佛思考片刻, 但他很快開口:“夜魘對大人忠心不二,事事以大人為先,月魘不明,大人所言‘禍事’何意?”

    當他抬眸時,可見一雙線條極美極精致的眼睛,濃長眼睫下,瞳色偏淺的眼珠似琉璃清澈,神色是一貫的端肅認真。

    “正是因為他‘事事以我為先’,我總覺得他好似生了什麽古怪執念……”女子說到這,終還是搖了搖頭,隻回身時手中托起一道散發微光的符印。

    她將符印輕輕推至少年麵前,示意他接下。

    “自從造了秘境後,又過百年,神界隕落已是必然,我卻也並不惜得自己這條命,畢竟活的夠久了……”

    這話語意低徊,少年似是有心要開口,卻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般住了嘴。

    “你不用安慰我,”不知是不是他這稍顯無措的模樣再次逗笑對方,女子隻轉了話題,向那個符印點了點下巴道:“你既守著聖樹,回到秘境之後,將這符印融進去,日日澆灌。”

    “……這裏邊是我點化聖樹時溢出的守護靈,或許還是應用我最後這點神力多添一層保障才好,萬望是我想錯……”

    而他離開時,被黑衣青年攔在了下境的懸星天門處。

    “大人同你說了什麽?”

    雪衣少年神色沉靜,隻是搖頭:“並無什麽特別的。”

    這話卻不知為何像是引來對方的怒氣,那顆眼角的淚痣似乎更紅了,有種仿若泣血的詭異感覺。

    然而這邊少年仍是沒什麽多餘的反應,隻拱手道:“下月再見。”

    對方並未再阻,他得以順利下界。

    穿過層層浩瀚雲海,星漢鬥轉,連綿雪峰之間環抱著一塊碧藍美玉般的湖泊,陽光時而自雲隙間投落,化作湖水上流動的金影。

    臨近湖麵時,少年指尖微動,瞬時靈力流轉,人已置身另一處好似湖水之下的空曠山穀。

    眼前是廣袤的草地花田,細小白花輕絨般鋪蓋碧草之上,在起伏綠野的背景之下,山穀中心,是一棵高大的金樹。

    枝幹是暗金色,而華麗的樹冠則是柔和的流砂金輝,冠蓋如雲,枝葉生光。

    他走近,很快調出符印,依言將符印緩緩推入樹幹間,霎時間,滿樹枝葉無風輕晃,似精神抖擻地震了震。

    隻此刻,少年才罕見地露出一個極輕的淺笑來。

    融完符印,他抬手輕撫樹幹,繼續閉目灌入自己的靈力。

    等這邊事畢,不遠處傳來了旁的聲音。

    “如何?你今日被賜了什麽姓?”

    小徑那頭,是兩個結伴而行的身影。

    一人黑衣,一人紅衣,黑衣女子容色淡淡,麵上是角度幾乎不變的溫和微笑,而另一位紅衣女子顯是明豔不少,濃烈似驕陽盛夏。

    紅衣女子走近時仍在問:“快說啊,告訴告訴姐姐我,讓我饞一饞。”

    “岑。”雪衣少年低聲答她:“名鈞月。”

    “岑?”黑衣女子似是有些意外,笑著道:“我前幾日從西平搜羅的話本子裏,那位公子就姓岑呢,可見這名字是極有潛力的。”

    “可拉倒吧!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就古井無波得像活了千八百年似的,藏方你指望他能像你喜歡的那些話本子裏一樣愛個死去活來嗎?”

    “藏方”聞言頓首,麵上依然帶笑,她隻拍了拍紅衣女子的肩,淡淡開口:“赤羽,你別急著說他,你反思一下,如今月魘得了‘岑’,我早已被賜姓‘戚’,咱們駐守秘境的三人,獨你沒有姓氏,可你明明比我們都要年長。”

    紅衣女子“啪”一下拍開對方的手,不耐地輕哼了一聲:“那算什麽?要是沒有姐姐我,你們兩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呆子能管好秘境麽?尤其是這個——”她說著怒瞪向少年,繼續道:“木到隻能守著聖樹了,天天自閉得躲在這,請你來我們城裏一趟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你登天很簡單,”雪衣少年神色淡淡,好像隻是在簡單指出對方話中的漏洞:“隻要走懸星天門就行了。”

    “赤羽”顯是被他氣得一噎,轉臉便對著另一人道:“你看看,你看看,就這還懟我……”

    “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月魘不就這性子嗎……你別嘮嘮叨叨像是他娘似的,大人都沒想當呢……”

    “……‘長姐如母’懂不懂,虧你天天沉迷話本……”

    ……

    這般吵吵嚷嚷的日子並不頻繁,大多數時候,隻有雪衣少年一人呆在這處靜謐山穀之中,伴著穿越清澈鏡湖映在田野上的流光雲影,以及這棵茂密生長的金樹。

    他每日都會定時定點前來澆灌靈力,從不間斷。

    而就是這般平靜的歲月,忽有一日,當他照常抬頭望向樹冠時,卻發現了一點異樣。

    綴在濃密枝葉間,似是生出了個細小花苞。

    ***

    “莫不是……大人的新造物?”

    三人齊聚樹下抬頭端詳,如今那花苞經年累月已是變作一顆圓潤的果實模樣,顏色是嫩生生的淺黃。

    “你最近對聖樹做了什麽嗎?”赤羽輕輕摸了摸樹幹,似沒覺出什麽不尋常。

    雪衣少年聞言,眉心微不可查地皺了皺,搖了搖頭。

    卻是藏方發現他細微變化的神情若有所思,然半晌過後,她也隻是依舊平和地笑著開口:“不管這是什麽,應都是大人的旨意,不必過於憂心。”

    三人如此討論一番,正打算下結論,忽然察覺鏡湖之上的異動。

    “有人來了。”藏方眉目一整,話音剛落,秘境入口處便閃現出了之前黑衣青年的身影。

    “夜魘?”赤羽顯然有些驚訝:“你和將離不是陪著大人去南極淵閉關了麽?怎麽突然跑這來了?”

    然而麵色沉冷的“夜魘”並未答話,他隻是極快地靠近此處,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突然揮手劈向了聖樹。

    驚呼之中,一道金色流光阻斷他的攻勢,然就是這番靈力激蕩的動靜,讓聖樹樹冠被驚擾到似的嘩啦搖晃了一陣。

    雪衣少年同樣冷了麵色,擋在聖樹之前盯著對方,低聲道:“你這是何意?”

    來人眼角淚痣鮮紅,隻聲線低沉道:“聖樹有害,你讓開。”

    “誒?你把話說清楚啊,我們都還活生生站在這呢!”赤羽在一旁點燃了手中火光靈焰:“想在我們秘境打架是不是?”

    “‘你們’秘境……”

    沉鬱的青年突然咯咯笑起來,然那略帶諷刺的笑意轉瞬即逝,他再開口時,神色沾染了些古怪的偏執癲狂:“大人幾乎耗盡神力造了這個所謂的‘秘境’,如今卻變成了‘你們’秘境,何其可笑,護著一堆得了恩賜的吸血螻蟻……”

    他喃喃的話音落,幽幽抬眸盯向聖樹,眸光似在那顆果子上駐留片刻,而後又回轉過來,重新盯著擋在他跟前的人。

    “我會記下這筆賬的。”

    說完,他竟又是頭也不回地飛快離開。

    “什麽毛病……”赤羽抖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像是想抖掉什麽晦氣:“你說,你和夜魘不應該是同類麽?怎麽相差如此之大?”

    “即算是同類,也僅僅是因為大人用了相同的原型基礎,譬如你們一個是朱雀的原型,一個是玄武的原型,可你們自然與朱雀玄武有本質上的不同。”

    聽完解釋,赤羽似是突有些悵然地被擊中:“是啊,我們也不過是大人的造物,連天地精氣衍生的原生妖靈都算不上,你為魘,多少還算是大人原創,可我這種借了朱雀原型的,你是沒瞧見,上次連隻凰鳥都敢給我臉色……”

    “但相比而言,你的妖力一定更加強大,”藏方的口吻應在安慰:“我們為神之造物,是大人的心血,自生時便已為人形,承化了大人的恩典,不要鑽牛角尖。”

    “……我當然沒有鑽牛角尖啦,隻是夜魘這神經兮兮的樣子讓我——”

    正當她們還待繼續這個話題時,樹下好像忽有什麽東西輕巧落地的聲音。

    藏方和赤羽話音一頓,齊刷刷微微睜大眼睛看向少年身後,而背對著聖樹的少年見她們神色,眨了眨眼後才慢一步跟著回頭。

    許是方才那番靈力驚擾,雖未傷及聖樹,可還是有些影響,那顆淺黃色的果子墜地,掉在了草葉之間。

    “額,既是聖樹果實,我們是不是可以吃——”

    就在赤羽開口這麽一會,那果子忽地被柔柔的金色靈絲包裹,光亮融融間,漸漸膨大,直至化作一個穿了鵝黃衣裳的小童模樣。

    “——掉它……”

    待她愣愣接上最後兩個字,那小孩已是可以動作了,隻飛快向前幾步抱住了少年的衣擺,在他身後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怯望了望赤羽。

    “是個小姑娘,”藏方帶笑的嗓音響起,又衝赤羽戲謔道:“想來是囫圇明白你說要把她吃了。”

    “果子也能變人形的嗎?!”赤羽驚訝到大叫起來,眼看著是想要靠近仔細觀察,那個女娃娃卻是飛快縮起腦袋,徹底躲到少年背後。

    赤羽的魯莽動作被雪色衣袖攔住,少年清澈的聲線響起:“你嚇著她了。”

    這下,驚訝的不隻是赤羽,連藏方都二度睜大雙目。

    然少年似是並未察覺任何異樣,隻回身低頭,神情認真地對攥著他衣擺的女童道:“她們不是壞人,方才赤羽是在開玩笑。”

    奇異的,隻他認認真真說了這句話,那小孩子倒也十分信任地緩緩眨了眨眼,又慢吞吞探出頭重新望向站在跟前的另兩人。

    “她沒有妖力,”少年的目光凝在小姑娘身上轉了一圈,又道:“目前所見,隻是凡人之軀。”

    藏方和赤羽對視一眼,後者此刻回過味來,抱臂裝模作樣開口:“既是人類幼崽,肯定還是需要照護的,要不……月魘你來?”

    “不要,”少年拒絕得很是幹脆,但他的理由也十分簡單直白:“我不會。”

    “不會就學啊!你不是一向很愛鑽研那些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嗎?”

    赤羽忍不住吼出這一嗓子,小姑娘立刻又往回縮了縮。

    她見狀,輕咳兩聲擺擺手繼續鼓吹:“你瞧,這小家夥可是怕我們怕的厲害,再說,這聖樹一直都是你在照看,論理果子也該交給你才對……無論如何,反正先交給你了。”

    言罷,她竟是直接攜了藏方的手就往外走。

    隻出了一段距離才回首。

    高大金樹下,雪衣少年倒是沒有追上來,此刻似乎還在低頭看那小姑娘。

    她忍不住扯了扯身邊人的袖子:“你說,帶孩子能讓他缺失的人情味重新長出來麽?”

    藏方挑了挑眉,回了她一個不置可否的笑容。

    ***

    少年自然是不懂該如何照顧人類幼崽的。

    不似藏方和赤羽各自生活在秘境更深處,治下皆有城池,他隻在此秘境與外界聯通的要道駐守,連秘境生靈的幼崽都沒有照看過,自然也不了解該怎麽看護人類幼崽。

    但既是赤羽開口,且如對方所言,聖樹確也一直由他守護,大概聖樹結的果,確也應歸他管。

    再者,他並不排斥學習新東西,更不排斥……這顆果子。

    高大金樹之下,低著頭的雪衣少年與揚起臉一眨一眨望著他的小姑娘無言對視片刻,半晌,他衝她鄭重地低聲開口:“既如此,便由我來照看你,若有任何問題,我們都可以交流,以促彼此進益。”

    站在他身邊的小姑娘依舊隻是愣愣眨了眨眼睛。

    “可以,我便當做你這是默認了。”少年收回目光,十分認真道:“那還是先回我平日修行的地方去,走吧。”

    他言罷很快轉身,大步向屬於自己的山頭走去。

    隻走了半刻,他漸覺身後動靜遠了,回頭,才發現對方已經落後大段。

    短胳膊短腿的小姑娘睜著大眼睛有些慌慌張張地想要追上他,奈何身子太小,走路也不習慣似的,瞧起來已經像是快要在草坡上連滾帶爬了。

    背著手的少年一怔,隻頓了頓,很快又走了回頭路地來到她跟前。

    約摸是察覺到麵前暗了些,原本一直埋頭趕路的小姑娘抬起腦袋,兩人目光相撞,可見她原本一身幹幹淨淨的鵝黃裙衫沾了不少草葉,光潔額頭上都有了汗意,那雙黑白分明的圓圓杏仁眼望著他,慢慢癟了小嘴。

    少年再如何不通人情,也能讀懂那幾分委屈巴巴。

    “抱歉,”他難得不自在地抿抿唇,補充道:“忘記你腿短了。”

    話音落,他已是很快彎腰,把小姑娘抱起來。

    對方怕掉下去似的,小手自然而然圈住了他的脖頸。

    少年托著她重新健步如飛起來,分神想到,抱著這麽個人類幼崽似乎的確與抱半成型的樹種感覺略有不同。

    小小一隻,軟和許多。

    起伏著的嫩綠色高山草坡逐漸向著高處蔓延,慢慢轉變成了冰白。

    山穀裏側,山崖的最高處,是大片雪白的冰心草,而在冰心草之間,又是一株高木,枝丫間盛放著的白花,密密挨挨堆起來也似輕雪一般。

    “這是梨花樹。”到樹下,少年放下小家夥,轉而抬手摸出了一個袋子,“把手拿出來。”

    麵前聽話伸出一雙粉嫩嫩的小手,他托著她肉乎乎的手背,提著袋子往她手中輕輕一倒,滴溜溜滾出好些種子。

    “選一個,我幫你栽上,全當記錄年歲了。”

    自他來到這處山穀,便隨意栽了這棵梨花樹,倒確實是個方便計數的,一觸梨樹的年齡,便能記得他已經來到這裏多久了。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圓潤小指撥拉了幾下掌中形貌不同的種子,像是有些挑剔地遴選自己最心儀的那個,少年也並不催促,耐心站在跟前看她動作。半晌過後,她終於選中了一顆交還給他。

    他接過,隻掃了一眼,便用靈韻托著將種子埋到梨花樹附近,不過三兩刻的功夫,已有一棵枝條纖纖的嫩柳破土而生。

    “柳樹?”他像是稍有訝異,回過神後難得露出淺淺一點笑來,低頭望向那雙眨巴著的大眼睛:“多謝你,我還從未抽出來過柳樹呢。”

    小姑娘顯然對於那棵嫩柳同樣覺著新奇,在得了他點頭的情況下這才慢慢探手摸上柳樹的樹皮,又去輕輕拉那柔順垂下的嫩綠枝條。幼崽的樂趣,尋常大人是看不懂的,他們往往能在極簡單的東西裏自得其樂地沉浸其中玩上許久。

    雪衣少年端詳片刻,莫名覺得眼前畫麵有幾分意趣,便也隻是靜靜坐在尋常習慣的位置,在梨樹下慢慢閉目沉入修煉。

    而等他再睜眼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他察覺到手邊有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稍稍多想了想,他這才回憶起應是自己要負責看護的人類幼崽。

    小家夥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但她似乎十分乖巧地沒有吵鬧之前正在修煉的他,隻是貼著他蜷在了草坡上。

    然大概是察覺到他的動靜,她小扇子一般濃長的眼睫顫了顫,雖是未曾醒來,卻還是下意識靠近熱源一般湊近攥住了他的衣服。

    輕輕碰了碰她的小手,少年皺眉,察覺到幼崽的體溫像是低了點。

    種樹時,溫度是極為重要的條件之一,現如今幼崽的體溫明顯低於午時,想是不妥。

    得讓她暖和起來才好。

    他在樹下抬眸,透過澄澈的鏡湖波浪,月光如銀般淌過繁密的雪色梨花,耳畔是他所熟悉的,萬千個日日夜夜裏,始終未改的風聲葉語。

    然而今晚,這似亙古不變的寧靜中,多了一道淺淺的呼吸。

    心弦微動,被輕輕撥弄了一下似的,蕩開些許餘音。

    少年一時分辨不明這是何種微妙的情緒,隻他周身光暈緩緩升起,而後是簌簌風聲,梨花花枝輕晃,樹下,他原本坐著的地方,出現了一隻體型巨大的妖獸。

    像是一隻大白貓的模樣,卻又生的比貓要矯健,但若與虎豹相比,則更修長柔韌許多。

    一對白絨耳朵尖尖上是淡金色的毛簇,那對同樣流動著金砂似的漂亮眼瞳側頭望向小家夥。

    與他此刻的身形相比,她變得更小了,仿佛堪堪隻能環抱住他的尾巴。

    如今他正好用身體圈住她。

    許是再次感應到暖融融的氣息,小姑娘往他身上靠了靠,十分自覺地蜷到了他的肚皮附近。

    白色長絨尾巴往回勾了勾,貼著草坡將小家夥向裏團了團。

    明月夜,梨花樹下,一人一獸,靜謐如畫。

    作者有話說:

    講真我個人非常喜歡這段溫馨回憶(是甜湯的感覺),師兄是哥哥的時候也好蠱555難怪千千彌足深陷了(doge)

    今天罐頭廠瘋狂星期六,12點-21點每小時更一章,v我九毛,請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