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88
  第183章

    “姑爺, 姑爺,縣主她……公主她……”蓮果已經泣不成聲。

    陸行見此情形還有什麽不知道的。晉陽公主去世的事兒,是他做主瞞著長孫愉愉的, 雖然這麽大的事兒肯定瞞不了幾日,但是晚一日總好一日,想著等長孫愉愉的胎安穩了才告訴她。以她如今的狀況哪兒能回京奔喪?

    隻是千算萬算還是沒想到會出紕漏。

    其實不怪蓮果兩人不小心。她們從小跟著長孫愉愉, 對長孫愉愉的一舉一動都很熟悉, 反之也亦然。

    長孫愉愉隻是覺得這兩日蓮果和冬柚兩人有些古怪, 這才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在她們背後去偷聽, 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晴天噩耗。

    長孫愉愉是夜裏醒來的,並沒再哭泣,隻是兩眼無神地望著帳頂。

    “愉愉。”陸行輕聲喚道。

    長孫愉愉的手動了動, 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那墜痛感依舊存在。她轉頭看向陸行,示意他扶自己起來。

    陸行給她拿了個靠枕墊在背後,有千言萬語想安慰她,卻不知怎麽開口。

    長孫愉愉看著陸行的眼睛道:“請你幫我安排一下,明日就送我回京。”

    “愉愉……”

    長孫愉愉搖了搖頭, 眼角溢出淚滴來,“我知道對不住你, 求求你了, 陸九, 讓我回去吧, 我沒能見我娘親最後一麵, 她就我這一個女兒, 總不能連送終的人都沒有吧?”

    陸行無言。

    長孫愉愉雙手捧住陸行的手哭著道:“若是換做你, 哪怕刀山火海也是要回去的是不是?”

    正因為人同此心,陸行才說不出任何話來,然則長孫愉愉的情況實在太不樂觀了。“愉愉,你聽我說,公主不會希望你這時候回去的。你……”說到這兒,陸行也有些哽咽,“你剛沒了孩子,我怕你還沒回京,自己就……”

    “那也是我的命,別讓我一輩子後悔,一輩子恨你,陸九。求求你了,讓我回去吧,我絕不能讓我娘孤零零的走,連個送終的都沒有。”長孫愉愉哭出聲兒來,“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對不住你,對不起孩子,可是,我,我……”

    長孫愉愉哭著將額頭放在了陸行的掌心。陸行紅著眼圈抬頭望著帳頂,輕輕地揉了揉長孫愉愉的頭發,“好,我明日一大早就送你回京。”

    若是長孫愉愉跟他大吵大鬧,或者陸行就能借機限製長孫愉愉的自由,然則看她這樣低聲下氣地哭著求自己,陸行就是有再多的法子也使不出來。

    陸行說送長孫愉愉回京,並非虛言,次日一大早陸行就將長孫愉愉抱上了馬車,“我觀天象,這幾日都會有大雨,怕山洪爆發,咱們隻能走陸路。”特地解釋是因為尋常時候他們回寧江都是先走水路的。

    長孫愉愉點點頭,昨兒夜裏就下了一宿的雨,今日也是烏雲密布,算著日子差不多也到了漲洪水的時候,走陸路自然更妥當。

    然則陸行一路護送她直至界碑也沒返回的跡象,長孫愉愉不由得問,“你是知府,守土有責,不能隨便離境的,你回去吧。”

    陸行道:“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帶了信去給高州牧。”

    長孫愉愉搖了搖頭,“不行,如今高子離對你極為不滿,他不會同意的。”

    說起這不滿,卻是因為陸行真的通過晉陽公主讓徐博古做了開洲的巡按禦史。

    徐博古到任後,便查到了高家私通山匪的罪狀,高子離短尾求生,拋出了他兒子高宏橋,表示毫不知情,隻擔了個管教不嚴的罪名。

    徐博古當然不會任由高子離狡辯,然則他畢竟是外鄉人,在朝中也不如高子離的人脈深,加之先帝剛去,新帝登基,朝野動蕩,高家的案子就一直拖著。

    高子離乃是開洲土皇帝,不相信徐博古一個外人能以一己之力這麽快查到他身上,少不得派人四處去打聽,這就查到了陸行這兒。雖然兩人目前還沒有完全撕破臉,但已經是心知肚明的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陸行安慰長孫愉愉道:“你別擔心這些,我自有分寸,你躺著睡會兒吧。”

    然則長孫愉愉哪裏睡得著,隻聽得豆大的雨滴打落在馬車頂上,雨下得越發大了,絲絲密密的,外麵茫茫一片看不真切這天地了。

    不曉得哪裏傳來一陣鑼聲,敲得震天響,叫人的膽都寒了。

    “是怎麽了?”長孫愉愉問。

    陸行沉默了片刻才道:“是發山洪了,那鑼聲在叫大家逃命。”

    長孫愉愉輕輕推了推陸行道:“你快回去吧,建昌肯定也發山洪了,沒有你坐鎮,不知要多死多少百姓。”

    陸行抬手替長孫愉愉理了理鬢邊的發絲,“愉愉,我……”

    長孫愉愉輕輕握住陸行撫摸她頰邊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道:“回去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有我的不得已,你也有你的不得已。”

    最終陸行還是下了馬車,調轉了馬頭。固然長孫愉愉的身子經不得風波,需要個大夫跟著,卻非是緊急,然則這山洪卻是就在眼前,多少人會因為山洪而喪命,而妻離子散,陸行不能不回去。

    虧得他回去了,徐博古是對付高子離的一把劍,同樣也可以被用來對付陸行,因為他並非是某人家奴,而是鐵麵無私的禦史。

    長孫愉愉走後,陸行立即派了人跟著去打聽消息。

    一開始還有消息傳回來,長孫愉愉順利回了京城,進了寧園。然則因為是盛夏,屍身放不久,欽天監算了下葬的吉日,長孫愉愉並沒能趕上給晉陽公主送葬。

    再就是晉陽公主七七時,寧園做了一場大法事,那也是京城人最後見到長孫愉愉的時候。

    之後就聽說華寧縣主要為晉陽公主守孝一年,寧園閉門謝客。

    按說公主府在晉陽公主去後就該被朝廷收回的,禮部去請旨,皇帝卻一直沒同意。

    自從寧園閉門之後,唯一能上門的就是嘉泰帝,他去得很勤,幾乎三、五日就去一趟,而且還曾留宿,次日才返回宮中。

    如此流言甚囂塵上,條條都指向嘉泰帝和華寧縣主有了首尾,而華寧縣主是有夫婿的!

    這樣的消息,陸行自然收到了,傅婆遣了泉石回來。

    長孫愉愉回京時,陸行讓傅婆、青老、泉石都跟了去,路過寧江,還把仁春堂的坐堂大夫也帶走了,就怕她有個萬一。

    “明府,縣主給公主做了七七法事後就病倒了。她昏迷時,宮中來了個太監領著大內侍衛,將我等全都攆出了寧園,如今縣主身邊就隻剩下蓮果和冬柚伺候。寧園四周都有宮中侍衛值守,我和傅婆幾個夜裏去了兩次,都被人發現了,打那之後寧園的戒備就更加森嚴了,沒法兒靠近。”

    “傅婆去打聽了一下,以前在寧園伺候的人也全都被攆走了,如今縣主身邊的人除了蓮果二人全都換成了宮人。他們連買菜都不出門,每日裏有專門的人運泉水和菜蔬進去。”泉石道。

    “我,我眼瞧著皇帝去了寧園好些次,其中有幾次當晚都沒離開。”泉石補充道,他遲疑了片刻,還是繼續說了起來,“我聽說新帝喜好女色,連六皇子的妻姐都被他,被他給……”

    六皇子妃是方子月,而她的妻姐正是方子儀。

    陸行聽了久久沒說話,雙手抱拳抵著額頭,泉石看不清他的臉,也不知道陸行究竟是個什麽滋味。但想也知道,任何男人被綠了心裏都很難受。

    卻說長孫愉愉這邊,大病醒來,身邊除了蓮果和冬柚外,其他全都是未曾見過的宮人,她不由大驚,奈何她病得極重,根本撐不起身子來理事。

    就是蓮果和冬柚二人也輕易近不得她身,每時每刻都有個宮中的姑姑在旁邊立著。

    長孫愉愉不解何意,直到嘉泰帝旁若無人地徑直進了她閨房,她才明白自己的處境。

    嘉泰帝坐到長孫愉愉身邊,眼瞧著這天下第一美人風一吹就能跑的楚楚模樣,心裏就一陣熱,“愉愉,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朕就要把那些太醫拖出去砍了。”

    “皇上,華寧何德何能得皇上看顧。”長孫愉愉強撐著要起身,卻是頭暈眼花完全撐不住。

    嘉泰帝趕緊扶住她,嘴裏道:“你還病著不用行禮。”說話時他還摸了長孫愉愉的手臂一把。

    長孫愉愉往旁邊讓了讓。

    嘉泰帝把這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裏的,“你好生休息,朕吩咐了誰也不許打擾你。”

    長孫愉愉聽懂了,這是軟禁。她惶惑不安地看向皇帝,“皇上,怎的我一覺醒來,這寧園伺候的人我都不認識了?”

    嘉泰帝笑道:“你病得如此重,都是下頭人伺候得不好,朕把她們全都換了,宮裏頭的人都是經過訓練的,正好來伺候你。”

    就這麽著,長孫愉愉成了籠中鳥,絲毫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先頭幾次還好,後來長孫愉愉稍微有了些精神後,嘉泰帝看她的眼神就越發露骨,說的話也也發露骨,進而開始動手動腳起來。

    長孫愉愉依舊體弱,她剛小產就急著趕路,晝夜奔波,全靠一股子精神在強撐,辦了七七法事之後,精神氣兒全沒了,這就倒下了,如今也不過是強行吊著一口氣,竟至反抗不得。

    不過長孫愉愉就是死,那也是不能受辱的性子,“皇上,你究竟要如何?我是有婦之夫,你乃是德被天下的皇帝,你如此難道不怕天下人指責你麽?”

    誰知嘉泰帝不僅不以為恥,反而道:“愉愉,你一直都在朕的心裏頭,朕做皇子那會兒就想娶你,可惜天不遂人願,如今咱們總算團聚了,朕再也舍不得讓你這天仙似的人兒嫁給那等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