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09
  第166章

    陸行又看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明眸清澈,粉顏純粹,柔嫩得經不起一絲春雨, 嬌軟得不勝絲毫風吹,天生的就該被人護著、嬌養著,若是讓她受了一絲委屈, 那都是一種罪過。

    廣邑遠, 長孫愉愉是知道的, 她看過輿圖,從建昌往寧江有水路, 但是去廣邑,山高壑深,水流湍急行不得船, 需得翻越好些大山才能到, 建昌算是開洲的邊緣府。

    長孫愉愉也不想去廣邑,她那身子太挑剔,受不得什麽苦,一路顛簸隻會給人添麻煩,然則有些應酬卻是不能不去的。

    晉陽公主給她寫了不少信, 每一封裏都有耳提麵命,讓她時刻得記住她首先是陸行的夫人, 然後才是華寧縣主。

    “不行, 我得去。不管你怎麽想, 就算不恭捧高子離, 卻也不能給他個矜傲的印象, 畢竟他是州牧。”長孫愉愉道, 她以為陸行這是讀書人的清高病犯了。

    “但是一路太過顛簸, 廣邑那邊兒吃住你怕都不習慣。”陸行道。

    “我早就托慧蘭在廣邑那邊置了宅子,想著你總有去廣邑的時候,住外麵是不舒服,還是自己有宅子方便。”長孫愉愉道。

    夫人嫁妝豐厚,做相公的果然享福。對長孫愉愉置辦宅子的事兒,陸行倒是不意外。

    “話說你這次去廣邑,除了給高子離賀壽,可有別的事兒要辦?”長孫愉愉問。

    “煙霞山在建昌府境內,所以那裏的山匪我說剿就能剿,但是周遭幾處卻是別的州府所轄,他們剿匪不甚積極,我想著這次去廣邑,能說動高子離從中推動。再就是建昌不產糧,既然出兵,就得有糧草,廣邑卻是富饒,想看看州府能不能撥給一部分糧草。”陸行道。若非如此,他也不用費神去“巴結”高子離。出來做官,若是要辦事兒,就不能像李本清那般傲岸的。

    “那你給高子離的壽禮可備好了?”所求那麽多,這壽禮卻必須得大出血了。

    陸行聽長孫愉愉這般問便傾身過去道:“夫人可有教我的?”

    長孫愉愉聞言抿嘴一笑,算陸行識趣,附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末了又道:“我都替你備好了,隻是不知道你是個什麽章程,如今既然知道你之所求,自然是往豐厚了送。”

    陸行感興趣地道:“你那官冊能不能讓我看看?”

    長孫愉愉嗔了陸行一眼,等閑人她是絕不肯給的,但那官冊本就是晉陽公主替陸行準備的,以前想著要和離,長孫愉愉可沒提陸行打算,如今嘛……

    長孫愉愉將一本厚厚的冊子給了陸行,“裏頭也有些陳舊的消息,等到了廣邑我再觀察觀察,看著修改。”

    陸行頗有興致地看了一下午,偶爾側頭看了看正在埋頭寫信的長孫愉愉,心裏少不得感歎,不論是誰娶了長孫愉愉這種媳婦都得當寶貝。且不論她自身如何,就衝著這小冊子,就足夠人人爭搶了。

    廣邑府身處沃野之中,繁華程度比寧江也就隻差那麽一點兒,和山窩裏的建昌府卻是完全不同。

    長孫愉愉沒坐馬車,顛得受不住,所以大部分時候是自己騎馬,如此就磨得兩腿破了皮,虧得陸行的藥膏管用,不然有夠她受的。

    不過圓了房也不是沒好處的,至少陸行給長孫愉愉上藥就方便多了,也沒了顧忌。

    當然這是陸行的想法。長孫愉愉卻是一張臉紅成了新娘子的蓋頭,她的傷在腿根兒,想著讓蓮果幫她上藥的,陸行卻搶了侍女的活兒。

    上過藥,陸行用開水燙過的雲棉替長孫愉愉裹住傷口,又拉過被子替長孫愉愉蓋上,“褲子就別穿了,怕你睡著了磨著傷口。”

    長孫愉愉點了點頭。

    陸行扶著長孫愉愉躺下,“你先睡一會兒,粥熬好了我再叫你。”他說著話又替長孫愉愉掖了掖被角。

    蓮果和冬柚兩個近身伺候長孫愉愉的丫頭反而卻沒什麽做了,伺候人的活兒全都被陸行給包攬了。

    粥熬好了,也是陸行將小幾端到了長孫愉愉的榻上,扶了她起來坐好。長孫愉愉閉著眼睛撒嬌道:“我還要睡。”

    “吃了粥再睡,你一路幾乎就沒怎麽用飯。”陸行低聲哄道。長孫愉愉怕在路上吃壞肚子上吐下瀉,因此都沒怎麽進食,本來一張臉就小了,這會兒看著更是可憐兮兮。

    也不用長孫愉愉動手,她眼睛依舊閉著,勺子喂到嘴邊時,她隻負責張嘴就是。脆脆的王瓜咬在嘴裏,長孫愉愉倒是半睜開了眼睛,“哪兒來的王瓜啊?”如今已是冬季,新鮮蔬果幾乎都沒了。

    “建昌府也有溫泉,我叫人在那邊兒搭了棚子種菜蔬。”陸行道。

    “特地給我預備的?”長孫愉愉問。

    陸行沒回答,直覺長孫愉愉還有後話。

    “按說你不是打著主意讓我回京的麽,怎的又弄什麽溫泉菜蔬?”長孫愉愉問。

    陸行一邊將粥喂到長孫愉愉嘴邊一邊道:“就不許咱們這些人也吃點兒菜麽?”

    長孫愉愉就知道聽不到陸行的好話。

    蓮果和冬柚兩人在屏風後站著,看著陸行一口一口細致地喂長孫愉愉,以至於有種錯覺,她家縣主傷的不是腿而是手。

    次日陸行替長孫愉愉換了藥,便出門去了州牧府。諫山書院的士子遍布南邊幾州,因此廣邑府也有許多書院學子,陸行的一位師兄也在開洲,是曲河縣縣令,另一位師兄在玉林府做同知,有他們引薦,陸行自是很順利地見到了高子離。

    不過陸家在楚州勢大,在開洲高子離這裏卻未必就吃得開。畢竟陸家如今朝中無人,也就是曆史比較久遠的一個世家而已。即便陸行是狀元郎,但從古至今狀元郎混得寂寂無名的比比皆是,高子離乃是封疆大吏,未必就瞧得上狀元郎。

    但他對陸行倒算是熱情,主要是因為陸行乃是晉陽公主的女婿,其次麽則是看過陸行送來的禮單後,高子離很是滿意這位狀元郎的上道,於是帶著陸行給他介紹了其他府的官員,也包括陸行想聯合剿匪的那幾個府。

    然則高子離向其他人介紹陸行時,第一個提的卻不是陸行的狀元身份,而是“晉陽公主的女婿”。換做稍微有點兒自尊的男子,聽了心裏怕都過不去,堂堂狀元郎卻隻能被介紹成公主女婿。

    不過陸行臉上卻是絲毫也沒有不快之貌。如此年輕,還如此沉得住氣,這讓高子離在心底高看了陸行兩眼,而且他比其他人更清楚,這位晉陽公主的女婿做事兒還滴水不漏,麵麵俱到,將來必然是個人物。

    比如上次煙霞山剿匪,斬首頗多,在本朝也算是大功勞一件,陸行沒有獨吞功勞,不僅那指揮使馬銳分潤了一部分功勞,最後上折子時陸行還多提了一句,將高子離在幕後統籌支持也寫了進去。

    高子離覺得自己雖然不屑於爭功,但沒有他支持,陸行練鄉勇這一條就有些過不去。他也清楚陸行這次來必然是有求於他,年輕人急於建功立業之心,他很是清楚,正因為清楚才要好好拿捏拿捏陸行,力求能為己所用。

    卻說高子離將陸行介紹給永昌府知府何愛洲時,這位四十來歲大肚便便的何知府笑道:“原來是晉陽公主的女婿,聽說縣主娘娘生得花容月貌,乃是人間少有的美人,陸知府可是豔福不淺呐。”

    這不是誇獎,嘴上提及對方夫人的美貌很是有些不合適,何況他的語氣也有些猥瑣。

    陸行倒是可以不管不顧地懟回去,但永昌府恰好是建昌府北鄰,陸行想聯合剿匪的州府,所以他隻是笑了笑。

    何愛洲這人有點兒混不吝,不過善於鑽營,這才能十幾年就熬到知府這個位置。他屬於晉陽公主完全不屑一顧的那種人,因此他也從沒能進入過晉陽公主的圈子,也不知道晉陽公主作為一個公主有什麽能耐。

    何愛洲覺得,那不就是皇帝的妹妹麽,公主什麽的有時候屁都不是,比尋常女人都不如。

    但高子離身為州牧,對京中的情形可比何愛洲清楚多了,他怕何愛洲說錯話得罪睚眥必報的晉陽公主,趕緊插話換了個話題。

    不過也有人心裏在奇怪的,按說何愛洲那樣說話,一般人都該謙虛一下的,但陸行絲毫沒提華寧縣主謙虛。

    夜裏,陸行回到長孫愉愉置辦的廣邑府宅子時,已經夜深。內宅還留著燈,蓮果見他進門,打了個哈欠趕緊站起身,“姑爺,回來了。”

    雖說長孫愉愉已經安置了,但是因為陸行沒回來,蓮果和冬柚就都沒歇著,畢竟男主人那也是主人,何況晉陽公主早有吩咐決不許她們怠慢陸行的,甚至比對長孫愉愉還得更恭敬。

    晉陽公主這位丈母娘有時候也是很照顧自己女婿的自尊的。

    蓮果伺候陸行換了鞋子,又絞了帕子給他擦手,離得近了,自然就聞到了陸行身上那混在酒味裏的香粉味兒。

    蓮果吸鼻子的動作很自然落入了陸行的眼裏。

    “縣主安置了麽?藥可換了?”陸行問。

    蓮果點點頭,“已經換了。”

    陸行起身道:“替我備水沐浴,我去看看縣主。”

    帳子裏長孫愉愉並沒睡著,陸行掀開簾子時,她就睜開了眼睛。

    “睡不著?”陸行自然地拿了靠枕放到長孫愉愉頭上,扶了她起來。

    “唔,白日裏睡多了。”長孫愉愉坐起身,嫌棄地皺了皺鼻子,“你快去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