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482
  第155章

    長孫愉愉冷得無法思考地微微鬆開了手, 下一刻她的衣襟就被陸行從內到外,輕輕鬆鬆地拉開了。

    長孫愉愉頓時睜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怒斥了, 就被陸行重新抱起放(丟)入了溫泉池裏。

    溫暖的熱氣瞬間包裹了長孫愉愉,她舒服得又是一個激靈。她已經反應過來陸行這是為她好,怕她著涼, 隻是這人一聲招呼也不打, 直接就來剝她的衣裳, 著實是可惡。

    雖然長孫愉愉的抹胸此刻還貼在她身上呢,但她依然覺得陸行可惡。

    “去那邊兒躲雨。”陸行指了指右手。

    雨霧裏長孫愉愉根本看不清楚那邊兒有什麽, 但她知道那邊兒有個小小的棚子伸出來一尺左右,可以遮住頭上的大雨。

    身子泡在池子裏當然舒服,可頭頂卻依然是大雨, 凍得頭皮發涼, 所以長孫愉愉很聽話地遊了過去,抬頭再看陸行時卻已經沒了蹤影。

    長孫愉愉剛想著他是不是急著走了,耳邊又傳來幾聲低呼,再然後就沒了動靜兒。長孫愉愉有些擔憂地喊了兩聲,“陸九!陸九!”

    沒人回應。

    長孫愉愉也隻能幹瞪眼兒, 她現在幾乎身無寸縷,起來也沒有幹的衣裳穿, 若是真生病了, 更是折騰人, 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就縮在那尺棚下躲雨。

    也不知過了多久, 反正長孫愉愉覺得是很久很久, 吊橋上終於再次傳來了人聲。陸行大包小包地提著箱籠走了過來, 後麵跟著蓮果和冬柚, 兩人互相扶持,再然後是提著東西的傅婆。

    一行人都很狼狽,全身都濕透了,長孫愉愉眼看著他們進了小木屋,再然後陸行撐著傘出來,又開始往吊橋那邊去。

    ”你要走了嗎?”長孫愉愉忍不住高聲問。

    “沒有。我再去拿點兒東西。”陸行道。

    木屋裏好像已經升起了火,傅婆撐傘走了出來到池邊,“縣主,可有什麽吩咐??”

    “沒有,傅婆,你先進去換身幹的衣裳,別著涼了,我這邊舒服著呢。”長孫愉愉說的卻也不全是假話。

    茫茫煙雨裏,整個天地好像都不存在了,唯一存在的就是冰涼的雨柱和溫暖的泉水。

    這樣的環境讓人能更專注於自我的思考,長孫愉愉自然又想起了剛才的話題,她真的要回京麽?

    陸行是肯定不會再陪她欺瞞長輩了,而她回京不是一個理智的選擇,但就此圓房?

    長孫愉愉想起成親前那嬤嬤的話就直皺眉,再想起那輛漆黑的馬車,她就犯惡心。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圓房,不隻是針對陸行,她不管嫁給誰都不想圓房。

    所以她回京之後,萬一她娘真同意她們和離,然後再給她定一門親事,再經曆一遭不圓房——逼著圓房——再和離的事兒麽?

    長孫愉愉雙手抱住了頭,真是煩惱呢!

    與其那樣,還不如就陸行呢,至少這人,這人還算幹淨,氣息也好聞。

    別問長孫愉愉怎麽知道陸行好聞的,這夫妻兩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總有挨得近的時候,好比先才在大雨裏,她的頭就靠在陸行的頸窩。

    但是即便她勉為其難地同意圓房,陸行又是個什麽意思?

    長孫愉愉冷下了一張俏臉,老太太提及圓房時,陸行一力承擔了所有責任,說什麽“意難平”,他該不會真有點兒意難平吧?瞧不上自己?心裏還惦記著韋嬛如或者薑雲?

    長孫愉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陸行一直都很配合她不圓房的,他心裏……

    長孫愉愉想起自己重病時,這人居然跑去給韋嬛如診脈,而對薑雲的事兒更是十分上心,凡此種種都讓長孫愉愉煩躁得想揪自己的頭發。

    正胡思亂想呢,陸行已經再次提著長孫愉愉的箱籠走過了吊橋。

    屋子裏蓮果等人業已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開始打掃四周了。

    “姑爺,你趕緊換套衣服吧。”蓮果關切地道。

    陸行搖了搖頭,“把縣主的大棉巾找出來給我。”

    蓮果把棉巾遞過去,以為陸行是要自己擦水,結果他卻是撐著傘拿了棉巾往湯池那邊走了去。

    “過來吧,也不能一直泡著。”陸行霧裏看花地望著長孫愉愉。

    一雙纖纖玉璧撥開了雨霧,露出一張羞花閉月的臉來,濕漉漉的眼睛,粉潤潤的臉頰,紅瑩瑩的嘴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古人隻能在腦海裏暢想的美人,卻活生生地成了眼前人。

    長孫愉愉朝著陸行遊了過去。

    陸行站起身,雙手將棉巾撐開,儼然一副對眼前的美景無動於衷的模樣。

    長孫愉愉快速地站起身,接過棉巾裹住自己,然後被陸行抱起來飛快地送進了木屋中,快得長孫愉愉隻來得及驚呼就已經進屋了。

    蓮果和冬柚飛快地迎了過來,用夾袍裹住了長孫愉愉,生怕她著涼。一個忙著給她穿襪穿衣,一個忙著給她擦頭發。

    長孫愉愉就跟木頭人似地由著兩個丫頭折騰,自己的眼睛卻一直掛在陸行的身上,知道他急著要走,可卻又想他能多留一會兒。好歹再出個主意啊?難道真就直到她回京才見麵了?或者再不用見麵?

    外間傅婆似乎勸住了要離開的陸行,主要是雨勢依舊太大。

    長孫愉愉這邊好容易暖和了過來,衣裳、頭發都簡單地整理好了,陸行走進內室坐在一旁看著她。

    長孫愉愉擺了擺手,讓正要給她挽發髻的蓮果退出去。

    木屋太過簡陋,隔音更是不用想,外麵下著大雨,也不能將人都攆出去,長孫愉愉隻能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道:“你不是說這兒是你獨自的園地麽?”她進入不打緊,可如今來了這許多伺候的人,陸行也不知道會怎麽想。

    “我另覓了一處。”陸行道。

    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長孫愉愉心裏突然就好似被堵了一塊石頭,弄得呼吸困難。一想著陸行居然另有一塊他獨居的地方,而她卻無從涉足,長孫愉愉就煩躁得想掐他脖子。

    她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居然想,跟他圓房也不是不行。

    “你不是要急著回建昌府麽,怎麽還不走?”長孫愉愉冷聲問。

    “就要走了,這裏太簡陋,怕你住不慣,過幾日你實在不想了,就讓傅婆送你回陸家村,我不在,老太太就是逼你也沒用。”陸行道。

    說得好像逼他就有用似的,長孫愉愉腹誹。

    “你身上的疹子,我給你留了藥膏,記得每日塗抹三次,省得年生久了,經常長疹子的地方留下暗痕。”陸行道。

    沒一句是她想聽的,長孫愉愉不耐煩地撇撇嘴,“你趕緊走吧,省得讓我耽誤你的正事兒。”

    陸行沉默了片刻,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待他走後,蓮果忍不住埋怨道:“縣主,雨還下得那麽大,山路又濕滑,你就不怕姑爺萬一有個好歹麽?”

    長孫愉愉噘噘嘴,“有個好歹還好了呢。”她成了孀寡,回京就不用被她娘打耳光了。

    “縣主。”蓮果有些不敢置信長孫愉愉怎麽能說出這樣沒心沒肺的話來。

    長孫愉愉其實知道自己不對,她也真不是盼著陸行出事兒,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她怎麽收回來?“好了好了,你們都向著他,趕緊出去,我要歇息了。”長孫愉愉鑽進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山裏涼快,長孫愉愉疹子也不長了,她本就吃得簡單,清水煮菜就行,所以生活上倒是不難過,隻是心裏有事兒,沉甸甸的,每日總是提不起勁兒來。蓮果她們卻是難熬壞了,都盼著早點兒下山去,偏長孫愉愉不開口,似乎要住到七月下旬再說。

    誰知七月初的時候,山下卻來了人,說是老太太派來的,請長孫愉愉回府。

    既是老太太發話,長孫愉愉自然不得不從。她進蔚榮堂的時候有些忐忑,以為肯定要被訓斥一通的,誰知老太太絲毫沒提圓房的事兒,也沒理會她躲出去的事兒。

    “建昌府那邊遭了洪災,河縣整個縣城都淹了,九哥兒一直在那邊主持大局,賑災搶險,忙得一日裏能睡一個時辰都不到。人就是鐵打的也挨不住,這好不容易忙完了河縣的事兒,忙的時候沒事兒,一旦鬆懈下來反而要生場大病,九哥兒從小就是那樣,我想著他身邊還是得有個細心的女人伺候才好。你叫人收拾一下,我派人送你去建昌府。”老太太不容辯駁地道。

    安母的話長孫愉愉駁不得,隻能點頭,想著老太太這招還是要讓他們圓房的意思嘛,不過是換了個更迂回的法子。

    建昌府山高密林,道路隻能順著河邊修,長孫愉愉坐的是船,眼瞧著岸上不時就有馬隊經過,不由有些好奇。她原以為遭了災的建昌府會看著很凋敝,但看路上行商卻並非如此。

    到了府城內,長孫愉愉坐在馬車裏從縫隙裏看出去,但見這裏的屋宇都十分低矮老舊,看那氣派還不如京城郊縣,甚至比寧江府附近的縣城都不如。

    至於府衙,長孫愉愉站在門口都有些不相信這是府衙。當然規格都是按照朝廷製度來修建的,然則大府大縣有錢的,門臉都是裝潢一新,顯得氣派儼然,宏大高闊,可是建昌府府衙門口的石獅子腳下那珠子都缺了一半,大門上彩漆早就脫落得看不到顏色了。

    進得門,屋子看起來又矮又黑,潮氣十足,長孫愉愉每多看一眼,就覺得陸行對她算是有良心的,沒逼著她來住這種破地方。

    府衙前麵是陸行辦公理事的地方,兩側的廂房是六房文書辦公的地方,有人氣的地方看著還算好,到了後院西廂甚至有一角都垮了,也沒人修。

    而陸行住在北屋,東廂做了內書房,南屋是雜物和下人住的,西廂沒缺角的那一塊做了廚房。

    青老和泉石早就收到華寧縣主要來的消息,早早兒地把北屋的西梢間打掃整理了出來,給長孫愉愉住。

    “你們明府呢?”長孫愉愉問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