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28
  第139章

    傅婆白了泉石一眼, “你還是趕緊去打掃淨室吧,把我屋裏的記得倒掉。”

    泉石一把拉住傅婆的袖子,“婆婆, 你就指點指點我吧。”

    傅婆覷了覷四下無人,陸行也肯定聽不見這才道:“你個蠢材,怎麽能把公子正在做的事兒給說出來呢?”

    而此刻坐在書房裏的陸行, 摸了摸下巴, 他遷怒泉石的是, 這人居然以為他家公子能跟他一樣?

    陸行感覺自己一向是瞧不上泉石跟丫頭之間那點兒事的,因此覺得自己品性被質疑了。

    他對自己的妻子怎麽可能用那種不入流的手段。

    陸行熄滅了書房的燈, 望向裏頭那進臥室,燈光將人影投在窗戶上,雖然隻是剪影, 但長孫愉愉的身形依舊不會被認錯。

    陸行走到門口, 遲疑了片刻,說實話麵對長孫愉愉實在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

    這位縣主自以為教養良好,待不是她那個圈子的人還會故意做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其實完全不知道她那作態活脫脫的詮釋了什麽叫“屈尊降貴”。

    而且長孫愉愉身上總帶著一種自以為的“天仙下凡”的矯情,若非是真生得貌美, 隻怕很多人都會反感她。

    陸行躊躇了片刻,還是沿著廊道往臥室走去。

    裏頭長孫愉愉正在做著睡前例行的保養。

    蓮果一邊替長孫愉愉用長長的棉襪裹住塗膜了香膏的腳, 一邊輕聲道:“縣主, 你就那麽討厭姑爺麽?”

    “嗯。”長孫愉愉不假思索地回應道。

    “可到底是為什麽啊?”蓮果問。縣主還逼著她們說陸行的壞話, 這讓蓮果作為下人有點兒為難。

    長孫愉愉想都不想地道:“他太黑了。”

    蓮果沒說話。

    門外的陸行捉摸了一下, 這黑, 是指他心腸黑麽?長孫愉愉是怎麽看出來的?

    蓮果低聲反駁道:“哪兒黑了呀?”

    “哪兒不黑了啊?”長孫愉愉問, “人家定軍侯世子武將出身, 能文能武,都沒他那麽黑。”

    陸行這才明白,長孫愉愉並不是指的人心,而是單純論的膚色。於是下一刻他則是震驚於女人的蠻不講理。不喜歡一個人就是因為人的皮膚色略黑?

    他很黑嗎?在這之前陸行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也沒注意過其他男子的膚色,當然他對男子敷粉是很不喜歡的。

    而且長孫愉愉如此以貌取人,簡直太膚淺!!!

    蓮果想了想,“可是我覺得姑爺生得比世子好看。”

    長孫愉愉蹙了蹙眉頭,“蓮果,你不會是看上你家姑爺了吧?”

    蓮果忙地擺手。

    “沒有就好,否則以後你們生個孩子跟黑炭似的,多愁人啊。”一身白皮的長孫愉愉不僅損了陸行,還內涵了蓮果的膚色,氣得小丫頭出門時還嘟著嘴。

    陸行最終還是沒進去自討沒趣,摸摸鼻子轉身走了,重新點上書房的燈準備睡覺,卻沒叫泉石進來伺候,雖然泉石還沒開始倒夜香,但陸行已經嫌棄上他了。

    早起,長孫愉愉洗漱完沒用早飯就去了老太太的蔚榮堂,路過書房的窗戶時,更是重重地把頭扭到了一邊,現在不僅看到陸行煩,看到他書房都覺得煩了。跟他同在一片天空下都覺得有些難以忍受了。

    然則真是討厭什麽來什麽,長孫愉愉剛走到過廳,就遇到從書房那邊兒出來的陸行。

    因為陸行不肯帶她上任,又跑去了海州,長孫愉愉完全不想拿正眼看他。

    在長孫愉愉高傲的身影消失後,泉石小心翼翼地跟著陸行出門道:“公子,今兒天氣可真好,大冬天的,這太陽曬著就是舒服。”

    陸行“唔”了一聲,邁步向前。泉石也邁步向前,卻發現自己沒跟上他家公子。

    泉石楞了片刻地看著他家公子往右沿著遊廊往外走,不由納罕,以前不是都走院子裏穿過去的麽?今兒繞路走什麽遊廊啊?

    泉石發現自己越發捉摸不透他家公子的心思了。

    卻說長孫愉愉之所以來蔚榮堂請安,是因為她的病打從昨兒陸家宴客,這就得算是正式好了,即便沒大好,也得撐著,老太太這兒的請安就再躲不過去了。

    不過安母見著長孫愉愉過來,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訝色,“若是身子骨還沒養結實,你可以再修養一段時日。”

    長孫愉愉笑道:“成日在屋裏窩著反而沒了精氣神,有個例行起居約束著反而好些。”長孫愉愉其實也沒打算這麽早來老太太跟前受約束的,但奈何陸行那混蛋不帶她走,那長孫愉愉就不能不把老太太的好感給刷起來了。

    “說得也是。”老太太點點頭,“你身子骨著實弱了些,多走走也好。這樣吧,剛好我喜歡喝東山泉的水沏的茶,等你從薑家做客回來以後就日日去替我打水沏茶。”

    東山泉是什麽鬼?長孫愉愉心裏這麽想,嘴上卻很爽快地答應了,反正打水也不需要她真的親自動手,她就是跟著去看看而已,自然有下人打好了放她手裏。

    眼下長孫愉愉最關心的是,薑家做客。

    薑家在青山府,坐船過去倒也不累,但是一來一回一天肯定是不行的,得在薑家住上一、兩日,老太太不耐車馬勞頓,羅氏昨日家中請客實在累著了,年紀不饒人,因此薑家正月宴客,就由大嫂於氏出麵,長孫愉愉和陸行自然也沒有不去的道理,陸行可是薑家正兒八經的外甥。

    長孫愉愉在薑家很受歡迎,長輩喜歡她,小一輩兒的姑娘都羨慕她,加之陸行狀元郎的身份,這等外孫和外甥能不被重視麽?

    是以長孫愉愉都不用做什麽,整個薑家的女眷,連帶著她們的客人就都群星拱月似地圍繞在長孫愉愉身邊了。以前寧江這邊的女子是百花爭豔,各有千秋,但是長孫愉愉一來,那就是獨尊一支了。

    然則沒有誰能像銀子一樣讓人人都喜歡。譬如青山知府家的韋夫人和她女兒就不喜歡長孫愉愉。

    韋家也是望族,韋夫人生著一張瘦長臉,一看就是嚴於律己,更嚴於待人的人。她儼然是瞧不上長孫愉愉這種強搶別人親事的女子。

    韋嬛如病重的消息輾轉求到陸行跟前,也是這位韋夫人做的,她那是心疼她侄女兒,好好兒的女孩兒家,都定親了,最後卻被人搶了親事,自己卻是犯了相思,病入膏肓,韋夫人覺得陸行少不得得負起小小責任的。

    這會兒韋夫人母女見了長孫愉愉,被她容貌所震,都有些楞了。

    因著過年,又是出門做客沒了老太太管束,長孫愉愉穿的就是自己做的衣裳。紅色織金花紋的宮裙,不知道是什麽布料,瞧著不算薄,卻給人一種極其通透飄逸的感覺。那花紋好似是透空的,露出紅色紗質下的白來,一下就把濃豔之色給顯得雅致高貴了。

    大冬日的領口卻不是保暖的立領,反而開得有些闊,露出貼在鎖骨上的金飾。

    那金飾卻也是前所未見的,好似一串金色的葉片和海棠花瓣貼服在那雪白的肌膚上,所費金極少,但那做工卻不是普通工匠能打製出來。

    董繡看得吞了口口水,實在是沒想到華寧縣主的美已經出離了人的想象。

    韋氏看著嬌美矜弱的長孫愉愉心裏的火氣卻騰騰地冒。她隻看一眼就明白,男人是抵禦不住長孫愉愉這種美色的。她以前聽說逼婚的事兒,隻是恨晉陽公主母女權勢滔天,如今卻是連陸行都怨怪上了。男人啊,就是好色。

    韋夫人以很是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長孫愉愉一番,“縣主也忒瘦了些,這臉上沒肉啊,就顯得沒福氣,多吃些才是。”

    這話表麵似乎是長輩的關切晚輩,然則聽著卻叫人很不舒服。哪個女孩兒都是希望被人說有福氣的。

    長孫愉愉沒有給韋夫人懟回去,伶牙俐齒的婦人從來都不討喜的。華寧縣主想要的可是完美人設。

    “多謝夫人關切。”長孫愉愉有禮地欠了欠身,這是不打算再應酬韋氏的意思。

    韋氏身邊的小女兒卻不樂意了,她自幼同韋嬛如好,表姐妹之間一直有書信往來,也多次聽韋嬛如提過長孫愉愉,沒想到最後居然是自家好姐妹搶了她表姐的狀元夫婿,小姑娘如何能不替自己表姐打抱不平。更何況,哪個姑娘見了長孫愉愉這樣的容色能真心喜歡?

    “娘,心思多的人吃再多也不長肉呢,成日裏惦記著搶自己好姐妹親事的人,怎麽能有福氣?”董繡陰陽怪氣地道。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可不小,薑家的客人也不少,周遭女眷基本都聽全了,也都豎起了耳朵想聽點兒八卦。

    華寧縣主是楚州的生麵孔,大家都想聽新鮮事兒呢。尤其是搶好姐妹親事這種故事,最是好聽了。

    長孫愉愉不想跟個小姑娘計較,雖然她年紀不比董繡大幾歲,但自問心理卻比她成熟多了。這種場合跟她理論隻會自降身份讓人看笑話。所以長孫愉愉隻當沒聽見。

    但董繡卻是靠近了長孫愉愉不依不饒地道:“隻是啊,有些人費盡心機搶來的夫婿,也不得他的心。年前我表姐有個頭疼腦熱的,陸家哥哥就馬不停蹄地帶著老大夫趕去海州探病,關心得不得了呢。”

    年前?陸行不是年後才去海州給他老師拜年的麽?董繡這話是什麽意思?年前陸行還去過海州?

    長孫愉愉一下就想起自己第一次生病時陸行也消失過一段時日,卻不知是去了哪兒,如今這答案倒是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