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警示
作者:銜香      更新:2022-07-02 13:34      字數:3451
  第74章 警示

    “陸妹妹, 你醒了嗎?”

    鄭琇瑩走到門邊,卻見那帳子遮的嚴嚴實實的, 隻榻邊擺放著一雙小小的繡鞋, 鞋尖上綴著一粒小小的珍珠,格外圓潤可愛。

    那腳步聲一靠近,雪衣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對著崔珩做口型:“怎麽辦?”

    崔珩眼中帶著笑:“你自己招來的, 自己應付。”

    她自己怎麽應付啊,雪衣急的快哭了。

    她仔細想了想現在的處境,鄭琇瑩已經在外麵了, 現在崔珩是斷然不能出去的, 隻能把他留在帳子裏,她自己出去。

    “陸妹妹,你醒了嗎?”鄭琇瑩聲音已經有些不耐煩。

    “醒了。”雪衣連忙開口,頓了片刻,才解釋道,“我尚未梳洗, 釵橫鬢亂的不適宜見人,鄭姐姐不妨到外間等我片刻, 我梳洗梳洗再出去。”

    “不必了, 我隻兩句話, 妹妹告知我便好。”

    鄭琇瑩正心急,哪兒能等得了她梳洗。

    雪衣見狀,隻好答應:“好,姐姐有什麽直問便是。”

    告知完鄭琇瑩, 她又警惕地看向崔珩, 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在這個時候亂來。

    崔珩卻仿佛沒看見, 仍是不緊不慢。

    雪衣頓時急了起來,卻又阻止不了他,隻能眼睜睜他低頭。

    外麵,鄭琇瑩已經開了口:“陸妹妹,上回你去驪山時曾說過聽到那個賊人隻剩殘骸的消息,敢問是真是假?”

    “真的。”雪衣吸了吸氣。

    “那你有親眼見過那人的屍骸嗎?”鄭琇瑩又追問。

    雪衣自然是沒見過的,但這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怎麽她又翻出來問。

    她努力分出一絲神去思考:“隻聽說格外慘烈,我沒去看。”

    死的很慘?

    鄭琇瑩想了想:“那有無可能是旁人呢?”

    雪衣忍著鼻尖的酸意:“這我就不知了。”

    鄭琇瑩聽出她的聲音有一絲發抖,起了疑慮:“陸妹妹不是很在意這人嗎?那麽險峻的坡,聽說你扶著他走了許久,你當真就沒去看一眼他的屍骸?”

    “在意”兩個字鄭琇瑩刻意咬的很重,她懷疑陸雪衣是知道了崔璟的身份才刻意搭救他的。

    但這二字落入了崔珩耳裏,卻又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來。

    原來她還手腕和腳踝上的傷是這麽來的。

    崔珩一凝神,雪衣立馬伸手捂緊了唇。

    鄭琇瑩耳尖一動,遲疑地看向她:“陸妹妹你怎麽了?”

    “唔,染了風寒,有些不舒服。”

    雪衣掩著唇咳了咳。

    “最近天氣是有些怪。”鄭琇瑩又坐下,“那說起來,陸妹妹的確是沒去看了?”

    “我……我沒敢去看。”

    雪衣如實地答道。

    鄭琇瑩心底拔涼拔涼的。

    她果然沒看,那崔璟恐怕真是活下來了。

    所以,這次崔璟是九死一生回來向她複仇來了。

    但明明該被賣到西域的人,為何還留在長安?

    難不成當初陸雪衣又折回去救了崔珩?

    一定是這樣。

    可鄭琇瑩轉念又一想,陸雪衣為何這般好心要救一個奴隸?

    難不成她一開始就知道了崔璟的身份?

    鄭琇瑩頓時懷疑起她的心機來:“那妹妹救他時可曾知曉這人叫什麽,家住何方,我好去報給官府查一查,省的為禍百姓。”

    雪衣已經知道王景跟她有仇,哪還敢說,隻搖頭:“我不知。”

    “妹妹當真不知?”鄭琇瑩又試探著問,“妹妹莫不是被迷了心竅,有意庇護他?”

    她一猜測,崔珩抬起了頭,一雙眼睛銳利地盯著她,偏偏唇上又沾著水色,看起來帶了一絲邪氣。

    雪衣頭皮發麻,連忙解釋:“我沒有,鄭姐姐想多了。”

    可崔珩是知曉她的確是救了那人的,為了掩護他她甚至在這種時候都不忘和鄭琇瑩周旋。

    她當真對那人沒有一絲動心?

    崔珩臉色冷了下來。

    雪衣瞬間更慌了。

    這位鄭娘子可要把她害死了。

    “我真的沒有。”雪衣不停地對崔珩做口型。

    崔珩卻隻笑了笑,慢條斯理地看著她。

    雪衣瞬間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他這回更過分了。

    “陸妹妹不是最好,你畢竟與三郎有了婚約,若是叫二夫人知曉你起了旁的心思,那日子恐怕不好過。”鄭琇瑩盯著那床帳威脅道。

    言外之意是她若當真與大郎有私,到時候別怪她魚死網破,也爆出來,到時候大房二房臉上都難看。

    雪衣卻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暗自祈禱,希望她快走。

    她催的急,鄭琇瑩滑過一絲古怪,但崔璟的事更為要緊,陸雪衣既不肯說,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一定也能找到人。

    於是鄭琇瑩暫且放下,安心出了門:“那妹妹好生歇著吧。”

    鄭琇瑩一走,雪衣終於能喘了口氣,可與此同時,崔珩沒了束縛比方才更為過分。

    晴方送走了鄭琇瑩,正欲備水回來給娘子洗漱,剛端著盆到門口,卻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聲音,忽然明白過來方才裏麵根本不止娘子一個人。

    可這位鄭娘子不是二公子的未婚妻嗎,他竟然當著她的麵這般放肆。

    雪衣也是這麽想的,越想越覺得羞辱。

    等崔珩把她放開之後,她忍不住背過身,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什麽,你還有眼淚哭?”崔珩低笑。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取笑她。

    雪衣哭聲一滯,抱著手邊的兩個人枕頭一個一個砸了過去:“你混賬!”

    兩個枕頭又鬆又軟,根本傷不了人,崔珩躲也未躲,任憑她砸過來,一手接住了一個。

    “不要了?”他偏頭看了眼,眉梢微微動了動:“我幫你丟,反正也用不了了。”

    雪衣臉一紅,頓時更生氣了,負氣埋進了被裏,哭的脊背都在微微發抖。

    “有什麽可哭的?”崔珩撈住了她的腰。

    他一靠近,雪衣本就在哆嗦的脊背抖的更厲害。

    崔珩卻執著地把她抱了起來,用袖子認真地幫她沾了沾眼尾冒出的淚。

    玄色的袖口一貼上去就被眼淚打濕了。

    手指一戳眼尾,又有眼淚冒了出來,仿佛一汪流不盡的活泉似的。

    崔珩戳了幾次,得了趣味,用沾著眼淚的手遞到了她眼前:“哭的真多?。”

    雪衣哆嗦著打掉他的手,鼻子一吸,扭過了頭不願看他。

    “為什麽哭,是為了鄭琇瑩?”崔珩問。

    雪衣不答。

    “不是跟你說了不會娶她?”崔珩又開口。

    雪衣其實從心底並不相信他的話。

    畢竟這些世家大族的婚配絕非自己能做主,而且夢裏他即便沒有鄭琇瑩在一起,也的確與旁人相看了。

    總之,娶誰也不可能是她。

    “你娶誰同我無關。”

    雪衣錯開了眼,起身欲穿衣。

    “那娶你呢?”崔珩垂眼,按住了她的腰。

    “你說什麽?”雪衣回頭。

    “我說,娶你同你有沒有關係?”

    崔珩看向她,與平日的持重老成相比,罕見的流露出一絲風流。

    雪衣愣了片刻,震驚過後,眼神又轉向迷茫。

    她低頭,小聲地試探道:“你說真的,還是想要別的?”

    崔珩盯著她的眼,發覺她大約真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根本不明白他昨晚對他母親說了什麽話。

    他眼中的認真慢慢褪去,勾了勾唇自嘲地笑笑,轉而一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把按住她的腰:“你怎麽知道,突然變聰明了?連言外之意都聽出來了?”

    他一生氣,雪衣直接被壓進了被裏。

    她就知道是這樣!

    他的話根本沒一句可信。

    枉費她方才竟然真的有一瞬間當了真,真的太可笑了。

    “待會兒我還要去布行。”雪衣咬著唇催他。

    “去布行?還是順便去琴行?”

    崔珩一想起方才鄭琇瑩的話,頓時更加煩躁。

    “布行。”雪衣答道,“你……你不用上值嗎?”

    “來得及。”

    崔珩冷冷地道,和方才完全變了模樣,緊接著便去吻她。

    雪怕被人發現不妥,一直偏頭躲著他的唇,不想讓他吻,可他崔珩今日偏偏要吻她。

    不僅吻她的脖子,更要吻她的唇,好像故意和她作對一樣。

    雪衣幾乎快沒法呼吸,被吻的快暈過去。

    一吻過後,崔珩精神卻似乎格外的好,自顧自起身穿了衣。

    穿戴好衣服,帶上了扳指,他又恢複到矜貴冷靜的模樣。

    “剛才,為什麽騙鄭琇瑩?”崔珩回頭,不忘記問正事。

    雪衣慢吞吞地穿著衣服:“王景說與她有舊怨,鄭琇瑩似乎要對他動手。”

    “一個奴隸能與滎陽鄭氏女有什麽舊怨?”崔珩敏銳覺察出不對勁。

    “王景說他從前也是出身世家,後來出了意外才淪落成這般模樣的。”雪衣解釋道。

    原來還是個落難公子。

    崔珩略有些不舒服,旁人都是英雄救美,她倒好,美救英雄。

    但這王家也是五姓之一,這些年並未聽說哪個旁支犯過大錯,崔珩記憶極好,在腦中飛快地搜索了一遍,並未找到能對上名號的人物。

    這王景,到底是何來曆?

    “跟他保持點距離。”崔珩提醒道。

    “我和他沒什麽的。”雪衣小聲地解釋道。

    “你這樣想,他也一定嗎?”崔珩聲音不悅。

    雪衣頓了片刻,她覺得王景自然是不會的,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頭:“知道了。”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崔珩聽出了她的不情願,回過頭,俯身撐在了她身側,“人也一樣,你聽懂了嗎?”

    “碰了會怎麽樣?”雪衣問道。

    “不重要的,丟了,燒了,毀了。”崔珩隨意答道。

    “那重要的呢?”雪衣微微發抖。

    “藏起來,永遠讓人找不到。”

    崔珩唇邊逸出笑意,與之相反,撫著她脖頸的手卻冰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