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顧期撒嬌從來都不會直接說什麽我想你了之類的話。

  　　隻會把鍋扣到蝦餃頭上。

  　　蝦餃又沒辦法反駁。

  　　陸遇在那邊笑出了聲：“唔……那你什麽時候回來？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 為墨讓人直接送我到白月潭。”

  　　“差不多什麽時候到？”

  　　顧期坐在床上, 伸手幫自己家胖到有點壓腿的蝦餃順毛，一邊說道：“唔，不清楚，可能取決於我什麽時候起床吧, 我起床之後就出發。”

  　　“那要我打電話叫你起床嗎？早點起床？”

  　　顧期一時沒反應過來，漫不經心地說道：“早點起床幹嘛？反正又不用去趕車還是幹嘛的。”

  　　電話那邊輕輕歎息：“……因為我有點想快點見你。”

  　　顧期拿了話愈發囂張：“你想見我，就要我早起？真以為普天之下皆你媽呢慣得你, 來, 叫幾聲爸爸聽聽。”

  　　陸遇笑得咬牙切齒：“……你繼續跳吧，沒事的。”

  　　顧期瞬間乖巧溫柔地跟人說了晚安就掛了電話。

  　　被強行甩了鍋的蝦餃不明所以，舔了舔顧期的手，叫得又嗲又媚。

  　　“喵~”

  　　養貓養久了，就是聽不懂, 自然也清楚什麽意思。

  　　蝦餃的撒嬌, 一般有三個目的。

  　　幫我開個罐頭。

  　　幫我開個罐頭。

  　　幫我開個罐頭。

  　　顧期一個懶到上了床之後，因為不想動彈下床，所以有效防止自己吃夜宵的人。

  　　耳根子軟，撐不住蝦餃撒嬌，隻得下床幫它開個罐頭。

  　　她抱起蝦餃掂了掂, 已經有點壓手，要是姿勢不對扭到手都可能。

  　　她單手夾著蝦餃，下了床幫它開罐頭。

  　　她看著蝦餃正色道：“你該減肥了，不然以後有誰要你。”

  　　蝦餃不明所以, 仍然快樂地吃著罐頭。

  　　顧期看著自家傻麅子，有點無奈。不過想想蝦餃也已經是個太監了，可能貓生的意義也就隻剩吃吃喝喝了。

  　　想著眼神也慈愛些許。

  　　算了算了。

  　　嘴上說著普天之下皆你媽呢，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把鬧鍾調到了七點。

  　　這陣子每天為著能趕上劇組統一去片場的車，平日睡到自然醒的顧期把鬧鍾調到了七點。

  　　後來發現，導演本人都是磨蹭到八點半左右才去片場。

  　　顧期就死皮賴臉地蹭了為墨的保姆車，每天都賴到八點十幾分起床，換了衣服就下樓趕上為墨的車。

  　　顧期原先對為墨，是真的報以一種看待神話的崇拜態度。

  　　直到近距離接觸才算幻滅。

  　　為墨寫的劇本的確是足以驚豔時光，但其本身是真的龜毛又懶散。

  　　明明是很矛盾的屬性，在他身上竟然顯得理所應當。

  　　顧期是拿著提前買的麵包牛奶上車，在車上吃個東西。

  　　為墨就不一樣了，他甚至在保姆車上放了一張毯子和一個枕頭，保姆車的座椅攤平，在路上都能睡一覺。

  　　完全不顧及還有顧期在場，往枕頭上一躺，被子往上一拉，是真的睡覺的架勢。

  　　不過後來沐時歡也發現了這個晚起一個小時的車，也加了進來。

  　　再過幾天，於聲也一並來了。

  　　導演睡覺，編劇吃早餐，兩個主演對鏡貼花黃。

  　　得虧為墨的保姆車是真的大，幾個人的助理也少，不然怎麽擠的下。

  　　一群劇組工作人員大清早就收拾行裝去片場做準備工作，反倒是幾個主創在晚班車上能湊桌麻將。

  　　她打了電話跟為墨講她打算七點半走的時候，為墨沉默了一下。

  　　覺得平日裏能九點起絕對不會八點五十五起床的顧期是不是被盜號了。

  　　“這麽歸心似箭的嗎？”

  　　顧期覥著臉：“嗯，我家貓比較迫不及待。”

  　　為墨：“……可還行。”

  　　第二天清早，顧期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

  　　行李是一早就收拾好的，負責送她回去的是李叔，是為墨的司機，給祁家開了十幾年的車。

  　　李叔幫她提了行李下去，顧期拎著貓包跟在後邊。

  　　前幾天知道她要走，劇組已經給人辦過歡送會。

  　　甚至企圖昨天晚上再辦一次。

  　　當時為墨翻了個白眼：“是歡送不是送殯，辦這麽多次你們是不是還打算隔個七天再辦一次？”

  　　造型師小姐姐露了個憨厚的笑容：“也不是不可以。”

  　　為墨：“……”

  　　顧期平日裏待人雖然不算熱情，但至少真誠坦然，相處久了在劇組的人緣也很好。

  　　畢竟生得好看又好相處的女生誰不喜歡。

  　　最重要的是，她跟誰都沒什麽利益衝突。

  　　化妝師表示一個連水乳都不拍的人明顯對自己沒什麽威脅。

  　　服設師表示一個穿著T恤大褲衩就敢來片場的人不足為懼。

  　　布場助理覺得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早一點起床就哭天喊地的人……

  　　算了。

  　　唯一跟她可能有點利益衝突的可能就隻有作為導演的著名編劇為墨，

  　　和負責電線電機的電工了。

  　　不過主要還是打著顧期的旗號趁機放個假罷了。

  　　不過今天要走，還是來了幾個工作人員來送她。

  　　顧期背著雙肩包，把貓包背在了前麵。

  　　化妝師小姐姐伸手捏了一下顧期的臉。

  　　顧期很少化妝，就算是閑得不行也最多隻是塗個防曬而已。

  　　所以捏的時候永遠清爽幹淨。

  　　化妝師小姐姐笑著跟邊上的人說：“我見過淩晨四點的魔都，見過淩晨五點的帝都，見過淩晨六點的Z市，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清晨七點的顧期。”

  　　顧期彎了彎眉眼：“畢竟要放假回去了嘛，激動一點應該的。”

  　　“難道不是因為為了回去見人？”

  　　顧期倒也沒扭捏，眨了眨眼，承認得坦然：“哎呀知道就不要講出來嘛，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化妝師小姐姐笑道：“在場都是單身，別過分了哦。”

  　　“還行還行。”

  　　沐時歡和於聲也是也難得起得早，過來送顧期。

  　　先前於聲的確是動過念頭，不過顧期拒絕了之後，平日裏倒也坦然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反而是顧期自己局促。

  　　不過到後邊也未曾越雷池一步，所以漸漸也就放下了。

  　　幾個人幫忙把行李什麽的拿了下去，一直送到車上。

  　　沐時歡頗為羨慕：“你都可以放假了，而我們還在水深火熱中掙紮。”

  　　顧期真心實意地安慰道：“沒事，等很多人結束戲份之後，你都可以繼續在水深火熱中掙紮。”

  　　沐時歡：“……”

  　　她為什麽要特地早起送這玩意兒？

  　　顧期和李叔上了高速之後，開了貓包的封頂。

  　　其實一般而言，在車上最好是不能把寵物放出來，畢竟動物行徑這門科學至今沒人徹底參透，萬一寵物突然躁動，影響了駕駛，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蝦餃是真的懶。

  　　懶到把貓包的蓋子打開，它都紋絲不動地繼續癱在裏邊睡覺。

  　　顧期一邊直接伸手進去捋毛，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李叔說著話。

  　　李叔笑道：“等下前邊有個服務區，需要停一下麽？”

  　　顧期問道：“你累嗎？需要休息一下麽？”

  　　“我倒是沒事，看你坐得累不累。”

  　　“我還好，繼續吧，如果你覺得累的話記得停一下，別疲勞駕駛，我不算太急。”

  　　李叔聲音裏帶上笑意：“不算太急？”

  　　“是有一點哈哈哈。”

  　　……

  　　――――――――――

  　　陸遇寫完最後一個字，合上文件，把所有文件疊好收拾了一下，看向葉澄溫：“我把我負責的這部分材料寫完了的話，應該隻剩下白沙島問題的發言稿還沒整理吧？”

  　　坐在對麵的葉澄溫抬頭看了人一眼，訝異地揚了揚眉：“你開腳本了嗎，什麽效率？全整理完了？”

  　　邊上幾個整理材料的同事也看向了人。

  　　陸遇麵不改色，挑了一下眉尖，問道：“上合的材料，尖端問題的材料，法魚爭端的材料……還有什麽漏下的嗎？”

  　　葉澄溫拿了陸遇桌上的材料，隨手翻了一下，每一份材料都整理得細致完整。

  　　完全挑不出什麽錯處的樣子。

  　　這幾天的事情非常多，多到基本上每天大家都是熬到十點多十一點多才把事情解決，甚至有時候要熬到淩晨一兩點，連著的士都不好叫，有時候還是互相蹭車回去的。

  　　陸遇自己開車倒是沒什麽問題，也會順路送幾個同事回去。

  　　就是基本上都讓人坐後座，讓幾個剛出來工作不久的年輕同事誠惶誠恐。

  　　而現在，才下午五點不到，連著正常下班的時間都沒到。

  　　“你今天，怎麽這麽迅速？”

  　　陸遇把自己的材料疊好，遞給了跟他一起的人，讓人清點，一邊笑著說：“我昨晚根本就沒回去好吧，通宵到現在枕頭都沒沾過。”

  　　葉澄溫看了人一眼，雖然衣著仍然得體，但眼底的確是有一點點青黑。他笑著嘖了聲：“你是真的拚，講道理你現在孤家寡人也沒有夜生活，這麽早回去不也是獨守空閨？”

  　　陸遇笑了出聲：“嗯，她今天回來，所以你們這群孤家寡人加班抱團取暖吧，我要回去了。”

  　　葉澄溫：“……”

  　　過分了哦。

  　　陸遇回了家，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

  　　……畢竟還是不要丟自家母親的臉好了。

  　　顧期一路上除了中途停下來吃了午飯，一路都沒停過。

  　　她倒是多少有些過意不去，跟李叔說如果覺得累的話，可以休息一下。

  　　李叔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以前在部隊裏幹啥的你猜？”

  　　顧期好奇道：“幹啥的？”

  　　“開坦克的。”

  　　打擾了打擾了。

  　　千裏江陵一日還。

  　　顧期到了帝都的時候，就剛好接了人的電話。

  　　“喂，你差不多什麽時候到？”

  　　“我……已經到了。”

  　　“嗯？這麽早嗎？”

  　　“你下班了嗎？”

  　　“我已經回家了。”

  　　“這麽早的嗎？”

  　　說完兩人都愣了下，笑了出聲。

  　　回到白月潭，顧期直接讓人從地下車庫開了進去。

  　　徑直開到了對應電梯邊上。

  　　“叮――”

  　　電梯門剛好打開，陸遇從裏邊走了出來。

  　　顧期直接開了車門，跑了下去，三步並作兩步撲進了陸遇懷裏，雙手抱著陸遇的脖子，頭直接擱在了人肩上。

  　　陸遇單手環住人的肩，勉強站穩。

  　　陸遇身上是清淡的沐浴露的香氣。

  　　顧期放開了人，彎了彎眉眼向人笑了笑。

  　　陸遇頗有些無奈，看向邊上的李叔。

  　　李叔眼觀鼻鼻觀心，非禮勿視。

  　　陸遇向人點了點頭，笑道：“這次真的很麻煩您，等下一起去吃個飯？”

  　　“不了，這次也是剛好要回祁家本家，隻是順便。祁家那邊還在等我，就辜負您的好意了。”

  　　如果說“不用了”，那或許是客氣，不過他是說“不了”，而且又解釋了那麽一遭。

  　　那就是真的拒絕了。

  　　何況陸遇本來就不是真的想請。

  　　所以順水推舟，從善如流。

  　　陸遇笑道：“那我們不耽誤您的時間了，有空再一起吃飯。”

  　　陸遇和李叔一起把後備箱的東西拿下來，顧期就抄著手，背著那個剛剛被她扔在車上的貓包。

  　　裏邊的貓渾然不知，仍然隻知道撒嬌。

  　　然後兩個人把行李放回家裏之後，蝦餃又被丟在了家裏。

  　　好歹你們也開個罐頭再走啊……

  　　蝦餃舔了舔自己一路吃回來而圓圓的肚皮上的毛，頗為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