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慕笑了笑, 沒再說什麽, 點了頭就先進了包廂。

  　　顧期看向陸遇, 眉頭都蹙在一塊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也來了, 不然我肯定不回來。”

  　　“沒事，跟我報備過的話見麵吃個飯而已, 不要緊的。”

  　　陸遇臉上仍然是標準模式的笑容。

  　　偏偏是這種笑容格外慎人。

  　　其實他心裏明了不過, 顧期那種兔子膽子, 若真的知道沈慕要來，怎麽可能敢有所欺瞞還讓他來送。

  　　但心理戰術就是不講道理。

  　　顧期雖然一向被陸遇和齊杉遲慣著, 但最會看眼色, 清楚陸遇陸遇一旦笑成這樣多半是在生氣。

  　　“那我先進去了？”

  　　“嗯, 去吧，要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那你等下去哪吃？”

  　　“再說吧, 去看看周澄在不在家。”

  　　顧期正向裏麵走去, 又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來：“對了。”

  　　“怎麽了？”

  　　顧期踮起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親了一下陸遇唇角, 觸之即離。

  　　論長得高的好處，偷襲非常方便大抵可以算上一條。

  　　陸遇愣了下, 唇角壓不住上揚。

  　　“好了乖, 別生氣了，爸爸吃完飯就陪你玩。”

  　　陸遇：“……”

  　　氣氛從來不會曖昧三秒以上, 他開始反思, 最初打著近水樓台先得月, 向陽花木易為春的心思, 方略是不是定錯了方向。

  　　不過見著眼前的人睫毛抖得像是蜜蜂翅膀，仍然撐著一張故作坦然的笑容，倒是不願意拆穿。

  　　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人，自己選的隻能認命。

  　　他笑著看著人，終究仍然是顧期先撐不住，先轉身進了包廂。

  　　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顧期進了包廂。

  　　廂房的木棧台連著天井，天井裏種了些叫不上名的花。空氣裏盡是清雅綿長的香，即便的萬裏明星交疊的夏夜，依然沒什麽蚊蟲。

  　　天晴時，桌子會設在木棧台上。

  　　看見顧期走進來，餐桌上幾個人都笑著打了招呼，除了趙月笙臉色不是太好看以外，都算溫和。

  　　雖然黎夏不知道排到第幾番，但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女主角，加上背景緣故，自然位列席中。

  　　大概是因為全職寫作已久，顧期不太願意跟人虛委以蛇，就坐了離黎夏很遠的地方。

  　　隻是剛好邊上就是趙月笙。

  　　不過比起黎夏那種不得不拿笑臉相待的人，她更願意跟這種相看兩相厭，不必虛委以蛇的人坐在一起。

  　　顧期坐下的時候笑著向人點了個頭，趙月笙愣了下 挑了挑眉毛，回了個笑容算是打招呼。

  　　李導不拍戲的時候，算是個很隨和的人，臉上笑容不算燦爛但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這次叫大家出來聚一聚，主要講個好消息。

  　　咱們《鴻臚誌》入圍茉莉花獎的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劇本、最佳外國語影片、最佳男主幾個獎。

  　　卿盛啊，你拿過再多影帝，茉莉花沒拿過吧？”

  　　卿盛低聲笑了笑：“那是沒拿過，連入圍都沒入圍過。”

  　　自然是沒入圍過，一般電影也不會想著專門翻譯一個他加祿語，去申報一個其實算不上什麽份量的茉莉花。

  　　也就這次專門隔應一下菲國才幹得出來。

  　　“那你好好珍惜，沒準這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這個獎拿了可不比你其他獎沒光彩。”

  　　李導說這話什麽意思，桌上的人心知肚明。

  　　眾人笑得眼淚差點都出來了。

  　　“那這次去領獎，你們打算誰去？”

  　　“這還八字沒一撇，入圍就已經很奇跡了，你還真以為能拿獎啊？”盧編笑罵。

  　　畢竟茉莉花獎跟奧斯卡之流完全是兩碼事，根本不是什麽國際大獎，參賽的外國影片除了顧期他們這種專門膈應人的，大概就隻有那些為著給自己履曆鎏金，來者不拒什麽都不嫌棄的電影了。

  　　所以根本沒有外國影片拿五大獎的曆史。

  　　五大獎指的是最佳男主，最佳女主，最佳影片，最佳女配，最佳男配。

  　　“別這樣啊，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就見鬼了呢？”

  　　“我一把年紀了，不想舟車勞頓，不然小顧你去吧。”盧編笑著說。

  　　還在低頭默默吃飯的顧期一下子被點名，差點嗆到。

  　　“我去？我資曆沒有幾位老師那麽深會不會不太好。”

  　　顧期說得倒是真心實意，畢竟排字論輩她是真的墊底。

  　　“沒事，你去吧，我們這些人一把年紀沒有李導這種精神。”開口的是趙月笙。

  　　旁的編劇也附和了幾聲。

  　　顧期一愣，就應下了。

  　　倒不是編劇有多看淡聲名，隻是一個茉莉花獎，如果不是這個電影的意義比較特殊，隻能算是錦上添花。加上顧期的確是做了挺多，隻是個順水人情。

  　　何況估摸著也拿不到。

  　　換作是奧斯卡試試。

  　　怕不是要打死一個。

  　　雖然拿了獎，大家履曆上都會加一筆，但眾人看得到的隻有那個上去捧小金人的。

  　　旁人不知道，李導這種人卻有點消息。

  　　其實茉莉花獎評委裏麵，剛好有幾個是菲國國內的半左.傾。

  　　雖然說著的時候隻是開玩笑，隻是沒想到一語成讖……並不，一語中的。

  　　――――――

  　　越國治安一向不太平，這次剛好又有反政.府武裝暴動。

  　　隻是武器被查出來，盡是華國製造。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出這種事，畢竟東南亞這邊隔應過華國的國家，反政.府組織的武裝，

  　　基本都是華國製造。

  　　顧期最近太閑，想著過去等陸遇一起吃飯，就去了外交部。

  　　剛好陸遇在開發布會，手機關機，她就直接靠著門口的柱子玩手機。

  　　“顧期你怎麽在這？”

  　　抬眼是葉澄溫。

  　　顧期彎了彎眉眼：“我在等人下班啊。”

  　　“他現在在開發布會，沒那麽快，你要不要去我辦公室等？”

  　　顧期就應下了。

  　　她去了葉澄溫辦公室，電腦屏幕上正在實時轉播發布會的情況。

  　　“關於這次越國反政.府武裝幾乎都是華國提供的，外交部有什麽說法？”

  　　“作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華國一直是一個負責任的國家，所有軍事裝備貿易都遵守國際上的相關規定，而華國武器物美價廉，如果菲國有需要……”

  　　翻譯一下，就是，沒辦法，畢竟武器便宜，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賣一點給你。

  　　“這次菲國漁船被華國漁政船擊沉，造成多名漁民死傷……”

  　　“我不掌握你說的情況，將與有關部門進行核實。我要強調的是，華方有權依法對非法進入華國固有海域從事侵漁等違法活動的外國漁船采取執法措施。”

  　　拒不承認，反將一軍。

  　　尤其是在這個當口。

  　　老子沒有撞你，就是真的撞你也就撞你了，順便告訴你一聲那個海就是老子的。

  　　非常厲害。

  　　顧期原先跟陸遇是在太熟悉，反而對他沒有什麽感覺，如今看著這個……

  　　突然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開完了發布會，陸遇開機的時候看到了來自自家女友的兩個未接電話。

  　　剛想回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顧期從葉澄溫辦公室出來。

  　　“你怎麽來了。”

  　　“來等你下班一起吃飯。”顧期非常自然地挽上陸遇的手。

  　　“七爺過分了，”迎麵而來的鍾以辰笑道，“上這裏來撒狗糧？”

  　　“沒有啊，就是過來等他吃飯，今天比較閑。”

  　　“好的好的，你們先走吧。我做錯了什麽要被這麽對付。”

  　　等到人走了，陸遇才笑著說：

  　　“不避嫌了？”

  　　“……有什麽好避嫌的，你們司還有幾個人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陸遇輕笑出聲：“你怎麽過來了？”

  　　顧期眨了眨眼，抬頭看著人：“我現在突然覺得你有點……”

  　　“有點什麽？”

  　　“讓人腿軟。”

  　　陸遇挑了挑眉：“你說哪個腿軟？”

  　　“都。”

  　　“……會說話，我充分肯定你的觀點。”

  　　“我這次要去菲國茉莉花獎電影節。”

  　　陸遇蹙了蹙眉：“為什麽是你去？”

  　　“因為盧編照顧吧？”

  　　陸遇輕歎：“那你去吧。”

  　　應該也沒事。

  　　――――――

  　　一行人收拾之後坐上飛機，都打著溜一圈隔應一下菲國不虧，要是拿了獎血賺的念頭。

  　　觀影周之後，《鴻臚誌》算是在菲國小火了一波。

  　　茉莉花獎的規則是在參賽前不能上映，所以《鴻臚誌》第一次麵世就是在茉莉花獎電影節開幕上。

  　　畢竟是大家手筆，劇情緊湊不必提。

  　　就是主題含義委實有些厲害。

  　　中心不算含蓄深刻，是非常標準的主旋律電影。

  　　漢時的昌盛，近代的悲愷，到如今的氣定神閑。

  　　其實中心是不過漢時那條脈絡裏的那句話。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何況你近在咫尺。

  　　現代的部分倒隻是些零零碎碎的趣事，看著倒是非常輕鬆愉悅。

  　　但是外交日常裏頭，難免涉及到的各種回答，簡直連著碼都不打。

  　　就是在警告你。

  　　而且這部電影的首映地點，恰好就在警告範疇裏頭。

  　　場麵有點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