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蒔澄的頭上一個又一個問號接連飄出。

  　　這位帥哥,你擱這小蝌蚪找媽媽呢？

  　　你也不能因為咱倆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就把我當媽媽吧？

  　　她覺得這次的神秘客人，腦子估計有點那啥問題。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她幹巴巴地說道。

  　　“是嗎。”男人垂下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無語，像個雕像似的站在那裏。

  　　蒔澄也不說話,在心中猜測著他的身份。

  　　濛是神龍，鵬宸疑似鯤鵬,這次這位又會是誰？

  　　他一來就是小蝌蚪找媽媽的架勢，總不會是因為她跟他媽長得很像這類的狗血劇情吧？

  　　在原地當雕塑的男人終於動了，他十分自然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說道：“我有些餓了。”

  　　他看向蒔澄，莫名有點可憐巴巴的。

  　　蒔澄：“……”

  　　什麽眼神？餓了回家找你媽去！

  　　她無語半晌,想到這是個係統任務，隻好說道：“飛船上沒有準備食物,隻能等回到農場再說。”

  　　男人淺淺一笑，“沒事,我忍得住。”

  　　蒔澄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氣氛似乎有點僵硬。

  　　隻見男人從容坐了會，突然從袖套裏掏出一支骨笛，放到嘴邊試了試音,開始旁若無人地吹起來。

  　　蒔澄：隨便闖進別人的飛船裏吹笛子,也不問問主人同不同意的麽？

  　　她在心中吐槽一句，但很快就被笛聲吸引了。

  　　飛船繞著土黃色的星球飛行，緩慢得如同凝固一般。遠處能看到如同玻璃珠一般大小的蔚藍色星球,那應該是灶神星,名為至陽的恒星在遠處漆黑的天幕中看起來像個散發出幾千瓦亮度的小燈泡。

  　　悠揚的笛聲在飛船內緩緩響起,似乎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蒔澄有些出神地聽著，心頭像是沉浸在湖麵暴雨下的平靜湖水，那些漣漪不停擴散消失，卻又隔了一層，隻剩模糊的動響。

  　　笛聲很快結束了。

  　　蒔澄看著男人掏出一塊手帕將骨笛擦了擦，重新放回袖子裏。

  　　“你是誰？”她問，“為什麽會把我當成你母親？”

  　　“你可以叫我‘律’。”他說道，眼神溫和地看著她，“你身上有與我相似的氣息。”

  　　蒔澄愣了一下，想了想問道：“你父親不會恰好……是一位神龍吧？”

  　　律點點頭，看起來有些高興，“確實有人這麽稱呼祂，你果然認識我父親。”

  　　蒔澄沉默了，所以說，現在農場湖裏沉睡的濛，其實是眼前這家夥的爸爸？

  　　她身上帶著龍威技能，還有濛的鱗蛻，手上還帶了個裝著濛一縷分神的手鐲，所以這個叫律的家夥所謂的相似氣息，是指這些吧？

  　　因為帶著濛的氣息，所以這家夥還會把她認錯，一切都對上了。

  　　不知道為什麽，蒔澄的心情有點複雜，右手下意識撫上了左手手腕上的鐲子。

  　　指尖感受到一絲冰涼，她低頭一看，一隻灰煙凝聚成的小龍不知什麽時候從手鐲中探出頭來，輕輕纏繞在她的手指上。

  　　蒔澄忍不住用手指彈了一下，灰煙散了，再次凝聚，似乎還想纏上來，她就甩了下手指，把左手放回身側，灰煙又慢慢退回手鐲去了。

  　　對麵的律似乎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他看著蒔澄，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她幹脆直白問道：“你父親的名字，是叫濛嗎？”

  　　律搖搖頭：“不是，父親的真名不能隨意提起，但衪行走世間，代號‘蒼吾’。”

  　　不是濛？

  　　蒔澄莫名就鬆了口氣，想起濛那副憨憨的呆萌模樣，總覺得他要突然間冒出個好大兒，還真是讓人覺得很奇怪！

  　　“你是從哪裏來的？”她又問。

  　　律回答：“我之前正在巨犬座遊曆，感受到這邊傳來熟悉的氣息，就尋過來了。”

  　　律的坐姿讓蒔澄不由得想起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乖巧.jpg”表情包，回答她的時候，他好像是一個麵對家中長輩或老師提問的小學生。

  　　蒔澄覺得怪怪的，但也沒在意，又問：“冒昧問一句，你母親和我長得很像嗎？”

  　　律搖搖頭，“我沒見過母親。”他靦腆笑笑，“也沒見過父親。”

  　　蒔澄：“？”那你還一上來就認媽？

  　　“你身上有一種讓我覺得很熟悉的氣息，我還沒出生的時候，這股氣息就一直伴隨著我，讓我覺得很溫暖。”他看著她，語氣溫和。

  　　蒔澄看著他的目光，覺得有點不太妙，“呃，你聽我說，這一切恐怕是個誤會，我並不認識你父親蒼吾，你會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這裏頭肯定有別的原因。”

  　　律看著她，慢慢歎了口氣，“是嗎？”

  　　蒔澄：“……”

  　　怎麽一副我是個渣媽拋棄自家幼兒的感覺？

  　　她有點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說出濛的事情，這家夥所謂熟悉氣息，肯定是濛沒跑了。

  　　她這身上跟濛相關的東西太多，可不就被誤會了嗎？

  　　“這位律先生，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我真的跟你沒什麽關係，如果我說，其實我曾經見過一位神龍，給他做了好吃的，他很高興就送了我一枚鱗片和鱗蛻，所以我身上才會有你所謂的什麽氣息，你信嗎？”

  　　律看著她不語。

  　　“我說的是真的。”蒔澄很無語，問題是龍威和神龍的鱗蛻這兩個技能她也脫不下來，係統沒給解綁選項啊。

  　　沒辦法，隻好把空間裏那枚龍鱗拿出來了。

  　　律盯著龍鱗，開口道：“我可以拿在手裏看看嗎？”

  　　蒔澄點頭遞過去，然後龍鱗自行飛起，落到律的手上。

  　　律一觸到龍鱗便搖頭，“這不是父親的鱗片，不過，上頭確實有令我感覺熟悉的氣息。”

  　　蒔澄鬆了口氣，“我就說嘛，你感應到的氣息是這龍鱗的主人出發來的。”所以我不可能是你媽！

  　　律將龍鱗還給她，似乎相信了她的說詞，但卻沒有追問這龍鱗她是哪來的。

  　　他坐在那裏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飛船很快降落到農場空地上。

  　　蒔澄原本是打算試飛完後直接啟程去灶神星的，一是送一送熊貓大叔，二是去辦理一下飛船相關手續，再購買和招聘一些相關的專業人員回來。

  　　但現在肯定是先得把這位神秘客人招待好了。

  　　麵對眾人有些詫異的目光，不明白她怎麽說是去試飛一趟就帶了個英俊男人回來，傅浩斌這二貨還一臉吃到大瓜的模樣，蒔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將律帶到飯店，親自下廚給他做了幾道菜，即使係統說的是“好好招待”，自然是由她親自動手了。

  　　律的脾氣看起來比那位鵬宸好多了，他大讚蒔澄的手藝，還主動跟她說了很多話。

  　　最後提到像他這一類的存在。

  　　蒔澄老早就對這事好奇極了，但天網上根本查不到這種事，濛失去記憶，鵬宸又神神秘秘的，她也不敢多問，怕哪句不對就惹惱對方。

  　　但律的脾氣是真的好，不管蒔澄說什麽都會順著她的話回答，兩人聊著聊著，自然而然就聊到了一些蒔澄好奇的話題上。

  　　“你是神明嗎？”她壓低聲音，像地下黨接頭似的問道。

  　　律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如果以人類對神明的定義來看，我應該算。但其實世界上隻有三位真正的祖神，父親，元鳳，以及始麒麟。”

  　　“衪們是萬物之初，一切生命的源頭。”

  　　蒔澄感覺自己在聽神話故事，她好奇地問：“這三位祖神，是一切生命的源頭？也就是說，衪們是創世神？”

  　　律點頭，“可以這麽說。”

  　　“那這個宇宙所有的生命，包括人類，都是衪們的後代？”

  　　律有些詫異，“你怎麽會這麽想？”

  　　蒔澄：“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律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三位祖神創造世界後，這個宇宙就按照它自己的規律運轉，很多星球達到一定條件，就會誕生不同的生命，但這些生命並不是三位祖神的血脈。

  　　“三位祖神各有血脈誕下，最早的時候，這些血脈後輩行走於宇宙間，代祖神管理星係，又稱‘代行者’。

  　　“但後來，三族有了嫌隙，開始了漫長的鬥爭。

  　　“一開始，龍族立於不敗之地，但後來，元鳳及始麒麟聯手，暗算了祖龍。

  　　“最後，祖龍殊死一搏，把元鳳及始麒麟生生拖入時空淵隙。

  　　“戰爭結束了。

  　　“那一戰打得太過慘烈，三族中的‘代行者’百不存一。

  　　“衪們的□□和魂魄散落到宇宙各處，漸漸滋養星球，成為‘星魂’，就是現在人類所說的星球守護神。

  　　“但這些星球守護者並不是代行者，隻能說是代行者的一小部分能量。

  　　“人類在祖神之戰後迅速在宇宙中興趣，擴散，而剩餘的代行者並不打算遏製這種事情，因為衪們發現，人類的信仰可以反哺星球守護神。

  　　“雖說這些守護神並非代行者，但也能算得上是衪們的一部分轉生。在某種層麵來說，也是幸存下來的代行者們的兄弟姐妹。

  　　“於是幸存的代行者們製定了規則，一、不得以真身出現在人前；二、不得隨意幹涉人類事物。”

  　　蒔澄聽完後不知該說些什麽，這對她來說太沒有真實感了，就像在聽傳說故事。

  　　但她知道，律說的大概率是真的，因為他沒必要騙他。

  　　“可是，我也是人類，你告訴我這些，沒事嗎？”

  　　律的臉色就有點奇怪，像是有點無奈。

  　　這一瞬間，蒔澄突然get到他的意思：行吧，你想裝成人類我會配合你演出的。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