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243-247
作者:落回      更新:2022-07-01 17:00      字數:2856
  第45章 243-247

    243.

    一般的咒文寫出來是黃色的,是許多天師隻要有心學本事的都能寫出來,屬於入門級別。更難一些的咒文寫出來是紅色的,這就需要天師們的修為和天賦雙重加持下才能學會,不是每個天師都信手拈來的,威力也視天師修為不定。

    還有一種不需要天賦和修為的咒文,威力極大且每個天師都能拿來用,卻幾乎可以說是從未曾見哪個天師用過。那就是浮鬱此刻用的黑色符文,修行者以畢生修為注入咒文當中,再以肉體為引,造無解之法陣。

    名為絕命殺咒。

    天師界很少有名字這麽直接、暴虐的咒術名字,司陵衛權當年的師父教給他此咒時,他曾問過師父為何絕命殺咒會叫這個名字。師父回他,便是要施用此咒的人知道使用此咒的後果,“絕命”絕的是自己的命。

    “絕命殺咒!這是絕命殺咒!”司陵忠見此咒驚呼出聲,他第一時間往後退,不忘喊過跟著一起來看天兵的小輩們一起跑,“向禮康兒,快走!”

    司陵衛權顧不得那麽多,他知道此咒法陣一旦成型後果是什麽,不但他司陵家的榮耀毀於一旦,更有可能釀下大禍。他一撩衣擺席地而坐,雙手淩空劃出八卦大陣,同時紅色咒文也用極快的速度出現在司陵衛權周身。

    但已經來不及了。

    浮鬱的絕命殺咒大陣已成,黑色咒文瞬息間盡數消散去,隨著咒文破碎消失,坐在他身旁的司陵衛權也被波及,八卦陣瞬間便被碾壓消散,司陵衛權猛然吐出來一口鮮血。

    244.

    浮鬱站起身來,殺陣在身,他背後的傷、方才用了三張瞬行符造成的極大消耗此刻全都消失不見一般。若不是他衣著狼狽麵上又因著摔倒在地多次而沾染許多灰塵,此刻的浮鬱便又跟以前那個似仙人的浮鬱無甚區別了。

    “您說世上沒有公道。”浮鬱撣了撣衣擺上的塵土,固執地搖了搖頭。

    司陵衛權跪倒在地,頹敗地垂著腦袋,他根本也聽不進去浮鬱到底說了什麽,隻一味地說:“浮鬱,爹求你了。爹知道錯了,都是爹錯了,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浮鬱右手再次捏決,遠在大豐山的寒霜寶劍破空而來。像是感受到浮鬱身上湧現而出的同往日完全不相同的力量,寒霜嗡鳴作響。

    “這公道不是他要的,是我要給的。如果世間當真沒有,那我來做這份公道。”

    說罷,浮鬱同寒霜化成一道劍光,直直往九尾麵前射去。九尾落在玉流麵前已然奄奄一息,數道天雷落下來擊在身上,浮鬱蹲下身摸九尾的肚子,原本最軟最熱的肚子此時呼吸微弱地顫動著,九尾睜開眼睛看見浮鬱,發出一聲低低的吟叫。

    玉流揮袖:“司陵浮鬱,你這是什麽意思?”

    浮鬱劍指玉流:“既然求天求不來公道,浮鬱便自己來搶。”

    玉流從袖中引出詔令暗示浮鬱:“你可知你在與什麽對抗?若你還知悔改,過往……”

    浮鬱單手一招,那發著閃閃金光的詔令被他拿在手上,輕易撕成碎片:“自然知道。”

    245.

    司陵在祠堂跪了一整晚。

    跪到最後,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司陵在跪還是浮鬱在跪,麵對成百司陵家的先祖牌位,從七百年前浮鬱絕命殺咒屠百萬天兵重傷玉流仙君和雷火將軍到今日他司陵出生到這片土地,中間七百年的司陵家子嗣是如何過來的呢?

    先前的兩三百年,世人皆知司陵家幹出何等荒唐事跡,養了幾代人豐饒如此的大豐山被天帝夷為平地,多少人流離失所,此前奉為凡人之仙門的司陵家也被百姓唾棄、辱罵,新一代的小輩們想當普通人處處受排擠,繼續當天師又被天帝降了司陵家永不得入仙班的懲罰。

    後頭的兩三百年,天帝也不想留下那樣的傳說丟了麵子,兩個神仙百萬天兵被一個發了瘋的天師打得潰不成軍,被不懂得其中緣由的凡人知曉了哪還有麵子可言?幾百年過去,司陵家的後代們開發出來無豐山,為顯懺悔在通天山路各處設下祭拜仙家的廟宇,傳聞便也漸漸變了,當年的事淡化了去。

    傳說到了現在,那場浮鬱舍命屠天兵的事跡幾乎無人知曉,隻知道祁烈殘暴,天界派了百萬天兵才跟其同歸於盡,傳說中再無司陵浮鬱的影子。

    浮鬱錯了嗎?

    司陵跪在祠堂裏想,浮鬱怎麽會錯?他想要一個公道,這世上隻想求公道的人永遠不會錯,就算有錯,錯在先的也定然是世道,是天理,世道難天理滅才是催得人走投無路釀成災禍的原因。

    司陵甚至想,浮鬱跟祁烈到底有什麽區別呢?

    他們都是想要一個公道沒要到,最後不得已選擇了一條不是很妥帖但也絕不至於稱之為錯的路。甚至站在司陵的角度,他又是旁觀者又是參與者,他覺得寇家該屠!他覺得司陵家該受到如此懲罰!

    寇家那些無辜的、不知真相的人呢?

    司陵家中間七百年的子嗣呢?

    他們何其無辜,他們為何要遭受如此災難,可這明明應該抬頭問天,問問天理問問公道!

    246.

    老爸走之前剩下最後一塊晶石沒有鑲進法器裏。

    這是司陵衛權留下的法器,他費了不知多少心血才弄到這個法器,將自己那日的記憶煉成三塊晶石交給司陵家的後代。司陵衛權唯一的心願就是若有一日司陵浮鬱轉世,一定要讓他知道,司陵家最終沒落如此,都是他司陵浮鬱的罪過。

    但其實法器一開司陵坐在陣法中前世記憶已經完全恢複,他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知道他最後殺紅了眼,心魔隻差一點就再一次將他吞噬,寒霜在最後竟然插進祁烈的肩膀。

    說來好笑,司陵沒想到寒霜竟然傷過祁烈兩次。

    在司陵的記憶裏,最後一次將寒霜插進祁烈肩膀,他已經被天兵和雷火將軍圍剿到衣衫破了大半,身上處處是血跡。寒霜寶劍,又加上浮鬱身上的絕命殺咒,這一劍差點直接要了祁烈的命。他竟然還能笑出來,單手扶著寒霜的劍刃,踉蹌著靠住了身後的樹幹,笑著罵了他一句“敵我不分”。

    就是這個笑讓浮鬱清醒過來。

    司陵分明已經想起來了事情經過,他知道當時的祁烈奄奄一息,撐著最後一口氣對他笑,這種畫麵不看也罷。浮鬱當時也已經是到了最後一刻,絕命殺咒不斷地吞噬他,在場的無論是天兵還是司陵家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最後看見祁烈的笑,浮鬱便氣絕身亡。

    但鬼使神差地,司陵還是將最後一塊晶石放進了法器裏。

    247.

    司陵猛地又被拉回一片狼藉的禍亂中,但這最後一塊晶石卻隻有一個很小的片段。可這塊晶石是由司陵衛權的記憶煉成,這就意味著,司陵看到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回憶。

    名動天下的年輕天師手持寒霜寶劍,劍刃沒入紅色華服的惡鬼肩膀,那惡鬼卻是笑著的。下一刻天師好似鬆了口氣似的,身形瞬間便鬆懈下去,他手裏還握著劍柄,身體卻往前倒了下去。

    那劍便也跟著往惡鬼肩膀裏又更深地插了進去。

    可祁烈沒有躲,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

    浮鬱用一個類似於往下撲的姿勢倒下去,劍刃從祁烈肩膀狠狠貫穿出來,祁烈想接住他。

    祁烈馬上就要接住他了,從旁觀的角度去看,兩人好似馬上要進行擁吻。

    可絕命殺咒獻出的是肉體,嘴唇即將碰到嘴唇的時候,浮鬱的身體消散了。隻剩下已經抬起手來的祁烈,他的手在虛空中長久地頓住,畫麵許久都沒有動,好似靜止一般,可空氣分明在流動,從他肩膀貫穿出來的寒霜劍尖也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妖豔的血。

    原來,他等了七百多年的一吻,是這個意思。

    司陵想。

    落回

    今天突然想到前世有些虐但我打了小甜餅標簽,當時主要是因為我不想劇透前世今生,今生確實是純粹的小甜餅才打這個tag,我感覺前世的事情雖然也是他們身上的事情但是是已經過去的了,今生沒什麽波瀾的甜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