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元,你……”

  　　餘孤煙欲言又止，元空翠立刻抓住他的的袖子：“不要做說話說一半的人！”

  　　現在顯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餘孤煙當機立斷：“那我不說了。”

  　　“不要把你的果決用到這種地方啊！”元空翠很不高興，“被別人欺負了我可以打回去,被師尊欺負了我真的沒有辦法。”

  　　餘孤煙很是意外,“你不是最擅長氣我了？而且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你。”

  　　就是這樣,他已經我行我素活了那麽多年,寬容忍讓是一點都沒有學到過，從不讓自己吃虧,所以對於普通人的一些心情，根本無從體會。

  　　這原本算是個暗示,雖然現在不算欺負她，但過去明明就有，但師尊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思的意思，說不定他還覺得自己沒問題,不,不是“說不定”，是“一定”覺得自己沒問題。

  　　元空翠看著他，大概帥哥真的會讓人心情好點，目光從他的肩膀到他的眼睛上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

  　　和平時不一樣的黑色眼睛,黑色頭發，這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人”。比起血紅的眼睛，黑色的顯然更容易讀出其中情緒，他的眼神帶著疑惑,但並沒有一定要問出什麽的意思,像是半開玩笑半好奇,他又哪裏做的不對。

  　　元空翠想起了幾十年前，大師伯悄悄和她說話，明明是師尊照顧她，師伯卻像是要將師尊托付給她照顧。

  　　一向嚴肅的師伯悄悄對她說，師尊是個很驕傲的人，沒有點身份不配當他師兄，雖然這是他的榮幸，但是真的有點累了，接下來就交給她了。

  　　其實隻說是師尊照顧她，或者她照顧師尊，都不太準確。在修行和做人方麵，師尊一直是她的領路人，但在生活和另一種“做人”方麵，確實算是她在照顧師尊。

  　　想想有點不可思議，她到底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耐心？

  　　想起和甜兒一起寄來的師伯的信，師伯都發現師尊對她過於依賴——情感上的依賴，他到底表現得多明顯啊，明明和師伯之間隻有通信往來，這都被發現了。

  　　“你怎麽不說話了，我不會真的欺負過你吧？”餘孤煙的語氣變得有些猶疑。

  　　元空翠感到十分無力，低垂著腦袋不看他，“沒有。”

  　　他鬆了一口氣，仿佛欺負元空翠是多麽罪大惡極的一件事，“我就說，我怎麽欺負你啊。”

  　　元空翠決定不想這些事情了，將注意力放在萬仙大會上。

  　　如果隻是其他對手，那完全沒有問題，參加的人本來就有很大的限製，都是年紀差不多，水平差不多的修士，原本在這些人裏她就是佼佼者，從過去回來之後更是開了掛一樣的強，從三十五級小萌新直接上九十級準大佬，萬仙大會對她來說和虐菜差不多，問題出在魔尊身上。

  　　和修士不一樣，魔族充滿了各種不確定性，鬼知道他們能整出什麽花招。

  　　但好的一點是目前這裏應該隻有修士，魔族的氣息隱藏不了，來這裏的隻是一些爪牙。除非魔尊親自來，但元空翠覺得不會，因為按照一般少年漫定理，大boss開始明明可以秒殺主角，但都會一點點派手下來送經驗……

  　　玩笑扯遠了，師尊在她身邊，魔尊本人來也是自找死路。

  　　想到這裏，元空翠便問餘孤煙：“師尊，你能幫我把魔尊派來的人都解決了嗎？你一定有很厲害的辦法找出來解決吧？”

  　　“有，但是要師尊幫忙的話，會對你的成績有所影響，真的要嗎？”

  　　提到成績，元空翠猶豫了，萬仙大會第一對她來說並不難，但好幾次因為奇奇怪怪的原因錯過也是很讓人火大的。

  　　從第三次錯過萬仙大會開始，事情的性質就變了，作為一生要強的女修士，她不允許明明可以取得的成績因為種種變故失之交臂。

  　　元空翠做下決定：“那還是不要了！”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師尊，不是說很多事情你都不能插手嗎？”

  　　“也不是，不能插手不是什麽約定成俗的規則，是因為一旦有我需要插手的事情，那一定是非常棘手的，我插手的結果說不定會比原本的結果更差。”

  　　“是怕你為了保護世界而毀滅世界吧。”

  　　餘孤煙頷首：“差不多。”

  　　那麽新的問題又來了，“可是你不是說，到了這種程度，會被世界規則排斥，必須要飛升嗎？”

  　　“我舍不得你。”餘孤煙說，“這點小問題可以克服一下。”

  　　怎麽會隻有自己，這世界上和他相關的又不是隻有自己。

  　　“還有師伯師叔他們吧，還有那麽多人，換做是我也很難選擇。”

  　　餘孤煙否認了那些人：“不是，隻有你。”

  　　他們不是不重要，但真正讓他一定要留下了的，隻有元空翠。

  　　元空翠打了他一下，餘孤煙不解又疑惑地拉長語調：“又怎麽了？”

  　　“我生氣。”元空翠說。

  　　明明好不容易從半失戀的狀態轉變回正事，結果他又說這些讓人容易多想的話，他怎麽這樣啊！

  　　更要命的是，元空翠知道這是真的。

  　　師尊是個一旦被人戳穿就會惱羞成怒的爆嬌，另一方麵，他又非常誠實，在情感方麵隻會說真話。他自己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更不會認為這會對突然接受他表白的人造成多大困擾。

  　　“你月事快來了？”餘孤煙冷不丁問，“是提前了嗎？”

  　　不然沒法解釋一向脾氣很好的小元跟他鬧別扭。

  　　“要注意什麽你都知道，不用師尊多說了吧？”

  　　元空翠麵無表情，餘孤煙又改口，“需要師尊提醒也沒關係，為師不忙。”

  　　“謝謝，沒有，不用。”

  　　“沒有就好。”沒有提前那說明今天的小元依舊很健康。

  　　他就像看著自己養大的草莓苗苗，從發芽到結果，茁壯成長，十分欣慰。

  　　“你知道為什麽愛慕你的人對你的感情都不長久嗎？”元空翠問。

  　　餘孤煙不以為意：“我又不需要他們愛慕，長不長久有什麽關係。”

  　　元空翠再次確信，就算容貌和法力冠絕當世，但某些人單身不是沒有理由的。

  　　“……而且他們最後不是看破紅塵追求別的目標，就是喜歡你了，我覺得你也應該反思一下。”

  　　“什麽啊，隻有兩個姐姐改變主意而已。”

  　　一個和她聊了很久，最後決定她可以不要師尊這個道侶，但是得有她這樣的徒弟，師尊覺得對方是來搶徒弟的，感覺趕走了。後來那個姐姐和她寫信，說遲早有一天會回來，變得比師尊更強大，現在她已經是一派掌門了。

  　　另一個小姐姐，元空翠懷疑她是雙性戀，師尊太難搞定了，於是退而求其次喜歡自己。

  　　元空翠不喜歡當別人的候補，師尊的也不行，如果要喜歡她，那她一定是第一喜歡、唯一喜歡。師尊也是這麽覺得，於是第二個小姐姐現在看破情關，由儒入釋了，現在是佛修，感覺十分良好，聲稱自己走錯了幾百年的路，終於回到正途。

  　　餘孤煙：“為什麽他們就是姐姐，我是師尊，平白無故我比他們老了。”

  　　“請你正視一下自己的真實年齡好吧！”

  　　他們落後太久，前麵幾個人已經在喊了，元空翠答應一聲，招招手表示自己馬上跟上。

  　　“我來了！”

  　　餘孤煙依舊慢悠悠地走，他還是習慣這個步伐。

  　　但小元理應和她那些同齡的小夥伴一起，他隻要在後麵慢慢看著就夠了。

  　　元空翠小跑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她又往回走，餘孤煙驚訝地看著她拉起自己的手快步朝著眾人走去。

  　　“大家也在喊你，怎麽能一個人落在後麵。”

  　　餘孤煙幾乎是被她拖著快步走。

  　　“百裏先生，小元一個女孩子走的慢就算了，你怎麽也走這麽慢啊。”

  　　餘孤煙正要回應他的抱怨，這群年輕的孩子又將注意力放在別的事情上麵了，他們嘰嘰喳喳猜測著秘境中的情況，對他一直以來的冷漠並不在意，依舊覺得他隻是不善言辭，他們仍然是好朋友。

  　　“對了，我問了這大兄弟，人間由名字的。”杜宇拍拍白衣人，“他叫鳳樓。”

  　　元空翠把他的名字也念了一遍：“鳳樓？是哪兩個字？”

  　　鳳樓於是在她手上寫了一遍，然後自然而然地將手又收了回去，整個過程快到不會讓人有幾乎思考這樣做好不好。

  　　修行可以改變□□的差距，而人的智慧則更與性別無關，因此男女之間，或者說男女修士之間的差異幾乎沒有多少，這也造成了修真界幾乎沒有凡間的男女大防，隻要保持差不多的距離就夠了。

  　　這種事要是明飛客做，餘孤煙不會有任何想法，如果是杜宇做，他會覺得這小子還是那麽討厭，卻也不會多想。但偏偏是鳳樓，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不要隨便拉女孩子的手。”他說。

  　　經過他的提醒，大家似乎也才反應過來，明飛客和杜宇七嘴八舌地告訴他這樣做會被當成登徒子，知道他一直隱居山野不太懂才不生氣，若是別的姑娘，一定會打他。

  　　鳳樓微笑著點點頭：“原來是這也，我記住了。”

  　　元空翠也表示不介意：“沒關係，不知者無罪，何況是我沒有防備，不然一般人可拉不住我的手。”

  　　因為她很強，而且防禦點滿了，對方沒有惡意的情況下，她確實不會怎麽注意。

  　　鳳樓看著她認真保證：“我以後絕不會對別的姑娘這麽做的。”

  　　餘孤煙更不爽了，這人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對小元保證，小元需要嗎？

  　　杜宇還在怪叫：“男人也不行！”

  　　班薑忽然明悟，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掩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