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確定了這裏還有別人,元空翠決定主動出擊。

  　　班薑告訴她魔界和合歡宗的人都進來了，但萬仙大會秘境裏麵，很少有人會主動報上師門。

  　　合歡宗到底是人族，混跡其中很難發現,別的修士就算不願意自報家門,也能從出招行事窺得一二,可合歡宗麻煩就麻煩在他們能露出來的功法集百家所長,除非他們願意自報家門，一般很難發現。

  　　況且原本合歡宗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清,屬於魔界和仙盟之間的牆頭草，但又不完全牆頭草,屬於表麵上還是會中立一下的，這樣一來就算告訴別的門派合歡宗和魔界有牽連，也不能說動大家一起對抗，甚至很有可能他們會選擇幫助合歡宗。

  　　但是隻有他們是不行的,班薑告訴她,別的門派同門之間可能會結伴而行，但合歡宗不會，他們大多自稱散修，和別的門派的弟子結伴。

  　　“也就是說,如果告訴別的門派的弟子,很容易在合歡宗弟子麵前當麵密謀是吧？”

  　　班薑點點點頭：“是這樣的，不過也不用太擔心，雖然這次來的大多數合歡宗弟子我不太熟，但要是真的見麵了,我有一半的把握可以認出來。”

  　　元空翠有些驚奇：“這麽厲害？有什麽訣竅嗎？可以告訴我嗎？”

  　　“訣竅的話……”班薑絞盡腦汁想了想,“有些難以總結,通常是看獵物……看目標確定的，有的修士一看很好騙，有的修士合歡宗弟子多看一眼就知道在他身邊是做無用功。”

  　　元空翠更好奇了：“什麽樣的比較吸引合歡宗的人啊？”

  　　“一般來說，有點性格的偏好和尚，特別有性格的偏好劍修，沒有什麽性格的，偏好煉器師，這三種比較主流，但如果修為很厲害，靈力非常充沛，那就沒有偏好。”班薑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還有你這樣的。”

  　　“真的嗎？我活這麽大，還沒見過有哪個合歡宗的人來勾搭過我啊。”元空翠摸著下巴想，“倒是勾搭我師尊的有兩個。”

  　　“那是因為膽敢勾搭你的，都被你師尊解決了，甚至群玉山一帶，都沒有合歡宗弟子敢過來。”班薑莞爾，“你師尊在我們合歡宗確實很受歡迎，說不定一路上我們要擔心一下他。”

  　　元空翠輕哼一聲，仿佛意有所指，“擔心誰都不用擔心他，他厲害得很。”

  　　班薑以為她不想再聽合歡宗對餘孤煙的看法，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元空翠又問她：“他到底多受歡迎？”

  　　“他？你師尊嗎？他在合歡宗很受歡迎的，你看，合歡宗喜歡和尚，是因為他們禁欲，搞起來有一種禁忌的快感。喜歡劍修，是因為學劍的大多數要求誠且堅，而且大多數感情冷淡，性格直率，搞起來很有成就感。至於煉器師，因為他們非常有錢。你師尊剛好這三樣都能占，當然最重要的是，從來沒有人能拿下他，合歡宗就喜歡挑戰高難度。”

  　　也不是說對師尊的魅力不信任，畢竟就算是他性格確實糟糕，但架不住長得確實非常非常好看，白毛紅眼實屬大眾xp，元空翠都非常能夠理解。

  　　但是在他們相處的這將近一百年裏，除了偶然知道的那兩個之外，師尊並沒有透露出任何關於他情感上的話題，甚至有客人提到，他也會如臨大敵，怕別人帶壞自己。元空翠被他的架勢搞得一點都不敢說其實她非常懂，這份過度的保護欲難說有沒有她縱容的成分。

  　　反之，有人提起師尊的桃花，她的心裏也有些微妙。尤其是想起來過往竟然還和小師尊談過戀愛……這種感覺倒也不是嫉妒，但就是非常奇怪，她稍微有點能理解當時帶百裏回來的時候，師尊的心情了。

  　　元空翠表情莫測，“我是真沒想到……”

  　　“而且合歡宗流傳著這樣的一個說法，如果能和你師尊結為道侶，至少可以少努力三千年。”班薑雖然對餘孤煙一點興趣都沒有，但不得不承認，少努力三千年真的太吸引人了。

  　　元空翠抬頭望天，“我師尊絕不可能讓人占他的便宜。”

  　　而且三千年有點保守了。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不然讓他做誘餌，一定能吸引很多合歡宗的人，可惜這些也隻能想想了。

  　　元空翠和她心有靈犀，“要不我們假裝落單的禁欲係人傻錢多劍修，釣魚執法，釣兩個合歡宗的？”

  　　“不行！”這件事情遭到了餘孤煙的拒絕，“為師堅決不能同意。”

  　　他不忘把藥給班薑，“吃。”

  　　說了一個字又看向自己的徒弟，義正言辭道：“小元啊，我們好歹是名門正道，怎麽能做這種事情！”

  　　元空翠：“你教我用魔族的手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時候可沒有這麽說。”

  　　“……總之就算不行。”

  　　餘孤煙冷著臉的時候很有欺騙性，或者說對元空翠來說是欺騙性，因為她清楚，師尊絕不會因為意見相左就對自己怎麽樣，但是別人可不一定。

  　　班薑感受到他身上怒火與威壓臉色一白，隨即被元空翠一把摟過，元空翠手臂纖細，卻溫暖又充滿力量，比盡管還能感受到餘孤煙不善的目光，但她卻不再害怕。

  　　“師尊你怎麽能嚇唬病人！隻不過是演戲而已，你到底擔心什麽？你看著我呢，難道我還能翻車？”

  　　餘孤煙還是不同意，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徒弟最像他的就是這臭脾氣了，一旦要做什麽事情，絕不會輕易妥協。

  　　事情陷入了僵局，還是餘孤煙先開口：“你師兄也在這裏，不如我們找你師兄做誘餌，反正他原本就不聰明，一定可以吸引到想走捷徑的合歡宗弟子。”

  　　元空翠脫口而出：“可是師兄他陽痿啊。”

  　　班薑：“這沒關係，又不是隻需要他主動。”

  　　餘孤煙和元空翠一起看了過來，班薑弱弱地說：“就是這樣那樣，再這樣……”

  　　“好了你不用說了。”餘孤煙立刻阻止了她，“就這麽說定了，我把他叫來。”

  　　他看到班薑手裏還捏著丹藥，蹙眉道：“怎麽還沒吃？”

  　　班薑嚇了一跳，趕緊把丹藥服下，元空翠到了杯水就遞到她手上，“大多數丹藥就水吞服比較好，還有師尊，你別嚇人啊。”

  　　餘孤煙斜斜睥睨她，“我哪裏嚇人了？倒是她，竟敢教壞我徒弟。”

  　　班薑吞下丹藥後有些不適，不過這些反應餘孤煙是和她說過的，倒也沒有害怕。隻是她不想把自己這副樣子暴露在他們麵前，說了聲要去抱歉就匆匆去休息了，留下元空翠和餘孤煙在這裏。

  　　餘孤煙心裏有一種奇怪的別扭，但他知道這是他自己的問題，和小元無關。

  　　小元什麽都不記得，是他心中有別的想法，這才不自在。人多的時候還好，單獨相處他簡直想逃跑。

  　　然而元空翠下一句話就讓他停下了腳步，“班薑才沒有教壞我，按照理論知識來說，我比她懂得多多了。”

  　　轉生到這裏之前，她可是經常活躍在某花市讀者打賞榜，一進去就能看到她的大名，月月消費無數，什麽奇怪的教學知識沒有見過？合理的不合理的，正常的奇怪的，堪稱博覽群書。

  　　餘孤煙回想了過去，他明明沒有教小元這些奇怪的知識！就是現在，甚至帶一點點顏色的書都沒有出現在小元麵前過，她為什麽那麽懂？

  　　“小元，你，從哪裏懂得這麽多？”

  　　元空翠忽然想到理論上她應該什麽都不知道，還是師尊天真單純的小徒弟，立刻甩鍋給司空途：“是師兄教的！”

  　　這話一聽就有問題，小元竟然糊弄他！

  　　“不可能，你師兄敢教你這個，你大師伯不打死他，你師姐都會打死他的。”

  　　元空翠啞口無言，拽了一朵花在手上把玩，就是不看他。

  　　“反正我知道，就算不知道，以後我夫君也會教我的，師尊你管這個幹什麽？”

  　　風靜了下來，餘孤煙沒有再說話。隻是想到未來她可能會和某一個人成婚，這件事就擊倒了他。

  　　千百萬年來，餘孤煙沒有受過一次傷，他甚至早就不能理解別人說的疼痛是什麽感受，但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由內而外的傷，心髒一陣鈍痛，腦袋像被人砸了一拳，喉嚨也像是被人掐住，發不出聲音。

  　　幾次想開口，卻無法說出任何話。

  　　最後是元空翠不堪忍受這樣的靜默，率先和他說話，“師尊你生氣了？”

  　　語氣無辜且不在意，顯然沒有把他說的話當回事，一如既往地惹人生氣。

  　　“我不生氣。”餘孤煙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以為他會暴露自己的情緒，但成年人的克製遠比他料想的更加厲害，他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並沒有太大區別。

  　　餘孤煙知道他應該暫時離開這裏。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我管不了你太多了。”

  　　元空翠笑著把手中的花塞給他，“怎麽能不管我呢？以後我有了意中人，一定會先帶給師尊掌眼。”

  　　“你喜歡什麽人，想和誰成親是你的事情，隻要你想好就行。”餘孤煙說。

  　　元空翠步步緊逼：“萬一對方是個壞人呢？萬一他並不喜歡我呢？萬一他是一個不可能的人呢？”

  　　“這些也是你自己的問題。”餘孤煙說。

  　　元空翠幾乎有點生氣了，但她同時清楚地意識到麵前的師尊和數千萬年前的少年完全不一樣，那個小師尊才不會這樣對他，才不會說這樣的話。

  　　小師尊聽到她這麽說，一定會強硬地拉著她，非要她承認自己才是她的意中人，她的良配才行。

  　　元空翠很生氣，她決定不再叫以前的小師尊為小師尊了，他就是自己的餘孤煙，應該叫師尊大餘孤煙！

  　　餘孤煙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但他並沒有再做些什麽描補，隻是摸了摸她的額頭，完全是長輩對晚輩愛護的姿態，並不摻雜半點男女之情。

  　　元空翠被這雙手安撫了，很快她意識到現在的師尊和以前的餘孤煙的本質區別。

  　　從前的小師尊是需要她的愛的，哪怕一時口頭拒絕，也隻是口是心非，她真的一會兒不理他反過來向她求愛。

  　　但師尊不是，他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愛也能過的很好。

  　　甚至沒有她的愛更輕鬆些，元空翠相信就算他知道了自己徒弟對他不一樣的愛慕，也絕不會因此疏遠，但狡猾的師尊有的是遊刃有餘地辦法推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