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說完這句話沒有給元空翠反應的時間,拉著她的手就要走。“仙盟現在應該已經反應過來了，再不趁亂離開就晚了。”

  　　元空翠的性格很大一部分都有受到師尊的影響，想到什麽就去做，並且不怎麽在意別人的看法。這一點在為了經常被她師尊餘孤煙吐槽,說自己如今已經很穩重了,為什麽徒弟會還是和他年輕時候一樣。

  　　現在她才明白,師尊年輕時候比她離譜多了。

  　　元空翠停了下來,拉著小師尊，“等等,我們不和仙盟說一聲嗎？”

  　　餘孤煙回頭：“不用，他們雖然確實不怎麽聰明,但不至於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快走吧，晚一點被他們纏上就麻煩了。”

  　　元空翠根本沒有來得及深思這樣做到底合適不合適，已經被他帶離這裏。

  　　小師尊沒有回頭，元空翠隻聽到一聲巨響,下意識回望,發現他建造的獸人領地的“沙盤”竟然轟然倒塌。

  　　前來尋人的修士都被巨響吸引，餘孤煙帶她逆著人群疾馳而去。他似乎用了正推的時間係法術，和元空翠雙手緊握，他們兩個周身的時間被加速,周圍人變成虛影,沒有人發現他們的異樣。

  　　元空翠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但他忽然加速，足尖輕點，速度早已超越了風,元空翠隻好加速跟上他。

  　　喧鬧的人群和燈火都被留在身後,身側是星星和巨大的月亮,元空翠不知道他們去往何方，但是隻要是和餘孤煙這個人在身邊就夠了。

  　　現在他的頭發和一般人一樣，即使這樣從眾人頭頂飛過，也隻會讓人覺得不過是司空見慣的普通修士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元空翠雙手撐著膝蓋，努力平複呼吸，她心跳加速身上出了汗，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有一種突然回到小時候，被師尊追著練禦風禦劍術法的感覺。

  　　“這就累了？”小師尊把她拉起來，感受著她的脈搏，“還好，很快就會習慣了。”

  　　元空翠原本有點不開心，但是開口的時候心情又好了起來，她大概很難對師尊生氣。“明明這種感覺我都體驗過一邊了，為什麽還來啊。”

  　　餘孤煙想的和她不一樣，“你被他教的時候是和凡人一樣辛苦修煉，現在可不一樣，感受到了嗎？隻要第一次你達到某種程度，日後無論如何都不會比這一衝差。”

  　　他在她眉心點了一下，元空翠頓感神清氣爽，疲勞一點都不見了。

  　　“這是你的下限。”餘孤煙說，“今後你不用和別人相比，你隻要不斷超越自己就夠了。隻要你修煉，就一定會變得更強，哪怕你不修煉也是，隻不過慢一點。”

  　　元空翠在師尊身邊多年，很明白他的意思，有一種中了五百萬的感覺，先是震驚，然後狂喜，最後是茫然無措，五味雜陳之下，有種莫名的心虛感。

  　　“這，這不是我自己修煉的。”

  　　餘孤煙有些不高興：“你來這裏的時候用的是未來的我給你的靈石對吧？”

  　　“是，怎麽了？”元空翠摸不著頭腦。

  　　額頭被他彈了一下，“他給你的東西用的心安理得，我給你的心虛什麽？”

  　　話雖如此，但元空翠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餘孤煙沒有給她多想的時間，一件事結束立刻開始另一件，十分講求效率。

  　　“走吧，我從你那裏爭取到的時間可不多，不要浪費我的努力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麵。”

  　　元空翠嚷嚷：“哪裏是無聊的事情，你這是揠苗助長！”

  　　“找你這麽說的花，我我還生下來就是樹，直接沒有苗的過程了。”

  　　元空翠：“難道師尊你沒有老師教嗎？或者去哪個宗門？未來的你明明是有宗門的。”

  　　“找人教？那是我教別人還是別人教我？”餘孤煙對未來的自己不怎麽感興趣，“未來的話，大概是真的很無聊才找的吧。”

  　　好自大！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啊？”元空翠問。

  　　餘孤煙隨手折下一根樹枝遞到元空翠手上，示意她扔樹枝決定：“人做出的決定總是有跡可循的，讓上天決定吧。”

  　　“不是說有上麵地方要帶我去嗎？”

  　　餘孤煙說：“可是你答應我了，我又覺得隻要和你在一起，什麽地方都可以了。”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她，元空翠有些害羞，於是將注意力放回選路上，手裏的樹枝高高拋起，最後指向了一個方向。

  　　元空翠看了眼樹枝指向的地方：“這裏好像沒有路，要不要再扔一次？”

  　　“沒關係，開出一條路就是。”餘孤煙淡淡道。

  　　他一揮袖，一人高的枯草、灌木，還有高山都分開來，地上出現了寬廣的大道。

  　　“走吧。”

  　　元空翠扶額：“……好。”

  　　已經離得很遠了，接下來的路他們沒有用法術，用腳走腳下的路。遇到山就開山，遇到河流就架橋，還是那個熟悉的隻走直線的師尊。

  　　有時候會見到一些老虎或者白鶴，他便放出威壓，命令這些動物載著他們。沒有帶調料，野味也不好吃，隻是偶爾烤一兩條魚，撒著會有鹹味兒的喬喬藤汁水就可以，更多的是摘樹上的野果。

  　　有的花也能食用，元空翠看過醫術記得七八種，餘孤煙沒有學醫竟然認得出三十幾種。

  　　他沒有告訴元空翠自己不願意被未來的自己比下去，早就開始偷偷學醫了，享受著小元崇拜的眼神，表麵上依舊風輕雲淡。

  　　到了一處山的時候摘了不少果子，竟然有不少才是熱帶才有的，元空翠隻是一棵樹摘兩隻，竟然堆了不少。她去找抓魚的小師尊的時候，野果被一群猴子偷走了，為了報複猴子，元空翠和小師尊偷走了它們的酒。

  　　小師尊嫌棄猴兒酒不想喝，但是元空翠拿翠綠的葉子折成杯子捧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又覺得可以嚐嚐。

  　　其中一次還遇到了野生的馬，這麽多年都是禦劍出行，元空翠差點忘了馬兒還有野生的，驚奇又敬畏地騎在上麵，小師尊就走在馬兒旁邊慢悠悠地走著。

  　　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就這麽過去了，再次見到人的時候仿佛闖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這裏的人穿的衣服和他們有很大的區別，不管是款式、顏色、還是其他都那麽與眾不同，甚至是和充滿異域風情的北境，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差別。

  　　他們說著元空翠聽不懂的語言，對陌生人先是驚奇，然後紛紛露出友善的笑容。

  　　言語不通，但無論在哪裏，笑容都表達著同一個意思。

  　　元空翠向來膽子大，別人對她微笑，她也對別人微笑，語言不通竟然也和幾個人用手比劃著交談起來。

  　　餘孤煙覺得她實在可愛，看了她一會兒，才開口和這裏的人交談。

  　　元空翠發現他竟然能聽得懂這裏的語言，還不告訴自己，氣得偷偷擰了他一下，這點力道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餘孤煙低估了她的社交能力和受歡迎的程度，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把她從熱情的人群中拉出來。

  　　元空翠一個月沒有見到這麽多人，社交能力一點都沒有退步，見誰都像是久別重逢的友人，待到被餘孤煙拉出來，又和他親親密密地攀談，“師尊，你怎麽連這裏的語言都能聽懂，什麽時候學的，好厲害啊！”

  　　餘孤煙還有點吃醋，但她如此可愛地同他說話，又覺得高興，“你不知道的還多著，你要是留下了，會知道的更多。”

  　　元空翠搖著他的胳膊：“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餘孤煙經不住她的撒嬌，很快就對她吐露實情：“在這裏和石人戰鬥過，我一個人來的。”

  　　他說：“這裏有些很寶貴的東西，如果交給別人，會被拿走，我就一個人來了。”

  　　“石人？”元空翠驚訝，石人在她的時代是傳說中的東西，“是山嶽中生出的種族嗎？”

  　　餘孤煙點點頭：“不錯，是他們。”

  　　石人是無視法術傷害的，隻能用蠻力應對，而且一個石人出現，那一帶必定會出現一個族群的石人。他們是這世上最堅硬的種族，真不知道小師尊是怎麽做到的。

  　　元空翠問起別的，他還能自傲地說出自己的戰績，反而是這種單純因為善心要保護這裏的人的事情，餘孤煙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但他不會讓元空翠的期待落空，三言兩語講完了和石人的戰鬥，重點都在告訴她如果遇到了石人要怎麽辦。

  　　元空翠聽在耳朵裏，並不是多麽厲害的師尊，而是一個孤獨的少年保護著自己的朋友。

  　　那時候小師尊還小，是真的十四歲的小孩子，除了戰鬥很少和外界接觸，他發現這裏的人類還以為是《桃花源記》裏麵那種和外界沒有接觸的人，雖然後來知道這裏的人也和外界有交易往來，但那時候完全是為了保護隻要自己知道的朋友。

  　　力量仍然強大的可怕，但真的是小孩子性格啊。

  　　元空翠突然踮起腳尖摸摸他的頭頂，“要是我在那個時候遇見你，一定會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的。”

  　　餘孤煙乖乖讓她摸，最後抓住她的手：“你現在也可以。”

  　　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愛的姑娘。

  　　天慢慢黑了，元空翠和他走到一家客棧，小師尊和老板娘交談，元空翠好奇地打量。

  　　不知道他和老板娘說了什麽，她突然含笑看了過來，元空翠也對她回以微笑，然後小聲問餘孤煙：“你對她說了什麽啊？她為什麽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