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想。”元空翠說。

  　　百裏延：“我也沒興趣。”

  　　不過百裏延又補充道：“你要是想研究出去之後怎麽報複渣男，我倒是很感興趣，說不定可疑幫你出謀劃策一下。”

  　　元空翠跟著點頭：“這個我也可以。”

  　　慕甜兒有些遲疑：“可是我已經放下他了，如果再報複，會不會……”

  　　元空翠震驚了，“你在說什麽傻話啊？你要是還喜歡被占占便宜可能還覺得沒什麽，都不喜歡了，你看司師兄那說話的態度，難道不火大嗎？”

  　　百裏延也恨鐵不成鋼：“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就是這個軟糯的性格才會被渣男欺負的。換我們家小元試試，渣男敢耍流氓整替身這一套，早就被閹了。”

  　　元空翠謙虛道：“不至於不至於。”

  　　隨即又補充道：“讓他不能人道就夠了，然後趕緊在師叔麵前哭訴自己要去幫師兄棄劍從醫，滿世界找大夫問陽痿怎麽治，力求讓每個人都知道師兄有事，以及你的博大胸懷。”

  　　百裏延心中暗讚：不愧是我徒弟！

  　　向她伸出手，元空翠條件反射也把手伸了過去，擊了一掌。

  　　百裏延故作淡定：“你也有這個習慣，我還以為隻有我們杏園的大夫會有呢。”

  　　“這樣啊。”元空翠不在意地說，“是我師尊的習慣，他傳染給我了。”

  　　慕甜兒沉默了一會兒，懷疑地看著他們：“其實是你們兩個記仇想要報複吧？”

  　　元空翠和百裏延一起看向一邊，元空翠說：“是有一點點這樣地原因啦。”

  　　百裏延道：“我打擊報複別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好吧。”

  　　慕甜兒點點頭，她拽住兩個不著調的人：“但是你們必須聽！”

  　　這才像話嘛。元空翠想，之前隻要自己表現出一點不讚同，甜兒就立刻聽她的，那才有問題。

  　　反對一下別人的意見都別不好意思，甜兒以前在雁蕩山到底過的什麽日子啊。

  　　元空翠和百裏延搬來板凳洗耳恭聽，慕甜兒看著他們的樣子突然就不想說了。

  　　“說啊。”元空翠催促她，“我們聽著呢。”

  　　慕甜兒仰天長歎一聲：“算了，不說了。”

  　　百裏延臉上寫著“你玩我呢”，元空翠也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但慕甜兒並沒有過多解釋。

  　　她說：“我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還是表現得堅強一點吧。”

  　　元空翠一臉驚悚：“你什麽時候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

  　　慕甜兒把籃子裏的雛鳥舉起了給她看：“這不是我的孩子嗎？我已經給孩子取好名字了，就就叫心心。”

  　　百裏延就知道，和自己徒弟相處久了，會被她傳染的！想當年自己也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就是因為養了個崽，脾氣越發暴躁了！

  　　慕甜兒把裝著雛鳥的籃子抱在懷裏，一臉平靜地對元空翠和百裏延說：“孩子它姨、孩子它叔，你們想好咱們一家四口要怎麽出去了嗎？”

  　　這組建家庭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自己還輩分降級了，百裏延屬實沒想到。

  　　元空翠先點頭後搖頭，“找到了，但是沒有完全找到。”

  　　“這裏是凝聚了一定的時間、空間建造的小世界，空間係的法術我僅限於了解，雖然可以從時間上突破，但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多久？”慕甜兒問。

  　　“如果是這裏的正常時間，大概是七天左右。”元空翠說，“但是這裏的時間顯然和外麵不一樣，也許我們出去隻過了一小會兒，也許意見過了很多年。從司師兄的目的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慕甜兒有些挫敗，“要是我能有點用就好了，我之前為什麽不好好學啊。”

  　　元空翠安慰她：“不是你的錯，學也沒用啊，雁蕩山是自然係的，顯然不是打開這個鎖的鑰匙。”

  　　百裏延敲敲桌子，故意板起臉道：“你這是暗示我也沒用嗎？”

  　　慕甜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知道他們都是在用各自的方法安慰自己，眼裏有點酸澀，心卻是向泡在溫泉裏麵一樣溫暖舒服。

  　　她感覺自己被嚴父慈母包圍了，這一瞬間忽然明了，這才是真正的愛。

  　　慕甜兒打起精神：“既然如此，我們就好好生活，爭取早點出去！除了比賽，我們還要為大師兄求醫，一定要治好他的陽痿！”

  　　元空翠和百裏延對她的話表示肯定，就是要這樣關愛同門啊。

  　　“百裏先生你去找柴生火，小元你去抓幾條魚，我去山裏再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蔬菜活著調料吧。”慕甜兒這樣分配。

  　　元空翠首先提出抗議：“不要！我不喜歡抓魚，滑溜溜，冰冰涼涼，好可怕，好惡心！”

  　　“什麽？你不是挺愛吃魚的嗎？”

  　　元空翠理直氣壯：“我愛吃我不愛做啊。”

  　　“沒想到你竟然也有敢做的事情，我一直覺得你是萬能的。”

  　　慕甜兒的‘萬能小元’濾鏡出現了一道裂痕，但是元空翠並不在意濾鏡這玩意兒，可靠了一路，她也開始耍賴。

  　　“總之就是我不要抓魚，魚身上都是毒液，會把我的手融化，還會變成蛇，晚上鑽進被窩！”

  　　“不要為了逃避抓魚編造這裏離譜的謊話啊喂！好啦好啦，那百裏先生來抓魚可以了吧？”

  　　百裏延斷然拒絕：“我不要，我也害怕。”

  　　其實他不怕，但是他怕被元空翠憑借眼熟的抓魚手法認出來。

  　　最後變成了元空翠撿柴生火，百裏延找調料和蔬菜，慕甜兒來抓魚。元空翠生成這也算是專業對口，大夫找植物，用兵器的殺魚砍柴。

  　　沒想到慕甜兒看起來軟糯可愛，殺魚的手竟然一點也不抖，敲暈、殺魚、取內髒、刮鱗，一套下來行雲流水。

  　　麵對元空翠欽佩的眼神，慕甜兒羞澀地笑笑：“我們家以前就是賣雞鴨魚肉地，殺好賣的。”

  　　到雁蕩山養尊處優隻需要修仙那是後來的事情了。

  　　百裏大夫找來的調料很是齊全，慕甜兒用的很方便，沒想到她這麽多年沒下廚手藝竟然還在。

  　　慕甜兒一邊做飯一邊和他們閑聊：“司師兄煩死了，他不讓我做飯，我想做點孝敬師尊他都不讓，說同門都不會，我這麽做實在不像修仙之人，而且師尊辟穀多年也不吃飯。”

  　　“司師兄一天到晚淨瞎扯淡。”元空翠賣師兄賣的很熟練，“師尊和我說過，雁蕩山的師兄們都做過飯，小時候做的，大師伯生辰之日，幾個小屁孩一起做的，隻有顧師姐沒做，因為她隻會炸廚房。”

  　　慕甜兒笑了出來：“我一直以為顧師姐是神仙一樣完美的人，原來她也有不會做的！要是顧師姐不帶司師兄，我做給她吃！”

  　　她想起司空途蹙著眉說她做飯沒用必要，說她一身煙火氣，而她竟然為此局促不安，再也不去廚房，可真傻啊。

  　　“我可喜歡做飯了，以後我做飯給你們吃！”慕甜兒把烤好的魚分給他們，“上次在群玉山，你做的飯菜看起來倒是很精致，就是有的味道還有些不足。”

  　　本來盯著徒弟怕她沒有自己挑刺會卡著的百裏延聽到這話頓時不開心了，在心裏的小本本也給慕甜兒記上一筆，並且決定以後一定要苦修廚藝。

  　　吃飽喝足逗逗鳥，日子無比舒心，要不是還被困在小世界，那就更完美了。

  　　“你說顧師姐會不會從外麵把我們救出去啊？”

  　　元空翠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們的魂燈沒問題，師姐可能會覺得我們在考試。而且司空途在外麵，他一定會花言巧語騙師姐的！”

  　　說著憤憤不平砸了一下旁邊兩個團起來的她那麽大的石頭，石頭上麵立刻出現了裂縫。

  　　百裏延倒是十分淡定，他知道顧劍不會來找。

  　　顧劍是知道他身份的，真有危險還有自己在呢，顧劍肯定不用擔心這些。

  　　就是笨蛋徒弟……

  　　百裏延將目光移到徒弟身上，徒弟還在傻樂，就是不知道等她出去發現這裏和外界的時間差距後，還笑不笑得出來。

  　　七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元空翠不負眾望地找到了出去的辦法。

  　　慕甜兒好奇地看著連接著天穹各處的陣法，“這樣就能能出去了嗎？”

  　　“嗯嗯。”元空翠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啦。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出去的方法是要通過時空洪流，你出去後可能會落到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

  　　“你們？”

  　　元空翠充滿信任地看著她：“是的，雖然說起來不太客氣，但是我比甜兒更強哦，所以由我來保護咱們地奶媽，你來保護我侄女，等出去之後，我們回院子見。”

  　　她說的侄女就是慕甜兒養的鳥，慕甜兒當然沒用異議，“好，我們走吧。”

  　　一切都安排妥當，就在陣法啟動的瞬間百裏延發現了不對勁。

  　　他的第一反應是保護元空翠，而元空翠也是同樣的想法，畢竟解開誓約還需要一點時間，在百裏延反應過來之前，元空翠就一把抱住了他，為她擋下了殺機。

  　　須臾間百裏延的手上便沾滿了溫熱的鮮血，他頭一次品嚐到了後悔的滋味。

  　　“快治療啊師叔，你怎麽愣住了！”

  　　根據元空翠的計算，他們落地的地方應該是在萬仙大會給他們準備的院子附近。

  　　她沒發現小世界外麵的時間流速到底什麽情況，百裏延卻一清二楚，他們在裏麵七天，外麵已經過了四十九年，他們參加的萬仙大會早就結束了。

  　　所以顧劍為什麽在這裏？

  　　百裏延還是很快鎮定下來，立刻替元空翠療傷。元空翠體內有他放的“回春”，小傷之類的不會影響，這種程度的重傷其實已經從體內開始自愈了。

  　　現在隻是看起來血流滿地有點嚇人，其實不算什麽問題。

  　　但百裏延還是給她醫治，人是好了，但仍處在昏迷，一旁的顧劍緊張地問：“小元怎麽樣，沒事吧？”

  　　百裏延偷偷鬆口氣，抱起了元空翠，“我能讓她有事？不過是消耗太大，睡一會兒就好了。倒是你，萬仙大會應該都結束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啊這……說來丟人。”顧劍歎口氣。

  　　丟人？那百裏延更想聽了。

  　　顧劍卻沒有再說了，她看向當年司空途在萬仙大會休息時的院子。

  　　百裏延也看過去，“司空途在那裏？”

  　　“什麽都瞞不過師叔。”顧劍苦笑。“甜兒應當是落在那裏，這些年他和我在一起總會將甜兒的喜歡說成是我的。我包下了你們當年住的院子，他也包下自己住的院子。”

  　　“你都知道了？”百裏延斜睨她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知道了你還來找他？這都不像你了。”

  　　顧劍喃喃自語：“我不像我了，他也不像他了。”

  　　百裏延道：“現在知道師叔當年勸你不要輕易放棄無情道是為了你好了吧？”

  　　她依舊風姿高徹，容貌依舊傾城，眼中卻流露出無數次心碎後的麻木。“師叔說得對，早該結束了。”

  　　百裏延不解，情愛真的這麽容易將人改變嗎？

  　　而就在他看向顧劍的時候，她身上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金色沙礫般的光點從四麵八方而來向她聚攏，最後融入進了她的身體裏。顧劍流下了一滴淚，這滴眼淚甚至沒有落到地上，便消散在空中。

  　　而顧劍方才流露出的傷心、難過、遺憾、不舍，也隨著這滴淚的消散而消失了。

  　　百裏延有些驚訝，然後陳述般向她道喜：“恭喜，你要飛升了。”

  　　他盡力表現得很驚訝，很為師侄驕傲，但是似乎失敗了，好在師侄也不在意這些。

  　　顧劍拿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請師叔代我轉交給師尊。”又拿出一封更厚一點的，“這個是給甜兒的。”

  　　百裏延應允。“且放心飛升，都是大人了，你也還是小孩呢，我還在，沒有需要你操心的。”

  　　“多謝師叔。”

  　　顧劍身上一部分凡人的東西徹底消失了，她再看向這片大地，隻餘下一視同仁的寬容與祝福。

  　　往日拋棄的無情道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昔日東海之眼為千萬人除害的功德為她開路，顧劍的修為和心性已然超脫凡俗，即將飛升成仙。

  　　她肉身飛升，得到天眼，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百裏延，“師叔竟然早就……為何還要留在人間？”

  　　百裏延幫懷裏昏迷的元空翠建起遮風結界，語氣帶著言不由衷的無奈：“為了這個傻徒弟，我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世界。”

  　　“原來如此。”

  　　顧劍還想說什麽，百裏延打斷了她：“快走吧，別操心了，怎麽比我還羅嗦，一會兒壞東西就過來了。”

  　　她無奈地笑笑，朝百裏延行了一禮，毫不留戀地飛上天空，消失在金色的雲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師叔所說，如果遇到麻煩，報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