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司空途慌亂的表情隻出現了一瞬，轉眼又恢複了一貫的冷硬，“甜兒，你回去。既然他們來參加萬仙大會了，理應有所覺悟，這不是你應該摻和的事情。”

  　　慕甜兒拔出了劍，“為什麽我不應該摻和呢，師兄？”她說著留下了眼淚，“既然看不起我，當初為什麽要和我提及永遠呢？”

  　　被綁在椅子上的百裏延沒有被任何混亂的氣氛感染，清醒又理智地說：“渣男的話你也信？”

  　　堪稱站著說話不腰疼地典範，挑撥離間的好手，就像稍微傾訴一下愛情煩惱就會勸你分手的那一類人。

  　　元空翠很擔心他真的被幹掉。

  　　“百裏先生，你少說兩句，世界上很多人聽不得真話的！”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司空途也改變了策略，開始和慕甜兒講道理：“小元是我師妹，我不會真的做出什麽傷害到她的事情，甜兒，別做多餘的事情。”

  　　“可是我和小元還有百裏先生才是一個小隊，如果師兄現在就開始，那麽我也不會退縮！”

  　　慕甜兒說著，忍不住看了元空翠一眼，她做到了！

  　　司空途看了她一會兒，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麽這一次我就放過他們，”

  　　元空翠立刻揭穿他：“他騙你的，根本是不是把我們當作競爭對手才這麽做的，他根本是怕我告訴顧師姐真相！”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元空翠理直氣壯：“看什麽看，這裏又不是你的舞台，我們都得聽你說！”

  　　“事已至此，休怪我不留情麵了。”

  　　司空途說完竟然先對慕甜兒動手了，慕甜兒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元空翠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麽不做人。

  　　可就在元空翠差點把慕甜兒從司空途的手中救下來的時候，卻看見司空途竟然將劍指向了自己。

  　　暗道一聲果然如此，元空翠完全可以反應過來，大不了受點傷吧，拉著慕甜兒的手仍然沒有鬆。

  　　但慕甜兒也發現了不對，師兄這一招教過她，這是他自創的招數，有隔山打牛的效果，看似傷害自己，實則打的是小元！

  　　“小元放手！”

  　　慕甜兒一邊大喊著一邊甩開了元空翠，沒想到竟然正中司空途下懷，他要利用的，就是慕甜兒的善良。

  　　他有這裏大部分人的信息，尤其是自己的同門，甚至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這位元師妹很是棘手，以他得到的信息來看，不管是直接上，還是拿別人威脅她都很難辦，但若是從他們小隊內部開始，就沒有那麽麻煩了。

  　　元空翠也許不會輕易受人威脅，但大概率不會對自己的隊友設防。而他的小師妹慕甜兒，最是善良，也不願意看見別人因為她而受傷。

  　　猝不及防被推開，元空翠這才發現問題竟然出在慕甜兒手上！

  　　她被推開的地方正出現了巨大的空洞，跌進空洞的最後一刻元空翠看見自己的奶媽帶著椅子撲了過來。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她很感動，以前認識的奶媽不少都對她放棄治療了，原來世間竟然還有真情在啊。

  　　奶媽百裏延並不是心甘情願調過來的，但是不由他，他是被司空途的隊友推下去的。

  　　還好元空翠修的是金剛不壞之身，無論是摔下去還是被帶著椅子的高個子成年男性砸到，都一點事情沒有。

  　　元空翠解開了綁住大夫的繩子，大夫倒沒有責怪她，隻是拍拍她的肩膀說：“等我們出去，給你師兄喂點毒藥吧。”

  　　“他也沒有要殺我們啊，隻是想把我們關起來直到第一輪結束，這樣就不用和同門起衝突。”元空翠為自己的師兄求情，“喂點讓他陽痿的藥，然後昭告天下就行了，毒殺師兄太狠了，沒有威脅到我生命的地步，這種事情我還是做不來啊。”

  　　“……”百裏延發現自己的徒弟在沒有認出自己的情況下，竟然比平時能帶給自己的驚喜更多，“也行。”

  　　大夫琢磨了一下下藥後昭告天下的場景，誇獎她：“你不殺人，你可真善良。”

  　　不是貶義，不是嘲諷，是相當的真情實感。

  　　外麵的司空途突然感覺一陣寒意，被他挾製著的慕甜兒趁機掙脫，拿著劍指向司空途。

  　　但司空途毫不畏懼，在他身上甚至看不絲毫敵意，他不認為自己的小師妹有勇氣與他為敵。

  　　“放下劍。”

  　　慕甜兒搖搖頭：“放了小元和百裏先生。”

  　　“我說了不會殺他們，難道你不信我嗎？”

  　　慕甜兒露出一個讓人傷心欲絕的微笑：“事到如今我還敢相信你嗎？”

  　　司空途沉默片刻，語氣放緩了些，“你還是我的師妹。”

  　　“好，那我問你，我和顧師姐，你選哪個？”慕甜兒任憑眼淚流下，握劍的手不敢擦拭眼淚，生怕自己稍微一鬆口，劍就會被他奪去。

  　　司空途的聲音低沉又堅定，和他從前在自己耳邊說情話時一般無二，他說：“世上沒有人能比過她。”

  　　縱使心中早有答案，聽他這樣說仍然心痛不已，慕甜兒想，那些情話其實應該是對師姐是的吧，隻因那時候他以為師姐不在了，才對著這張相似的麵容傾吐。

  　　“師兄，我還不夠好嗎？”

  　　司空途愣了愣，“你很好，可是甜兒，你知道這並非取決於你好不好。感情是無法控製的，是我負了你，下輩子我一定償還，今生還請你成全我們！”

  　　慕甜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司空途沒由來地心頭一痛，他避開慕甜兒的目光，還是將心中的話說完。

  　　“你很好，無論是誰被你這樣真誠熱烈地愛慕都是他的幸運，但是甜兒，我不配做這個幸運的男人。用你從前喜歡我的心，再去喜歡別人吧。”

  　　怎麽會這樣？他為什麽能輕輕鬆鬆說出這樣的話？就算自己在他心裏比不上師姐，難道就如此廉價嗎？

  　　“為什麽？”慕甜兒的手在顫抖，她執著地看著司空途，一定要一個答案，“你難道不知道，我多愛你嗎？師姐她永遠不可能像我這樣愛你的！沒有人會像我一樣把心徹底交給你的。”

  　　聽到她說顧劍永遠不會那麽喜歡他的時候，司空途收斂了他微不足道的憐憫，冷冷地看著慕甜兒：“你師姐知道你這樣說她嗎？昨天她甚至帶著你去見她的老朋友，甚至說你是她的同族姐妹，她將你當成親生妹妹一樣，對你那麽好，你就這樣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嗎？”

  　　“不，不是的，我沒有說師姐不好！”慕甜兒開始慌亂，她甚至覺得，自己確實是司空途說的那樣狼心狗肺的壞女人，“我沒有說師姐不好，可是，可是……”

  　　司空途冷眼看著她發瘋，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他決定再給慕甜兒一次機會。“甜兒過來，把劍給我。”

  　　劍？

  　　慕甜兒的目光落在了劍上，這是師姐特意為她打造的神劍，可是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它！

  　　手中劍突然變得無比沉重，慕甜兒幾乎要握不住劍。

  　　她想起師姐把劍交給她的時候說的話，師姐希望她能拿起劍堅強地麵對這個世界，而她呢？在此之前，不，應該說直到現在，都是依附著師兄地菟絲子，當喬木離開了她，她再也無法獨自生存。

  　　師姐也看出了她的窘迫了嗎？所以才會這麽說的是嗎？

  　　司空途再次靠近她，語氣又軟了下來，“甜兒，你知道師兄並不想傷害你，隻要你放下劍，宣布認輸，退出萬仙大會，師兄便既往不咎。萬仙大會不適合你參加，快回去吧。”

  　　“你憑什麽說不適合我參加！”

  　　慕甜兒強裝凶狠地語氣沒有任何威懾的力量，反而讓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的人笑出聲，“小姑娘，你連劍都拿不穩，還敢來這裏？帶你來的人是不是完全不把你的命當回事啊？”

  　　他是司空途的隊友，但慕甜兒完全不認識。要是師姐，一定知道她是誰吧？師姐知曉師兄全部的人生。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慕甜兒便覺得痛苦。甚至覺得這個人說得對，無論是師姐還是小元，都不至於像自己一樣狼狽，小元和百裏大夫都是被自己連累了，為什麽自己要如此自不量力，或許她就應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安靜死去，不至於給任何人添麻煩。

  　　司空途並沒有阻止這個人多說，或許他內心就是這樣認為的。

  　　從前他被痛苦和悲傷蒙蔽雙眼，看不清真相才會將地上螢火與天上明月看作同一人，但假的終究是假的，鏡中月、水中花，完全不值得留戀。

  　　慕甜兒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比起他人的嘲諷，司空途的無動於衷更讓她難堪。

  　　“我要告訴師姐！”慕甜兒一字一頓地說。

  　　既然司空途那麽喜歡師姐，她也要讓他嚐嚐心碎地滋味！師姐那樣孤高的人，一定不會容忍他的背叛！

  　　果然，慕甜兒在司空途的眼中看到了驚慌，過去幾十年裏，自己竟然從未在他眼裏見到過這樣的神態。

  　　痛苦和快意交織，慕甜兒恨恨看著他，沒錯，她確實弱小，確實喜歡依附別人，那又如何，一起不好過吧！

  　　慕甜兒隻邁出了一步，一直在房間裏麵看好戲的人立刻出手，將她推向了方才元空翠和百裏延消失的空洞。

  　　司空途本能地伸出手要拉她，卻在電光火石之間縮了回去。

  　　“這不是你的錯，是她要反擊。”司空途的另一個隊友如此說，“要是她告訴顧劍，那可就麻煩了，你覺得以她的性格難道不會去幫自己的隊友。”

  　　司空途不說話，那人再接再厲，“而且隻是讓他們休息一下，我們又不會真的要他們的性命不是嗎？”

  　　他還是沒有說話，收回手時慕甜兒驚愕的眼神猶在眼前，過了許久，司空途才喃喃道：“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