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班師回朝了
作者:南珣      更新:2022-07-01 15:45      字數:4408
  第一百零八章 班師回朝了

    金光從天空雲層的罅隙中照耀出來, 它灑在每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身上,銀甲反光,形成一片光斑的海洋。

    這片海洋慢慢地, 慢慢地距離洛陽城咫尺之遙。

    巍峨的洛陽城中軸城門大開, 內裏一條筆直的寬道不染塵土,禦林軍手持□□沿街站立,槍頭紅纓隨風而動。

    萬人空巷的洛陽城,人們全部聚集在城門沿街,有翹首以盼的士兵親眷,有要為他們歡呼的普通百姓, 激動興奮的情緒在他們中傳染,不知是誰嚷出了第一句:“他們來了!”

    大地震動,離家兩載的他們歸來了。

    陳柏卓帶著部隊緩緩進城, 作為禦敵有功的驃騎將軍,他一馬當先,街邊無數人在嘶吼在呐喊,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見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身體坐得便更直了, 人也更加有威嚴。

    人群歡呼, 不由自主跟隨著他們前進。

    飽受戰爭苦難的百姓們, 因為戰爭連長安都城都丟掉了的百姓們,因打了勝仗無比自豪, 數不清剛采摘下的鮮花往士兵們中間丟去。

    陳柏卓率隊便踏著鮮花鋪的路, 一直來到了宮門口, 宮門口已經候了一群緋衣重臣。

    由八匹馬拉著的巨大的黃金座駕裏, 司馬冉澤百無聊賴地吃著梨子, 待陳柏卓到了跟前, 他才將梨核一扔,擦幹淨自己的手指,走了出來,黑色帝衣揚起又落下。

    陳柏卓跪地高呼:“臣不負所托。”

    相距十米,兩人對視一笑,相伴走向金鑾殿。

    “茲有驃騎將軍陳柏卓抗敵有功,奪回城池,安撫百姓,為人忠勇,特封其為武安候!賞千兩黃金,賜府邸。”

    “茲有如下人員擊敵勇猛,特封為禦林軍……其餘人員按軍功論賞!”

    “英魂在上,戰死之士,理應榮歸故裏,每人發放五十兩銀,土豆百斤!”

    “另有辛氏之女,獻土豆於民,不藏私心;為軍糧草奔波,奉上肉幹無數;獻酒精之法,救士兵萬人,聰慧機敏,胸懷寬廣不輸男兒,特封其為京口郡主!

    有侍招空忱子,為平藩擊蠻獻策,上算天文,下懂地理,賑災有功,目光長遠,特封其為太史令,掌管太史,欽此!”

    眾朝臣聽到武安侯三個字的時候,臉色微妙變幻,他們早就在年輕帝王據理力爭給他們積攢軍功時就知道,他會賜下非一般的獎賞。

    但萬沒想到竟然給了陳柏卓異性候的身份,需知,這可是大立朝第一位異性候!

    尤其在後麵的司馬冉澤不僅賜了辛離離郡主身份,還升了空忱子的官,辛離離是陳柏卓夫人的外甥女,空忱子就是他繼子,當誰不知道呢!

    看的出來,司馬冉澤是多喜歡陳柏卓了,這可真是一場軍功,連帶著全家人都封賞了個遍了!

    洛陽陳府,袁依婉恭敬地送走前來宣旨的宦官,墜著珍珠的步搖輕輕劃過優美的弧度,麵向了身後還迷茫的辛離離。

    已然及笄了的辛離離稚嫩的麵龐逐漸長開,她遺傳了母親的柔麗和父親的英朗,綜合了兩人優點的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人胚子。

    但這個小美人胚子毫無自覺,杏眼眨了又眨,後反勁自己得了郡主封號,算著自己的每年能得到的糧食,喜得眼睛彎成了一條縫。

    袁依婉美目含情,浮著一層水霧,她終是沒愧對阿姊,將離離教養的如此出色。

    辛離離撲到袁依婉跟前,使勁和她從母貼貼,“從母你聽到了嗎?我是郡主了郡主了!”

    郡主是個什麽概念,那可是王爺家的女兒才能當的,而且陛下把京口縣的田分給她了啊!食邑五百戶,等同於田邑五百戶,她辛離離是有自己莊子的人了!

    “是誰,是姨夫還是大郎,誰這麽好跟陛下討封賞了。”

    袁依婉身上掛著辛離離,手裏牽著三郎慢慢往屋子走,聽見辛離離的話,趕忙捂她的嘴,“可不敢亂說。”

    縱使如此,她的眸裏也滿是笑意。

    辛離離嬉皮笑臉地貼在她身上,繼續跟她膩味,她趕也趕不走。

    有婢女腳步匆匆而來,蹲下行禮:“夫人、女郎,郎君他們回來了。”

    可不是,對門兩家已經傳出了痛哭聲,辛離離這時鬆開袁依婉了,她拎著裙子穿過桃林,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衝進了陳柏卓懷裏。

    “姨夫!”

    陳柏卓一把掐著她的肩窩將她舉了起來,轉了好多圈,笑聲咯咯從她嘴裏發出,直到兩人餘光瞧見後麵的袁依婉,才把她放了下來。

    走時還不到胸口高的小女孩,如今再回來已經到他肩頭了,陳柏卓摸摸辛離離的發髻,一時也是感慨萬分,千言萬語隻匯成了一句話:“離離。”

    辛離離是誰啊,她的小嘴想說的時候,必須得把你哄的飄飄然,她獻寶似的向他邀功,稱她可是把這家裏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全照顧好了。

    如此一說,便讓陳柏卓心裏那害怕自己打仗,家裏人受欺負的心放下了。

    袁依婉已經走到跟前,三郎害怕地往她身後躲,小孩子不記事,已是忘記他的父親長何模樣了。

    陳柏卓看的心下一痛,袁依婉此時已經蹲下來,輕輕推著三郎的小後背,“三郎,這是你父親,你不是一直盼著他回來嗎?”

    三郎仰頭看著身上還有鎧甲,威風凜凜的陳柏卓,遲疑半晌才踏出小步子,抱住了他的腿,“父親?”

    “哎!”將兒子抱起來,陳柏卓眼裏一片濡濕。

    坐在父親臂彎的三郎,身體自覺找了個角度,伸出手臂抱住陳柏卓的脖頸,另一手夠袁依婉:“母親。”

    袁依婉走過去,伸手撫上陳柏卓棱角分明的臉,“瘦了,也黑了。”

    “夫人才是瘦了,我不在家的日子,辛苦夫人了。”

    一家三口含情脈脈,幾番垂淚。

    走在後麵的辛離離用肩膀撞了一下司馬佑安,在他低頭回望時問道:“是不是你跟陛下誇我了,封我群主號的時候,裏麵羅列的東西哪一項不是我們一起做的,怎麽就封賞我一人了?結果就封了一個太史令。”

    她今日穿著乳白色襟口繡花的長袖上襦,一件淡黃色的齊腰褶裙,裙邊綴著粉色底邊,和束著纖腰的腰帶一個顏色,跳脫鮮活的顏色,讓人忍不住在她纖腰上多看兩眼。

    開始抽條個子的少女,絲毫不知自己身體的曲線已經顯現,得不到司馬佑安的話,拽著他的袖子就想摟上去,司馬佑安腦中好似被針紮一般,在她身體靠過來之前,抽出了自己袖子,多走了兩步。

    暈黃的日光上,少女臉上的絨毛都好似都被光融化了,她熠熠生輝,從不在乎自己給出的那些技術若是握在手中,當得富可敵國,他肯定道:“你值得。”

    簡簡單單三個字,讓辛離離緊抿唇都沒能控製住上揚的嘴角,她跑了起來,“快走快走,趕緊吃飯,我都餓死了,猜猜我都做了什麽好菜!”

    三郎最先大喊:“土豆!”

    土豆什麽土豆,是肉不香還是排骨不好啃!是雞肉不好吃,還是木耳不脆!

    這一日是洛陽城百姓的狂歡,亦是無數士兵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殊榮!司馬冉澤做到了當初的承諾,活著的士兵們軍功換爵,死去的士兵下發撫恤款,這一日洛陽無宵禁,鞭炮聲一直響徹到次日清晨。

    次日本應在家休假的陳柏卓十分抱歉地擁了擁自己的妻子,又親了親睡眼朦朧三郎的臉蛋,他得看著發放軍中撫恤才能放心,他帶來的兵們駐紮在離洛陽三裏的位置,自今日起便給他們放假,準他們輪番入洛陽,軍中紀律他得再次重申一遍。

    陛下賞賜的武安侯府,也得等他去做交接,他實在是閑不下來。

    袁依婉十分理解他,幫他穿好衣裳後,輕聲道:“且放心去弄,待你有空了,我再同你說蓮花幫的事情。”

    陳柏卓感慨道:“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少貧了,快去吧,廚房裏離離給你溫著粥呢,你喝些再去。”

    溫著的是米粥,昨日陛下給的賞賜,一石的大米,饞的辛離離眼睛都綠了,天知道她吃多少年小麥,沒碰過大米了。

    陳柏卓伸了個腰,果然在廚房那尋到了粥,三兩下喝完,便出了門。

    他直接去將老八和老四薅出來,老四回了家,絡腮胡被妹妹們剃掉,又成了個帥小夥,老八則脖子上多條指甲劃的印子,連鬆鬆垮垮的寬袖都不敢穿了,惹得老四嘲笑不已。

    老四和老八兩人跟著陳柏卓立了不少軍功,如今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了,搖身一變就當了官,明明兩年前,他們碰見當官的就像耗子碰見貓,人生之多變不過如此。

    不光他們是這樣想,凡是去了戰場得一條命活下來的人都這樣想。而不幸失去性命的人,朝廷會給撫恤,蓮花幫易會給。

    忙忙碌碌了好幾日,武安侯府所有手續都辦完,宅子到手,陳柏卓挑了司馬佑安沐休的日子,領著一家人去看新府邸。

    武安侯府規模宏大,以中堂花廳為核心,前後有數屋,凡屋三進,另配有花脯、練武場、假山榕樹、池塘等地,可謂是極盡豪華顯赫。

    越往裏走,袁依婉行進的步子便越慢,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鬆開了三郎的手,站在東園的蛇形長廊前,淚珠滾滾而下。

    自踏入侯府,她便覺得熟悉,記憶中從小長大的地方慢慢與宅子裏的布局重合,也許有不一樣的地方,但凡是她印象深刻之地,在這宅子裏都有身影。

    她從未與陳柏卓講過幼時家中之事,陳柏卓體貼她的情緒,也從未問過,她隻在和自己有一樣的長安記憶的司馬佑安麵前,提過那麽一兩句。

    說她總是會想起家中的大榕樹,幼時淘氣,總是喜歡爬上去,急的阿姊在下麵團團轉。

    說她最喜歡在蛇形長廊上與兄長嬉戲。

    說她夏天最喜歡在池塘邊乘涼,還總是偷偷掉錦鯉,讓廚房給她燉魚吃。

    說她,覺得好可惜,再也沒有家了。

    猛地扭頭看向司馬佑安,淚珠變成長線不斷墜落,她啞聲道:“大郎?”

    司馬佑安上前攙扶起她的手,,領著她往東園而去,“母親可喜歡?”

    袁依婉哭得幾近上不來氣,“你怎會?就算我同你說了,也不該這般像才是。”

    他低聲道:“母親忘了,幼時我也曾隨母親去過辛府。”

    是了是了,公主曾與她的阿姊是手帕交,也帶過安兒去過辛府。

    她攥著胸口的衣裳,在瞧見那高聳的榕樹時,再無法控製自身,蹲下身哭出聲來,這可把陳柏卓和辛離離嚇了一跳。

    一直在他們麵前堅強的袁依婉,何曾露出過如此脆弱的神色來。

    辛離離抱住三郎,司馬佑安低聲同陳柏卓解釋了幾句,陳柏卓快步走過去,將袁依婉攏在自己懷裏,任由淚水打濕他的衣襟,心疼地拍著她的背。

    她的哭聲不是嚎啕大哭,是悲戚的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她一同落淚的哭聲,她聲帶委屈的同陳柏卓道:“大郎找的那顆榕樹更高大些,我家宅子的也就跟房簷那般大,小時兄長還逗我說,那麽喜歡榕樹,要給我當嫁妝。”

    陳柏卓將袁依婉摟得更緊:“這回它是你的了。”

    他沒勸她不哭,積攢在心裏的痛苦,也需要釋放。

    足足哭了一個時辰,哭得眼睛都腫了,袁依婉才不好意思的停止哭聲,新宅子裏沒有雞蛋也沒有冰,他們隻好打深井裏的水,用帕子沾濕了給她敷眼睛。

    她情緒起伏過大,不適合再逛宅子,大家便打算回家,陳柏卓如今也是個侯爺了,能坐的起馬車,他貼心地扶著她進了馬車,又將三郎給抱了進去。

    在他們沒注意到的角落,偷溜出來尋陳柏卓的慕容褚愣愣看著被扶上馬車的女子,看著她與陳柏卓極為親昵,也看到了叫她母親的三郎和司馬佑安。

    他想摸摸胸前的玉佩,卻發現陳柏卓還沒還他。

    藏在陰影裏的他,就像被拋棄無人要渾身髒兮兮的小狗,與光鮮亮麗的他們活在兩個世界裏。

    作者有話說:

    你讓她摟啊,你躲什麽!

    【給你們講講我昨天晚上經曆了什麽,本來隻是簡單的聚餐,吃完飯打算回來給你更新的,但是好巧不巧遇見了我們領導,雙方對視,我看見了他的小圈子,他看見了我的小圈子……妙啊!然後就開始了你來敬酒,我去敬酒(這萬惡的酒桌文化!),緊接著又來了個領導,繼續開始新一輪敬酒……妙啊!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