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顧雋

  　　入學的事情辦的很順利, 因為來得早，陸欣戚靈潘學文他們一起都是一班。

  　　錄入信息之後，就可以回去等開學了。

  　　對於陸欣上小學這件事, 安依依是有些期待的, 因為小學能教的東西很多，而同樣, 在新的學校和環境裏，安依依也很期待陸欣的表現。

  　　這樣的期待當然是朝著好的方向期待。

  　　安依依垂眸看著不知道因為什麽事而在開心地陸欣，唇邊笑意清淺。

  　　……

  　　距離開學還有一周的時間, 安依依計劃著再出去采購一次, 主要是給陸欣買文具和學習用品。

  　　初期的學習並不困難, 所以要買的也不多, 等後續按照老師要求再陸陸續續地添些東西。

  　　安依依是這樣想的。

  　　而同樣會這麽想的還有孩子和陸欣一起入學的姚珂, 兩人再次約好一起出去。

  　　陸欣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安依依一起出門逛街, 這次出來也很高興, 或者說, 隻要能和安依依一起出來, 她都很高興。

  　　和姚珂在約好的地方見麵，見麵的第一眼，姚珂看著安依依的模樣一挑眉。

  　　“化妝了。”

  　　安依依出門淡妝居多，仗著皮膚底子好，很多時候都是防曬加口紅的組合就出門。

  　　姚珂更精致一些，眉毛和底妝都會畫。

  　　不過出來逛街, 應該說是默契，安依依和姚珂都化了一個比較精致的妝, 光看外形, 沒人會覺得旁邊六歲大的小孩是他們的孩子。

  　　一行五個人在外麵的回頭率不小。

  　　商場這邊有專門的兒童用品店, 裏麵就有文具區。

  　　不過和安依依曾經用過的樸素的文具不同，這裏的文具花裏胡哨且價格不低，安依依列了幾樣物品清單，讓陸欣自己挑。

  　　姚珂有樣學樣，也讓潘學文和戚靈自己挑。

  　　於是就出現了幾個小蘿卜頭，每人手裏拿著張小紙條，站在貨架前挑選東西，大人在後麵跟著的情景。

  　　陸欣做的很認真，對照著物品清單，是文具盒，鉛筆，橡皮，直尺，以及作業本這樣的順序。

  　　她這裏選的慎重，還沒出什麽問題，而戚靈卻和潘學文有了分歧。

  　　戚靈說：“這個小獨角獸的文具盒好看。”

  　　潘學文不同意，“明明是藍色的這個好看。”

  　　戚靈看了潘學文手裏的奧特曼文具盒一眼，嘁了一聲，不和他爭辯，將自己選好的文具盒抱在懷裏，然後去挑鉛筆。

  　　潘學文急了，“不是說好我們用一樣的嗎？你耍賴！不行，你要用這個藍色的。”

  　　說著伸手去搶戚靈懷裏的那個文具盒，要將它放回去。

  　　戚靈不給，抱著自己的文具盒，開始朝姚珂求助，“媽媽你看他！”

  　　姚珂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上前調解。

  　　陸欣這邊也是半天沒有選出文具盒，看姚珂去處理兩個小孩的矛盾了，安依依就問陸欣。

  　　“欣欣選不出來嗎？”

  　　陸欣點點頭，看著貨架上的文具盒，一個是粉色貓咪的，另外一個是粉紫色狐狸，兩個文具盒都很漂亮。

  　　她說：“這兩個都很漂亮，欣欣都喜歡，但是隻能要一個。”

  　　陸欣糾結的問題和旁邊造成戚靈和潘學文爭執的問題有異曲同工之處。

  　　安依依上前看了看兩個文具盒，兩個文具盒樣子各異，裏麵的構造也不一樣，她想了想，問陸欣：“欣欣知道文具盒是用來做什麽的嗎？”

  　　“欣欣知道”

  　　“那你看，這兩個，一個隻能簡單地裝筆，另一個把裝筆的地方，裝橡皮的地方都分開了，還嵌著小削筆刀，那麽欣欣應該要哪個呢？”

  　　在隻能選一個的情況下，當然是要選最好用的。

  　　聞言，陸欣將那個粉紫色貓咪的文具盒拿了下來，這個就是有功能分區的文具盒。

  　　她說：“欣欣要這個。”

  　　陸欣看著另外一個文具盒的眼神還有點不舍，但她很懂事，雖然兩個她都很喜歡，但是能有一個就夠了。

  　　小姑娘的模樣很是滿足。

  　　從前她很少有自己選東西的機會，爸爸會給她買一堆東西，但是不會讓她選自己喜歡的買。

  　　安依依揉了揉她的腦袋，看她埋頭繼續選鉛筆橡皮等東西，知道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她讓陸欣把文具盒拿給她拿，轉而去看姚珂那邊處理的怎麽樣了。

  　　潘學文在這件事上是有些任性，他不該強迫戚靈用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而戚靈在於選擇不一起用一樣的，卻沒有好好的溝通。

  　　安依依看過來的時候，姚珂已經把兩人都說了一頓。

  　　潘學文很老實地道歉，“靈靈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搶你東西。”

  　　他都開口道歉了，戚靈再別扭也都沒有意思了，她想了想，問姚珂：“媽媽，我想再買兩個貼紙可以嗎。”

  　　雖然不知道戚靈想要幹嘛，姚珂還是點了頭。

  　　“可以的，就兩個哦。”

  　　戚靈對照著兩個文具盒上的圖案，分別找了兩個對應係列的貼紙，她將粉色的貼紙遞給潘學文。

  　　“雖然我們不用一樣的文具盒，但是你可以用我文具盒圖案的貼紙，我也用你的。”

  　　潘學文本來還有些委屈，並不是因為姚珂端水端不平而委屈，而是因為明說好要用一樣的，戚靈又反悔而委屈，但此時看到貼紙，委屈便沒了。

  　　“好。”

  　　一邊說，潘學文一邊吸了吸鼻涕。

  　　姚珂見狀，看了眼那邊已經挑到作業本的陸欣，點了下戚靈，“隻有兩張嗎？媽媽現在給你買四張，你想想是不是忘了什麽？”

  　　戚靈一愣，一下也想起了陸欣，對姚珂嘻嘻一笑，“謝謝媽媽！”

  　　連忙把自己的和潘學文的貼紙一樣挑了一份，小跑過去遞給陸欣。

  　　和陸欣解釋過原因之後，雖然沒說話，但安依依看出陸欣小臉上露出些微和煦又甜的笑容，然後陸欣的眼睛看過來，雖然沒明說什麽，但是眼巴巴的意思卻很明顯。

  　　安依依笑了笑，挑了那隻小狐狸的貼紙給戚靈和潘學文一人一張。

  　　等終於挑好，去結賬的時候，安依依看了眼那個性價比委實不高的貓咪文具盒，順手也拿過來。

  　　教育是一回事，但是自己寵閨女也是一回事。

  　　一番采購就此結束，但是難得出來一趟，不可能光買點東西就回去。

  　　他們先找了一家餐廳吃飯，吃過飯之後去□□玩。

  　　裏麵有很多親子項目，保證能讓大人小孩都玩得高興的那種，安依依和姚珂也都玩了一個小時左右。

  　　到底是精力沒有小孩子旺盛，安依依和姚珂說是累了，先去休息一下，然後在蹦床上一趟，就都不想起來了。

  　　直到戚靈一蹦一跳地過來，拉著姚珂的手說：“媽媽我渴了，想要喝奶茶。”

  　　安依依這才爬起來，看姚珂動都不想動的樣子，說：“你休息吧，順便看孩子，我去幫你們買喝的。”

  　　姚珂抬起手比了個ok。

  　　“我要芝士桃桃。”

  　　安依依點頭，又挨個問了小朋友們都想喝什麽，這才去買，平時他們都是喝熱水和牛奶偏多的，出來玩，偶爾和一杯奶茶也不會有事。

  　　在路上，有個男孩從安依依身邊擦身而過，安依依覺得有些眼熟，多看了他一眼。

  　　但就是這一眼，讓男孩停了下來，扭頭看她。

  　　男孩的五官很精致，卻眼神陰戾，周身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

  　　安依依愣了下，而就在兩人對視的當口，男孩說話了，“你認識鍾騰嗎？”

  　　他開口說鍾騰的一瞬間，安依依瞬間就聯想到了男主，而又很快將男主與麵前的男孩聯係起來。

  　　她隱約想起，之前在餐廳，撞到她的那個男孩，和眼前這個的身形很像，假如他之前有跟蹤過鍾騰的話，倒也能解釋為什麽知道她可能認識鍾騰了。

  　　如果算算年紀的話，倒是應該差不多這麽大。

  　　安依依心底沉了沉，反問：“有什麽事嗎？”

  　　“我要找他。”男孩說：“不讓他老婆知道，我要單獨見他。”

  　　從他的行動中，安依依是能看出幾分希冀，但眼裏卻什麽都看不出來，用一句很中二的台詞來說，他眼裏沒有光。

  　　“或許，我應該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以及你要見鍾騰的理由。”

  　　通過知道的劇情，安依依猜，如今的階段，是男主家庭被毀，母親病重的一段時間，現在還沒到初中開學的時候，他還沒遭到霸淩。

  　　卻已經有這麽陰翳的眼神了。

  　　安依依看了他一會，半晌，男孩隻憋出兩個字。

  　　“顧雋”

  　　雖然已經確定，但聽他說出名字，安依依還是眼眸深了深。

  　　而顧雋好像已經放棄，緊握的手鬆了下，後退一步，準備要走。

  　　“打擾了。”

  　　他說不出要為什麽要找鍾騰，也不願說更多的信息，除非是遇到一個沒腦子的傻白甜，恐怕是沒人願意幫他。

  　　而安依依摸著下巴，“有需要幫助的嗎？我或許可以幫你。”

  　　顧雋一怔。

  　　安依依知道自己說的話多少有幾分莫名其妙，她看著眼前還帶有稚嫩的少年，腦中想的卻是書裏叱吒風雲的變態人物。

  　　假如未來黑化過後的男主很有可能在她沒注意的情況下看上她家陸欣。

  　　安依依並不認為自己能剛的過他。

  　　但假如不讓他黑化呢？

  　　安依依想試試。

  　　顧雋看安依依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在安依依意想不到之下，他問：“你知道我？”

  　　安依依：“？”

  　　男主終究是比同年齡段的少年要聰明，不然也做不到後期那樣的強大了。

  　　安依依搖了搖頭，示意他看看自己。

  　　“雖然不知道你找鍾騰幹什麽，但我看得出，你應該是需要幫助。”

  　　顧雋身上是洗的透明的白t，不知道經曆什麽毀壞而破了洞的牛仔褲，鞋子也破舊的不能細看，乍一看好像是沒什麽問題，但仔細看就能看出他過得並不好。

  　　顧雋沉默了一下，或許是走投無路，腦子一蒙之下，他說：“我媽生病了，在醫院要做手術，需要很多的錢。”

  　　“有手機嗎？我們先加個聯係方式。”

  　　手機現在基本是人手一個，但他有沒有手機安依依確實不確定。

  　　但很快，顧雋就從兜裏掏出一個很舊的，在二手市場不一定需要五百塊的手機，打開了微信。

  　　“我掃你。”

  　　顧雋確實是走投無路，不然他也不會去打鍾騰的主意。

  　　而相比於鍾騰，眼前這個和他第一次見麵的陌生女人給的幫助，反而更讓他容易接受一些。

  　　雖然摸不清她是不是在耍人。

  　　加了聯係方式之後，安依依讓顧雋在這裏等她一下，自己則先把奶茶買好，然後送到姚珂手上，再借口上廁所離開。

  　　顧雋一直在外麵等安依依。

  　　他看著聯係人裏新增的貓咪頭像，沉默著垂眸。

  　　等安依依出來，安依依還沒說話，就聽到少年一字一句地，將自己做好的打算說出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我母親的病，手術要五萬，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打個欠條，等我工作以後，以雙倍價格還你。”

  　　顧雋說：“隻要你能幫我，什麽條件我都可以接受。”

  　　安依依挑了下眉。

  　　“什麽條件都可以接受？”

  　　“是的。”

  　　“手術在什麽時候？”

  　　“明天。”

  　　一問一答間，安依依將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我今天回去，會先理一些條例，讓你簽名，如果你能全部接受，我就會把五萬發給你。”

  　　“好。”

  　　兩人的聊天到此結束。

  　　安依依很快就回去找陸欣，小姑娘在玩樂的時候才會笑的開懷，眉眼俱笑的樣子又甜又可愛，治愈地讓人也能跟著笑。

  　　看到安依依過來，她又跑又跳地撲進安依依懷裏。

  　　“媽咪，剛剛靈靈說要和我做同桌，到時候一起學習~”

  　　顯然這樣的小事也足以讓陸欣開心。

  　　安依依摸了摸她的腦袋，點頭微笑，“那欣欣一定要帶著靈靈認真學習哦。”

  　　“嗯！”

  　　小姑娘高興，臉上的笑容便怎麽都止不住。

  　　安依依心下歎，想到書裏陸欣未來的經曆，就會有些賭，她並不希望陸欣會遇到這樣的未來。

  　　晚上回去，安依依例了幾個條款。

  　　1、不做危害社會的事。

  　　2、不做危害他人的事。

  　　3、做個遵紀守法的新時代青少年。

  　　4、努力學習奮發向上。

  　　……

  　　8、顧雋本人承諾，會遵守以上所有條款。

  　　看著略顯幼稚的八條，安依依一隻手撐著下巴，點擊鼠標給顧雋發了出去。

  　　她並不指望這樣沒有法律效應的東西能約束到顧雋的行動，但是她希望，這樣的承諾，能在顧雋心裏劃一條底線，劃一條不能跨過去的底線。

  　　隻要顧雋有底線，那麽小說裏他做的很多喪心病狂的事情，就不會再有。

  　　與此同時，在病床前守著，看到發來的文本，很快點開，卻看到這樣清晰明了又簡單的幾條，又沉默一下。

  　　他心裏覺得，這或許是個傻子。

  　　一邊想著，卻在下麵的簽名欄上，寫下了自己的手寫簽名。

  　　剛保存好，他就收到了五萬塊到賬的提醒。

  　　安依依這邊，到了陸欣看動畫片的時間了，她把電腦扔到一邊，看著電視裏形象可愛的小鯉魚，她問陸欣。

  　　“欣欣想過以後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嗎？”

  　　現在提夢想還太早了，但安依依想到以後彷徨而不知歸處的陸欣，便沒忍住問了相關的問題。

  　　陸欣被問到，她扭捏一會，低下頭，耳朵紅了。

  　　“欣欣想成為像媽咪一樣的人。”

  　　這話說的安依依愣了一下，還沒等她問為什麽，就聽陸欣說：“媽咪很厲害，又很溫柔，無論做什麽事，媽咪給欣欣的感覺，都好棒好棒。”

  　　小姑娘說不出什麽張弛有度不卑不亢這樣的成語，但質樸真誠的話還是有些打動了安依依。

  　　安依依摸了摸陸欣的腦袋。

  　　“那欣欣覺得媽咪哪裏棒，就學哪裏好嗎？如果媽咪也做錯了事，欣欣也要和媽咪說。”

  　　陸欣覺得安依依不會做錯事，但是看著安依依，卻還是乖乖點頭。

  　　“欣欣記住了。”

  　　“說起來，爸爸有沒有告訴過欣欣，遇到壞人應該怎麽辦。”

  　　陸欣一愣，搖了搖頭。

  　　“爸爸沒有說過，但是老師說，遇到壞人要報警，不要相信隨便給糖吃的叔叔阿姨，如果爸爸媽媽沒親口說過，那麽過來接我們的陌生叔叔阿姨，就不能跟著回家。”

  　　這已經是幼兒園的必修課了，安依依聽的心裏寬慰很多，她誇了下陸欣，“欣欣說的很對，不過還有哦，欣欣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這點幼兒園說過，但是沒有仔細說，陸欣搖了搖頭，說她不知道。

  　　安依依想到很多小孩子可能因為人而經曆的危險，一樁樁一件件地例出來。

  　　比如不能讓熟悉或陌生的叔叔脫陸欣的衣服，假如遇到強迫，要記得和她說。

  　　比如有人罵陸欣貶低陸欣，也要告訴她，不能憋在心裏。

  　　“無論有什麽事，讓欣欣難受了，不高興了，不管是什麽事，欣欣都要和媽媽說，媽媽一定會告訴欣欣怎麽解決，欣欣解決不了的，媽媽一定會幫欣欣解決。”

  　　安依依說了差不多一集動畫片的話，此時停下來，對上陸欣懵懂的眼睛，抿了抿唇。

  　　她自己有個無人關愛的童年，很多難受很多痛苦曾經都是自己承受消化，安依依用盡全力才讓自己的心理正常，讓自己正確地認識自己和這個世界。

  　　事到如今，安依依也不想讓陸欣受到和她一樣或者她沒有經曆過的傷害。

  　　所有孩子，都應該在父母的關愛下無憂成長的才對。

  　　陸欣一直乖乖的聽著，但她記下了，卻不明白脫衣服是幹什麽，罵她貶低她又為什麽，她乖乖的答應，視線對著安依依的眼睛，卻發現安依依的情緒有些低落。

  　　陸欣一愣。

  　　她好像很久很久，沒從安依依身上感受到不好的情緒，或者是從來沒在安依依身上，感受到若有似無的傷感。

  　　雖然這樣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幾乎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但陸欣還是注意到了。

  　　陸欣看了安依依一會，雖然不知道那點傷感是不是她的錯覺，但猶豫一會，她還是選擇安慰。

  　　她突然趴到安依依懷裏，小手張開，很努力地抱抱安依依。

  　　安依依一開始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直到陸欣抱著她，輕聲細語卻足夠溫和，仿佛是學著她哄孩子的語氣，軟軟糯糯地說：“媽咪不要不高興，欣欣一直陪著媽咪呢，媽咪不高興的時候，欣欣抱抱就好啦，不要不高興啦好不好？”

  　　小孩子的安慰讓人覺得好笑又感動，也沒想到陸欣能察覺到自己短暫的一點失落，安依依回抱了一下陸欣。

  　　“謝謝欣欣，媽咪現在沒有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