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喪事

  　　因著葉芸的身孕，小秋的婚事顯得更加熱鬧。

  　　謝硯還難得的，跟著樊雲峰帶來的那些人，一起鬧了樊雲峰一把。

  　　不過他們都是親近之人，點到即止。

  　　大家都是在戶外鬧了一番，沒有進門。

  　　樊雲峰自己進屋，有媒婆指點著，掀了蓋頭，飲了合巹酒。

  　　婚事結束，鄭梅他們幫著收拾了一番，天色黑下來吃了飯就回了自己家。

  　　剛到家沒多久，元棋就從外麵領著一個人進來。

  　　葉路遠還在院子裏劈柴，準備燒水用。

  　　看見這個人，先是蹙眉，然後立馬起身“爹，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可能也知道自己一家子之前對葉路遠一家是多麽的過分，所以現在葉老頭每回來找葉路遠，都是硬著頭皮來的。

  　　但凡葉路遠問，“爹你來做什麽？”

  　　葉老頭就感覺自己嘴像被漿水糊住了一樣，硬是張不開口。

  　　支吾了半天，葉老頭才搓著手道：“你……你娘她，她好像不行了，你看看回去看看她吧？”

  　　“咚。”

  　　葉路遠手裏還拿著劈柴的斧子，因為這話，應聲落地。

  　　雖然一次次的失望，讓他對葉老太早就沒感情了。

  　　可到底是自己親娘。

  　　聽見她要死了，葉路遠還是懵了。

  　　“怎……怎麽會？”

  　　葉老頭嘴唇翕動，卻說不出口。

  　　葉老太到底是為什麽會這樣，葉老頭對誰都說不出口。

  　　她這事做的太缺心了，說出來也隻能讓人戳脊梁骨的皮。

  　　人都快沒了，就不給她招罵了。

  　　葉老頭歎口氣，什麽也沒說。

  　　葉路遠呢喃過後，動了動眼皮道：“我現在跟你回去吧！”

  　　說著，葉路遠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先是原地轉了兩圈，然後手又在衣服上胡亂抓了幾把，才跌跌撞撞的進堂屋裏去。

  　　堂屋裏鄭梅還在從臥房裏往外搬棉被，一邊搬還一邊給葉芸看“你看，都是今年新做的棉被，走的時候剛曬得，軟和著呢！”

  　　“你喜歡哪一床，我給你鋪上。”

  　　葉芸還沒說話，葉路遠就一腳絆在門檻上，然後跌在地上跪著。

  　　不用人扶，又一骨碌爬了起來。

  　　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卻把鄭梅她們都嚇了一跳。

  　　葉路遠指著門外磕磕絆絆的道：“那個……我，我回去一趟，你們……你們安置吧！”

  　　鄭梅放下被子，走近些問“怎麽了這是？你怎麽慌慌張張的？”

  　　葉路遠眼皮略顯幹硬，快速的眨動著“我……我娘她，怕是不行了。”

  　　“不……”

  　　鄭梅支吾著，沒了聲音。

  　　古代人死為大，再多的仇恨到這一刻也煙消雲散了。

  　　鄭梅踟躕了一番，然後道：“我跟你一起過去看看吧！”

  　　葉伯父一家都沒有了，葉老太就剩下葉路遠這一個兒子了，她的身後事，勢必要落在葉路遠的身上。

  　　鄭梅雖然對她很有意見，可這個時候也不願意葉路遠一個人受累。

  　　葉路遠這個時候其實很慌亂，有人願意陪著他，他自然不推辭。

  　　聽見這話，隻點了點頭。

  　　鄭梅又轉身對著葉芸，“你懷了身孕，等會收拾收拾，就早點歇著吧，天涼，別凍著了。”

  　　說著又望向葉花“幫著你姐收拾收拾。”

  　　葉花點頭。

  　　鄭梅就趕緊道：“那走吧！”

  　　兩人一起向門外走去，葉花跟在後麵，看著他們和葉老頭出了院子，才轉回來對著葉芸道：“這奶怎麽說不行就不行了？”

  　　“我以為她還能禍害人幾年呢！”

  　　上輩子的記憶太久遠了，她依稀都不記得葉老太是什麽時候死的了。

  　　葉芸聽見這話，彎唇有些譏諷“她倒是想禍害呢，可惜沒人願意給她禍害了，她一肚子壞水憋在肚子裏，可不就把自己給憋壞了。”

  　　葉芸說完略有些疲憊的道：“行了，不說她了，天晚了，有些困乏了。”

  　　葉花點頭，“我去幫你收拾床鋪，你早些歇著吧！”

  　　對於這個奶奶，她沒有做長輩的慈愛，他們這些人也就都沒有依戀和不舍。

  　　現在聽著她即將要沒了的消息，就好像聽了，你今天吃了沒有。

  　　葉花要去鋪床，葉芸卻道：“讓林曉雯進來做這些吧，你到底是我妹妹，讓你做這些不合適。”

  　　門外林曉雯的腳步因為這句話停滯了一下，隨後聽見有腳步聲向門邊移來，趕緊轉身離去。

  　　葉花找了一圈，才在廚房找到了林曉雯。

  　　葉花不免疑惑“你剛剛去哪了？”

  　　“我剛剛過來廚房沒有看見你。”

  　　林曉雯局促的笑“我，我去了後院一趟。”

  　　葉花也沒多問，隻道：“你去把床鋪收拾一下吧，天色不早了。”

  　　林曉雯點頭“嗯！”

  　　葉老太這一次到底是沒有撐過去，她在第二日淩晨就咽氣了。

  　　葉路遠守在她床邊打了個盹，醒來的時候，人都涼了。

  　　葉路遠先是怔愣了一下，隨後神色平靜的起身，把壽衣拿出來，叫醒了鄭梅，又去廚房燒熱水。

  　　對比昨夜聽到葉老太要走的消息，這會，葉路遠已經平靜了許多。

  　　葉老太從昨天那一摔之後，直到死，都沒有再說出一句話來，直到最後咽氣。

  　　這也算讓別人安生了一把。

  　　燒了熱水，鄭梅替她換了壽衣。

  　　葉路遠出門報喪，天色剛亮，葉家老宅就忙活了起來。

  　　大家來幫忙的人，還念叨葉老太有福氣，這走的不痛不癢的，好生生的在睡夢了就去了，多好。

  　　葉老頭縮在一旁，卻一個字都不敢吐，嫌丟人。

  　　因為是喜喪，停棺三天。

  　　葉花和葉楓都回去了。

  　　葉芸沒有回去，因為她懷了身孕，而且剛懷，還不滿三個月。

  　　鄭梅他們都怕這喪事別給肚裏的孩子衝撞了。

  　　葉芸本來就不想回去，聽見這話雖然當著人的麵沒有笑出來，等房間裏沒人的時候，還是不免彎了唇角。

  　　手不自覺地撫上肚子，葉芸溫聲“你是來保護娘的吧？”

  　　“知道娘不想看見有些人，所以趕在這個時候到來。”

  　　如果沒有這個身孕，葉芸覺得為了人言可畏，可能她還真的避免不了，要出現，要送葉老太最後一程。

  　　送她那樣的人一程，葉芸真心覺得，她不配。

  　　現在這樣，真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