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語成讖

  　　“什麽？利息？”

  　　葉路遠話都沒說完，葉老太就尖利著嗓音喊出聲。

  　　葉路遠垂著頭“她說這錢不是小數目，要是時間久了不還，不合適。要是還得快，這一分利……”

  　　還得快，利息也就不多了，這會葉路遠倒是多少明白了葉芸得顧忌。

  　　葉老太卻再次破口打罵“放她的狗屁，她是良心被狗吃了吧，黑心爛肺的東西。娘家兄弟這樣了，她居然還想著發一筆難財，怎麽不一道雷劈死她個黑心爛肺的東西。”

  　　葉老太破口打罵，一時間腦子缺氧，差點沒撅過去。

  　　葉路遠就把之前葉芸說的那番話搬出來說“這……這確實是有些不合適，但是現在不是俊哥兒遇著這事了，咱家困著了，拿不出錢來嗎？”

  　　“這俊哥兒肯定要救，咱家拿不出這些錢，與其去跟錢莊用那些高利債，它利滾利，不如就……”

  　　“he,tui”葉老太一口唾沫吐在葉路遠的臉上。

  　　葉路遠麵色枯槁，抬起手把臉上的唾沫擦了去。

  　　葉老太耷拉著三角眼，滿臉譏誚算計“行啊，寫借條，就按一分的利息算，你去寫。”

  　　哼，她還當是個好擺置的小奶貓，沒想到卻是個長著利爪的。

  　　還是她低估了呢！

  　　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跟她玩心眼子……，哼，還嫩了些。

  　　“我……我去寫？”葉路遠不敢置信。

  　　“嗯，你去，按上你的手印就行。”

  　　葉路遠還想說話，葉老太利眼一瞪“怎麽？你怕咱家以後還不起這筆錢？”

  　　“不……不是。”

  　　“不是就去。”

  　　葉路遠躊躇著往外挪，沒兩步就停下來“這……這錢大概什麽時候還……呀？”

  　　“砰，”一個鞋底就直衝葉路遠麵門而來。

  　　葉路遠歪頭躲開，縮著膀子站在原地，雖然不說話，但是態度卻明顯的能看出，葉老太這會要是不給他個準話，怕是他不能出這個門。

  　　葉老太沒有辦法，隻能耷著眉眼“家裏的進項你也是知道的，還有個俊哥兒在上學，這錢……少說也要兩三年。”

  　　少說要兩三年，但是最多要多長時間葉老太卻沒有說。

  　　就是兩三年，葉路遠站在那掰著自己的手指，一臉好心的道：“娘，這兩三年的話可是需要不少利錢的，我看要不就別借這麽多。”

  　　葉老太本來就隱晦的眼神，此時變得更加晦暗不明。

  　　“那你覺得借多少合適？”

  　　葉路遠想起之前葉芸說的話，就道：“要不……要不先看看家裏能湊出多少，把能賣的都賣賣，再看看能不能借上一些，還有……”

  　　葉路遠頓了一下才道：“還有皓哥兒，他不是在縣裏做學徒嗎？”

  　　“每個月也是有些月銀的，皓哥兒在那都做了有兩年的時間了，想來也是跟人家東家熟悉了，不行看看能不能先預支一年的月銀……”

  　　葉路遠覺得自己都是從實際出發，句句都是為這個家裏著想，可……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娘的眼神卻越來越陰沉，好像……好像要吃人。

  　　後麵的話，葉路遠居然說不出口了。

  　　隻垂頭站在那裏。

  　　葉老太卻抬手鼓掌“好，好，真好啊！”

  　　“老二啊，你現在可算是出息了，變的跟你那閨女一樣有本事，有出息啊！”

  　　“也一樣的狼心狗肺，喪盡天良。”葉老太說著聲音突然尖利粗獷起來，像一隻夜鷹在嘶喊一樣，格外的難聽嚇人。

  　　“砰砰，”手掌拍在身邊的炕桌上，葉老太臉色鐵青“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這二十兩銀子你要是給我借回來你就還是我兒子，要是借不回來……”

  　　葉老太話語停下來，她看向葉路遠，葉路遠同樣也看向她。

  　　母子倆目光對視上的時候，葉老太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借不回來，以後你也別叫我娘，我全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滾！”

  　　葉路遠握緊拳頭垂著肩膀從上房離開。

  　　鄭梅等在自家堂屋門口，一看見自家男人，立馬就起身“怎麽樣？聽人說葉俊把人打了，怎麽說？”

  　　葉路遠從張家人離開後就去了葉芸那，之後回來又去了上房，連句話都沒顧得上和鄭梅說。

  　　鄭梅不喜上房的大嫂和婆婆，即使好奇也根本不會往前湊，所了解的也不過就是別人口中的隻言片語。

  　　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了葉路遠，急忙想問清楚。

  　　葉路遠滿心惆悵，這會要是外人他或許開不了口，但是看著鄭梅，這個跟他快過了一輩子的女人。

  　　葉路遠垂著眉目開口“俊哥兒把人打傷了，人家要賠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鄭梅伸出明晃晃的三根手指，嘴巴張的快能裝下一個雞蛋，滿臉的驚訝，“這麽多？”

  　　葉路遠點頭。

  　　“那上房能拿得出嗎？”鄭梅一臉關切。

  　　“我娘說拿不出，”葉路遠搖頭。

  　　“那怎麽辦？”

  　　“娘說跟芸丫頭借。”

  　　“所以你之前衝衝的跑出去是去跟那死丫頭借錢去了？”

  　　“嗯！”

  　　“那借到了嗎？”

  　　“沒有，”葉路遠歎了一口氣，“大丫頭說銀子太多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還，她不敢擔風險。”

  　　“不借就對了，”鄭梅翻著白眼道！

  　　雖然她跟葉芸剛吵過，打過，可是對比上房那些人，她還是選擇自己身上掉的那塊肉。

  　　說完又伸手擰了葉路遠一把“這事你別跟著摻和啊，上房又不是沒有錢，當初我們分家連個銅板都沒給我們，還見天的搜刮我們，他們富裕著呢！”

  　　葉芸之前說過這話，鄭梅這會也這樣說，葉路遠更猶豫了。

  　　隻不過想起葉老太還是吞吐“可……可我娘……”

  　　鄭梅瞥了他一眼“你娘再說什麽有什麽用？這銀子是你有還是我有？我們都沒有，難道去搶啊？”

  　　“我跟你說，你別往前湊就行了。”

  　　“反正我們家就這樣，她就是把我們都打殺了都沒用。不行她大不了就是把二丫跟三丫都賣了。”

  　　”哼，反正最後我們她壓榨不出，自然會自己想辦法。“

  　　鄭梅隨口的一句吐槽，壓根沒想到會一語成讖。

  　　葉路遠當即瞪了鄭梅一眼“見天的說些有的沒的。”

  　　不過說著話，他卻沒有轉身出門，讓他去簽字畫押跟自己閨女借錢，葉路遠即使比別人少一個腦子，也覺得這事不靠譜。

  　　不過自己侄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一點忙都不幫，他也心不安。

  　　隻坐在門檻上思慮著，看是不是跟葉芸少借一點，這錢大不了最後他還，也算全了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