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狂且懦      更新:2022-06-28 17:49      字數:5734
  第59章

    管信衡拎著水果進門的時候,剛好打破院裏尷尬的氣氛。

    管信衡在門口見到人家院子裏好像有客人,正猶豫要不要進去,鄭章已經看見了他。

    這下不進去也不好,管信衡幹脆大大方方的走進去。

    “昨日知道師弟們的住處,故今日倉促拜訪,若有打擾之處,萬望海涵。”

    又是一個美少年,鄭葳笑得見牙不見眼,“不打擾不打擾。”

    鄭章接過管信衡手裏提著的一兜子蘋果,“師兄,跟我到書房吧。”

    他不想在院子裏聽鄭葳跟蘇瑩的無意義對話。

    這人是第一次來,就被帶到了書房裏。而自己跟這家人是同村,又是第二次上門,還一直在外院的石桌前坐著。

    孫瑩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她是不是知道我之前喜歡齊大哥,才會處處針對我。

    又想終究不是一路人,別管自己怎麽往上湊,人家都不會接納。

    但無論如何,我丈夫在縣衙裏做文書,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既然你們不想跟我相交,那我又何必上趕著。

    鄭葳就看著孫瑩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在牙齒裏擠出一句:“我們走!”

    孫瑩丈夫不明所以,但孫瑩已經走遠,他隻能找理由:“她突然想起什麽事,著急回家。”

    無人在意,她為什麽回家。

    鄭葳笑著說:“沒事沒事,你快去看看,萬一有急事,還能幫得上忙。”

    鄭葳和祁元潛把孫瑩丈夫送出門,看他走遠,鄭葳對著祁元潛癟癟嘴。

    周圍無人,祁元潛捏了捏她的嘴巴。

    見這對客人離開,管信衡才拉著鄭章從書房裏鑽出來,一開口就是道歉,“不知家中有客人,來的冒犯了。”

    鄭葳趕緊說沒事不打擾,“一個鄰居過來串門罷了。”

    管信衡對於這一家子的關係很好奇,兄弟倆不是同姓,這勉強不奇怪,可以說是重組家庭。

    但是這夫妻倆看起來年齡跟他相仿,有這麽大的兩兒子,這就很奇怪了。

    想到兩兄弟,怎麽這裏少了一個人呢?

    “怎麽不見小師弟。”

    鄭章一拍腦門,宇文允正在廚房呢,不是在刷碗就是在擇菜。

    “我去叫一下他,他還不知道你來。”

    宇文允刷完碗,正在洗菜。

    他跟在鄭章身後,把手上的水都甩掉。

    管信衡已經腦補了一出惡毒繼母虐待繼子的苦情戲份,連見客的資格都沒有,真是可憐。

    連帶著管信衡看鄭章都覺得有些不順眼,都是一個家裏的孩子,一個在吃苦受罪,一個在接待客人,他怎麽能忍心。

    “你剛才在忙什麽呢,怎麽躲起來不見人?”

    宇文允撓頭,他刷完碗想出去,但是看見那所謂的客人是孫瑩之後,失去了出去見人的欲望。鄭章被喊出去倒茶,不得不出去,他就幹脆窩在廚房裏躲懶。

    “我剛才在收拾廚房。”

    管信衡在過來拜訪之前覺得這一家子的關係很好,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日常的交往生活中能看出兄弟和睦。兄弟倆出趟門還記得給家裏的長輩買禮物,那無論是做子女的還是做父母的,都很稱職。

    一直以來的好印象,瞬間土崩瓦解。

    不患寡而患不均,孩子多的家庭若是不能公平對待,不管是在孩子眼裏,還是外人眼裏,背地裏都會被罵偏心眼。

    管信衡很想問問鄭章為什麽沒有去收拾廚房,隻留宇文允一個人在廚房忙。

    想到這是在別人家,有些事情不好插手,隻憐惜地拍了拍宇文允的肩膀,“若是受委屈了,盡管去找師兄。”

    宇文允:怎麽感覺有些怪怪的。

    宇文允把孫瑩和她丈夫用過的茶杯推開,拿了一個幹淨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師兄,喝茶。”

    這茶是鄭葳自己調的菊花茶,夏秋之際,降燥去火。

    管信衡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孩子同學來家裏,作為一個合格的父母應該怎麽辦?

    答曰,離開家裏,給孩子們一個自由玩耍的空間。

    鄭葳拉著祁元潛一起,“你們在家裏玩,我們倆就上街去了。”

    這怎麽搞的,來師弟家裏拜訪,把人家父母給擠走了。

    管信衡脫口而出,“叔嬸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我來了,不得不出去避一下。”

    現在走不走已經成為其次,最重要的是,你管誰叫嬸兒?

    我一年方十七的青春美少女,你管我叫嬸兒!

    鄭章覺得這肯定是有什麽誤會,趕緊給他解釋:“這是我小姨,她還沒有師兄你的年齡大,至於她夫君和你的年齡相仿。”

    管信衡趕緊道歉:“冒犯了。”

    可這樣的話,要如何稱呼這二位呢!

    雖然是師弟們的長輩,可年紀跟他一樣大。再是年齡跟他相仿,這也是師弟們的長輩。

    “這樣吧,咱們各論各的。”祁元潛開口,“你喚我們二哥二嫂,他倆還是叫你師兄。”

    也隻能這樣了。

    “二哥二嫂,我表字賢先,在家中行十五,怎麽叫我都行。”

    家裏至少十五個孩子,那這可是個大家庭。

    祁元潛抱拳,“十五弟。”

    稱呼對方的排行,彼此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中午在家裏留飯吧。”

    管信衡覺得留在別人家吃飯有些麻煩人,想著要不還是拒絕,但人若不是真心,也不會主動邀請,就那樣拒絕有些沒禮貌。

    鄭葳覷他神色,善解人意地說道:“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有什麽不方便的,小弟在太明無親無故,每天除了讀書沒有別的事情要做。有人請吃飯的話,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鄭葳讓宇文允帶他去書房玩:“那你們去書房看會書,或者下一會子棋,我們出去買點菜,一會就回來。也別覺得有負擔,哪怕你不在我們也要買菜。”

    鄭葳指使鄭章去把管信衡帶來的蘋果給洗幹淨,鄭章去水井邊洗蘋果,她偷偷跑過去問:“你這個師兄,他可有妻子?”

    “沒有,怎麽了。”

    沒有就好辦。

    管信衡看到這位二嫂非常自然地指使鄭章去洗水果,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是誤會了。

    鄭葳拉著祁元潛出門,買菜之前去了醬菜鋪子,中午請孫晴天吃飯,就當彌補上次用醬菜折磨她。

    孫晴天自然是不相信這個理由,“青天白日請我吃飯,我怎麽覺得瘮得慌呢。”

    “快說實話,不然我不去!”

    “這不是倆孩子師兄中午在我們家吃飯,重點長得風流倜儻,還沒娶妻。”作為一個好閨蜜,身邊有了優質單身男青年,那必須要介紹給姐妹認識啊!

    必須去,不去不是中國人。

    “等我換件衣服,很快就好。”

    醬菜鋪子另一個夥計,是祁元潛的屬下,老板和老板娘同時出現,沒有人可以不八卦,他悄悄豎起耳朵,就發現夫人的畫風似乎有些新奇。

    “不著急,我們還要去買菜,回來叫你一起。”

    走出醬菜鋪,祁元潛低頭跟鄭葳探討:“他倆好像不太合適。”

    “就是見一麵,不合適也沒關係。”難道相親的那些男女最終都在一起,成功也隻是少數。

    鄭葳和祁元潛買完菜肉,去醬菜鋪子接上孫晴天回家。

    孫晴天換了一套稍微精致一點的衣裙,塗了粉,抹了口脂。能看出打扮的痕跡,但又不是那麽過度。

    捫心自問孫晴天長相算不得太出色,隻是一個五官都挑不出錯處,皮相尚可的小美女。

    但她懂得化妝,知道如何提高自身優勢,五分的長相變成了七分。

    孫晴天以為好閨蜜叫她來是為了相親,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鄭葳喪心病狂到讓她去廚房幫忙做菜。

    我的漂亮小裙子會沾上油煙味,我的妝容也會被蹭掉,您忍心嗎?

    鄭葳最終還是沒忍心,隻讓孫晴天頂上鄭章和宇文允之前的工作,倆崽子在招待客人,不能讓他倆把客人扔下,過來洗菜。

    孫晴天勉強可以接受洗菜的任務。

    不過最後鄭葳還是貢獻了一道拔絲蘋果,剛好管信衡帶過來一些蘋果。

    午飯上桌,一桌子都是硬菜。

    孫晴天上菜的時候偷偷打量管信衡,長得一表人才,一身書卷氣。

    滿意。

    鄭葳看到孫晴天豎給她的大拇指,知道她滿意,便介紹孫晴天:“十五弟,這是我們之前的鄰居,姓孫,今天過來蹭飯。”

    “這是倆孩子的師兄,管信衡,字賢先,你沾了人家的光,才能蹭到飯。”

    孫晴天聽到鄭葳介紹對方的姓名時,便當場愣住。

    就算有重名的情況出現,也不會連表字都一樣,甚至排行都一樣。

    孫晴天: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麽?

    你們到底在搞森麽!

    管信衡衝她行禮後,孫晴天就沒有反應。

    鄭葳拽拽她的裙子,孫晴天回神,衝大家尷尬笑笑:“不好意思,我剛才走神了。”

    鄭葳看她心不在焉的,就說:“那我們先吃飯吧。”

    即便孫晴天有些不對勁,這一頓飯還是吃的賓主盡歡。

    管信衡挺喜歡這一家子的氛圍,歡快不壓抑,處在這種環境下,人會很放鬆。

    管信衡一直待到吃完晚飯才回家,他離開之後鄭葳把孫晴天拉到一邊:“你今天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怪怪的,別告訴我你是在害羞。”

    “我隻是覺得我跟他不太合適。”

    這是什麽鬼借口。

    “他這個人挺好的,我掐指一算,他的命定之人不是我。”

    你不裝神弄鬼會死哦,還掐指一算,還命定之人。之前還是借著大和尚的名頭,現在幹脆自己來了。

    鄭葳沒好氣:“那你來給我算算我的命定之人是誰?”

    孫晴天是重生回來的,她說的掐指一算,還知道管信衡有命定之人,那證明她前世知道或認識管信衡。

    孫晴天看到管信衡的臉時,態度都很正常,還向她豎了個大拇指,證明那時候她沒有認出他。

    她好像聽說管信衡的姓名表字時,才開始變得有些奇怪。

    所以孫晴天有可能不認識管信衡的臉,或者說不認識管信衡現在的臉。

    那就是孫晴天要麽隻聽過他的名字,要麽是認識未來的他。

    至於究竟是哪一種可能,這就要看孫晴天對他的態度。

    孫晴天裝模作樣看鄭葳的手相和麵相,得出結論:“你這命格複雜,本座看不透。”

    一旁偷聽的祁元潛相當不滿意,什麽叫命格複雜,命格複雜就看不出命定之人嗎,他夫人的命定之人隻能是他。

    鄭葳把祁元潛拉過來,“那你再看看他。”

    鄭葳把他的手拿出捋平,送到孫晴天麵前。

    孫晴天隻看了兩眼,就讓她收回手,“行了,看好了。”

    “開元命格,以後會大富大貴的。”

    開陽星,北鬥七星之一,它還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武曲星,不少有名的將領都是開元命格。

    文盲鄭葳連北鬥七星的七顆星分別是什麽都不知道,更別說它的別稱是什麽。

    大富大貴,真的假的?

    鄭葳仔細扒拉祁元潛手心的掌紋,“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祁元潛在鄭葳低頭看他掌心的時候,狠狠瞪了孫晴天一眼,孫晴天知道這祖宗不想被妻子知道自己的身份,閉嘴不敢說話。

    “說了你也不懂,我先回去了。”

    所謂命格隻是一個插曲,在鄭葳知道什麽是開元之前,都不會懷疑祁元潛。

    第二天學堂不放假,鄭章和宇文允又恢複了每日早出晚歸上學的作息。

    這年秋天整個蒲郡果然爆發了糧食危機,但是還不至於出現災情。

    大旱是從夏天開始,百姓們在春日裏種下的諸如土豆之類的作物,還是能夠保證每家每戶都艱難地度日。

    鄭葳把地窖和倉庫裏的一半糧食都拿到市場上,用稍微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出售,很快便銷售一空,小賺了一筆。

    很快鄭葳發現,孫晴天也在偷偷做倒賣糧食的生意,但她現在還是一直在買進狀態,這說明什麽?

    說明來年的災情還會更嚴重,說明明年的糧食價格更貴。

    鄭葳便給梅君去信,讓她去徐州和冀州大規模采購糧食。

    梅君通過這次低價囤糧,高價賣糧,五千兩的本金翻了好幾番。

    手裏的錢多了,做事就不需要再束手束腳。

    還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舒嬪把她現在的那個老頭子給搞死了,和正房的兒子一起把老頭子的家產給分了。

    那老頭子靠著正房的娘家提供的第一桶金,才能做強做大。男人有錢就變壞,發家之後,他很快納了二房三房。

    這些小妾們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正室被擠兌的鬱鬱寡歡,留下一對兒女便撒手人寰。

    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這話非常在理,這一對嫡子在小妾的苛待之下,小女兒夭折,隻剩下長子艱難長大。

    這長子恨透了親爹和幾個小娘,小娘都有自己的兒女,希望能分得老頭子財產的大頭。

    而按照禮法來說,嫡長子才有資格繼承遺產。

    幾個小娘都在暗搓搓的跟老頭子吹枕頭風,盼著自己兒子繼承。

    正室生的那個長子不能坐以待斃,剛好舒嬪向他投來橄欖枝,幫他奪家產,六四分便可,他是占大頭的那一個。

    正室生的長子沒辦法拒絕,畢竟他現在連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成問題,若是再拖,他恐怕一分錢都繼承不到。

    兩個人一拍即合,短短幾個月就搞死了老頭子和他的妾室們,還有那一群小娘生的孩子們。

    長子害人的證據掌握在舒嬪手裏,當然舒嬪的手段也不陽春白雪就是了。

    老頭子一直以來跟官府勾結,為了不被清算,舒嬪鼓動他明麵上跟官府交好,背地裏囤糧買馬共謀大事。

    鄭葳覺得舒嬪怕不是把這傻兒子當冤大頭了,先把他養肥了再宰。

    鄭葳樂得見到這結果。

    有了這麽個錢袋子,鄭葳覺得自己變成了個大老板,能用錢解決的,絕不考慮其他方法。

    轉眼間快到八月十五,隔壁薛家院子裏葡萄藤上結了一串又一串的葡萄,小薛夫人來串門的時候給鄭葳送來一小籃子。

    她的肚子已經顯懷,能看到一個微微隆起的弧度,靠著外表就能辨認出這是個孕婦。

    小薛夫人聊完八卦要走的時候,鄭葳給她裝上幾塊月餅,讓她帶回去吃。

    這月餅是孫晴天烤的,她又開始重操舊業賣起糕點,底層百姓活得再艱難,也總有能消費得起點心的中上層。

    鄭葳還是不了解那個賠錢的醬菜鋪子她為什麽還在繼續開。

    問得多了,孫晴天用“這是我的一個夢想”來搪塞鄭葳,要是再繼續問下去,孫晴天就會用現場編一個聞者落淚聽者傷心的小故事,感人程度堪比種花好聲音的嘉賓經曆。

    不過自從孫晴天重操舊業,鄭葳家的糕點就沒停過,她時不時送一次,就夠吃很久。

    這不,正趕上中秋,孫晴天烤了一爐月餅,送過來一籃子,讓他們吃。

    這小薛夫人過來送葡萄,看到月餅就打開了話匣子,一邊說八卦,一邊吃月餅。

    知道她愛吃,鄭葳就讓她帶回家吃,告訴她這糕點鋪子的地址,順便幫孫晴天做廣告。

    隻是在她走之前,鄭葳提醒她,“孕婦少吃糕點,這種多油多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不是不舍得給你吃,隻是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小薛夫人領她好意:“我知道的。”

    把她送走,鄭葳就忙著準備今晚的中秋晚飯。

    祁元潛建議:“要不我們今天出去吃?”

    “行啊。”

    每天做飯,很容易倦怠。薛家可以請下人,他們家不是沒有這份錢,主要是覺得自己秘密多,家裏人口越多,越危險。

    下人每天清理打掃,很容易暴露,鄭葳是寧可自己多幹一點。

    倆人剛商量好去哪裏吃飯,就收到鄭章跑回來傳信,今晚不用帶他們的飯,老師留飯。

    那倒是好,中秋節這倆人過二人世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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