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假女主
作者:雪上一枝刀      更新:2022-06-28 12:33      字數:7632
  第37章 、真假女主

    當然了, 推銷光靠厚臉皮是不行的,這天接下來的時間,許沁給這個好大侄女猛灌專業知識和銷售技巧, 許敏聽得時候覺得自己一下子懂得了很多,聽完又覺得腦子有點亂,後悔聽得時候沒記筆記。

    許沁不會給她消化理論知識的時間,最好的銷售經驗就是實戰, 她給許敏準備了一遝子的銷售宣傳圖,還把所有顧客的名單給她抄了一份, 許敏把東西都裝在了自己縫製的一個大布袋裏, 然後迫不及待的指著架子上的一件連衣裙說道,“姑, 我現在去推銷, 如果穿上這衣服,那不就是行走的活廣告了?”

    這話許沁說過一次,被許曉梅記下了,前兩天提到一次, 這小姑娘當時就聽到了耳朵裏, 即便許沁不讓她去鎮上推銷,她也正想找機會去跟姑姑說呢。

    許沁笑了笑, 說道,“好, 可以,這連衣裙我按照成本價給你,從你以後的工資裏扣!”

    許敏才不管這些呢, 聽到她姑答應了, 立即就跑到西屋換衣服了。

    沒一會兒, 小姑娘穿著嶄新的連衣裙高高新興的跑過來了,雖然穿起來略微大一點,但相比她之前穿的洗得發白的襯衫和灰色褲子,可漂亮太多了,簡直想換了一個人。

    許曉梅笑著說道,“小敏穿這裙子可真好看!”

    許敏得意洋洋的說道,“那是。”

    七月的日頭實在是太曬了,許敏本身就不算白,若是再曬黑一點,對顏值的影響就有點打了,許沁好心的拿了自己的花邊草帽給她,“不管遇到什麽人都不要慌,如果有人問你回答不了的問題,不要亂說,就老老實實的說不知道就行了。”

    許敏點了點頭,激動地說道,“姑,我都記下了,那我走了?”

    小姑娘騎著自行車,一陣風似的走了。

    許曉梅笑道,“姐,你看小敏這勁兒,還真的挺不錯的!”

    許沁笑了笑沒說話。

    一個再優秀的推銷員,一入行的時候往往也不是順風順水的,往往都要吃上機會釘子,許曉梅前些天自己去推銷,成績還不錯是因為,她托公公和小姑子找了熟人的關係,她找來的顧客不是她公公單位的,就是她小姑子單位的,她小姑子和許三嫂差不多,特別能張羅,找了好多小姐妹,小姐妹又找了同事和朋友。

    許敏就不一樣了,首先她是個小姑娘,即便穿衣打扮看著像成年人,但到底處世經驗不多,一聊天就能感覺到的,其次她在鎮上不認識任何人,沒有任何關係和人脈,而且她掌握的裁縫常識並不比許曉梅多,萬一被別人問的卡了殼,不見得會很靈活的把話圓回來。

    眼看外麵的日頭越來越高,孩子們都嫌棄院子裏太曬了,大國二強領著弟弟妹妹去了樹林子玩兒,東屋前後的窗戶都打開了,穿堂風呼呼的刮著,但還是感覺屋裏越來越熱,許曉梅有點胖,特別怕熱,她實在有點扛不住了,跑到院子裏洗了把臉,又倒了一大碗涼開水喝了,進屋看到許沁拿著剪子正在裁衣片子。

    她慌忙說道,“放著我來!”

    許沁最近都沒怎麽摸剪子了,笑道,“沒事兒,我裁也是一樣的!”她剛把一個袖子裁下來,許曉梅就把她手裏的剪子奪過去了。

    她拿起大蒲扇猛扇了一陣,抱怨似的說道,“我這個大伯子辦點事兒效率可真慢,說通電一直拖到現在!”

    許曉梅最後一剪子剪完,抬起來笑道,“姐,當初你要是當支書不就好了,估計你們村早就拉上電了!”

    本來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但自從林勇當上支書之後,馮翠花就嚷嚷的滿村的人都知道了,說林勇當這個支書是撿的破爛,是他弟媳婦不當,所以鎮上才任命他的。

    許沁一邊搖蒲扇一邊說道,“當村支書有什麽好的,什麽破事兒都要管,這婦女主任我都不想當!”

    之前西山村沒有村支書,她這個婦女主任也像是個空名頭,不負責任何具體的事務,但自從林勇當上支書,這種相安無事的局麵被打破了,她不但要時不時的去村委會開會,一些管七八糟的事兒也找上她了。

    昨天晚上,村裏一個本家侄孫媳婦來找她,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開口閉口都喊她二奶奶,哭天抹淚的訴說她婆婆多壞,天天挑唆她和丈夫吵架。

    許沁還沒弄清楚原委,又一個哭天抹淚的老婦人找上門了,身材瘦小滿臉褶子,應該至少有五六十歲了,但一張嘴就喊她嬸子。

    這魔幻的稱呼,差點讓她有點受不住,她真的有點怕折壽。

    婆媳倆當著她的麵互相指責,許沁旁觀沒插話,倒是把她們吵架的原因弄清楚了。

    原來隻是為了一個雞蛋。

    這婆婆早上煮了三個雞蛋,一個是給生病的小孫子吃的,一個是給自家老頭子吃的,還有一個是給懷孕的小兒媳婦吃的,小兒媳婦因為快生了起得晚,起床吃早飯發現沒有雞蛋了,趕緊就告訴婆婆了。

    婆婆就懷疑雞蛋是大兒媳婦給偷吃了,因為前幾年大兒媳婦也偷吃過一回雞蛋。

    老婦人翻了個白眼,“偷慣了的嘴,咋可能隻偷一次呢?肯定是她給吃了。”

    中年婦女紅著眼睛發誓,“誰要是偷吃了雞蛋,誰就出門被車撞死!”為了一個雞蛋就起這麽毒的誓,當事人不知道咋想的,但旁觀者聽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許沁給婆媳倆都倒了一杯水,“這雞蛋是你們家的,大早上也沒人去你們家,你們家有七口人,這麽多人,誰都有可能吃了這個雞蛋,所以你們這樣相互指責是沒有用的,要不這樣,讓你們家人都過來吧,我挨個問問。”

    中年婦女和老年婦女俱是一愣,竟然一致反對,“不用了。”

    許沁笑道,“這雞蛋是誰吃的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雞蛋肯定不是你們兩個人吃的,你們不願意讓我問,回去你們自己問也是一樣的!”

    中年婦女氣呼呼的說道,“反正雞蛋不是我吃的,新安也不可能吃,小軍的兩個姐姐早早就出去打豬草了,也不可能吃!”

    老年婦女也不示弱,“雞蛋也不是我吃的,我煮了放在碗裏,愛紅他們還沒起床呢,根本不知道!”

    新安是這家的大兒子,小軍是這家生病的孫子,愛紅是懷孕的小兒媳婦。

    許沁皺了皺眉頭,衝大國和二強使了個眼色,兩個小孩兒立即跑出家門,沒一會兒就把這家人都叫來了。

    沒用問幾句,中年婦女的兩個女兒就承認雞蛋是她們吃的。

    兩個小姑娘都不大,一個看起來六七歲,一個看起來四五歲左右,身上都穿著破舊的衣服,大一點的小姑娘一邊哭一邊說道,“二奶奶,家裏的幾隻雞都是我和妹妹喂的,憑啥每次吃雞蛋都沒有我們的份?”

    老年婦女一聽到雞蛋是兩個孫女偷吃的就炸了,立即上前兩步就給了二丫一巴掌,小姑娘的臉上一下子多了個紅印子,她還要再打大丫,被許沁和中年婦女給拉住了。

    二丫被打了一聲不敢吭,隻是淚珠子不停的往下落,反倒是沒被打的大丫哭著嚷嚷,“為什麽總是我們挨打,我們幹得活兒多,吃得比弟弟少多了。。。。”

    許沁拿出毛巾遞給中年婦女,中年婦女一邊給兩個閨女擦淚,一邊忍不住說道,“就你倆嘴饞,偷吃什麽雞蛋?”

    這媽當的也是有點操蛋,閨女都這樣了,還在這兒埋怨,許沁一時覺得槽多無口,這婆媳倆其實挺配的,都是極品。

    她拍了一下桌子說道,“你們家的雞平時都是大丫和二丫喂,她倆為什麽不能吃雞蛋,吃了自家煮的雞蛋,怎麽能叫偷?”

    許沁從櫃子裏找出大白兔奶糖,分給姐妹倆一人兩塊,“好了不哭了啊,這事兒是你奶奶和你媽媽不對,我這就批評她們!”

    中年婦女和老年婦女此刻卻都盯著兩個小姑娘手裏的奶糖,中年婦女想的是,倆丫頭一人吃一塊還不行了,剩下的兩塊她得要出來留給兒子。

    老年婦女卻覺得這麽好的東西,該全都給他孫子小軍吃,這倆丫頭片子吃了太浪費了。

    要是在自己家,她劈手就給拿回來了,但這是在許沁家,她不敢,隻能用狠狠的目光看過去。

    大丫剝開一個立刻填到了嘴巴裏,二丫到底小一歲,察覺到奶奶的目光有點瘮人,而且剛挨了打,很想吃但不敢剝糖紙了。

    許沁拍了拍小丫頭的頭,說道,“沒事兒,吃吧,吃完把另一個也吃了。”

    小丫頭這才敢剝了糖紙,塞到嘴巴裏,淚中帶笑的說道,“好甜啊。”

    許沁自己是獨生子女,沒親身體驗過什麽是重男輕女,但她親戚家的一個遠房表姐卻是這樣,從小就被被灌輸長大後要養弟弟,長大了參加工作以後也是這麽做的,工資都要補貼弟弟,自己沒買房買車但給弟弟買了房買了車,後來弟弟誤殺了人,對方要求賠償一百萬,為了這筆錢她同時做三份工,最後猝死在了工作崗位上。

    安撫好孩子,許沁有些氣憤的衝兩個婦女說道,“你倆是男是女?”

    老年婦女和中年婦女愣了愣,小聲嘟囔道,“當然是女的了。”

    許沁提高聲音說道,“既然你們自己都是女的,你們憑啥重男輕女啊?”

    老年婦女撇撇嘴,“丫頭片子都是賠錢貨!”

    許沁冷笑道,“你養孩子是要看賺不賺錢是吧,如果這樣說,男孩才是賠錢貨,從小要吃好的和好的,長大以後還要蓋房娶媳婦,女孩就不一樣了,早早就會幫家裏幹活了,大丫和二丫幫著喂雞,你賣了雞蛋還賺了錢,女孩嫁人的時候,嫁妝都是從彩禮錢裏扣出來的,你不但不用錯處一分錢,甚至有的人家還會把彩禮全部扣下,哪裏賠錢了?”

    老年婦女說不過她,卻嘴硬的說道,“難得就是比女的強。”

    許沁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嫂子,你這麽高看男的,能不能告訴我,男的到底什麽地方比女的好?”

    老年婦女一愣,一開始被她問得有點懵了,但也很快大聲說道,“這還用說?男人是家裏的頂梁柱呢,那田裏的重活兒累活兒不都是男人幹得嗎?”

    如果她現在不是生活在農村,不了解農村的情況,她有可能真的會相信了。

    許沁笑道,“男人割麥,女人也割麥,咱們村裏割麥子最快的不是男的是婦女,男人澆地,女人也澆地,男人除草打藥開荒,所有的活兒,不管男女都一樣幹,記的工分也是一樣的,隻不過隊裏為了照顧男性壯勞力,在活兒沒有那麽多的情況下,優先把活兒派給男人,這就算是比女的能幹了?”

    老年婦女撇了撇嘴,很明顯不認同她的說法,“女人可以再娶,誰家要沒個男人,那不就是絕了戶?”

    許沁冷笑了一聲,“沒有女人,這世界才會滅絕了。”

    老年婦女不講理的說道,“女人那麽多,咋會沒有了?”

    許沁不打算跟她廢話了,而是拍了一下桌子說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自輕自賤的女人,你自輕自賤我管不著,但你下次若要還不給孫女吃雞蛋,或者敢打孩子的話,就是犯了虐待兒童罪,我讓派出所給你抓進去!”

    老年婦女一聽到要抓她,立馬和趴了窩的母雞一樣,不敢說話了。

    她又指了指中年婦女,“大丫和二丫是你的親閨女,別人不疼也就算了,你自己也不懂心疼,你這樣根本不配當媽!”

    中年婦女低下頭,“二奶奶,我知道了。”

    許曉梅聽完歎息道,“哪個村都有這種事兒,根本沒法管。這女人啊,好像一生下來就有罪,要是碰到講理的父母還行,要是遇到不講理的,一輩子的麻煩!”

    許沁把縫合好的上衣放到操作台上,氣憤的說道,“這事兒我還就要管一管了,這個問題很嚴重!”

    她初步的想法是,先和其他村委專門討論這個事兒,如果都沒有意見,她就要親自組織一個全體村民的會議了,主要內容就是批判所有的重男輕女行為。

    許曉梅以前也聽堂姐說過不少西山村的事兒,不少都是家庭矛盾,其中以婆媳關係最為突出,但之前她都是和稀泥,不占任何一邊兒,具體做法也有點不太接地氣,不管是誰,不管有啥委屈,她一律給人家讀語錄,有的還要求背誦。

    好像這樣的效果還不錯。

    她停下鎖邊機,隨口問道,“姐,咋管啊,還是罰他們念語錄嗎?”

    許沁回答,“不是,罰錢。”

    許曉梅楞了一下,“罰錢好啊,隻有罰錢才能肉疼,才能記住!”

    許沁笑笑,去堂屋給自己到了杯水,剛喝完水,聽到有人敲門,她走過去打開大門,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痛哭流涕的婦女。

    她的左臉腫的老高,胳膊也受傷了,鮮血直流,她扯著嗓子哀嚎,“二奶奶,國慶說要打死我!”

    林國慶是林東的堂弟,長得看起來挺憨厚的,沒想到竟然打老婆。

    許沁皺了皺眉頭,“進來再說吧。”

    夫妻吵架有時候也不見得是多大的事兒,昨天早上,胡國慶一大早就去收拾菜地了,七點多回來發現家裏沒人,媳婦和孩子都不見了,冷鍋冷灶,廚房一點吃的也沒有,他是個急躁脾氣,特別生氣,窩著火燒了一鍋水熥了幾個地瓜饅頭,仍舊拿著鋤頭去出工了。

    中午回到家,國慶媳婦和孩子從娘家回來了,早上她堂侄來報信兒,她娘家媽忽然暈倒了,讓她趕緊去,她家和別人家不一樣,娘家爹早去世了,也沒有支應門戶的兄弟,就她和姐姐倆,姐姐住的遠,她就嫁在了當村,寡婦媽出了事兒,她早上走得急,兩個孩子都小,非要跟著她,她隻能帶著兩個孩子也過去了。

    其實林國慶也猜到了,媳婦可能去娘家了,但他仍然很生氣,覺得應該告訴他一聲,國慶媳婦心裏也焦躁著呢,她媽紮了旱針之後是醒過來了,但身體還是不好,赤腳醫生老黃說了,最好還是去鎮上看看。

    夫妻倆誰也不讓誰,說著說著就動手了,胡國慶人高馬大,國慶媳婦自然打不過他。

    許沁聽完,讓國慶媳婦去院裏打水洗了個臉,然後才問,“林國慶以前也打人嗎?”

    國慶媳婦一聽,眼裏的淚又下來了,“打,結婚五六年,打了我十幾回了,剛才要不是我跑得快,他都要拿磚頭砸我了!”

    家暴男絕對不能忍,必須離婚,否則就要被欺辱一輩子了。

    許沁眉頭緊皺,“那你現在怎麽想的,想離婚嗎?”

    國慶媳婦楞了一下,國慶雖然打人,但好的時候對她也挺好,而且很勤快,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

    “二奶奶,這個男人我不稀罕,但離婚了我的兩個閨女咋辦?”

    這是不想離婚了。

    許沁心裏歎了口氣,“你的孩子呢,林國慶呢?”

    話音剛落,她家的大門又響了。

    胡國慶帶著兩個孩子來了,他力氣大,一個胳膊抱著一個閨女,大的四歲,小的三歲,兩個小姑娘都嗚嗚的哭,小臉都哭花了,看到媽媽立即鬧著要媽媽。

    國慶媳婦宛若母雞護小雞一樣,趕緊攬住兩個孩子,用自己的袖子給兩個孩子擦淚,林國慶打了人,這會兒也知道錯了,一個勁兒的跟媳婦賠不是,還跟許沁保證,”二奶奶,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後絕對不會打人了,我要再動手,讓雷劈死我!“

    他這鬼話許沁半句都不信,家暴男往往都是這樣,打了人道歉,道歉之後繼續打,這麽一個循環,能活活把人折磨死。

    她以前曾經看過一個紀錄片,主題講得就是家暴,家暴時間長了,施暴者會上癮,被家暴者時間長了也會有不同程度的哥爾摩斯綜合征,會逐漸習慣這種生活常態。

    可惜很多遭受家暴的婦女仍然不會離婚。

    他們一家人走後,許沁去了一趟隔壁,林勇兩口子都很熱情,劉改芝趕緊給她拉椅子,“弟妹快坐!”並飛快地去倒了一碗糖水。

    許沁衝她笑了笑,說道,“大哥,婦女主任的職責就是要保護,幫助和教育好村裏所有的婦女對吧?”

    林勇雖然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

    許沁又說道,“我發現村裏村風不正,有些村民動不動就打罵自己的妻子,不少婦女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根本做不到夫妻平等,還有些家庭特別重男輕女,不少女孩兒在家裏都遭受到了十分不公的待遇,這種不正之風必須及時糾正。”

    林勇還以為出啥事兒了,他從小在農村長大,農村打老婆的和對閨女不好的家庭太常見了,雖然也覺得不對,但畢竟是別人家的私事兒,並不太好管。

    但許沁想管,他也不反對。

    林勇點點頭,“好,我這就去通知村委,明天開會專門討論。”

    許沁問道,“大哥今天有事兒?如果沒事兒今天晚上不行?”

    她都這樣說了,林勇當然隻能答應了,“沒事兒,今天也行,這就去通知?”

    許沁看了一眼劉改芝,說道,“好,那麻煩大哥了,我還有一個要求,這次開會,要求村裏所有的女黨員都參加!”

    說完頓了一下,“預備黨員也要參加。”

    所謂的預備黨員,就是已經上交了入黨申請書,但還沒有被審批,劉改芝就屬於這種情況,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申請了,估計這次能批準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參加?這有點不好吧?”

    林勇剛想說話,許沁搶先道,“有啥不好意思的?嫂子,咱倆分頭通知吧!”

    晚上七點鍾,村委會點著煤油燈開始開會了,林勇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就說道,“許沁是咱村的婦女主任,請她說一說她的想法。”

    許沁先從舊社會對女性的剝削說到新社會的男女平等,再從婚姻中男女的實際付出不平等,往往女性付出更多,也因此年輕女性更容易遭受到各種形式的敲詐,比如有些人就會認為,不管如何,你一個女人結婚了,你就要如何如何,但很少會有人對男人說這樣的話。

    重男輕女就更不對了,主席說過孩子是祖國的希望,孩子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有任何虐待或者不平等對待孩子的行為,都是踐踏國家的希望。

    最後她說道,西山村封建殘餘落後思想太嚴重,必須早早扭轉這個現象。

    她說完之後,在場的男同誌即便覺得她說的有些誇張了,也不敢有意見,不然的話不但是封建頑固分子,而且踐踏了國家的希望,這兩頂大帽子誰都不想戴,那就當然隻能同意了。

    在場女同誌的鼓掌就真誠多了,就連馮翠花也不得不承認,許沁的確說的很對,不說背的,就她家那死老太婆,為啥敢在她家作威作福,還不是因為她沒生出來男孩兒?

    再說馬大山,除了會侍弄莊稼,哪點比她強?在外麵慫得不就行,在家裏有時候還擺架子呢,憑啥呀?

    憑他多那二兩肉嗎?

    馮翠花第一個舉手說道,“許主任,咱們村婦女的地位一直很低,一直受壓迫,這麽嚴重的問題早就該解決了!”

    另一個女黨員問道,“許主任,那咱們以後該怎麽做啊?”

    這個問題許沁已經考慮好了,她說道,“我準備先給村裏的所有婦女上一課,然後再定期舉行全體村民大會,實行獎罰製度!”

    馮翠花想也不想就說道,“這個好,具體怎麽獎,怎麽罰?”

    許沁說道,“村裏每家每戶都拿出兩毛錢,凡是有人打罵婦女,或者打罵自家的閨女,第一個跟村委舉報的獎勵五毛錢,打罵者被罰五毛錢。”

    兩毛錢也就是四個雞蛋,一般的社員都能拿出來,但五毛錢可就是十個雞蛋了,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為了十個雞蛋搶著舉報,而那些喜歡打罵妻子,或者打罵孩子的人家,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了,畢竟打罵一場的代價是十個雞蛋呢。

    劉改芝說道,“許主任這個辦法好,畢竟家和萬事興,喜歡打罵人,或者被打罵的人,一輩子都過不好!”

    最後全票通過,就按照許沁的辦法來辦。

    跟全村每戶人家收取兩毛錢,不是什麽大事兒,但村裏那麽多戶人家,全部收齊很費時間,預備黨員劉改芝主動把這活兒給攬下來了。

    她帶著另外兩個女黨員,用了三四天的功夫,就給收齊了,有的人家沒給錢,直接交了四個雞蛋。

    涉及到實際的利益,效果還是不錯的,長期效果不知道,但最起碼之後幾天,村裏風平浪靜,誰家也不敢隨意打罵女孩子了,生怕被鄰居抓住小辮子被罰錢,胡國慶的媳婦提了一籃子剛摘的青菜,還有她做的幾個玉米麵棗餑餑,過來道謝。

    許沁問她,“你真的不想離婚?”

    國慶媳婦頭搖的像撥浪鼓,“二奶奶,可不敢離婚,離婚了兩個閨女咋辦?離了婚我就沒地了,吃啥喝啥呢,國慶這是小毛病,改了就好了,他已經認錯了,這兩天對我可好了!”

    

    村裏賣了將近兩個月的西紅柿,一開始收購站的價格是兩分,後來給漲到三分,比西瓜還貴一分錢了。

    村裏買電纜的錢終於攢得差不多了,這天林勇和大隊會計一起去了一趟鎮上的供電所,看著會計把半提兜的零錢都交給人家了,他心疼的不得了,不過想到村裏很快就能通電了,又覺得挺高興。

    附近的幾個村子,也就河東村和關家村拉電了,其他村也都還沒通電呢。

    林勇都計劃好了,他們村口的路燈,一定買個度數大的,這樣晚上進村也是亮堂堂的,那感覺肯定立馬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