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假女主

  　　那個婦女恰好縫好了一條褲子，抬頭說道，”看你做什麽款式的了，上衣一般的就是一塊二，掐腰的是一塊五，褲子一塊。“

  　　許沁點了點頭，又問道，”上衣包括扣子嗎？“

  　　中年婦女笑道，”包括的呀，不過要是挑扣子，是要另外算錢的！“說著她站起身，走到操作台旁邊，拉開了底下的大抽屜。

  　　大抽屜裏麵放了好多扣子，各種形狀五顏六色，隻是放的有點亂糟糟的。

  　　中年婦女得意的說道，“我有親戚在南方的紐扣廠，很多扣子是咱們這邊買不到的，左邊的是免費的，右邊的是要另外加錢的！”

  　　許沁仔細看了看，隻能說，大部分扣子都挺有時代特點的，作為一個首席設計師，她對扣子的要求很高，而且已經逐漸摒棄了這種元素。

  　　相對而言，各種各樣的拉鏈更實用，而且不會對衣服本身的構造造成影響。

  　　許沁笑著說道，“是挺好看的，你們這做不做男裝啊，做一套中山裝多少錢？”

  　　中年婦女說道，“中山裝一套五

  　　。”

  　　許沁聽了小小的得意了一下，過來她估計的不錯，“能便宜一點嗎？”

  　　中年婦女的態度又沒那麽好了，說道，“中山裝做起來麻煩啊，這兩年一直都是這個價啊！”

  　　許沁連忙又問道，“那做一套西服呢，多少錢？”

  　　中年婦女說道，“也是五塊”

  　　從裁縫店出來後許沁心裏很篤定，又慢悠悠的去了另一家。

  　　第二家裁縫店和第一家規模差不多，但縫紉機隻有一台，做好的成衣也不如第一家多，款式和第一家差不多，但做工還要略差一點，這大概是她生意不如第一家的原因。

  　　逛完所有的店，林勇也買完膏藥回來了，許沁跟著他又去了一趟供銷社，林勇很快買好了半斤糖。

  　　許沁笑著說道，“那咱這就走吧！”

  　　林勇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前麵是肉店，我買點肉。”

  　　許沁眼睛一亮，問道，“大哥你有肉票啊，有多少啊，能不能分我一點？”

  　　農村不比城裏，隻要有工作就能享受國家供應，不但月月有工資，還發各種糧票糖票肉票布料工業票，普通社員就不行了，不在國家的供應之內。

  　　種的糧食要交公糧，蔬菜也要上交，就連養的牲口也都是幫生產隊集體養的，一年到頭就指著幾張獎勵票，前些天隊裏割了頭茬韭菜，林勇帶著去收購站上交了，大概是因為韭菜質量好，收購站的負責人一高興，多給了幾張獎勵票，其中就有兩張肉票。

  　　要是分給社員，那麽多人是分不過來的，所以林勇自己留下了。

  　　林勇猶豫了數十秒，才打開自己的黑提兜，又打開裏麵一層，拿出一張半斤的肉票鄭重其事的遞給她。

  　　本來他已經跟劉改芝商量好了，買上一斤肉，半斤回去包一頓肉餃子吃，另外半斤用鹽醃上留著，過幾天小女兒過生日要用。

  　　他雖然把肉票給許沁了，但臉上還是一副特別心疼的樣子。

  　　從去年年底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咋了，不管上交啥，獎勵票都是糖票和布票，油票也有，就是肉票變得特別燒了，好多社員大半年都沒吃上肉了。

  　　他家上一次吃肉也還是過年的時候呢。

  　　許沁笑道，“別心疼，下個月還給你。”

  　　林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沒事兒，不用。”

  　　許沁花四毛錢買了半斤肉卻沒立即走，而是東拉西扯的跟人家售貨員說起了閑話，得知豬蹄不要票，又花了三毛錢買了兩個豬蹄。

  　　林勇也想買，但一問豬蹄賣完了。

  　　買了糖又買了肉，許沁坐著林勇的自行車回去，自行車就是快，回到村裏將將才到中午。

  　　林勇家的大門敞開著，她在門外瞅了兩眼，孩子們已經不在了，就拎著東西直接去了村南頭。

  　　林爺爺和林奶一早下地幹活了，下工回來看到四個孩子可憐巴巴的在家門口等著，二強和三剛還嚷嚷著餓了，可把老兩口心疼壞了，放下農具沒舍得歇口氣，急急地就張羅做午飯了。

  　　許沁走進來的時候，林爺爺正在院子裏砍柴，林奶奶在洗菜，四個孩子正在堂屋圍著桌子吃地瓜幹，看到媽媽一個個都跑出來了。

  　　她笑著舉了舉手裏的網兜，說道，“我買了肉，今天中午咱們吃肉包子！”說著來到了廚房。

  　　林奶奶看到那半刀肉也覺得好，但還是說道，“老二家的，這肉你還是拿回去吃吧，”

  　　多一個人多一張嘴，他們老兩口不吃，孩子們就能多吃點兒。

  　　許沁把肉放到案板上，扒拉開另外一個紙包給她看，“這還有倆豬蹄呢，這個我帶回去吃！”

  　　此時二強和三剛跑到廚房，又驚又喜的問道，“媽媽，奶奶，咱們今天中午真的吃肉包子嗎？”

  　　許沁指了指案板上的肉說道，“當然是真的了！”

  　　二強美滋滋的問道，“奶奶，家裏的蔥夠不夠，菜夠不夠，要不要我去薅？”

  　　三剛也說道，“奶奶，一會兒我燒火。”

  　　倆小娃娃這麽懂事兒，林奶奶高興的合不攏嘴，說道，“菜也夠蔥也夠，燒火也不用你們，去院子裏玩兒吧！”

  　　發麵肯定來不及了，林奶奶用開水燙了麵和成麵團，蓋上蓋子放在瓷盆裏醒著，這會兒功夫許沁也把肉餡切好了，在林奶奶看來肉丁有點大，不過看起來還算均勻。

  　　婆媳倆沒一會兒就調好了菜肉餡，包好了滿滿兩蓋簾包子。

  　　林爺爺把砍好的木頭拿到屋裏，見包子做好了，很自覺地坐在了小板凳上準備燒火。

  　　兩個老人在地裏幹了一上午的活兒，回來還要忙前忙後，許沁連忙說道，“我來燒火吧！”

  　　林奶奶瞅了一眼她身上幹淨板正的外套，說道，“不用你，你去歇著吧，蒸包子快，一會兒就好了！”

  　　說話間，林爺爺已經把火點著了。

  　　許沁隻能說道，“那，辛苦你們了啊！”

  　　她走後，林奶奶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秒，很仔細的把案板上的麵粉都掃到了瓷碗裏，然後說道，“老頭子，老二家的最近真的懂事多了啊！”

  　　林爺爺一邊拉風箱，一邊說道，“是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林奶奶又說道，“這些天忙，我也沒空去老二家看看，聽改芝說，家裏收拾的可幹淨利索了！”

  　　林爺爺往灶底添了一根柴，說道，“有這樣的，老趙家的狗剩不這樣嗎，從小不著調，結了婚一年裏有半年往外跑，這兩年孩子大了，不也變好了，天天下地掙工分，一個工都沒耽誤過！”

  　　林奶奶點了點頭，覺得老頭子說得對，“不管咋說，老二家的要是變勤快了，咱們老二就能輕快些了。”

  　　林東工作忙，十天半月才回一趟家，回來也撈不著歇著，要忙著打掃衛生，做飯，洗孩子們的衣服，甚至有次林奶奶還看到他在樂嗬嗬的拆洗被子。

  　　讓他這當娘的看到了心裏特別難受。

  　　她和林爺爺一共養了四個孩子，老大是林勇，老二和老三都是閨女，一個嫁到了當村，另一個嫁到了鎮上，林東是小兒子，但從小就特別懂事兒，而且還聰明，四個孩子隻有他考上了高中，雖然沒能上大學，但一畢業就找到了派出所的工作，現在更是已經轉正了。

  　　可以這麽說，林東是他們家最爭氣的孩子。

  　　但唯有一點，娶的媳婦有點一言難盡，許沁長得是夠漂亮的，嘴也甜，脾氣也好，從來不會給公婆氣受，但她又懶又饞，地裏的活兒一點不沾不說，竟然家裏的活兒也不肯幹！

  　　村裏有個杏花嬸，從年輕的時候就跟林奶奶不太對付，話裏話外沒少說，林東再有能耐咋樣，還不是娶了個不中用的媳婦？

  　　村裏不少人都說林奶奶有福，和林爺爺一輩子沒紅過臉，四個孩子過得也都很好，林奶奶自己也是這麽想的，林勇是大隊長，劉改芝出了名兒的會過日子，兩口子都挺踏實肯幹，兩個閨女日子過得也挺好，

  　　唯獨小兒子林東日子過得讓人覺得有點難受。

  　　說不好吧，人家兩口子整天蜜裏調油，好的跟什麽似的，說好吧，卻又把家裏和孩子們都弄得一團糟。

  　　現在許沁也變好了，林奶奶不但放心了，在村裏其他人麵前腰杆就更直了。

  　　很快，肉包子的香味兒從廚房飄到了院子裏，又從院子裏飄到了堂屋，幾個孩子坐不住了，都跑到廚房門口去了。

  　　三剛咽了一下口水，問道，“奶奶，包子熟了嗎？”

  　　林奶奶放下手裏的抹布，說道，“三剛，你去看那座鍾，十二點二十就可以掀鍋了！”

  　　三剛聽了立即蹬蹬蹬的往堂屋跑，他氣喘籲籲的問道，“媽媽，現在幾點了？”

  　　許沁抱著四麗回答道，“十二點十五，再有五分鍾就可以了！”

  　　三剛聽了又趕緊跑出去了。

  　　這五分鍾對孩子們來說太漫長了

  　　終於，時間到了，林奶奶掀開了鍋蓋，白色的水蒸氣撲麵而來，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包子看起來可愛極了。

  　　“奶奶，我要吃包子！”三剛說了之後二強也說，二強說了林大國猶豫了一下，他當然也很想吃，但還是沒說出口。

  　　林奶奶笑著說道，“這會兒吃不得，燙著呢，都別急啊！”

  　　雖然按照許沁以前的標準，這包子放的肉有點少，但蒸熟擺上桌拿在手裏咬上一口，卻又不得不承認，這肉包子真的是太香了！上次的韭菜盒子林奶奶也放了肉醬，但肉醬和新鮮的肉丁還是沒法比的。

  　　許沁一口氣吃了兩個大肉包子，喝了一碗水，第一次吃的特別滿足。

  　　小娃娃們就不用說了，吃得那個開心喲，最好笑的還是三剛，他畢竟還是個四歲的小孩兒，吃完一個大肉包子就差不多了，但肚子飽嘴還是饞的，還要吃第二個，林奶奶怕他吃撐了，掰了一半遞給他。

  　　林三剛手裏拿著半個包子，美美的咬上一口，然後就閉上眼，小腦袋搖來晃去的，說道，“這包子真的太好吃了！”

  　　一副吃醉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