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年良醫
作者:竹筍君      更新:2022-06-28 12:27      字數:6127
  第44章 、十年良醫

    米老娘在旁邊聽了兒媳這樣說, 神色也高興起來,“這樣想就對了,再怎麽樣想著小寶也得撐著, 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沒見過你幾麵,奶水都吃的他嬸娘的, 當娘的怎麽忍心丟下他。”

    豆娘聽了這話兒又閉上眼,張知魚便明白豆娘不僅身體恢複得不好, 還有些產後抑鬱。一個得不到身邊人真心實意關心的產婦很容易這樣, 就算活得好好的可能哪天想不開抱著孩子就沒了。

    娘家人不在身邊,丈夫也不能陪著,魚姐兒想起剛剛聞到的血腥味,抬手開了被子一條縫兒, 果見著裏邊星星點點的血,對米老娘一下就凶起來:“你家怎麽讓病人躺在髒褥子上, 她本來就產後調理得不好, 這不是讓人病上加病。等會兒紮針讓她趴在自己的血上?我人小抱不動,你去找找掌櫃重新抱一床過來。”

    米老娘不是很願意,她還是怕這是魚姐兒找的借口支她出去,但看著麵色慘白還剩一口氣兒的豆娘,咬咬牙還是出了門,走之前還對著拿著茶盅的高大夫喊:“你要是想逼死她,就盡管趁我不在的時候紮。”

    高大夫有顧慮,魚姐兒可沒有, 她學得從來都是先聽病人的意見,而不是什麽親屬, 見米老娘走遠了就湊到豆娘跟前兒問她:“你要我給你紮還是高大夫, 隻要你想我就把她關在外邊兒, 不讓她進來,等你紮完了,我就說是我紮的,反正口說無憑。”

    豆娘搖搖頭,“口說無憑,但一個疑字就能把人折磨死了。就算也活下來,我也還得待在穀家,這樣反忤逆婆婆,隻怕以後過得還不如現在好。”

    兩家窮人湊在一起就是搭夥兒過日子,穀家離不開豆娘,反過來也一樣,孩子生了,身子傷了,真掙命活下來還得受穀家人說嘴,還不如這會兒就死了。

    婆婆不在場,豆娘神色明顯放鬆了不少,她也不是一點力氣都沒,隻是不想麵對丈夫和婆婆,見魚姐兒不再提孩子,就知這小大夫懂了她的意思,便露了個笑臉兒道:“我這樣的娘嚇到你了是不是?”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胎兒給孕婦帶來的身體傷害,基本上一生都無法恢複,以前魚姐兒真正小的時候不知道女孩兒可以不嫁人不生孩子,還想過長大了嫁個離婚有孩子的男人,這樣就可以不用進產房又有孩子,豈不是美滋滋過一生?

    豆娘聽了這話兒真被逗笑起來,“這點大的孩子就琢磨著給人做後娘去了,遇上心眼多點兒的男人,一進門就能給你灌一碗絕育碗,不讓你妨著前頭的嫡子長孫,但你是城裏的姑娘,有爹娘疼,他們不會讓你受苦的。”

    還有些話兒豆娘沒說,她怕嚇著孩子,在這個時候,女人不生孩子是不行的,因為無所出是可以休妻的。休妻也就是沒有任何嫁妝可以帶回,隻能淨身出戶。

    一個女兒可以分到的家產,父母會在出嫁那天全部交給她,沒有了嫁妝,那是你自己肆意揮霍了爹娘的疼愛,再回到家裏吃的就是兄嫂的家資,爹娘在還好,若爹娘不在,日子一久哪個肯伺候?哪一個家族都不會輕易接受一個被休掉的姑奶奶,這還會直接影響到族裏姑娘的婚事,所以棄婦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許多女孩兒懵懵懂懂地就生了孩子,因為心裏本來不願意,但家裏都勸著,這樣的婦人產後抑鬱的機率就增大了很多。

    豆娘就是這樣的情況,等被子的功夫,魚姐兒就悄悄問她:“你娘家人呢?他們不來看嗎?”

    “我家也不寬裕。”這一句話就能說明現在的一切狀況。

    張知魚看著豆娘還有些青澀的臉道:“你可以先愛你自己,等你把自己照顧好了再去麵對小孩兒,他現在還有爹和奶奶疼呢,你不疼你自己,那誰還能疼你呢?”

    豆娘聽了這話兒淚珠兒又淌了一臉,卻不像剛剛那樣沒聲息地哭了,等到米老娘抱來褥子給她墊在身下,豆娘精神已經好了一些,便笑著對魚姐兒道:“你紮吧。”

    張知魚看了眼高大夫,見他點頭,便拉了簾子慢慢拉開豆娘的衣裳,房裏放了好幾個火盆,用的都是趙掌櫃的好碳,她一進來就熱得冒汗,豆娘的手碰著卻是冷的,這樣失血過多在現代也是要死人的,如果能輸血就好了,但以現在的條件實在不可能。

    張知魚取了被藥水重新泡洗過的銀針,按著高大夫教的法子往豆娘身上紮,米老娘見著那麽長的針沒入豆娘身體,她都沒吱一聲,心下不敢再看,微微別了眼。

    豆娘看著屋頂逐漸感覺到,隨著血液不斷往外流走的力氣和精神逐漸好了一些,先前兒她都感覺不到自己的下半身,整個人似乎隻有頭還能動動,但現在已經能覺著腿躺久了有點麻麻的,心裏一下就有了微弱的希望。

    說不定自己真的還可以活著,她才二十歲,嫁人才三年,今兒才是這輩子第二次進城,頭回她還和穀二郎高高興興地逛了會兒街,街上的小姑娘又粉嫩又漂亮,穀二郎還掏錢給她買了朵花戴,兩人還商量著下回帶著孩子也去河上聽聽小曲兒。

    哪裏想到第二次她醒來就隻看到保和堂的屋頂,婆婆哥嫂都說她活不成了?

    魚姐兒見她臉色沒有先前那麽蒼白,就放了大半的心,等收了針,足盯了一炷香 ·功夫還不見褥子上再有落紅下來,看著豆娘就忍不住笑起來:“血止住了,隻要以後不再流,你別動氣,少憂慮,按時吃藥,一直聽大夫的話兒養著就能好了。”

    豆娘開心得嗚嗚地哭起來,聽得外頭的人心頭一跳還當出了什麽事兒,穀二郎蹭一下站起來大喊:“豆娘!”

    高大夫聽見聲兒,便打開門走出來道:“血止住了。”

    保和堂的大夫鴉雀無聲,有人站出來問:“真不是你紮的?”

    米老娘第一個反對,“我親眼看著的還能有假?我是能讓外男碰我兒媳的老太婆麽?”

    眾人看了看米老娘,都搖搖頭,看向魚姐兒的目光就露出了驚豔之色。

    南水縣有多久沒有出現過上好的針灸大夫了?多到保和堂從第一藥鋪都半退位了。

    趙掌櫃深深地看了站著跟孫女說話的張阿公一眼,背著手回了房。

    隻要魚姐兒繼續學醫再多學一些針方,就算沒別的手段,他也能斷定,這南水縣的天,不出十年就要變了。

    剩下的事就不是張知魚能摻合的了,她雖然也摸了脈,但跟高大夫相比火候還差了不少,幾個大夫看了她寫的和高大夫寫的,就道:

    “還是看的病人太少。”

    “基礎也不能算紮實。”

    畢竟張阿公這方麵在保和堂就是中下流。

    幾個大夫都有了小徒弟,一時為人師的勁兒上來,忍不住開了幾本書讓她照著看,一人幾本下來那單子最後寫得老長一條。好些都是各家藏書才有,能這樣指點魚姐兒,已經是愛才之心作祟,至於能不能找到就得看張家人自己的本事,他們是不可能再搭手的。

    張阿公接過來很寶貝地給她揣到小荷包,囑咐她不準弄丟了,到時候上顧家去挨個翻,能翻多少是多少。

    指點完魚姐兒,幾個大夫又圍著脈案研究起來,豆娘雖然是高大夫的病人,但已經是保和堂的大事,為了萬無一失,鋪子裏幾個婦人病的好手都出了場,遇到這種情況,同一派的大夫還是很團結的,行醫治病就得和人打交道,栽在陰溝裏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所以一但病人來鬧,大家都會幫把手。

    高大夫是最清楚情況的,想了想就道:“隻紮一次估計不成,她拖得太久了,往後還得出血,這針得一天兩次,至少給她紮上半個月。”

    米老娘在旁邊聽了這話兒就被嚇住了,“我們莊稼人,哪有功夫在城裏白耗,地裏的生計還不得全耽誤了。”

    李氏拉著魚姐兒,就看一直不開腔的穀二郎道:“豆娘給你生了孩子,保和堂出了醫藥,你連人都舍不得留下照顧她?碼頭抗包的漢子一日功夫下來足有四十文錢。”出把子力氣請人照顧她總使得吧?

    穀二郎聽了這話兒,想起起家裏的孩子和躺在床上的妻子,哀求地看著老娘道:“家裏讓大哥幫著照看,我留在城裏看豆娘,下午送了你回去我就過來。”

    米老娘哼哼兩句,也沒再反對,自覺隻要有進賬,她也不是那等惡婆婆,隻點名道:“之後紮針還得這小大夫來。不能讓男人瞧了身子去。”

    這事兒得趙掌櫃拍板,畢竟魚姐兒不是保和堂的人,隻要能送走這家人,趙掌櫃一千萬個樂意,都不用想就點了頭,怕魚姐兒貪玩,還用錢勾她:“你從今兒起,這半個月日日來保和堂給她紮兩次針,我給你出診費。一天十五文怎麽樣?”

    張知魚求之不得,大夫不看病人,學了也是白學,這事兒她自己就能做主,但她還有事想做,隻是有點不好意思。

    趙掌櫃見她久不答應,也開始反思起來,聰哥兒這年歲一天要挨三頓揍,如今讓一個小女娘來給人治病,是不是課業繁重了些?

    就這會兒功夫,魚姐兒已經考慮清楚了,看著趙掌櫃慢慢道:“我想把這半個月的工錢預支出來,成不成?”這樣她身上的錢加起來就有二百五十七文了,怎麽也能給顧慈買個樂子聽聽響兒。

    此話一出。張阿公先按捺不住了,看著魚姐兒小聲道:“哪有剛上工就問老板支薪酬的?這還不得被人打出去。”

    趙掌櫃做久了老板,不是頭一回遇見這事兒,兩百多文錢他還出得起,主要是豆娘如今要她紮呢,萬一這孩子脾氣一上來寧願在家玩泥巴怎麽辦?便伸手攔住張阿公,跟長生道:“去帳房支二百二十五文錢來給小張大夫。”

    小張大夫,小張大夫,張阿公在嘴裏念了幾遍,真比吃了仙丹還舒服,轉頭就要把魚姐兒提過來再三囑咐她回家好好學習。

    四下一掃,到處都不見魚姐兒身影。

    魚姐兒早出了保和堂大門,抱著鼓鼓囊囊的錢袋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李氏見她這個財迷樣兒就好笑,家裏也沒餓著她怎麽就這麽貪財呢?

    把錢數了又數的張知魚拉著娘就要去菜市場,她已經知道給顧慈準備什麽生日禮物了。

    李氏從來不會收孩子的錢,她小時候繡花做飯賣的錢沈老娘也不會收她的,隻是看著這麽大一包銅板心裏有些心疼,不許她一下子全花了。

    張知魚點點頭,一落地就往牛市鑽,李氏就扯住她說,“你這點錢連個牛蹄子都買不起,還想買牛?”

    “不是,我想買點牛奶家去做好吃的,慈姑明兒過生,我答應了送他禮物。”顧家能準備的隻有比她更多更好,做為一個現代人她也隻能用新奇取勝,保證這小土著沒見過蛋糕,還不把他高興得跟二郎似的不停轉?

    牛市有很多牛,當然也包括剛生崽兒的母牛,有人要牛坊主也賣,一小桶的奶跟肉價差不了多少,有時候甚至還要更貴,小孩小牛都得吃奶才能長大。所以大家都認為奶是比肉更好的東西,兩百多文一下就花去一半多,但魚姐兒占顧家的便宜又怎麽是這點子奶能還清的,李氏也就沒有阻攔。

    雞蛋家裏不用買,李氏每天都得進菜,蛋還還有好些。

    雖然隻剩一百文錢,但張知魚還是在家裏掀起不小的波瀾——滿巷子的小孩兒再沒有六七歲就能掙這麽多錢的,雖然魚姐兒預支了工錢,但他們想支也得找著人支呐。

    幾個小丫頭把錢倒在床上數了又數,雖然錢不是她們的,但大姐(侄女兒)是她們的嘛。

    “看來學東西真的又用。”月姐兒趴在錢上,睡得滿臉的孔方印。

    “我也得跟著阮嫂嫂好好學字,以後也掙多多的錢買吃的。”水姐兒說。

    夏姐兒就不同了,一把抱住大姐就樂:“大姐替我學。我替大姐玩兒,錢咱們一人一半兒就好啦。”

    幾姊妹在家直鬧到半下午才收了聲兒,提了雞蛋和牛乳去顧家,他們家有廚娘,做飯這事兒還得專業人來幹,就算是古人也能把魚姐兒比得跟野人似的。

    顧家人已經很熟悉她們,都不用打招呼就開了門。幾個孩子嘻嘻哈哈抱著東西一起湧進去,魚姐兒提著牛奶走在最後邊——她不放心交給幾個小混蛋,灑到地上去大家都得舔地,而且生牛奶得煮沸了才能用,不然容易得布病。她提的時候能注意,萬一夏姐兒幾個偷吃了就完了。

    等她慢悠悠提著桶出門,就見穀二郎推著板車站在張家門口,車上堆的滿滿都是自己家曬的小魚幹兒,豆娘止住血,他就推了板車送娘家去,不顧大哥反對裝了一車冬天曬的小魚幹兒上來,來回兩趟足足走了幾個時辰都沒喝一口水,見了魚姐兒出來就點頭哈腰地道謝。

    張知魚看著他汗流浹背的樣子很不是滋味,但她確實不喜歡這家人,就道:“我家不收你的禮。”

    穀二郎黝黑的臉泛起一點點紅,他的腰更彎了,看著魚姐兒幹淨的著裝,腳趾頭窘迫得都要縮起來了,推了板車就往回趕,尷尬地笑:“我家的小魚幹兒,小張大夫可能吃不慣,是我想岔了……”

    張知魚聽見這話就喊住他,坐在門檻上問:“你家也是種地的?”

    穀二郎詫異地看著魚姐兒,不明白為什麽她要問這個話,但也老實地回答:“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種地的。”

    張知魚點點頭,又問:“你們家一年收幾次穀子?”

    說起種地的事,穀二郎就不那麽窘迫,靠在板車上跟魚姐兒聊起來:“這個得看情況,我們家一共隻有八口人,我和我爹我哥三個隻種得了六十多畝地,加上我娘子、嫂子和老娘幫忙,往年怎麽也能種個八十畝,以前人多我們還種一茬冬小麥,今年我娘照顧豆娘和孩子,嫂子也懷孕了,一下子去了幾個勞力,就種不了那麽多,現在六十畝地隻能收一茬,其他時候就種豆。”

    “這六十畝地,夠你們一家用嗎?”張知魚有些好奇,“我大伯家裏種了兩百畝還喊不夠吃呢。”

    穀二郎也很吃驚,聽到說張大伯家有十幾口人,大部分都是男丁就回過神道:“子孫多自然種的多,我和我爹、我大哥拚了老命也就隻能種這麽多。”

    “種地很累?”張知魚看他。

    穀二郎就笑:“小張大夫是城裏人,從小就在福窩,沒下過地不知道,春秋天氣好還好些,夏日裏那是能死人的,有時候人都硬了才知道是累死的。”

    “這怎麽可能,你們不知道累?”久不見魚姐兒進來,專出來找她的顧慈聽到這就問。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鄉裏種地都得算著時辰,時辰到了不累也得歇些,有好幾次大太陽底下我不覺得熱,也不覺得累,還是我娘拉著我喝水,坐到屋裏了,我才覺得渾身發冷,手腳都抖了。我娘說再做下去就沒我了。”

    “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顧慈忽然想起這首詩,輕輕地念道。

    張知魚也知道種地累,但不是其他人就不累了,就道:“莊稼一年你們可以收一次,你知道一個大夫要出師需要多久嗎?”

    穀二郎搖頭,他又不是大夫怎麽會知道?

    “十年!或許還遠遠不止,高大夫跟你一樣,你從剛會走路就得下地,他從剛會走路就得開始背藥材背書,你種地養家他看病也得養家。”就算她,如果沒有前世的基礎今天也救不了豆娘,張知魚看著他滿車的小魚幹兒道,“高大夫為了救你的妻子,挽回自己的醫學生涯,把他自己拿手的針法都教給了我,沒有他我從哪裏救你妻子呢?但是你卻隻感激我,實際上我做的都是高大夫教的,所以我不能收你的魚幹兒。”

    穀二郎不笑了,他心虛地站了起來,隻是道:“我也沒辦法,我們家太窮了呀,太窮了呀。”

    他們能不知道孩子會被吃大麽?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要生了,家裏拿不出錢救媳婦兒,隻能賴上高大夫。

    顧慈才知道有這回事,心裏一琢磨就明白了大半兒,看著穀二郎臉色也變了:“不管怎麽樣,高大夫還是救了你的妻子,這樣的禮,我們家不能收,小魚幹兒我們巷子裏的小孩都可愛吃了,但真該得到它的人是高大夫,你真心裏感激就找他去,我們不要你的感激。”

    穀二郎白了一張臉站起身,看著兩個小孩兒純淨的眼睛,咬了咬嘴唇,提起板車一聲不吭地又往回走。

    張知魚看他走遠了,提起裝了牛乳的木桶就往顧家走,顧慈伸了手來幫她一起抬,卻被魚姐兒一巴掌拍開:“到時候你病了我再治你去,你好好的跟在後頭就是。”

    顧慈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跟著,看看穀二郎的背影忽然問:“你說他會不會去找高大夫?”

    張知魚沒有回頭去瞧,隻淡淡道:“管他呢,反正我們問心無愧就行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沒有二更了。捉蟲了,大家刷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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