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作者:嘻嘻99      更新:2022-06-23 20:56      字數:11373
  第106章

    老太君和老夫人等人聽到小丫鬟這麽說反倒放心了。

    李家是武將世家,家中男孩都是從小習武比拚到大的。

    因此老太君聽完就對魏若道:“那幾個男孩都是同咱們哥兒差不多大的年齡,他們縱使輸了也吃不了什麽虧,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

    魏若聞言忙道:“兒媳醒得的,自兩個孩子開始練武起不知傷了多少次了,兒媳已經習慣了。”

    五夫人聞言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她的勇哥兒現在已經開始練紮馬步了,一開始她看他每日回來都哭著說腿疼心裏也難受,但到了後來也習慣了。

    五爺說過他們家的孩子將來都是要上戰場的,現在心疼他們不好好訓練他們,等到了戰場上可沒人心疼他們。

    七爺聽說哥哥帶著侄子們在前院比試,他一下來了興趣,立馬帶著人去了校場。

    他去的時候正值毅哥兒和一個叫王武的男孩比試。

    這個男孩雖說沒有毅哥兒靈活,但他基礎紮實,下盤極穩。

    毅哥兒有幾次想借力將他絆倒都沒有成功,反被他反手一推推倒了幾次。

    七爺過來的時候就見毅哥兒摔了個大馬哈。

    這一跤摔的,那響聲七爺聽了都覺得肉疼。

    毅哥兒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便又站了起來要和王武繼續比試。

    李齊見他動作有些遲緩了,就有些著急,他對李浩淼道:“公爺,還要再比下去嗎?”

    其實七爺來之前,毅哥兒就已經顯露出敗勢了,但他不知怎地就是不肯認輸。

    王武心存顧忌,最後幾次也不敢用全力。

    李浩淼沉默的聽完李齊講的話,然後他對王武道:“不要留力氣,使出全力打。”

    王武聞言身子一顫。

    毅哥兒聽到李浩淼這麽說,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他在此不服輸的站了起來。

    最終毅哥兒還是被王武打敗了。

    接連經曆了兩次失敗,毅哥兒略有些灰心。

    李浩淼卻沒看他,而是轉頭去誇獎王武。

    七爺看到侄子站在那裏連忙上前抱住了他的肩膀。

    毅哥兒卻仍是頗為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裏。

    李浩淼和王武等人說完話才又看向毅哥兒。

    他見七爺正攬著毅哥兒的肩膀,便對他道:“你先回老君堂吧,我和你侄子先去一趟前院。”

    七爺縱是知道哥哥要教訓侄子也不好插嘴,他向侄子遞去了一個同情的目光後,便回了後院。

    李浩淼再度將毅哥兒帶進了書房內。

    這次他直接的問毅哥兒:“你知道你哪做錯了嗎?”

    毅哥兒知道他說的是白日裏比賽的事情,他垂下頭道:“我不該不聽指揮。”

    李浩淼見他還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倒沒有那麽生氣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後道:“不聽指揮隻是一方麵,你最主要的錯誤在於過於照本宣科了,也太過自傲了。”

    毅哥兒聞言茫然的抬頭,似是不明白父親在說些什麽。

    李浩淼就道:“我問你,在渡河的時候你故意讓人在河東岸敲鼓,到最後卻帶著人在西岸渡河,是不是看了《孫子兵法》後想出來的辦法,想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毅哥兒愣愣的點了點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別人也看過《孫子兵法》,看到你這一招就立馬來了個順水推舟呢?”李浩淼冷笑著問毅哥兒。

    毅哥兒聞言立馬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他當時本為自己想出了個這麽好的主意感到自傲,還以為對方會乖乖的中計,哪知道那萬有齡的兒子萬鬆卻來了個將計就計。

    正如父親說的他確實有些照本宣科也有些自傲了。

    毅哥兒黯然的低下了頭。

    李浩淼似是嫌對他的打擊還不夠似的,繼續道:“並且我發現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看兵書,我能明白你是想多學些計謀想出奇製勝,但計謀有真有假,雙方都會使障眼法,單憑借這個,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誰能贏?要想打勝仗或者說要想不打敗仗,除了要學計謀外,還要練好體能,明白要怎樣進行戰術配合。可你看看你呢,不僅體力上也比不過別人,還不知道配合你哥哥,這場比賽能贏才怪!”

    毅哥兒聽他提起哥哥又羞又愧。

    萬有齡的長子萬柏比他哥哥略大一歲,那萬柏自進京以來就盯上了他哥哥,一直想拿他哥哥立威。

    但他哥哥無論是武功還是學識都比那萬柏好,那萬柏明裏暗裏和他哥哥比試了好幾次,不僅沒占到便宜反而被他哥哥拿來立威了。

    這次比試,他因為被萬鬆反將了一軍,害的哥哥輸給了萬柏,隻怕那萬柏在家中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況且依照萬家兄弟那性子,他們一定會把自己贏了他們兄弟的事情大肆的宣揚出去。

    等過兩天京裏的人都知道他們兄弟輸了的話,他們家的臉麵要往哪放。

    想到這裏毅哥兒覺得更羞愧了。

    他自己丟臉就行了,還拉著哥哥和家中長輩一起丟臉。

    “爹,這次是我做的不對。”毅哥兒低頭同李浩淼認錯。

    “我這段時間確實是有些飄了,自己輸了就算了還連累了哥哥。”他含著眼淚繼續道。

    看到他知道認錯,李浩淼的怒火完全降下去了。

    他對毅哥兒道:“那你待會兒去和哥哥道歉。”

    毅哥兒點了點頭。

    李浩淼擔心他讓毅哥兒去給恒哥兒道歉會讓毅哥兒覺得他偏心恒哥兒便同他解釋道:“你哥哥為了這次比賽準備了很多,但是因為你的失誤讓他的心血全都白費了。所以我才說你應該同你哥哥道歉。”

    毅哥兒聞言慚愧的低下頭道:“我知道。”

    李浩淼又道:“還有接下來你要好好練習武功了,剛剛在校場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那王武的武功基礎好,任你再怎麽靈活都打不倒他,可見還是要練好功夫才是正理。”

    毅哥兒剛剛被王武打倒過好幾次,雖說當時麵上有些掛不住,但他內心還是很清楚自己的劣勢在哪裏的,因此聽到父親的話後,毅哥兒心服口服的點了點頭。

    李浩淼見狀就鬆了口氣。

    剛剛在校場的時候,李浩淼在悄聲問過李齊誰的功夫最好,底盤最穩後便故意選了王武和毅哥兒對打。

    就是想讓他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以及他那些小聰明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並不管用。

    現在看來,他的良苦用心還是有用的。

    毅哥兒若是能從這兩次失敗中得到教訓並且得以成長,那這兩次失敗對他來講反而是件好事。

    這麽一想,李浩淼因為毅哥兒在前日比賽時的表現而氣憤的內心平靜了下來。

    他站起來後對毅哥兒道:“快到請安的時間了,你先回去洗洗,然後就直接去你曾祖母那裏吧。”

    毅哥兒想到要去曾祖母那裏見一大家子人就有些不好意思。

    李浩淼見狀就道:“你是男子漢,這麽點小挫折就不敢見人了?況且你曾祖母和祖母都是慈祥的性子又怎麽會嘲笑你呢?”

    毅哥兒聞言忙道:“我知道,我就是有點轉不過彎。”

    李浩淼也是從十一二歲的年齡過來的,知道這個年齡的小孩都有些所謂的自尊心。

    因此聽到毅哥兒這麽說後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便抬腳去了倒座。

    恒哥兒見父親要和弟弟談話,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待到洗漱完畢他又去了書房的倒座。

    李浩淼進來的時候,他正拿著支筆在那寫著什麽。

    李浩淼見他寫的入神也不欲打擾他,而是打算繞到他的後麵看看他在寫什麽。

    恒哥兒卻警覺的抬起了頭,看到父親進來,他便放下筆吩咐小廝給父親倒茶。

    李浩淼這會兒卻不想喝茶,他擺了擺手示意小廝不要倒了,然後問恒哥兒:”你在寫什麽?“

    恒哥兒大大方方的將自己寫的東西拿給了父親看。

    李浩淼拿著紙站在了窗戶前,就著天光看兒子寫的東西。

    他發現兒子竟然在寫在這次比賽中他的失誤之處以及他通過這次比賽發現的萬柏萬鬆兄弟慣用的招式伎倆。

    李浩淼隻教過他每次比賽後都要做全盤的分析,還沒有教他總結對手的慣用手法,因此他便有些驚訝恒哥兒竟能主動的分析這兩人的特點。

    ”你做的很好。“李浩淼看完後稱讚兒子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每一次對對手的總結都是在加深對他的了解,但你也要記住在以後的比試中不能太過依賴之前的經驗,因為人是會變的。你在成長,你的對手也在成長,說不定他也在總結你的優缺點進而給你下套。”

    恒哥兒聽完李浩淼的教導便道:“那要怎麽判斷他是不是在給我下套呢?”

    李浩淼沉吟道:“人都是會演戲的,即便你認為對手做事可疑,覺得他在給你下套,也可能是他們故意給你造成的錯覺。你要記住在朝堂上或是在戰場上,所有你用眼睛看到的,甚至你的暗探打聽來的消息都不可靠。因為那些東西有可能是對手放給你的煙霧彈。唯有從全局入手,看清楚局勢,以及你在局勢中所處的位置才能找到破局之法。”

    “但這些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你和你弟弟現在需要做的是把本領學好,至於其他的東西就靠時間的積累了。”李浩淼擔心大兒子也像小兒子一樣,一味的依賴於計謀卻忘記安心打磨自己的本領方為正道。

    恒哥兒聞言就想起了毅哥兒這次和萬鬆的較量,他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裏。

    李浩淼看他似是有所感悟的模樣也不打擾他,而是站在那裏讓他好好想個明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毅哥兒都洗完澡過來找他們了,恒哥兒才回過神來。

    他似是想通了什麽,眼眸堅定,然後他對著李浩淼道謝:“多謝父親教導。”

    李浩淼十分的欣慰,原本因為兒子們失敗而產生的憋屈之情一掃而光。

    “二哥。”毅哥兒等哥哥向父親道謝完,才上前一步喊他。

    恒哥兒見弟弟的表情又羞又愧,知道經過父親的教導,他已經明白自己的錯誤了。

    他上前一步將手放在毅哥兒的肩膀上,帶著他往外走。

    “走,我們去曾祖母那裏去。”恒哥兒爽朗的對毅哥兒道。

    “沒大沒小。”李浩淼在兩人身後笑罵道:“我都沒走,你們倒還先走了。”

    恒哥兒和毅哥兒聞言紛紛訕訕的笑了起來。

    老太君和老夫人等人已經聽七爺講完在校場上發生的事情了。

    兩位老人家聽說毅哥兒在校場上被摔了好幾次後,均有些心疼。

    可安國公府男孩的教養一向都是這樣的,兩位老人縱然心疼也沒什麽辦法。

    這會兒聽到丫鬟來報說是國公爺和兩位少爺來了,兩位老人家連忙讓他們進來。

    毅哥兒雖說剛剛被父親開導了一番覺得輸了也沒什麽,但當他進屋看到老太君等人時還是有些訕訕的。

    兩位老人家都是經過事的人,哪裏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呢。

    老太君招手將毅哥兒叫到了自己身邊,她拉著毅哥兒的手道:“好孩子,一時的失敗算不得什麽,你能從裏麵找到你自己的失誤並且把它改過來才是最打緊的。”

    “是呀。”老夫人也寬慰孫子們道:“咱們日後再贏回來便是了。”

    毅哥兒見大家隻顧著安慰自己,而不安慰哥哥,頗為不好意思的道:“我倒也沒什麽,就是連累了哥哥。”

    眾人便又看向恒哥兒。

    恒哥兒見狀便爽朗一笑道:“這又有什麽打緊的,輸就輸了唄,咱們又不可能一直輸。”

    “就是。”七爺本就是個隨性豁達的聽到恒哥兒這麽說,便笑著攬過他的肩膀道:“一時輸了算不得什麽,一時贏了也算不得什麽,要緊的是不能丟了誌氣。“

    他這話說的,恒哥兒和毅哥兒都笑了起來。

    魏若見兩個孩子此時已是一點芥蒂都沒有的模樣,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

    因著大家都已勸解過兩個孩子,魏若不欲再多說以免讓兩個孩子心煩。

    她隻趕著給兒子們做了兩身小衣送了過去。

    恒哥兒和毅哥兒自來是知道母親針線不好的。

    他們見母親都這麽忙了還沒忘了他們,偷閑給他們做了小衣自是心裏感動。

    因失敗而起的陰鬱便也完全消散了。

    魏若等人本以為這事都已經過去了,哪想到平寧公主和文寧公主又會因此事生出波瀾。

    恒哥兒和毅哥兒輸了的消息傳到宮中,貴妃和平寧公主這類至親,自是關切不已。

    貴妃原本想讓人去安國公府看一看的,但是平寧公主攔住了她。

    平寧公主說兩個外甥本就因輸了比賽心裏不自在,她們若是大張旗鼓的讓人過去,隻怕他們會更不自在。

    還不如當此事沒發生,隻過幾天給他們送些小東西罷了。

    貴妃聽後覺得有理,便過了幾日才送了些吃食過去國公府。

    此事過後,平寧公主便受了薑國公府大姑娘的邀請去參加她家的宴會了。

    薑國公府是高祖皇後的母族,在京城地位特殊,京內眾侯爵之家,乃至皇室眾人對她家的人都較為尊重。

    此次宴請,不止平寧公主和文寧公主,京城內有頭有臉的閨秀都過去了。

    眾閨秀坐在一起閑聊時,文寧公主看著平寧公主麵露嘲諷的道:“你不是總說你那兩個外甥厲害嗎?怎麽他們輸給萬柏兄弟了?”

    眾人沒料想文寧公主會在這樣的場合給平寧公主難堪,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便紛紛沉默。

    但她們能沉默,薑國公府的大姑娘默姐兒卻不能沉默。

    她們家是今日的東道主,總不能眼看著客人們吵起來吧。

    默姐兒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剛想說話,就聽平寧公主先是冷笑了一聲,待到眾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她的身上之後,她就冷冷的對文寧公主道:“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我聽說你姨母家的那位少爺可是有一個很貼心的丫鬟呢。”

    文寧公主聞言臉色青白不定。

    她姨母為了能讓表哥選上駙馬故意隱瞞了表哥有一個自小伺候到大的通房的事情。

    她嫁進去後,母後和她才知道了這件事。

    母後原本沒將此事當回事,隻把姨母叫過來讓姨母打發了那丫鬟便是。

    姨母當時也應了,回去後倒也確實把那丫鬟打發走了。

    她們原本以為此事做的密不透風,哪曉得平寧卻知道了此事。

    “你是怎麽知道的?”文寧公主恨恨的問平寧公主。

    平寧公主聞言冷哼一聲道:“你表哥安置那通房的院子就在我一個朋友家附近。”

    文寧公主聽說她表哥竟敢背著她將那通房安置在外宅裏,恨的牙癢癢。

    她看了一眼眾人,見眾人都低著頭不說話,更恨平寧公主當著眾人的麵將此事說了出來。

    “你是故意今日說出來等著看我笑話的吧。”文寧公主索性也不掩飾了,冷笑著問平寧公主。

    平寧公主聞言冷哼道:“你自己先戳人心窩子的,倒怨起別人來了。要不是你先隨意議論我家外甥,我才不同你說這些事呢。”

    文寧公主聞言一時語塞,她想反駁平寧公主,但又確實是她挑釁在先。

    文寧公主最後氣呼呼的離開了薑國公府。

    她離開後沒有回公主府,而是回宮和皇後大鬧了一場,說她表哥將那通房安置在外宅裏了。

    皇後知道後自是氣的不行,將文安侯夫人叫過來一陣數落。

    文安侯被皇後罵了一頓,自然心中不快,她回去後便帶著家仆們去了那外宅,想要發賣了那丫鬟。

    哪知道文寧公主的表兄,文安侯世子並不願意讓母親發賣了自己心愛的大丫鬟。

    母子兩人在外宅爭吵了一通。

    此事傳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到最後啟和帝將文安侯叫進宮裏訓斥了一頓。

    文安侯見此事連啟和帝都知道了,自是埋冤妻子太寵愛兒子,又覺得兒子不爭氣。

    他回去後就讓人把文安侯世子按著,打了他一頓板子。

    自此,文安侯世子總算是消停了,沒再念叨著那外宅的事情了。

    文寧公主的事情鬧完之後,便到了九月份。

    此時秋闈已經結束了。

    王芳的夫婿和劉子善都考中了進士。

    王芳的夫婿考中了二甲十五名。

    而劉子善則被陛下點了探花。

    據說原本陛下在還未看到劉子善真人,隻是看了他的文章後,原本想點他為狀元的。

    但殿試時,陛下見眼前這麵如冠玉的男子就是劉子善,便點了其為探花郎。

    自此劉子善美男子的名聲便傳遍了整個大周朝。

    魏若得知王芳的夫婿和劉子善都中了進士後,便打發人去他們兩家道喜。

    因著兩家現在都與國公府是姻親,因此兩家宴請賓客時,魏若妯娌都帶著孩子們過去了。

    兩家宴會過後,各自的任命就下來了。

    劉子善進了翰林院做編纂,但王芳的夫婿卻謀了外放,不日就要離京去任上了。

    本朝曆來有無翰林不內閣的說法。

    如果官員們想要進內閣的話,那是一定要在翰林院待上一回的。

    王芳夫婿此舉也是絕了他的翰林之路了。

    因兩家現在是姻親,老太君便讓魏若去問一問王芳,她夫婿為何要外放。

    王芳聽明魏若來意後便說,她夫婿說以自己的資曆估計很難入內閣了。與其在京裏苦熬事情還不如去地方上做些實事。

    魏若聽說後倒覺得王芳夫婿此舉甚為明智,她既知外放緣由便不再多問此事,而是問起了王芳對於孩子們婚期的看法。

    魏若就道:“原想著等一兩年再成婚也行,可你們既要外放,總不能連隨姐兒也一並帶走了吧,我那嫂嫂就托我來問問能否讓孩子們提前成婚?”

    這個問題,王芳和她夫婿也在私下討論過。

    他們原本說的是她夫婿先去任上,留王芳在京裏操辦女兒的婚事,等女兒的婚事操辦完後,王芳再帶著孩子們趕到任上去。

    王芳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魏若。

    魏若想了想道:“此事我也隻是個傳話的,倒也不能說好還是不好,這樣吧我回去問問老太君和嫂嫂她們的意見,等得了準話就來回你。”

    王芳自然說好。

    老太君聽完魏若說的話後就把何氏叫了過來。

    何氏聽後有些沒了主意,便說要問老太君的意見。

    老太君想了想道:“親家夫人這樣想倒也不是不行,但我擔心她一個女子帶著孩子們上任不安全。不如趁早把孩子們的婚事辦了,這樣她也能安安心心的和夫婿一起去任上了。”

    何氏本就想早些把媳婦娶進門,聞言自然沒有不應的。

    老太君又道:“按照以往慣例來看,隨姐兒的父親估摸著能在京城待兩個月。你們家裏現在準備的怎麽樣了?”

    何氏聞言忙道:“這些事情都有定例,咱們家人手又足,兩個月沒問題的。”

    老太君想著他們家的家資雖比不上國公府卻也是富裕人家,便沒再說些什麽。

    王芳得知了老太君的想法後,便說可以。

    於是兩家緊趕慢趕著,總算在隨姐兒父親上任前把隨姐兒娶進了門。

    隨姐兒在送走父母後就過起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每日裏或是在家侍奉婆母,或是來公府幫魏若處理族中事務。

    又多添了一個幫手之後,魏若身上的擔子便又少了一些。

    等到了十月底的時候,她還吃胖了些。

    恰逢此時太後生辰,魏若與妯娌一起去宮中為太後慶生。

    太後在席上看了魏若一眼後便笑著道:“我瞅著安國公夫人這日子過的肯定舒心,瞧瞧這才多久沒見都吃胖了。”

    太後曆來對魏若說話就是這樣怪聲怪氣的,魏若也不和她理論,而是笑著附和太後說了兩句話。

    太後再一次一拳打在棉花上,頗有些氣悶。

    薑國公老夫人原本在這樣的場合是從不說話的,但此時她卻笑著開口轉移了話題,誇起了儀明郡主。

    儀明郡主最喜歡人奉承她,聞言就抿嘴笑了起來。

    成王妃見狀便也笑著和薑國公老夫人說了幾句話。

    話題就這麽從魏若身上轉移到了儀明郡主身上。

    魏若見狀便鬆了口氣。

    仁安長公主卻悄無聲息的咦了一聲。

    她送樂太妃回宮的時候,就對樂太妃道:“薑國公府一向低調行事,她們府上的夫人們遇到這樣的宴請從不主動開口說話,怎麽今日那府上的老夫人卻為安國公夫人解圍了?”

    樂太妃聞言先是笑了一聲,隨後又問仁安長公主道:“薑國公府的大姑娘和恒哥兒的年紀差不多。”

    仁安長公主這才

    “話倒也不是那麽說的。他們家的男孩雖沒什麽太大的出息,但也無甚過錯。至於他家的女孩嘛,我倒是見過那個薑國公府的大姑娘。她說話行事都是落落大方的,長的又好。安國公夫人未必瞧不中她。”樂太妃聞言笑道。

    “長的好,行事也落落大方的人多了去了,她這樣的也並不特殊。”仁安長公主還是覺得薑國公府的元氏默姐兒無甚勝算。

    就在仁安長公主與樂太妃討論默姐兒的時候,貴妃和魏若也在問平寧公主關於默姐兒的事。

    薑國公老夫人今日在席上的那番話不僅讓樂太妃懷疑她有心將曾孫女嫁給恒哥兒,就連貴妃和魏若也覺得她可能有此想法。

    正因如此,在稍後的時間,她們就刻意打量了一下默姐兒。

    這是個長相秀麗的姑娘,她雖坐在那裏一直不說話,但能看出來是個溫柔的女孩。

    貴妃和魏若素來喜歡這樣溫柔的女孩,她們看了默姐兒之後,對她便心生了幾分好感。

    所以兩人才會一回來就拉著平寧公主問個不停。

    平寧公主想了想道:“我和她接觸的也不是很多,不過看起來倒很溫和。她好像還有個親妹妹比她小幾歲,我看她平日裏很照顧她那個妹妹,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她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貴妃和魏若聽了之後,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平寧公主知道母親和姐姐想給恒哥兒找媳婦了,便笑著問魏若:“不然我去她們府上找她們玩幾回?”

    魏若還沒說話,貴妃就先道:“你可別了吧,這樣一來大家不都知道你想做什麽了嗎?”

    平寧公主覺得也是,便也沒再說些什麽了。

    自平寧公主訂婚後,貴妃再和魏若說什麽私房話,就不大打發她出去了。

    她和平寧公主說完話後就問魏若:“恒哥兒眼看著也要十二歲了,他的婚事你們有章程了嗎?”

    平寧公主聞言也關心的看向魏若。

    魏若想了想道:“我們還是打算再晚幾年再給恒哥兒訂親。”

    貴妃聞言就有些著急的道:“再晚幾年的話,那也太晚了吧。”

    魏若不好同貴妃說,她們之所以打算再晚上幾年才給恒哥兒訂親,是因為李浩淼覺得幾年之內,朝廷或有戰爭,他打算讓恒哥兒和毅哥兒去戰場上曆練一回後再來給恒哥兒訂親。

    她就仍拿了恒哥兒要練功之類的話來搪塞貴妃。

    貴妃聽到她這麽說隻好罷了。

    魏若和貴妃說完話後便出宮回府了,她剛從二門下馬車就看到了三老夫人的馬車正停在外麵。

    魏若見狀不由得看了看天色,這會兒都快用晚膳了,三老夫人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三老夫人是來和老太君說錦大姑娘的事的。

    “這都這麽些年了,她那個弟妹又懷了一胎了,可錦姐兒還沒懷上身孕。早先中秋的時候,我派媽媽去南平看她,媽媽回來跟我說錦姐兒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三老夫人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老夫人見狀就安慰她道:“孩子的事情也是緣分,這事急不得。”

    老太君也道:“是呀,你就別傷心了,不要到時候錦姐兒沒事,你這裏倒先愁壞了。”

    三老夫人聞言連忙拿帕子擦了擦眼淚,隨後她才道:“我自是知道孩子的事是緣分。可錦姐兒的壓力也確實太大了。她公婆雖然沒逼她,可英明畢竟是長子,許家的那些族人每見了錦姐兒就會問她孩子的事。”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老夫人聞言無奈的道:“如咱們這樣的大族人家,人一多了,自然免不了要受些閑言碎語。”

    “話是這樣講沒錯,錦姐兒本也不想理會那些婦人。可她婆婆到底年紀大了,受不得氣。出去受了家裏幾個妯娌的奚落後,回來就病了。”三老夫人這才說出來自己真正擔心的事。

    聽到許夫人因為許家族人的閑言碎語而病倒在床的消息後,老太君和老夫人的臉色驀然凝重了起來。

    半響,老太君才苦笑著開口道:“納妾的事咱們不能再裝傻拖下去了。”

    老夫人聞言也點頭道:“是呀,論理咱們是錦姐兒的娘家人,這納妾的事怎麽都不該由咱們自己提才是。可是許夫人都因為此事氣病了,咱們要是再不催一催錦姐兒,隻怕許家的人都會責怪錦姐兒不懂事。”

    這也是三老夫人擔心的事情,她雖不想讓女婿納妾,可婦人的名聲何其重要。

    若是她女兒錦大姑娘背了個這樣的名聲,那她兩個外孫女以後可怎麽找婆家。

    “這事兒,錦姐兒自己是怎麽想的呢?”老太君到底還是有些心疼這個孫女的。

    三老夫人聞言便道:“她肯定是不願意的,可她還有兩個女兒呢,縱是為了她們,這些事還是要做的。”

    老夫人聞言就歎了口氣道:“錦姐兒這一生都順順當當的,哪成想卻在子嗣上栽了個跟頭。”

    三老夫人聞言再度紅了眼眶。

    老太君聞言也是沉默,半響她才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再想別的也沒有什麽意義了。既然要給英明納妾,那妾的人選也要咱們定才是。”

    三老夫人聞言就道:“是這樣說沒錯,錦姐兒也寫信跟我說了,她打算把當初跟著她陪嫁的二等丫鬟彩兒開了臉做姨娘。”

    老太君想了半天沒想出來那彩兒到底長什麽樣,便問三老夫人:“你可還記得彩兒的長相?”

    三老夫人聞言就道:“她跟著錦姐兒嫁進去時才十歲,不過她小時候長的就好,這大了應該也不錯。”

    老太君聞言就問三老夫人:“那你的想法呢?”

    三老夫人聞言就道:“彩兒是錦姐兒的陪嫁,找她總比找許家的人強。”

    老太君聞言就皺眉道:“錦姐兒還年輕,有些事情沒經曆過。可你總不能也跟著傻呀。”

    三老夫人自是明白老太君在指什麽,她抿了抿唇道:“英明那孩子對錦姐兒向來都不錯,錦姐兒也是不想委屈了他。”

    “她想對他好可以在別的事情上對他好,但這種事情卻是不行的。”老太君聞言斬釘截鐵的道。

    三老夫人聞言就沒有說話。

    老太君繼續道:“這男子的心就跟那天氣似的,說變就變了。這變了心的男子是如何對原配正妻的,你會不知道,你會沒看過?這彩兒本來就比咱們錦姐兒要小上許多,長的又好。英明縱然和咱們錦姐兒感情再好,可身邊待這個如花似玉的美妾,他能不動心,他能不憐惜她?”

    “若是果真等到那一日,錦姐兒打算怎麽辦?去母留子嗎?可她一旦做了這樣的事,和英明的感情再也別想回到從前了。”

    三老夫人聽完老太君的話後,就道:“娘,我肯定是不想給英明找個美妾的,但咱們和許家又是親家又是世交,總不好真找個貌若無鹽的丫頭吧。”

    老太君聞言就道:“你平時看著倒挺伶俐的,怎麽在這個事情上犯傻。如果英明無後,錦姐兒卻一直不給英明納妾,那她一個妒婦的名聲是跑不了了。可她隻要答應了給英明納妾,外麵的人才不管那妾室長的是好還是不好呢。至於你說擔心許家的人會說什麽,那也是白擔心。是你在許家的顏麵重要,還是你女兒的終身幸福重要?”

    “依我看,在這件事情上,你很該和錦姐兒一個做黑臉,一個做白臉。錦姐兒雖提了要把彩兒給英明,可你作為娘家母親心疼女兒不肯,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許家人頂多在背後議論你幾句,可當著你的麵,她們又能說什麽。”

    “你從家中的家生子裏找幾個父母老實,本人長的平常但是好生養的丫鬟給許家送過去。另在讓人把彩兒帶回來吧。”老太君對三老夫人道。

    “把彩兒帶回來嗎?”三老夫人聞言頗有些猶豫的道:“這樣的話,許家的人會不會說我們太霸道了呀?”

    聽到三老夫人這麽說後,老太君還沒說話,老夫人就先開口了。

    ”弟妹還沒明白娘的意思嗎?錦姐兒和許家現在最心急的就是侄女婿至今無子的事。許家的那些族人也是因此一直在口頭上刺一刺親家母和錦姐兒。如今咱們府上不僅答應了給侄女婿納妾,還送了好幾個過去。至少在大是大非上,許家人沒法挑咱們和錦姐兒的刺。至於什麽妾室的長相,以及把彩兒接回來這種小事,不過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心疼女兒罷了。許家的那些人縱是出去同人說嘴,咱們也不怕。”

    “她們可以嘀咕我們霸道,我們也可以嘀咕她們小心眼,不懂得退讓,說我們都答應納妾了,她們還拿著妾室的長相在那裏說事。反正這種事一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老夫人對三老夫人道。

    三老夫人聽完老夫人這話忙道:“我竟一時沒想明白。”

    老太君聞言便笑道:“你也是擔心錦姐兒,所以有些關心則亂。”

    三老夫人聞言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不過你記得,就算錦姐兒礙於臉麵要把彩兒留下,你也一定要把她帶回來。若是沒有納妾這回事,這丫頭還可以留在錦姐兒身邊。可既然錦姐兒已經將此事挑明了,保不齊那丫頭將來會不會起旁的心思。咱們寧可錯殺,也不能在錦姐兒身邊留下禍患。”老太君叮囑三老夫人道。

    三老夫人聞言也是麵色一肅,連聲說自己一定會讓人把彩兒帶回來。

    她們說完話後,天色已經黑了。

    三老夫人看已經錯過了用膳的時間,忙道:“都是我的不是,害的娘和大嫂陪我一起餓肚子。”

    “瞧你這話說的,錦姐兒難道就不是我的侄女兒了?”老夫人聞言就嗔道。

    老太君也笑道:“既如此,你今日就留在這裏用晚膳吧。”

    三老夫人聞言連忙笑著應了。

    用完晚膳後,三老夫人便離開這裏,回去挑丫鬟去了。

    老太君和老夫人也把魏若叫進了房內,同她說了錦大姑娘要給夫婿納妾的事情。

    魏若聞言麵上就閃過一絲不忍。

    她記得錦大姑娘和許英明的感情一向極好。

    她們又是少年夫妻,這麽橫插了幾個人進去,換做誰也受不了。

    老夫人見狀便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咱們也給錦姐兒看過不少大夫了,可她就是懷不上孩子。咱們總不能讓英明無後吧。”

    “娘說的是。”魏若聞言歎息道:“妹婿要不是長子的話倒還好些,可他將來是要承宗的,確實不能沒個男丁承嗣。”

    三人歎息了一回後,老太君就對魏若道:“你三嬸嬸那裏到底人少些,她到時要是過來咱們府上挑人,你隻管讓她挑便是了。”

    魏若聞言忙說知道。

    說完錦大姑娘的時候,老太君和老夫人便有些困了,可魏若心裏還掛念著一件事。

    她猶豫了一下後便將薑國公府老夫人今日在席上的所為告訴了兩位老人家。

    老夫人聽完後若有所思,似是在思考這門婚事是否合適。

    老太君的麵上卻流露出一絲異色。

    魏若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那絲異色,便問老太君:“可是這薑國公府有什麽不妥嗎?”

    老太君猶豫了一下道:“倒也不是有什麽不妥,隻是在薑國公府的老夫人昔年曾做過一件事,讓我不甚看的上。”

    老夫人和魏若都不知道此事,聞言便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看這裏隻有她們便對兩人道:“今日這事我告訴你們,你們就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要說。畢竟這些都是往事了。”

    老夫人和魏若自是知道不好背後道人是非這樣的話,聞言連忙應了。

    老太君這才同她們講起當年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