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作者:織春      更新:2022-06-21 21:12      字數:5440
  第四十三章

    “你吃過桑師姐的米百做嗎?”

    “什麽米百做?”

    “什麽, 你沒吃過,那我們沒有共同話題。”

    “???”

    自從劉長老附近幾個山峰的弟子在劉長老這邊蹭完飯,關於“米百做”的話題便漸漸在弟子之間傳開。

    觀瀾宗越來越多人聽聞了桑柳在劉長老山上做飯的事情, 聲音都傳到了掌門之處。

    掌門還記得這個謙虛誠實的弟子,以及鬱鬱多年未成元嬰的劉長老。

    隻是在他印象中,這一位是劍修,一位是廚修,又是如何湊到一起去的?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前去實地看看。

    掌門禦劍飛到山上空, 往劉長老的小靈峰一瞧,平日花花綠綠的山現在幾乎成了一種顏色。

    他定睛一看,全都是身穿道破的觀瀾宗弟子,近乎七成弟子都擠在了小靈峰上。

    還有的落不下腳, 高空處還有三三兩兩擠在築基弟子劍上。

    有弟子注意到了掌門的到來,期期艾艾地問候了一聲掌門。

    掌門看了眼弟子:“在這做什麽呢?”

    “在, 在看熱鬧。”

    確實很多人並非是為了桑柳的飯食而來, 而是宗門沒有什麽新鮮事,練劍又練的太無聊,所以來的。

    掌門吹胡子瞪眼:“不練劍在這荒廢時光?!”

    弟子們被吼的脖子一縮, 一溜煙似的竄走了。

    掌門瞅著下方還有一大堆烏泱烏泱弟子群,擰著眉毛進入了小靈峰。

    小靈峰上唯一寬敞的地方便是廚房了。

    看門的是李莊年, 見到掌門來了便招呼道:“拜見掌門。”

    掌門瞪他:“你這小子也跟著來湊什麽熱鬧?”

    李莊年笑眼兒眯眯:“幫師妹看看門。”

    原本是有些不守規矩的, 想要進廚房瞅一瞅, 但開了這個口,外麵的人又不能不進來, 到時候弄得廚房烏七八糟。

    所以李莊年便來這當了看門的。

    劉長老察覺到門口動靜, 向前看去:“掌門?”

    掌門頷首:“我過來看看。”

    桑柳也注意到掌門來了:“拜見掌門。”

    掌門揮手:“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未等桑柳組織好語言, 劉長老便開口解釋:“我來請桑小友教我做飯呢。”

    劉長老拿起一碗牛肉米粉,塞到了掌門手裏:“嚐嚐看。”

    年紀大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掌門都是劉長老看著長大的,要是換做常人可能就沒有這個膽子了。

    掌門不知道辟穀六百年了,平時除了喝喝茶水,吃吃丹藥就不進食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著筷子開吃。

    湯底是濃鬱鮮香的牛肉高湯,牛肉片片厚實軟滑,伏在不過厘米寬的乳白米粉上,頂上鮮紅小米椒與翠綠蔥花點綴,如一朵盛開的花。

    掌門遲疑地夾了一口米粉。

    滑嫩軟糯的米粉帶著高湯滑入唇中,濃烈的鮮香在口中恣意妄為。

    第一口吃的太快,掌門順溜的夾第二口,第三口,不知不覺,一碗都給吃掉了。

    他感受了一番,食物在進入胃服之中後變成了靈力,或者還有什麽其他作用,他感覺到力氣增大了,仿佛吃了一顆韻靈丹和大力神丹。

    掌門沉吟:“這是桑柳你做的?”

    桑柳點頭:“這一碗是的。”

    掌門放下了碗,心悅誠服:“天才出少年啊,好,好啊。”

    劉長老也跟著吹捧:“廚道有桑小友,是廚修之幸。”

    桑柳被誇的有點臉紅。

    掌門聽到劉長老這麽誇,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他仔仔細細看著劉長老,往日他表情總是蒼白空洞,仿若失魂,而今仿佛向死而生,生出了新的活力。

    掌門算了算劉長老的壽數,心思一轉。

    “你們需不需要在宗門內開設小食堂,宗門資源隨便你們拿。”

    桑柳露出為難之色。

    她無法保證給一堆人做飯的質量,今天做的,就外麵等著的人,吃到的都沒有百分之一呢,她都感覺有點忙不過來。

    桑柳:“抱歉掌門,我可能無法承擔這麽多人的飯食。”

    掌門頷首,他可以體諒。

    劉長老冷靜思考了一下,他近日來學到了一個道理,閉門造車是行不通的,但是他時間不多,能做的少,不過有了希望,他也想要搏一搏。

    “我倒是可以一試,隻是我隨時會叫停。”

    掌門笑容可掬:“沒有問題,就當做給你練練手。”

    劉長老:“小友你放心,這食堂會開在你完成“米百做”之後,由我一人負責,你若是想來也可以。”

    桑柳這才沒有了顧慮:“有機會我也想嚐嚐劉長老做的飯菜。”

    *

    “桑小友辛苦了。”

    一天十道不重樣,米百做在第十天全部完成。

    劉長老提前關閉了小靈峰。

    蹭到飯的弟子偷偷留下自己的“飯菜錢”,默默離開。

    桑柳的名字也在這幾天,傳遍了整個觀瀾宗,這幾日桑柳走在路上,都會時不時地有人過來打招呼,還是很熱情的那種。

    “小友,你累不累?”

    桑柳撿著堆在廚房裏麵的各種各樣的禮物,臉上帶著一絲疲倦,但是臉上猶有笑容:“做自己喜歡的事倒是不累。”

    劉長老給桑柳做了一道自己研製的茶:“一直在嚐你的手藝,現在請你來嚐嚐我的。”

    桑柳喝了一口,清涼的茶水滑入喉嚨,瞬間消去人身上的疲倦:“好茶!”

    “多謝小友近日來開解我這個老頭子。”劉長老展出一縷笑容,他拿出一塊玉簡遞給桑柳:“這是我九百多年來記下的手劄,你不肯接手這個山,這個你可不能再推辭了。”

    桑柳愣了愣,鎮重接過:“我會好好保管的。”

    劉長老笑眯眯道:“小友你快築基了吧?”

    桑柳歎氣:“是的。”

    從決定米百做那天開始,她就隱隱感覺自己就要突破了,一直堅持到今天,身上的靈力就快要壓不住了。

    築基也是一道不小的坎,並不是說你積攢了足夠多的靈氣,就能夠築基,不然就不會有那麽多練氣弟子生生卡死在築基之上,除了靈力足夠以外,還需要一點契機,這點契機更是玄之又玄,有的天生靈性通明,築基毫無障礙,有的是頓悟,一口氣成就築基,還有的是高出一階的修士來幫忙靈氣灌頂,可這靈氣灌頂,也對高階修士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築基要比小說裏描寫地更殘酷,築基失敗,聚集的靈氣沒有築基台鎮住,就會散出體內,靈氣會打碎渾身的經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這失敗幾率還不算小。

    劉長老蹙了蹙眉:“小友總是差那麽一點心氣,是什麽原因呢?”

    桑柳隻是在舒適區待慣了,她現在對這個世界依舊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老實說,她依舊是把目前經曆當做自己在做夢,既然是做夢,又何必那麽辛苦的和天掙命呢?當然隻要自己舒服就好了。

    “我感覺,我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大家都不是真實的。”

    她掌握著書中之人的所有命運,知道他們的過去未來,雖然她已經穿越了,但她還是有著隔著屏幕看戲的感覺。

    桑柳泄露了一絲真實心聲。

    劉長老訝異:“為何會這樣?”

    桑柳搖頭不願意多談,提起其他話題:“這十日來,劉長老你有新的想法嗎?”

    “想做好小食堂,其他還沒想法。”

    桑柳:“好吧。”

    劉長老狡黠一笑:“喝茶吧,等喝完茶,我就送你一份禮物。”

    桑柳把茶一口飲盡,劉長老引靈聚氣,手指向桑柳眉心一點。

    桑柳感覺自己身上的靈力紛紛被調動起來,一直膽小地藏在她領口的小銀龍察覺到異動,鑽出了小腦袋。

    劉長老:“咦,哪裏來的小家夥。”

    這麽些日子,他一點沒有發現這裏還有一個小家夥。

    小銀龍又膽小地縮進了她的頭發裏麵。

    桑柳欲要解釋,被劉長老喊住:“靜守靈關,預備衝擊築基!”

    桑柳穩住心態,根本不用她自己去想,自己身上的靈氣便在構建築基台,她也沒有多費勁,直接凝上了築基。

    耳邊的風變得更大了,鼻子能聞到的氣味更多更遠了,她睜開眼,隻要她想,微觀的世界都能在她眼中放大。

    築基的感覺還不戳!

    “多謝劉長老。”桑柳起身一拜。

    她明白如果不是劉長老幫忙,自己築基沒有可能這麽輕鬆。

    劉長老收起靈力,扶起桑柳:“你才是幫我大忙的人。”

    桑柳淺淺一笑,解釋起小銀龍的事情:“這是我因緣巧合得到的一條小靈寵,它有點膽小,人多的地方就藏起來了。”

    “你身上小家夥還不少。”劉長老笑了笑,和藹道,“接下來我要負責開辦食堂,讓弟子們吃上飯,你若是感興趣可以隨時來瞧瞧。”

    “扶聞仙君是一位純粹的劍道,想必無法給你提供幫助,你倘若有心,不如多去外界巡遊一番,在外麵見識見識總是好的,天底下廚修不多,但你找找還是能找出來幾位的。”

    桑柳記下來了。

    在桑柳走後,劉長老宣布小食堂不日後便會開門。

    桑柳很開心,至少劉長老願意走出來了,自己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便要看長老自己的了。

    江寒靖前來接她。

    江寒靖:“恭喜師妹築基!”

    桑柳笑了笑:“多謝師兄。”

    江寒靖:“你有準備好去哪裏曆練了嗎?”

    才在仙鶴上找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姿勢躺下的桑柳立了起來:“什麽??”

    江寒靖驚奇:“咦,你忘記了嗎?所有築基弟子都是要出去曆練的。”

    桑柳抱著仙鶴脖子頹喪:“這哪裏是曆練,那分明是流放!”

    江寒靖樂不可支:“劍修一般是在宗門外曆練的,如若沒有實戰,那劍練著也無用,廚修我倒是不清楚有什麽曆練法子,你若是不願意出去,或許可以去跟掌門說說?”

    桑柳想了想劉長老說的話,忽然覺得自己要是出去了,可以遊山玩水,找找廚修學習啊!

    桑柳:“不,我還是要出去。”

    說起出去這事雲遊四海的江寒靖就來精神了:“可以,我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正要說話,腦海裏傳來一聲係統的聲音。

    【請女配阻攔女主第一次築基,阻攔男主靠近女主,積分+1000,失敗積分扣除兩千。】

    兩千積分她倒是有,隻是就這麽被係統扣除也可惜。

    從這次的任務上來看,金連嬌很可能會出來,然後與男主謝青山相遇。

    桑柳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已經想好了怎麽敷衍係統了。

    桑柳:“金師妹最近想出去嗎?”她打算出去玩之前順便把任務給解決掉。

    江寒靖:“不知道,我回去問問她。”

    桑柳舒舒服服進入了夢鄉。

    桑柳愣愣地看著又一次出現在自己夢境之中,被她辮滿蝴蝶結辮子的傻狗版季驚墨,終於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夢還是連續的?!

    傻狗版季驚墨已經很熟悉桑柳的味道了,這次他眼睛都沒有睜開,默默挪了一點位置給桑柳。

    桑柳搖醒了季驚墨。

    “說,你怎麽總是出現在我夢裏?!”

    季驚墨臉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墨色的眼眸之中一片茫然。

    桑柳盯著他薄薄的紅唇,掐住了他的臉,往兩邊掰:“說話。”

    這個季驚墨倒是好脾氣,嘴被她掰了也不喊疼,隻是輕輕掙紮了一下。

    桑柳鬆開手,他的臉被掐紅,在冷白的肌膚上極其顯眼。

    季驚墨保持著雙手交疊安睡的動作,桑柳惡從膽邊起,直接把季驚墨踢了下去。

    滑下床的季驚墨反射性地抓住了桑柳的手。

    桑柳感覺自己的手被冷玉包裹住了。

    他手指修長,一手包住了她的,白的能看見青筋,幾乎沒有瑕疵。

    桑柳呆住了,季驚墨更是比她還要呆,愣愣地看著兩人牽手的地方。

    季驚墨睫毛微顫,仿佛第一次學抓握,張開又抱住,握住又鬆開,似乎在掂量這個東西能不能吃。

    桑柳無語。

    她抽走了手,伸手彈了一下季驚墨的額頭,順勢躺在另一邊睡覺。

    他湊了過來,好像思考了一下,拿起了她的手放進嘴裏咬了一下。

    很輕,像是被奶狗咬著磨了一下牙。

    桑柳的手被他沾了一手口水,她氣不過,也抓著他的手來咬了一下。

    很快季驚墨無瑕的手上出現了一個小巧的牙印。

    季驚墨見她不吃了,把手伸在桑柳嘴巴邊上:“吃。”

    桑柳:“我不吃,這個不能吃,別打擾我睡覺。”

    季驚墨默默躺回去。

    才睡了沒一會,桑柳嚇醒了。

    不對,是凍醒了。

    她大床上全是冰霜。

    大半夜的,瘋狗版本季驚墨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站在她床邊盯著她瞧。

    桑柳拍走了冰,摸了摸躲在領口裏的小銀龍和小棉花球,準備翻過身繼續睡。

    季驚墨推了一下桑柳:“不許睡。”

    桑柳打了個哈切:“大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季驚墨:“你對我做了什麽事?”

    桑柳滿頭黑人問號:“你怎麽了?”

    季驚墨見她的模樣眯起了眼:“你當真什麽都不知道?”

    桑柳努力憋住髒話:“哈?”

    桑柳:“大人,你不睡覺我就要睡了。”

    桑柳神情不似作偽。

    但季驚墨心中依舊有著懷疑,不確定那些紅痕是從哪裏出現的,畢竟他不可能自己咬自己,除了這個女人,沒有人能夠進得去那個空間。

    季驚墨:“你今晚去哪裏了?”

    桑柳莫名其妙:“在床上睡覺。”

    季驚墨目光看向小棉花球。

    小棉花球炸成球球,完全將他視為仇敵,小銀龍有樣學樣,朝著他齜牙咧嘴。

    季驚墨冷笑一聲,逼近桑柳:“不對,你身上,有我血的味道。”

    桑柳嚇得馬上嗅了一下身上,沒有聞到什麽血腥味,隻有手上有一丟丟的玉蘭之香。

    桑柳沉默了一陣:“難道我睡覺夢遊了,然後把你打了一頓?”

    這件事確實離譜。

    季驚墨看她不像在撒謊,冷哼一聲:“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到把柄。”他說完便離開了。

    桑柳懶得回應他,抱著小銀龍和小棉花球開始睡覺。

    桑柳又在夢裏見到了季驚墨。

    她正煩著這張臉,狠狠揍了他幾拳,順便把他全身都綁上了蝴蝶結。

    綁完以後桑柳手一頓。

    緋紅絲帶一圈圈捆綁著冷白的腕骨,束縛著玉白的脖頸,殷紅的小痣隨著喉結而動,煙霧色的眸子裏專注地看著她,眼尾那道紅蠱的人心神恍惚。

    粉霧後知後覺蔓延上桑柳的臉。

    季驚墨:“吃?”他以為桑柳要把他吃了。

    桑柳鬼使神差低下頭。

    季驚墨舔了舔嘴,嚐出了一絲甜味。

    他再湊近桑柳:“吃?”

    桑柳反應過來自己被蠱到之後做了作死的事。

    桑柳尷尬地拆掉他身上的絲帶,塞回心口裏,捂住他的眼睛:“快睡覺。”

    桑柳再次被人喊醒,江寒靖道:“你沒事吧?”

    桑柳迷迷瞪瞪地:“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江寒靖:“我聞到季驚墨的氣息了,你沒出事吧?”

    桑柳:“哦,他來找過我。”她說完又準備去睡。

    江寒靖表情凝重:“他這麽晚來找你作甚?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沒有給你洗腦什麽的吧?”

    桑柳困的要死,迷糊答道:“他問我有沒有在夢裏打他。”

    江寒靖:?什麽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