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枸杞黑烏龍      更新:2022-06-21 20:47      字數:7473
  第45章

    陸清韻覺得自己的鬼主意(造作勁兒)更上新高,簡直是一舉三得,一箭三雕……□□爆了!

    她高興得沒顧得上顧雲川的異樣,跪坐起身,抓著顧雲川的手晃:“佑年哥哥你想不想……”早點娶我?

    後麵的話沒來得及說,全被顧雲川封湮在唇齒之間。

    “唔……”陸清韻覺得腰上一緊,嚇了一跳。

    本來她好好坐在一旁,這會兒被迫與顧雲川貼在一塊,哪怕有冰鑒在,腰上的細微疼痛和唇齒間的洶湧,都嚇得她瞬間起了細汗。

    顧雲川從眼眶發紅,慢慢到連眼底都漫上了猩紅。

    他一直都知道陸清韻怕他不舉,但他也沒想過要證明自己,因為他不敢隨意解除自己的心法。

    以前他因為在戰場上呆久了,真的失控起來,他自己都不保證能控製的住自己。

    他小時候感知不到情緒,自己本身還是有喜怒哀樂的,但因為那奇特的心法壓製了他的情感,才慢慢越來越像別人口中的木頭。

    但他的心法碰上陸清韻古怪的內力,好像就變成了催化劑,讓他的情感更加洶湧,像是在失控邊緣,但又能控製的住自己。

    因此他不敢輕易改變。

    顧雲川盼著跟陸清韻成親的那一日,因為能體會到的情感越來越多,他就越來越期盼。

    盼著洞房花燭,他能在喜樂之中解除心法,他會用行動告訴自己的娘子,他到底行不行。

    但陸清韻的話像是一柄鋒利的劍刺進他的胸膛,讓他記起娘親吐血而亡的那一日。

    那種明明知道要失去,卻不知道該怎麽抓住的無力感,讓他心一下子生疼得幾乎讓他暈過去。

    這就是哀嗎?情不知所以起,因愛而怖,因怖而傷,哀傷的滋味兒比生死還叫人煎熬。

    所以他控製不住自己,用行動快一步告訴眼前的小娘子,他想!

    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想要她,成為自己的娘子。

    顧雲川攬著陸清韻,不舍得傷她分毫,也怕傷著她,自己直接倒下去,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但他迫切糾纏著陸清韻的動作一點都沒停。

    陸清韻被親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魂兒都被吸吮掉了大半,腦子成了一團漿糊,“唔……佑年……怎……唔……”

    不是,這人怎麽突然就熱情起來了?

    她話還沒說完——

    陸清韻猛地深吸了口氣,小手死死抓住顧雲川的衣裳。

    被親得透不過氣而水汪汪的眸子都瞪大了,像是被嚇到的貓兒似的,連腳指都蜷縮在繡鞋裏。

    這人,這人……他,他竟然硌得慌了!還是特別的硌得慌,硌得她心裏都發慌。

    還沒成親呢,她佑年哥這是要幹啥?

    顧雲川忘了顧三教他的那些技巧,也完全沒有情澀的想法,他隻是急切又笨拙地討好著陸清韻。

    於是他抓著陸清韻的小手,希望她能感知到硌得慌,“韻娘,我可以,別不要我。”

    陸清韻:“……”

    她這個老司機,嘴炮車開了不知道多少回,但她真的沒摸過方向盤,這有點太刺激了。

    “不是,唔……你別動,我,我啥時候說不要你了呀!”她手忙腳亂從顧雲川身畔爬起來,趕忙後退幾分,“你好好說話,不許動。”

    顧雲川紅著眼睛看她,“你要與我取消婚約?”

    陸清韻被他這眼神看得頭皮發麻,卻也鼻尖發酸,“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雲川深吸了口氣,捂住自己的雙眼,緊著運起心法壓下所有暴戾和陰暗的想法,他聲音依舊淡然,隻是有些顫抖。

    “我會想辦法,我會有辦法的。”

    陸清韻愣了下,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她又爬過去抓住顧雲川的手,讓他露出眼睛來,“我不是不要你,取消婚約是為了讓你早點娶我,還可以逼著二皇子他們暴露自己的目的,在官家麵前討不著好,為佑年哥哥你出氣,我不是不跟你成親了你沒聽我說完啊!”

    她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喘得不得了,她怕說慢了,這狗男人……這大狗子難過死。

    他五歲那年經曆了那樣的事,大概是自閉的源頭。

    那時候是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逼著他,不得不想辦法,不得不有辦法,才能讓身邊關心他的人和僅剩的親人都能活下去?

    陸清韻抱著他的胳膊,眼淚莫名掉得洶湧,抓著他的手往他身上打,“你笨死了!我一個小庶女,好不容易能當一品的王妃,我是腦子壞掉了,才會不要你,你就是後悔了,我都不會不要你,我隻能守寡,不能換夫君!”

    顧雲川:“……”他盡量活得久一點。

    因莫名恐懼而起的失控過去後,顧雲川心裏有些高興,他不介意自己被自己打幾下,隻珍重地將陸清韻抱在懷裏,哄著她。

    “是我笨,你別生氣,你打我,別哭。”

    陸清韻眼淚還是止不住,“你怎麽跟個孩子一樣,看起來高冷可靠,一遇到事兒就蠢得讓人心疼,你太壞了!”

    顧雲川有些赧然,他小心而無措地握著陸清韻的手,“以後你教我,我保證不會犯第二次錯,以前沒人跟我說這樣的話。”

    陸清韻愣了,隨即心像是被割了一刀,又泡在了檸檬裏一樣,酸疼酸疼的。

    因為腦疾,關心他的人會小心護著他,卻不敢說什麽來刺激他。

    害怕他的人,則恨不能他早點死,更不會跟他說什麽世俗的日常道理。

    他可以在戰場上從無敗績,大概是天性使然,但在生活中,他理智是已經二十多了,心靈還是那個五歲的孩子嗎?

    “嗚嗚……佑年哥哥你很好,你怎麽做都很好。”陸清韻抱著他嚎啕大哭,“以後我再也不會欺負……讓別人欺負你了,隻有我能欺負你!”

    顧雲川:“……好。”媳婦啥時候都不吃虧,挺好。

    等陸清韻哭完,出了一身汗,顧雲川親自去打了水來,伺候著她在屏風後麵收拾妥當,兩個人才又重新坐下來。

    顧雲川比較急,“你有辦法,可以早點娶你?”

    陸清韻哭累了,軟軟靠在他身上,漫不經心看著已經平靜下來的某處,想起剛才硌得慌的程度,喜滋滋地嗯了一聲。

    “不管有多少不對勁,反正趙貴妃他們是不想讓我們成親,或者說是不想讓你成親,我們幹脆將計就計。”

    顧雲川喂她吃了顆葡萄,“你說,我聽著。”

    陸清韻眯了眯眼,這樣被伺候的日子,她也有點迫不及待了。

    “佑年哥哥先下手為強,你這就進宮,跟官家……”

    半下午的陽光慢慢西斜,盛夏陽光都變得溫柔了許多,顧五在外頭偷偷瞄了眼,主子和未來主母靠在一起,邊說話時不時還親兩下,嘖嘖……完美得像是一副神仙畫卷。

    他嘿嘿笑了兩聲,躲陰涼地兒閉上眼,翹起二郎腿晃著眯晌。

    等顧五再睜眼,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已經不見了。

    他家主子掃了掃有些褶皺的衣裳,不疾不徐起身,麵上帶著抹計謀得逞的悠閑。

    喲,顧五立刻打起精神。

    一般主子都是麵無表情,但凡主子露出這種模樣,那被算計的人保準是非常慘還對主子感恩戴德,現任殿前司鄭指揮使就這麽來的。

    誰要是以為主子有病就是傻,那就擎等著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吧。

    怎麽會有人以為,不通情感就連腦子都不好使呢?

    顧雲川一路馬不停蹄往宮裏去,顧五在外頭趕馬車。

    快到皇城門口的時候,顧五才僵了一下。

    不是,下午主子不是和未來主母在一塊嗎?

    這,這小兩口談情說愛還用算計?

    顧雲川下馬車,淡淡掃了眼顧五,遞給他一個小竹筒,“管好你的嘴,給樂陶送去。”

    顧五趕緊低頭,他啥也不知道,他肯定也不會跟顧三哥說,他懂,他都懂。

    娶媳婦,讓媳婦聽話,都需要策略,絕不是算計!

    吩咐完,顧雲川就大跨步進了宮,跟陸清韻在一起,做什麽都是享受,真正的戰場還在裏麵。

    官家聽內侍稟報,說鎮南王求見,一點都不意外。

    外頭那些風風雨雨都是趙貴妃他們折騰出來的,這是官家有意縱容,他知道鎮南王會坐不住。

    官家也知道金玉齋和錦繡閣是顧雲川的,陸家五娘今日去見顧雲川,哭過了,估計也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官家歎了口氣,若不是他龍體欠安,其實他挺想成全這對小鴛鴦的,好不容易佑年有個知心人。

    可惜啊……

    顧雲川進了紫宸殿,甩袍子就跪下了,“臣請陛下,不要解除賜婚。”

    官家聲音有些虛弱,“你該知道,從你二人被賜婚後,與你二人親近之人皆不順,包括朕都頻頻生病,你們的八字不合,即便如此,你也一定要娶陸五娘?”

    顧雲川下午時的失控還有些微殘留,他眼眶微紅抬起頭,“她能讓臣體會喜怒哀樂,像個人一樣活著。”

    官家恍惚了一瞬,像個人……可佑年是他給大安打造的一把刀啊,刀可以嗜殺,如何能有喜怒哀樂?

    他歎了口氣,起身親自扶顧雲川起來,“是朕為難你了,你先聽朕說完,若你仍然堅持,朕不攔著。”

    顧雲川順著官家的力道起身,坐在一旁。

    官家麵上多了幾分蒼老,他也確實是不年輕了。

    “太醫說,朕最多還能活兩年。”

    這句話要是跟別人說,能把人嚇死,至少也得目瞪口呆嚇軟了身子。

    可顧雲川在除了陸清韻之外的人麵前,都體會不到什麽情感,隻麵無表情看著官家。

    官家有些怔忪地看著大殿內的白燭,“天天聽著人高呼萬歲,誰成想,朕竟然活不過耳順之年。朕的憾事太多,太子不知變通,而清兒過於軟弱,其他幾個也就老六像點樣子,但他被外家教壞了,也不堪大用。”

    說著,官家開始回憶往昔。

    曾經,他也是個軟弱的皇子,甚至比他看好的顧允清還要出於劣勢。

    他隻是個婢生子,登基後大臣們都是陽奉陰違,實則是跟晉國公一起將他架空。

    若不是有趙瑞諭替他想法子除了那老賊,如今大安姓什麽,還真不好說。

    這事兒雖是絕密,但知道的人總有幾個。

    所以太子登基必不會放過顧允清,而顧允清身邊還有趙瑞諭,到時候顧雲川跟趙瑞諭在上位者的支持下鬥起來,大安才是真的亂了。

    所以官家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讓顧允清繼位,可他也不會給大安留下那麽多隱患。

    趙瑞諭必須得除掉,而顧雲川就是官家很早之前就安排好的,除掉趙瑞諭的那把刀。

    “朕是偏心,但朕也是大安的帝王,知道什麽最重要,委屈你一時,陪朕做場戲,給清兒留下個清明的江山。”

    顧雲川直指最重要的問題,“那太子您打算怎麽辦?”

    官家閉了閉眼,“朕會放出消息,禪位給太子,所以這場戲名為逼宮,靖安侯帶兵替清兒奪得皇位,朕會帶著貴妃並靖安侯一起死,皇後是太後,太子不會有性命之憂。”

    最多就是跟上一個太子那樣,被幽禁在皇莊內。

    顧雲川又問,“二皇子繼位,不會放過臣等。”

    官家笑了,“你在殿前司的安排,以為能瞞得過朕?清兒是逼宮得到的皇位,他自然不會落人口實,隻要鎮南軍還在你麾下,帶著妻妾去南蠻邊境,清兒不敢動你和你的人。”

    隨即官家意味深長看著顧雲川,“清兒他坐穩皇位需要些時候,這些時候夠你安排好鎮南軍,帶著家人退隱山林了。”

    顧雲川垂眸不語,官家這是將什麽都安排好了,不會留他給二皇子添堵。

    甚至官家連陸清韻從妻變妾,都安排妥當了。

    若是沒有陸清韻的安排,他大概會讓這場逼宮變成真的,隻不過活下來的隻能是太子。

    但官家既然如此安排,肯定也有後手,還是針對他一擊即中的後手,他的弱點太明顯了。

    幸好,幸好有韻娘在,顧雲川心底一直連綿不絕的愉悅在此刻變成了歡喜。

    人一生要經曆的喜怒哀樂,他這算是體味全了吧?

    他的王妃,便是他的一生。

    “朕會派人保護陸五娘,她終究會是你的人。”官家的聲音多了幾分強硬,卻還帶著命不久矣的虛弱。

    顧雲川平靜看著官家,“臣會自己護著她,臣請娶樂陶,大婚後讓五娘入我府邸,陛下打算何時動手,臣便何時成親。”

    官家聞言,一直緊繃著的心徹底鬆了下來,他就怕顧雲川倔。

    要是顧雲川這把刀真的脫離了他的掌控,毀了刀容易,再找一把刀出來,就難了。

    “好,佑年啊,別讓朕失望。”官家安慰地笑道。

    八月初三,在大朝會上,官家下了聖旨,解除顧雲川與陸家五娘的賜婚,為他與司慕婉定下親事,就在一個月後。

    陸家五娘因與鎮南王交往過密,得官家口諭,可以在大婚後入鎮南王府。

    顧雲川一反過去的冷漠和木然,頻頻與司慕婉見麵,商議親事細節,甚至有人看到顧雲川與司慕婉談笑風生,讓人大為震驚。

    而長公主也像是高興壞了,從長公主府出來的帖子飛遍大安上下。

    許多門派接到了司慕婉婚宴的邀請帖,這些門派中的高層,有許多都是駙馬留下的人脈。

    趙貴妃和二皇子被官家這道聖旨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是不想讓鎮南王成親,至於是陸清韻還是司慕婉,並不重要。

    甚至因為顧雲川這番表現,趙貴妃慌了。

    “莫不是那陸五娘隻是個幌子?顧雲川想娶的一直都是司慕婉?”

    顧允清緊皺著眉,“若是如此,長公主早就想撮合二人,何必要費這麽多功夫?”

    趙貴妃也想不明白,“可能是一開始就給二人賜婚的話,陛下怕有人從中阻攔?現在時間這麽緊,就算攔都攔不住。”

    顧允清想的還要更多一些,“不對,即便如此,父皇一直忌憚長公主與江湖門派來往,此次大婚長公主卻廣發邀請帖,這倒像是怕有人攔其他的事情,提前布置人手。”

    母子二人都清楚,這有人說的就是他們娘倆和靖安侯府。

    官家一直縱容趙貴妃做那麽多事,有些事情才能那麽順利。

    可若是官家不想縱容了呢?

    趙貴妃突然臉色大變,“難道官家是變了心意?”

    她與麵色鐵青的顧允清想到一起去了,莫不是官家要讓太子繼位?

    過去官家一直都很清楚的表明,想把皇位交給顧允清。

    不然東宮不會被逼得一退再退,在朝堂上都沒什麽存在感,而顧允清身邊卻聚集了那麽多人。

    畢竟當初趙家是在官家的示意下殺了晉國公,對皇後和太子來說,官家是半個仇人,另外半個就是趙家和有趙家血脈的二皇子。

    所以母子二人才會一直很肯定,將來皇位極大可能是顧允清的,官家不會眼睜睜看著兄弟相殘,大安陷入混亂。

    他們防備的一直都是別的皇子,對太子隻是想法子敗壞他的名聲,給官家機會廢了他而已。

    “不行,你趕緊給你舅舅傳信,讓他帶人回來。”趙貴妃急得在殿內轉圈。

    “趙家這些年安排的私兵少說也有近萬了,到時候你舅舅再帶著顧孜庭留下的那些人一起,要是官家真變了心意,咱們也有退路。”

    顧允清還有些遲疑,“要不再等等?若真走到那一步,舅舅就沒人能遏製了。”

    趙貴妃氣得狠狠拍了他後背一下,“你舅舅再如何,也不會殺了你,可東宮能留你性命嗎?真等陛下傳出旨意來就晚了!”

    顧允清咬了咬牙,“那行,我這就傳信給舅舅。隻是邊陲將領無詔不得回京,舅舅回來,怎麽都得有個理由,否則走漏消息,可能就要壞了大事。”

    趙貴妃冷笑,“我早就準備好了,鎮南王不是九月初三就要大婚?那陸家小賤人也很快就要進鎮南王府,陸三娘身為姐姐也不好嫁在後頭。欽天監還留了個好日子,是九月初一,讓陸三娘這個當姐姐的為了妹妹,早些嫁到靖安侯府,還能落下個照顧妹妹的好名聲。”

    折騰這一溜夠,陸清韻隻是沒了王妃的名頭,倒是比原先還早進鎮南王府,便宜那個小賤人了。

    若是趙承宣大婚,趙瑞諭這個當爹的回來,參加唯一一個兒子的婚宴,也就說得過去了。

    不如就讓那小賤人為陸清薇最後再貢獻點名聲出來。

    正好鎮南王大婚時,是陸清薇三朝回門,若是陸清薇有本事,趁著鎮南王大婚無瑕估計陸家這邊,弄死那個小賤人。

    大婚夜讓人上鎮南王府報個喪,給鎮南王添把堵也不是壞事。

    陸家這幾天天跟快塌了一樣,要不是紅棗和那位小盧氏送過來的林嬤嬤坐鎮陸清韻的小院,她這兒估計會是塌的最快的地方。

    府裏的下人們進進出出都小心了幾分,喘氣都喘一半留一半,生怕呼吸聲大了,惹著府裏哪個主子不高興,被打死。

    陸老夫人本來就中了暑氣,氣得直接躺下了。

    陸元昌也身子打晃蕩,居德殿的同僚嘴臉變得塊,嘲諷讓陸元昌臉麵掛不住,幹脆也請了假在家呆著。

    好好的賜婚,說沒就沒了。

    雖說陸清韻還是能進鎮南王府,可官家別說側妃,甚至連個妾室的身份都沒給,就沒名沒分叫進鎮南王府,那跟通房丫鬟有啥區別?

    陸清韻身份再低,再是庶女,好歹是從三品家的姐兒,這都不叫打臉,官家這是直接把陸家的臉麵剝下來,在地上踩。

    要不是那林嬤嬤氣勢端得住,陸元昌都有心一碗毒酒送陸清韻小院裏去,讓她死了也別丟陸家的人。

    苗氏也被禁足在了自己院子裏,天天從睜眼開始哭,一直哭到睡。

    趙姨娘倒是沒說什麽難聽的,陳姨娘可就不管那些了,嘲諷了苗氏好機會,甚至還為了討好廖氏,指使下人為難苗氏。

    短短半個月功夫,苗氏那裏的膳食就沒法兒看了。

    要不是高中探花進了翰林院的陸嘉明在陸元昌外書房跪了大半天,苗氏能被餓死。

    一時間,陸家上下,除了廖氏和陸清薇高興,其他人都水深火熱起來。

    可廖氏和陸清薇也沒時間找苗氏和陸清韻的麻煩,陸清薇的婚期一下子提前三個月,好些事兒緊趕慢趕都怕來不及,根本沒工夫往陸清韻的小院闖。

    中秋節陸家都沒過好,陸老夫人直接讓人吩咐,各自在各自的院子裏過,誰也別出來找不自在。

    等十六這日,傍晚天擦了黑,陸清韻帶著紅棗,翻牆去了苗氏的院子。

    進門的時候,裏頭動靜不大,但也聽得出來有點慌亂。

    陸清韻偷笑著進了門,“娘,都跟您說了有人看著呢,不會突然有人闖進來的。”

    苗氏見是陸清韻,才鬆了口氣,偷偷擦了擦嘴角吃月餅的殘渣,捂著胸口翻了個白眼。

    “我這輩子都沒騙過這麽多人,你還不讓姨娘我慌亂一下了?”

    下人們看碟下菜,不給正經能吃的是真事兒,但陸清韻可舍不得餓壞了親娘,顧三天天都過來送膳食呢。

    外頭酒樓裏大師傅的手藝,比陸家廚子做的還好吃,陸清韻也是過來蹭飯的。

    她懶洋洋靠在苗氏身邊,讓人將晚膳擺出來,“我下午對鏡自憐給粗使丫頭看,怪費力氣的,餓了,娘你喂我吃個肉鬆月餅吧。”

    苗氏嗔她一眼,溫柔替她掰了塊月餅小心喂到嘴裏,“你沒騙娘吧?初三真是你嫁過去?樂陶郡主真要嫁給別人?”

    “您都問了不下百遍了。”陸清韻無奈道,“哥哥不都去看過了嘛,嫁衣是按我的身量做的,阿婉她也穿不上呀。”

    退婚的聖旨連同官家的口諭一起送來陸家後,苗氏直接就暈了過去。

    陸清韻怕苗氏露餡,咬著牙讓她哭了一天。

    等苗氏哭求陸元昌一場被攆回來,好歹走完了流程,陸清韻才敢在晚上反搶過來,跟她說了實話。

    但苗氏和陸嘉明是真的關心她,生怕是鎮南王騙小娘子玩兒的,反複確認,一再求證。

    到底是真心的親人,隻要她一天不嫁出去,倆人估計一天就放不下心來。

    果然,苗氏臉上還是帶著憂愁,“可這樣就是欺君,到時候官家怪罪下來可怎麽辦呢?”

    樂陶郡主要逃婚,甚至……私奔,那可是抗旨的重罪,長公主那裏能饒了陸清韻這個得益者嗎?

    官家會認這門親事嗎?

    萬一樂陶郡主不想逃婚了可怎麽辦呢?

    當娘的心裏對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那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

    苗氏這些天哭的時候,也不全是做戲,至少有一半是真的擔憂。

    陸清韻也不能跟苗氏說顧雲川跟她說的那些話,她當時聽了都嚇得渾身冰涼,讓帥哥哥抱了好久才緩過來。

    跟苗氏說,能把她真嚇死。

    陸清韻想了想,幹脆道:“你要是還擔心,我可以提前跟佑年哥哥把生米煮成熟飯。煮飯這種事情,誰第一個煮的誰贏,即便王妃不是我,王爺人和心都是我的,這您放心了吧?”

    苗氏:“……”

    ‘啪’的一聲,苗氏和陸清韻都聽見了,外頭好像有啥重物從樹上還是屋頂上掉下來,摔得挺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