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更)
作者:小晨潞      更新:2022-06-19 21:58      字數:4633
  第210章 (一更)

    安均平時話不多,但勝在細心穩妥。阮清川每每交與他一些事情,他都能做的很好。

    阮清川拉開書桌的抽屜,從錦盒裏拿出一枚黑檀木燙金令牌遞給了宋先生,“你拿著它去找錦衣衛指揮使同知蔣格和錦衣衛指揮僉事離佑人,讓他們明日戌時去西郊的酒館找我。”

    黑檀木燙金令牌上刻了三個大字和一行小字。背麵是先皇的寶璽,蓋印之後又雕刻上去的,描畫用的是朱砂墨。

    三個大字——鎮撫司。一行小字——見此令牌如朕親臨,外加先皇的名諱。

    宋先生雙手接了過來,看了一眼整個人都有點哆嗦,差點就雙膝跪地了。

    他迅速揣到懷裏,又問阮清川,“二爺,具體是西郊的哪個酒館?”

    “西郊就一個酒館,蔣格和離佑人也都知道,你一說他們便會明白的。”

    阮清川做了十多年錦衣衛的首領,蔣格和離佑人算是他的心腹了。

    趙臨和他的關係雖然不錯,也和他幾次示好過,但是趙臨明顯又更偏向於皇權,或者說他隻順服於曆任的皇上……這種關鍵的時候,他不敢冒一絲一毫的風險,瞞著趙臨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

    宋先生從圈椅上起身,就要往外邊走去。

    阮清川叫住了他,“蔣格住在宛平的帽子胡同,離佑人住在龍山街道。”

    他算準了明兒蔣格和離佑人都不當值。

    宋先生轉身退下,讓人去套馬車了。

    宛平和龍山街道之間相隔了幾十裏地,他耽誤不起時間的,弄不好要奔波到天亮。

    阮清川也擺手讓安均退下了,又交待文泉:“你領他去見一見阮虎和張懷遠吧。”

    阮虎是護衛首領。張懷遠是阮家的暗衛頭子。

    文泉應“是”,和安均一起走出了書房。

    阮清川又讓文昆去喚了胡林過來,和史敏等人商量著要如何在世子爺去琉球的路上成功救下他……

    胡林他氣息綿長,雙目有神,一看就是個練家子。日常除了給阮清川駕駛馬車,還負責阮清川的人身安全。且跟在阮清川身邊做貼身護衛的幾個武林人士也是胡林給引薦過來的。

    胡林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錦衣衛倒也不十分可怕,就是那個趙臨,一把長劍舞起來猶如神助,是個有本事的。在武林都有他一號。若他一心和咱們抗衡到底,估計還真是不容易下手。”

    阮清川抿了抿薄唇,“他這次不會,或許還能暗中放放水。”

    趙臨的本意也是不希望朱由原和朱由卿兄弟之間互相殘殺。他若是告訴趙臨他救下世子爺之後會默默送到西北去,僅僅是借此打破朱由卿要壓垮朱由原……趙臨想必也是不會反對的。

    胡林看向阮清川,“那就好辦了。”

    深夜總是出奇的安靜,除了呼呼的北風,你什麽也聽不到。

    阮清川回來蘅華院內室的時候,蘇姝已經洗漱完畢,躺到床上去了。

    阮清川收拾妥當之後,躺在了蘇姝的身邊。

    蘇姝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人卻是清醒的。

    她還和阮清川說話,“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沒事的。”阮清川伸手揉了揉妻子的頭發,還是那句老話,“凡事有我在,任何煩憂你都不必放在心上。”

    蘇姝裹著自己的被子往阮清川的懷裏鑽,軟軟的“嗯”了一聲。

    她伸手去拉阮清川的被子,聲音低的像蚊子嚷,“我想要。”

    阮清川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問道:“想要什麽?”

    蘇姝羞紅了臉,小手慢慢往下。

    阮清川被摸的一激靈,抓住了妻子的手。

    他眸光灼灼,聲音變得粗啞:“好。”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如春日來到。

    夫妻倆溫存了一夜之後,蘇姝累的沉沉睡下了。

    阮清川俯身親了親妻子的側臉。妻子最近總是很不安,她自從除夕夜從宮裏回來後就這樣了。

    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多次寬慰都不奏效,也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辦。

    次日。

    阮清川去衙門之前先去青崖院給阮老夫人請安,和她說了給阮宣白、阮宣敏辦周歲宴的事情。

    他並沒有和阮老夫人說什麽原因,隻是說倆個孩子還太小了,妻子生他們也不易,不值當勞師動眾的辦一次百日宴,倒不如趕到周歲時一起來,也算是為妻子和倆個孩子積積福澤。

    阮老夫人有些疑惑兒子突然的轉變,卻也沒有說什麽。

    她笑了笑:“……左右也是為了敏哥兒和白哥兒好,無礙的。”

    阮清川“嗯”了一聲,接過周婆子手裏的湯藥服侍阮老夫人喝。

    他溫和的問道:“您怎麽又喝上湯藥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還是頭疼。”阮老夫人也很無奈:“我這幾日又沒有睡好覺,頭疾又犯了。”

    阮清川說道:“你要多注意保養。”

    他伺候了阮老夫人喝湯藥,就準備走了。

    阮老夫人卻叫住了阮清川,囑咐他:“我瞧著你媳婦最近的精神很不好,你有時間了多陪陪她吧……以後若是衙門沒事了也早點回來。”

    阮清川點頭應下了。

    天氣很好,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立了春,和冬日的寒冷就是不一樣的。

    立春的陽光,處處帶著溫暖和燦爛。

    皇城,慈寧宮。

    一大清早的,皇後宋氏就過來找太後娘娘訴苦了,“母後,皇上非要讓臣妾想法子召了阮閣老的妻子進宮來……臣妾苦勸,皇上都不聽。還望您能勸一勸皇上,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做。”

    阮清川是什麽人,他是內閣閣老,做過皇上的太傅,現在還是太子的太傅……可不是尋常人家的男子,任由你去欺辱的。

    “什麽?”太後皺緊了眉頭:“你說的話可當真?”

    宋氏應“是”。

    她歎一口氣:“皇上就像著魔了一樣……阮夫人是很美,但是也至於讓皇上什麽都不顧了吧。”

    說實話,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她就像是突然間不認識他似的。皇上開始變得多疑又敏感,甚至於沉溺於女.色,以往做太子爺的克製和剛正突然像消失了一般。

    那阮清川是輔佐皇上的重臣,這可是先皇親自任命的……皇上登基還不足一年,翅膀還沒有硬,他到底是想做什麽啊。

    太後的太陽穴突突地跳,擺手讓宋氏退下,“這件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來和皇上談一談吧。”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皇上做出霸占臣妻的行徑來。

    皇後宋氏鬆了一口氣,又給太後娘娘行了禮才走出慈寧宮。

    太後娘娘打發宮人去喚皇上過來。

    不大會功夫,朱由卿就到了。

    太後娘娘是在正殿見的朱由卿,她擺手讓閑雜人等都退下了。

    朱由卿倒是一臉無謂的模樣,興許是夜裏沒有休息好,眼睛下麵都是青的。

    他端起手邊的盞碗喝茶水,還懶洋洋的打個嗬欠:“母後,您喚朕過來有何事?”

    太後娘娘打量了自己兒子一番。

    她也沒有隱瞞,直接開門見山:“皇上,你就非要阮夫人不可嗎?”

    朱由卿愣了愣,隨後俊眉微皺。

    他沒有回答太後娘娘的話,卻反問道:“是皇後來您這裏了?”

    太後娘娘歎息一聲,兒子說出了這樣的話,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她,卻也和回答她差不多了。

    她點點頭,很是嚴肅:“皇後她也是為你好,不想你做出回不了頭的錯事來。你已經貴為皇上了,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哪怕是擇期選秀……母後也是允準的。隻是那阮夫人,你萬萬不能動她。”

    曆朝曆代的皇上選秀都是要等到登基一年後方可進行的,這是規矩。

    但規矩到底是人定的,能定自然也能破。

    “母後,您說的話我都能明白。”朱由卿也很苦惱,俊秀的臉皺成一團:“阮閣老曾經還是我的太傅,無論是何緣由,我都不應該這樣做……”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往下說:“但是我自從見了阮夫人,夜夜都能夢到她。她就像九天仙女一樣,已經印在我的腦子裏出不來了……我也不想做被後人恥笑的君王,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啊。”

    他在除夕宴會上一見到阮夫人,就覺得神魂顛倒,什麽廉恥和尊榮都給忘記了。

    太後娘娘麵露震驚,“皇上,你自己什麽都懂,還要強行去做?”

    朱由卿玩味地笑了笑:“母後,我也不知道。”

    反正他的眼裏心裏就隻剩下阮夫人了,別人也都是不能的。

    “胡鬧!”太後娘娘氣到把手裏一直端著的白玉盞碗都摔了,“哀家不允許你這樣做。”

    她的兒子是九五至尊,坐在了天下人都想坐的位置上,是要受萬人敬仰的。

    她絕不允許有人去壞了兒子的名聲。

    朱由卿絲毫沒有被太後娘娘給嚇住。

    他不動聲色的喝完盞碗裏的最後一口茶水,站起身來。

    “母後,兒臣是皇上了,不是以前任由您責打懲罰的孩子了。現如今整個天下都是兒臣的,兒臣想納一個女子進宮又有何妨呢?”

    太後的臉色徹底白了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兒子幼時曾養在她身邊幾年,那時候先皇還沒有立太子,她便總想著兒子能在先皇的麵前表現的更優異一些……對他確實是挺嚴厲的,但是也真的都是為了兒子好。

    太後閉了閉眼,咬緊了牙關:“皇上,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就是恨哀家也好,感激哀家也罷,哀家都不在乎。但是阮夫人她絕對不能進宮,除非哀家死了,再也管不到你了。”

    朱由卿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

    他拂袖而去,卻不敢真的和太後娘娘頂著來。太後娘娘再不好,也是他的生母,他還是要顧忌一些的。

    阮夫人的事情……也隻能是從長計議了。

    皇城的柳枝吐了新芽,看起來嫩綠一片的。

    正月十五上元節一過,年就徹底走遠了,也是在這一日,皇上在朝堂上宣布由朱由原的嫡長子朱允朝代替他去拜訪琉球。

    此旨意一出,朝堂的各位官員皆麵露驚詫……琉球不過是一小國,素日都是求著過來天.朝納貢的,要親王的世子爺去拜訪琉球,還打著代替皇上的名號……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再者,朱允朝也不過幾歲的年紀,還是個孩童呢。又怎能去拜訪琉球?

    首輔宋延明率先發出了質疑。

    朱由卿卻說:“自然不會讓世子獨自一人上路,朕也安排了禮部的官員陪同,另外還派了朕的近侍錦衣衛去保護世子的安危。朕也是著實為世子考慮的,宋愛卿就不必擔憂了。”

    他說完話,還特意去瞅了一眼阮清川,卻發現阮清川正低著頭在看幹淨非常的大理石地板,像是根本聽不到他說話似的。

    皇上一開口就像在堵他的嘴一般,宋延明能聽的出來,自然也不再問了。好在也不是什麽大事,就任由皇上去做吧。

    朱允朝畢竟年紀還小,過了上元節之後,哭哭啼啼的同母妃李惠郡告辭,坐馬車離開了燕京城。

    李惠郡想到婆母和父親的死亡,此時見兒子也被朱由卿給莫名其妙弄走了……直覺就很不好。

    但是她麵對朱由卿,不過一介女子,又能怎麽辦。隻能在兒子走後痛哭了一場。

    從燕京城出發,整整走了三日,朱允朝一行人就到了東海,準備坐船過去琉球。

    但是還沒有登上船呢,小樹林裏就衝出來數十個騎馬的蒙臉人,一言不合直接就動了手。不僅搶砸了皇上朱由卿帶給琉球君王的一些個禮物,還把朱允朝從馬車裏拉出來給帶走了。

    趙臨作為錦衣衛指揮使,首當其衝的去阻攔。

    他帶著一幫強悍的錦衣衛,向來是戰無不勝的,竟然對這些個蒙臉人毫無招架之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個個受了傷。

    消息傳到燕京城,朱由卿氣的罵了趙臨一通,“我有自己的打算,結果都被你給弄亂了。”

    趙臨的右胳膊還藏著厚重的白色麻布,有鮮紅的血滲出來,看起來慘不忍睹。

    他右眼睛還腫著,一說話就疼的直喊“嘶”,“那群賊人太凶狠了,都是一群不要命的。我瞧著世子爺在他們手裏也不會有好下場。說不準這會兒已經遇害了。”

    朱由卿“嗯”了一聲,語氣裏含了喜意:“當真?”

    趙臨重重的點頭:“屬下不敢有所隱瞞。”

    隻要朱允朝一死,他的計劃就不會變。到底朱允朝死在誰手裏,朱由卿都覺得無所謂。

    他立刻吩咐趙臨,“你著人在事發的當地去尋找朱允朝,若是他還活著,就直接殺了。若是遍尋不到就直接把朱允朝死的消息,傳給西北的朱由原即可。”

    他就不相信朱由原能一直忍耐下去,若是實在不可行,還有最後一招。二月初三是他的壽誕,他就召了朱由原回來燕京城,再設法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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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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