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更)
作者:小晨潞      更新:2022-06-19 21:58      字數:3485
  第113章 (一更)

    蘇姝打開來看,不過是寥寥幾句話,竟然和阮老夫人在青崖院告訴她的差不多。讓她不用擔心他,待在家裏好好養胎,多吃飯菜,早起早眠,他短則三日、長則五日必會回來家裏。

    就是這幾句話,讓蘇姝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惦記他的時候,原來他也在惦記她,這就足夠令她心裏歡喜了。

    她又問文泉:“……二爺他還好嗎?”

    “夫人不必擔心,二爺一切都好。”文泉笑著說:“就是要一直守在太子爺的身邊,走不脫。”

    整個燕京城都已經戒嚴了,宮裏更不許官員或者宮人私自外出或者各宮亂走,他是拿著二爺從太子爺處要的出城令牌才走出了宮門。

    蘇姝“嗯”了一聲。

    她想了想,“你待會兒還要回去二爺的身邊吧?”

    “回夫人的話,是。”

    “我有幾句話要你轉告二爺。”蘇姝交待文泉:“你見到了二爺,就說是我說的,也要他好好照顧自己。若有了不舒服,趕緊找太醫給他把脈醫治,不能耽誤了。”

    阮清川一直待在宮裏不能回來,每日要喝的湯藥肯定是要斷了,而且他最近一直在咳嗽,她難免會心存不安。

    蘇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和孩子在家裏等著阮清川。

    文泉應下了,他和蘇姝告辭,又往青崖院去了。他騎馬趕回來時,二爺都說了,讓他也和阮老夫人說一聲,別讓她擔心。

    皇上駕崩的消息,過了一夜,便傳遍了整個燕京城。午時更是貼了訃告在午門外。

    各處寺廟道觀敲鍾鳴喪。

    幽怨沉厚的鍾聲響起,整整一日無有斷絕。

    當天夜裏,進宮哭喪的阮老夫人和江氏並沒有回來,隻讓丫鬟傳了話回來,說和其他官眷住在了宮裏。

    大年初七,天氣陰沉沉的。北風刮的一陣緊似一陣,不知是要下雪還是要下雨。

    總之,給人不是好兆頭的感覺。

    阮陵寧和阮蘭溪一起過來蘅華院找蘇姝說話,倆個小姑娘一前一後的走進來內室,又給蘇姝行禮。

    蘇姝正坐在羅漢榻上做肚兜兒,笑著請了她們坐下,又讓丫鬟切了時興的瓜果端過來。

    阮陵寧拿叉子叉了一塊凍梨吃,微微的歎氣:“母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她日日去青崖院給母親請安,都習慣了,現在猛然停下來,就覺得無所適從。

    阮蘭溪回答阮陵寧的話,“我聽父親說,祖母要在宮裏待夠七日。”

    “要這麽久啊?”阮陵寧沮喪的很。

    三姑姑看起來有些難過,阮蘭溪也不忍心了。

    她不確定的安慰道:“或許要不了七日,五日說不準就回來了……”

    蘇姝聽她們姑侄倆聊天,一時也沒有插嘴。

    她做的鶴鹿同春肚兜兒已經做好了,正在縫讕邊。秋香就站在一旁,隨時預備著給她遞絲線或者剪刀。

    “希望是吧。”阮陵寧吃完了凍梨,又拿了一顆洗幹淨的黑葡萄吃。

    她覺得黑葡萄很甜,和蘇姝說話,“二嫂嫂,還是你這裏的葡萄好吃。一咬下去,汁水噗呲就出來了。”

    阮蘭溪也跟著點點頭,誇道:“是很甜。”

    蘇姝抬頭看她們一眼,“你們若是喜歡,就多吃一些。吃完了我再吩咐人給你們洗一盤。”

    “好的。”阮陵寧答應的很快,溜溜噠噠走到了蘇姝的身邊,探頭去看蘇姝手中的肚兜兒。

    她像是發現了什麽稀奇的,“二嫂嫂,你繡的鹿角真長。”

    蘇姝:“……”

    她的女紅談不上擅長,一般的水平而已。而且繡鹿角時,她又想著阮清川走神了,一不小心鹿角就繡長了,重新繡又覺得麻煩,索性就這樣了。

    阮蘭溪聞言,也起身過來看了一眼。

    她很是附和阮陵寧說過的話:“鹿角繡的確實有些長了。”

    話音一落,阮蘭溪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她悄悄看了一眼蘇姝的臉色,笑著補了一句:“鹿角繡長了也好看,最起碼顯得整隻鹿的個頭很大。”

    蘇姝:“……”

    倒也不必如此硬誇。

    “……讓你這樣一說。”阮陵寧卻是認真打量了一會兒站在白鶴身旁的長角鹿,“好像也有些道理。”

    蘇姝抿了抿紅唇,到底還是忍著沒有吭聲。

    外邊淋淋漓漓的下起雨來,如絲如霧,天地間仿佛連成了線。一陣風出來,細雨微斜,倒是難得的景致。

    阮陵寧和阮蘭溪是在蘇姝這裏吃了午飯後,才相攜離去的。臨走時,蘇姝安排了秋桂去庫房尋了油紙傘遞給她們。

    蘇姝站在廊廡下目送著姑侄倆離去,她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莫名的惆悵。

    她伸手臂去接雨,衣袖很快被打濕了。

    細雨下了大半日,到了晚上也沒有停下,反而有了越下越大的氣勢。皇城裏更是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處處都掛著喪幡。

    乾清宮坐落於漢白玉石台基之上,黃琉璃瓦殿頂。正殿停靈、設置靈堂。往上是皇上寶座,再往上是正大光明匾額,四根粗壯的大紅柱子上都相應雕刻了鎏金對聯。

    雨下起來無邊無際的,偶爾從內宮那邊傳來了嗚咽哭聲,夾雜著瀝瀝的雨聲,愈發顯得縹緲虛無。

    今夜在乾清宮正殿跪著守靈的是朱由原和朱由檸。兄弟倆誰也沒有說話。倒是朱由檸眼圈紅腫著,像是哭過了。

    禮部祠祭司主事顧全帶著宮人,進來乾清宮正殿更換擺放的祭品。

    朱由原和朱由檸兄弟倆就被請去了偏殿。

    朱由檸口渴的厲害,喚了宮人給他倒盞熱茶水。他端起來,一仰頭都喝了。

    朱由原坐在圈椅上,眼神難得茫然。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朱由檸倒是先開了口:“三哥,今兒上午我還見到了太子哥哥過來給父皇守靈,怎地下午和晚上都看不到他了?”

    “昨兒一早禮部就宣讀了父皇的遺詔,想必太子爺是在忙著明兒登基的事情。”朱由原輕嗤一聲:“父皇停靈還不到三日,朱由卿就急著登上帝位了。”

    朱由檸秀氣的眉頭緊皺,他伸手拉了拉朱由原的衣袖,“大哥,你忘記舅舅的囑咐了?咱們不許對太子哥哥表達出不敬。尤其是這時候。”

    父皇剛死,他們兄弟之間更要和睦,不然被有心人猜忌了,對太子哥哥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妨礙,而對於他和三哥,怕是妨礙就大了。

    “我還不夠敬他?”

    朱由原想起上午的事情。當時朱由卿跪的久了,起身時就趔趄了下,他離朱由卿最近,自然也就伸手去扶他。但是朱由卿也根本沒讓他扶,特地喚來了宮人……這樣的場景夠尷尬了,不僅尷尬,他第一次覺得是朱由卿給他的明晃晃的屈辱。

    乾清宮正殿來來往往的那麽多人,大家竟然像是誰也沒有看見一樣。舅舅也在場,他也什麽話都沒有說。

    朱由原現在想來倒不覺得屈辱了,而是覺得被朱由卿給輕視了。他這樣的性格,能做出此舉,何嚐不是聽從舅舅的話,有心和朱由卿交好了。朱由卿和他做兄弟二十多年了,未必就不清楚他的性格,隻是懶得接下他的交好而已。

    朱由卿眼看著就是要做皇上的人了,和以前果然是不同了。渾身的氣度,看人的眼神……都不同了。

    朱由原也是第一次對朱由卿要登基為帝這件事情,有了深刻的認知。

    到了後半夜,朱由原讓弟弟先回去休息,他準備一個人守到天亮。

    朱由檸雖然也很想陪著三哥一起給父皇守靈,但他已經跪在這裏一天了,又困又累,實在是受不住了。

    他答應了一聲,慢慢的起身先坐下,揉了好一會兒膝蓋才站起來往外走去。

    細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撲鼻而來的都是清新的泥土氣息,北風刮在身上,冷的人直發抖。

    朱由檸住的地方位於禦花園西側,又稱乾西五所。他從乾清宮出來,要過去乾西五所,是有一條近道的。但是他卻沒有走那條近道兒,而是繞路去了母妃居住的長春宮。

    長春宮有守門的宮人,看到他都屈身行了禮,朱由檸卻擺擺手也沒有讓她們進去通報,徑直抬腳邁過了門檻。

    母妃居住的屋子還亮著燈火,隱隱傳來了哭泣聲,朱由檸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不往前走了。

    賢妃哭了好一會兒,壓低了聲音說道,“本宮連皇上的最後一麵也沒有見上……實在是心裏不安。”

    有宮女接了賢妃的話,那聲音是很熟悉的,朱由檸聽出來了,是杏枝。

    杏枝是母妃的貼身宮女。

    “您是四妃之首,又有兩個皇子和一位公主傍身,有什麽好不安的。太子爺登基了,他也會善待您的。”

    賢妃幽幽的歎氣,好一會兒才說,“……你哪裏懂得我話裏的意思,我也並不是要太子爺善待我,他隻要能善待……”

    她想說的是隻要朱由卿能善待她的孩子們就行了,但是話說了一半還是沒有說出口。

    杏枝大概也不知道往下再說些什麽,隻悶聲不吭了。

    朱由檸故意加重了腳步,還出聲喚了一聲,“母妃。”

    賢妃愣了一下,隨後扶著杏枝的手就走了出來。她看到抄手遊廊上站著的小兒子,愣了一下,“由檸,你怎地這時候過來了?可是有什麽急事不成?”

    賢妃穿的素淨,發髻上還帶著白色的絹花。她也是連著兩夜沒有睡覺了,眼下都是烏青,很是憔悴。

    “沒事兒,您先別擔心。”朱由檸搖搖頭,“我就是給父皇守了靈,想過來看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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