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更)
作者:小晨潞      更新:2022-06-19 21:58      字數:5980
  第98章 (一更)

    阮老夫人也說:“馬車內布置厚厚的,腳下多鋪幾塊毛絨絨的地毯,到時候再拿上迎枕靠在身後……川哥兒,你放心,母親會照顧好你媳婦兒。”

    母親都這樣說了。而妻子又實在想去。阮清川思索片刻,就答應下來。

    他說道:“由我親自送你們進宮。”

    外男無旨意,不能隨意進出內宮。他到時候就坐在停駐在午門外的馬車上等著母親和妻子,也安心些。除夕夜是外命婦進宮的日子,宮裏的守衛比平時更多,除了皇上的身體有了突發狀況,想必也不會有什麽意外。

    蘇姝見阮清川真的同意了,討好的伸手拉他的衣袖。

    她一雙桃花眼瀲灩,“謝謝夫君。”

    阮清川伸手摸摸她的發,語氣溫和,“不謝。”

    阮清川夫妻倆陪著阮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江氏過來詢問阮老夫人今夜要帶著誰進宮給賢妃請安了。

    每年的除夕夜,阮老夫人按例都要進宮去的,不過她老人家要帶著誰,卻是沒有定數的。有時候是阮家幾個孫輩的少爺,有時候是阮蘭溪和阮蘭霄。

    江氏笑了笑,說道:“媳婦兒想著晚上要準備年夜飯,心裏也好有個底。”

    “你掌管著府內中匱,原也應當告訴你的。”阮老夫人扶著周婆子的手走進去堂屋。

    她坐在主位上,擺手讓江氏、阮清川、蘇姝都坐下,“今年帶著老二媳婦和寧姐兒吧,她們倆人也都沒有進過宮呢。”

    江氏愣了愣,快速看了蘇姝一眼。

    她笑著應“是”。

    江氏對於老夫人要帶誰進宮這件事情倒是無所謂的,反正帶誰都不會帶她去。一是因為她出自於商家,自身地位低。二也是她作為掌管阮家中匱的人,除夕夜這樣的大日子也真是走不脫。

    酉時左右,日落山崗。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了起來,劈裏啪啦的,熱鬧又喜慶。

    從蓮雲胡同裏駛出兩倆馬車,都是一溜排開四匹油光水亮的駿馬拉車,氣派極了。

    馬車前端掛著兩個羊角琉璃燈,旁邊的一個藍色小旗幟上寫個大大的“阮”字。馬車兩邊是五扇可以打開的雕窗,內裏圍著銀灰色帷帳,顯得十分莊重精致。

    第一輛馬車坐的是阮清川和蘇姝,第二輛馬車坐的是阮老夫人和阮陵寧。

    原本阮陵寧想要拉著蘇姝坐在同一輛馬車上的,但是她看到二哥一直拉著蘇姝的手,就默默的歇了心思。

    阮老夫人見阮陵寧一直拉開銀灰色帷帳往外邊看,她笑著說:“馬上天就黑下來了,有什麽好看的?不如你坐在馬車裏好好的歇一歇,等進了宮,有你看花眼的時候。”

    庶女今兒一身的裝扮都是她親自選的。淺綠色長身斜襟緞褙,上麵的蘭花都是添加金線繡的。發髻上戴的是一對兒赤金鑲嵌東珠的粉蝴蝶,耳釘選的也是粉色東珠。華貴又不失雅致活潑,很襯庶女的氣質。

    阮陵寧坐直了身體。

    她沒有進過宮,也從未見過在宮裏做妃子的二姐,好奇的很。

    阮陵寧想了想,問道:“母親,宮裏……真的是十分好看嗎?”

    阮老夫人想起皇宮的金碧輝煌,雕欄玉砌。

    她點了點頭。

    阮陵寧又問:“……二姐姐,她是不是長的特別美麗?”

    話才問出口,她又自己回答了自己,“二姐姐肯定是特別美麗的,要不然也不會進宮做了皇妃呀。”

    阮老夫人被庶女自問自答的一番操作給逗笑了,她拉過庶女的手,笑著安慰她:“你不必緊張,你二姐是個最和氣的性子。她會喜歡你的。”

    阮陵寧“嗯”了一聲,大眼睛滴溜溜的轉。

    她心裏是緊張,所以才會不停的和母親說話,沒想到竟然被母親給看了出來。

    夜色慢慢濃了。

    星星點點的雪花從天而降,如柳絮般飄飄揚揚。

    蘇姝依靠在阮清川的懷裏打嗬欠,“夫君,大概還有多久能到紫禁城?”

    馬車裏布置的實在是舒服,而且還有暖暖的炭火盆子和熱騰騰的茶水。在這樣的環境裏,她忍不住就想倒頭睡一覺。

    阮清川掀起銀灰色帷帳往外看了一眼,低頭吻了吻妻子的額頭,“咱們走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吧。”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一會兒,等到了地方我會喚醒你的。”

    妻子自懷孕後,和平時也沒有大的區別,就是特別的嗜睡。

    蘇姝搖搖頭,一開口又打個嗬欠。

    她親了阮清川下巴一下,笑靨如花:“我最近睡的太多了,就感覺連陪你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了。”

    她昨晚上原本是等著阮清川的,結果自己先睡下了,連阮清川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阮清川憐愛的把妻子往懷裏攬了攬,“……現在就是陪著我了。”

    他滿懷歉意,“是我整日裏去衙門公務,陪你的時間少。”

    “才不是。”蘇姝伸右手去拉阮清川的右手,一根根把玩他的指頭,親昵的很。

    阮清川一想到妻子進宮很可能會遇到朱由原,一瞬間眸色沉沉。

    他卻什麽話也沒有說,還單手拎起茶壺倒了一盞熱茶,喂給妻子喝。

    蘇姝喝了幾口,又催促阮清川也喝,“天氣幹燥又冷,你潤一潤嗓子,要不然一會又要咳嗽了。”

    妻子滿心都依賴關懷他,這讓阮清川安定了許多。朱由原雖說是先認識的妻子,但是妻子現在是他的舅母了……一切也都過去了。

    大概戌時,阮老夫人、蘇姝、阮陵寧由宮人領著進去了長春宮。

    雪花下的大了些,落在地上,不一會兒又化了。

    賢妃早在暖閣裏等著了。

    “臣婦攜兒媳、女兒給娘娘請安了。”阮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跪下給賢妃磕頭,蘇姝和阮陵寧也跟著跪在了她身後。

    賢妃看到年邁的老母親,眼圈紅了。

    她起身親自攙扶阮老夫人起來,喊了一聲“母親”,眼淚就流了下來。宮裏雖然富貴,但最是險惡,規矩也多,終究是過的不快活。

    阮老夫人看著女兒哭泣,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她整整有一年沒有看到女兒了,“好童姐兒,別難受了。咱們娘倆好容易見上一麵,到子時又要分別了,還是坐下來說一說話吧,也讓母親好好看看你。”

    賢妃全名阮陵童。

    賢妃“嗯”了一聲,擺手讓跪在地上的蘇姝和阮陵寧也站起身來,又賜了座。

    她拉著阮老夫人的手,母女倆坐在羅漢榻上。

    有宮女倒了熱茶,擺上瓜果糕點後退下了。

    賢妃看了眼梳著婦人發髻的蘇姝,不住眼的打量,又問道:“你便是老二媳婦?”

    老二原本說老二媳婦是除夕夜不過來的,不知為何又改變了主意。

    蘇姝應“是”。

    賢妃看清楚了蘇姝的長相,和母親誇道:“是個出眾的,怪不得由檸每次和我提起他二舅母時總要誇讚上幾句。”

    “不僅模樣出眾,性情也溫順知禮。”阮老夫人與有榮焉,說道:“她懷著身孕還常常去給我請安,陪著我說話逗趣兒,一坐就是一上午。”

    賢妃笑著點點頭,把早已準備好的賞賜裏拿了一對兒白玉鐲子賞給蘇姝。

    蘇姝起身道了謝。

    阮老夫人又喚了阮陵寧到身前和賢妃介紹,“她就是從小養在我身邊的寧姐兒。”

    賢妃細細看了看阮陵寧,瞧著她雖然麵上害羞,但言行舉止還是大方的,眼神也清明。

    她心裏便多了幾分喜歡,讚了一句:“嬌而不妖,也是個出眾的。”

    賢妃賞了一對兒碧玉鐲子給了阮陵寧。

    “謝謝賢妃姐姐。”阮陵寧眉眼都帶了笑。

    “果然是十分活潑。”賢妃想起阮清川的話,又和母親說道,“有這孩子在您身邊說說笑笑的,女兒也能放心不少。”

    阮老夫人擺手讓阮陵寧退下,“誰說不是呢。”

    賢妃想和阮老夫人說一些體己話,就讓貼身的宮女杏枝領了蘇姝和阮陵寧去院子裏轉一轉。

    臨了,她還交待道,“不許出去長春宮。”

    杏枝屈身應“是”。

    長春宮在內宮算是西六宮之一。正殿是黃琉璃瓦的頂子,五間正房。東西又有配殿,都是各三間正房的布置。轉角遊廊和前麵的走廊連在一起,可通往前後東西各殿。

    長春宮後殿也是五間的正房。東西殿各配了院子,也是三間的正房。後殿和正殿的布局幾乎是一樣的。倒是後殿院內多了一個戲台子,刷紅旗的大紅柱子,柱身還雕刻了雲紋。戲台子旁邊有一棵參天的銀杏樹,有四摟那樣粗,很是有些年頭了。

    阮陵寧和蘇姝姑嫂倆一路看,還一路低聲說話,真是見足了世麵。

    阮陵寧看到長春宮正殿前設的銅龜和銅鶴,還伸手去摸了摸,和蘇姝說話:“二嫂嫂,這宮裏真是什麽都好看。朱紅牆,黃琉璃瓦,高高的精致角樓,雕刻在門簷上的金龍金鳳……”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賢妃姐姐的暖閣裏,剛才有好幾盆盛開的正豔麗的花朵,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呢。都是冬天了,竟然還盛開的比春天還要繁盛。還有暖閣裏的瓷磚,好亮又光滑,像鏡子一樣,都能照人……”

    “宮裏自然處處都是好的。”蘇姝站在轉角遊廊上,探身往外麵看越下越大的雪。

    她有些擔憂,“雪要是下的再大些,咱們坐馬車回去大興都是個問題了。”

    阮清川坐在宮外的馬車裏,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不會的。”阮陵寧很是樂觀,“說不準,一會兒雪就停了。”

    杏枝是個麵容溫婉的姑娘。

    她笑著說:“小姐和夫人不必憂心,若真的雪下的太大到不能行走了。賢妃娘娘去告知皇後娘娘緣由,也是可以留在宮裏過夜的。”

    “杏枝姑姑,母妃呢?”朝陽公主從外麵走進了長春宮,她身後跟著的是朱由原和朱由檸兄弟倆。

    他們三人是過去景仁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正在暖閣陪阮老夫人說話呢。”杏枝行了禮。

    “外祖母來了?”朝陽公主高興極了,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她早都想念外祖母了,她老人家可終於進宮來了。

    即使長春宮燈火通明了,但到底也不如白天看的分明,等朝陽走近了才看到阮陵寧和蘇姝。

    朝陽並不認識她們,還沒有等她開口詢問呢。

    蘇姝已然拉著阮陵寧屈身行了禮,“給公主和殿下請安了。”

    她前一世是見過朝陽公主的。

    朝陽愣了愣,問道:“你們是誰?”

    “二舅母?”朱由檸這時候走上前來,看到是蘇姝。他拉了一把朝陽公主的衣袖,和她介紹:“她就是二舅母。”

    他也不認識阮陵寧,倒是朱由原開了口,他看向阮陵寧,和弟弟妹妹說道:“她是母妃的妹妹,你們該稱呼她一聲‘小姨’。”

    朱由檸從善如流,清秀的臉上掛著笑,喚了一聲,“小姨。”

    朝陽公主卻是沒有吭聲。

    她既沒有開口喚蘇姝“二舅母”,也沒有喚阮陵寧“小姨”。

    她覺得眼前的倆位女子和自己的年歲差不多大,無論如何她都喚不出口。再者,二舅母的長相真是國色天香,她原本自詡自己美貌,結果看到了比自己還要好看上許多的二舅母,心裏便有些不大自在。

    雖然阮陵寧在輩分上是朝陽公主的小姨,但是她不喚人,自然也沒有誰多說什麽。

    倒是杏枝笑著打了圓場,“賢妃娘娘和阮老夫人正在暖閣等著殿下和公主呢。”

    朝陽公主“嗯”了一聲,又抬眼去看蘇姝,很快就越過她們走遠了。

    倒是朱由檸笑嘻嘻地:“二舅母,小姨……你們先在這裏看一會兒風景,我待會去拜見了外祖母,再過來陪著你們說話。”

    這裏有什麽風景可看的。

    朱由原俊眉微皺,卻什麽話也沒有說。

    等到朱由原三人都走遠了,阮陵寧長籲一口氣:“二嫂嫂……剛才好嚇人。”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但是被朝陽公主盯著看的時候,就是不由自主覺得害怕了。

    蘇姝拍了拍阮陵寧的肩膀,安慰她,“沒事的。”

    她到底是多活了一世的人,雖說是在皇宮裏,但比著阮陵寧還是沉穩多了。皇子、公主們都是生下來就高人一等的,氣勢自然是不尋常的,寧姐兒被嚇著也屬於正常。

    阮陵寧還是心裏慌張,她和杏枝說道:“你給我倒一盞熱茶過來吧。”

    “要不,您隨我進去坐一坐吧。”杏枝伸手指了指長春宮待客的東殿,解釋道:“現下太冷了,又下著雪,真的倒了一盞熱茶過來,怕是還沒有遞到您跟前就涼透了……”

    “那好吧。”阮陵寧想了想,覺得杏枝說的話很有道理。她抬腳都準備跟著杏枝走了,突然又想起了一旁的蘇姝,“二嫂嫂,你也和我一起去喝杯熱茶吧?”

    “我嫌悶,你去吧。”

    蘇姝剛才在暖閣裏待著時,就覺得炭火燃燒的太足,熱的她頭都有些暈了。

    阮陵寧跟著杏枝走了,臨走之前還和蘇姝說,“我喝一盞熱茶,然後就過來陪你。”

    蘇姝笑了笑,“你盡管去。”

    她一個人待著的感覺也不錯。下雪的冬夜,總是格外寂靜,像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般。

    蘇姝獨自在轉角遊廊上走走轉轉,最後坐在美人靠上發呆。她又想著,這會兒的阮清川在幹什麽呢?

    “二舅母?”

    朱由原不知道何時走過來了蘇姝的身邊,他看了蘇姝好一會兒,問道:“你一個人在外麵冷不冷?”

    蘇姝被嚇住了,渾身激靈了一下,起身給朱由原行禮,“三皇子。”

    許是她想事情太認真了,根本沒有聽到朱由原走過來的腳步聲。

    朱由原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嚇到蘇姝。他自己愣了一下,看到蘇姝又給他行禮,冷硬的俊臉一僵。

    朱由原擺擺手,“起來說話吧。”

    和他能有什麽話說呢?

    她和他又不熟悉,蘇姝索性沉默了下來。

    倆人站的距離不遠,卻都是一言不發的。

    到底還是朱由原先開了口,“你當真不認識我了?”

    蘇姝:“……”

    她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關於朱由原的記憶,末了反問道:“我們應該是認識的?”

    她最多也就覺得朱由原眼熟,別的卻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朱由原麵無表情的給了提示:“……元和十年,開州白橋鎮。”

    元和十年,他十八歲,父皇吩咐他去南直隸辦事,路過開州時有一段近路,但是要從山上走。他為了趕時間走了近路,卻騎著馬不慎滾落到山下,等醒來時發現雙腿都給摔斷了,鮮血淋漓的,動都動不了。偏偏跟著他伺候的那些人,一個都不在身邊。

    救下他的人正是蘇姝,她當時去山上的道觀燒香,下山的途中發現了他。她吩咐身旁跟著的護衛把他抬上馬車,直接送去了鎮上的醫館……

    朱由原當時見到的蘇姝還是個小姑娘,但是性子卻很不好惹。她是把朱由原送到了醫館,也付了醫藥費。等跟著朱由原伺候的人也終於找到了醫館……就被蘇姝堵著把付出去的醫藥費又給要了回來。

    朱由原現在想來還覺得實在是印象深刻,小姑娘仰臉問他的侍衛要銀錢,脾氣還挺大。

    她說:“是我給他提前付了醫藥費,你們就應該把銀錢還給我。”

    但是朱由原也同樣忘不了,去醫院的路上,小姑娘絮絮叨叨和他說了一路的話,“你怎地流了這麽多血?是不是很疼呀?”

    朱由原當然疼的很,他閉上眼都不想說話,又覺得小姑娘實在是呱噪。

    但是他一閉上眼睛,小姑娘好像被嚇住了,說話的聲音更大了,她說:“你幹嘛要睡覺呀?你別睡呀,你睡著了就死掉了……”

    朱由原已然不記得當時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了,這時候卻忍俊不禁。

    後來,小姑娘硬給他吃下了一顆薄荷糖,她還說:“這個糖帶勁的很,你吃下去就不想再睡覺了。”

    她這一句話還真就說對了。朱由原嘴裏含著薄荷糖,就像一直在吸冷氣一樣……感覺灌進喉嚨裏的都是冷風。

    小姑娘這樣鬧哄哄的,朱由原應對她都來不及,雙腿的疼痛好像都跟著減輕了不少。

    他的雙腿簡單接上骨以後,就離開了白橋鎮。侍衛們也都嚇壞了,連夜帶著他,趕回去了燕京城。母妃擔憂極了,一直養了小半年才準許他出宮。

    等到第二年,他再過去開州白橋鎮,卻不見了小姑娘的身影。他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四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蘇姝了,卻沒有想到,蘇姝卻成為了他的二舅母,而且把他完全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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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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