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撿到寶了(捉蟲)
作者:金麵佛      更新:2022-06-18 20:28      字數:6178
  第191章 撿到寶了(捉蟲)

    周秋萍要是會讀心術的話, 肯定會覺得這位田小姐有大病。

    怎麽哪哪兒她都要跳出來蹦噠,年紀輕輕的,就不能幹點正經事嗎?

    他們店裏新招的服務員, 年紀比她還小呢, 可沒誰跟她一樣,一天到晚遊手好閑。

    她朝丁妍點點頭, 笑著告別:“師母, 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丁妍趕緊招呼她:“中午一塊吃頓飯吧,我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周秋萍為難:“我這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恐怕不方便。下次吧,師母,下次我請你吃飯, 一直都麻煩你照顧的。”

    說著, 她微微欠身, 跟徐老師一道往前走了。

    丁妍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巴。

    田薇滿心不快, 指責表姐:“你要介紹誰給她認識呀?你不是已經把李承誌介紹給她了嗎?她不會連這個都看不上, 她是想當皇後嗎?”

    在認定的女人進階的手段就是嫁一個好男人的人眼中, 折磨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就給她配一個垃圾男人。因為在他們看來,隻要這樣,這女人以後就永遠陷在垃圾池裏, 再也沒有機會翻身了。

    可他們也不想想,周秋萍頭一個丈夫是什麽貨色?人家照樣掙脫了出來。

    丁妍心情煩躁, 說話也不客氣了:“你當我是你, 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嗎?我哪有時間管這麽多屁事, 我忙得很呢。”

    其實她之所以到今天都沒有再當紅娘不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聊, 而是正月裏她就跟丈夫因為鋼琴的事情發生了爭吵。後來兩口子一直處於半冷戰狀態,除了簡單的寒暄之外,根本不交談。

    這個年頭的電話機並沒有來電顯示功能,她不知道周秋萍的電話號碼,又拉不下臉去問丈夫。平白搞的好像那件事情是她錯了,仿佛她在找借口跟人搭話一樣。

    沒電話,她要怎麽聯係周秋萍?

    當然,她完全可以去敲周家的門。

    但作為領導夫人,她雖然自詡平易近人,可將軍樓以外的家屬區,她是絕對不會去的。

    平白無故的,她為什麽要給周秋萍長臉啊?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沒事替人提什麽身價?

    於是就為了這些隱晦的心思,她倒是把替周秋萍做媒的心給放下了。起碼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人,短時間內她大概都不會主動找上門。

    她可不允許自己那麽跌份。

    現在表妹在自己耳朵邊上叨叨個不停,丁妍愈發心煩:“好了,你哪有那麽多話?你不是問店是誰開的嗎?現在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上班了。”

    田薇都要氣成河豚了,下一秒鍾就會爆炸。

    表姐夫每次見了那個周秋萍都有說有笑的,對著自己卻不假顏色。難不成她比個村姑差了?這完全是在侮辱她。

    田薇眨了下眼睛,瞬間計上心頭:“表姐,你說,這位周經理工資該有多高啊?服務員一個月都200了,她是不是要2000啊?”

    丁妍下意識地否認:“怎麽可能?你胡說八道什麽呀?”

    2000塊,自己一年連工資加獎金一塊都沒2000塊。

    “唉,我怎麽胡說八道了。”田薇不服氣,“你沒看報紙嗎?桂林從廣州挖了一位酒店經理過去,就給人開了2000塊的工資。那邊的服務員可拿不到200塊的月薪呢。”

    丁妍愈發煩悶:“你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要羨慕的話,就幹脆辭職別幹了,正好去當服務員。”

    說著,她扭頭就走。

    田薇看她離開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才追上去:“哎,姐,我不說就是了,你別生氣。”

    嗬,她如果沒把這話聽進心裏去,自己把姓倒過來寫。

    就她這位表姐,除了命好嫁了個好男人之外,還有什麽呀?耳根子軟,人又蠢,連忽悠她都不用費心思。

    田薇熱情地挽住了表姐的胳膊,伏小做低地討好著,可算是看在外人眼裏又是姐妹情深。

    周秋萍問了老年大學的事兒,知道最短的學時也要三個月。上個月報名的,下一期得等到6月份。她點點頭,決定到那會兒再給阿媽報名。

    至於夜大,不管是成大、電大、夜大還是函授大學,現在想上都要參加成人高考,有錄取分數線和招考指標,管理十分嚴格。

    老師聽她說了自己的基本情況,委婉地勸說她:“其實如果你隻是想掌握英語和計算機知識,完全可以收看教育電視台的節目,自己學習。你已經離開學校這麽長時間了,現在拿課本參加高考的確不容易,而且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心血。我想如果不是你們單位非要文憑的話,學到知識就行。”

    周秋萍一想到高考,的確有些頭大。

    她離開學校何止是七八年,已經一輩子了。什麽語文數學政治,不好意思,早800年前就還給老師了。

    她點點頭,謝過了人家的好意,隻詢問教育台的節目,看有哪些是適合她的。

    剛好人家手邊有教育報,索性就送給她看了。

    徐老師在旁邊開玩笑:“你考不考都無所謂的,大學生也在你手下幹活呢。”

    周秋萍笑道:“所以我壓力更大呀,我想偷懶都不敢。”

    她謝過了招生辦的老師,拿著報紙和徐老師一道折回頭去找雷教授。

    兩人又等了10來分鍾,下課鈴聲終於打響了。

    頭發花白的雷教授夾著教案慢吞吞地走出教室,看到徐老師,主動點了點頭。

    徐老師趕緊迎上前,有點不好意思地介紹周秋萍:“雷教授,這位就是周經理,她想請您幫忙培訓服務員。”

    這些信息,之前大家在電話裏已經交談過了,雷教授點點頭,看上去倒是頗為和藹:“你想培訓怎樣的服務員?我隻做過西餐廳的培訓。”

    “那正合適,我們餐飲店有兩家,樓上是自助餐廳,就是江州酒店的那種。樓下是美式快餐廳,類似於肯德基。”

    雷教授微微頷首,想了想才回答:“這二者要求不完全一致,不過大方麵是共通的。具體情況,我得看過才知道。”

    周秋萍趕緊邀請:“教授,時候不早了,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吧。”

    雷教授點頭:“也好,那就去食堂吃飯吧。”

    周秋萍過意不去:“那怎麽合適呢?要不出去吃?”

    雷教授已經抬腳往前走,認真道:“學校食堂還是不錯的,幹淨衛生,物美價廉。”

    可惜在食堂吃飯要糧票啊,周秋萍想高價問人買飯票,結果雷教授開口:“不要這樣,既然在學校,當然我請客。你們想吃什麽就自己打吧。”

    周秋萍也不跟人瞎客氣了,有那推來推去的功夫,大家飯都吃完了。她又不是請雷教授做白工,到時候多付酬金就好。

    她笑了:“那我可真是榮幸了,頭回吃到教授請的飯。”

    這時代大學評職稱很難,不少普通大學甚至連一位教授都沒有。

    雷教授卻一本正經:“誰請的不都是食堂師傅做出來的嗎?有什麽區別?”

    周秋萍瞬間尷尬,感覺自己實在活躍過度,自找難看。

    好在大家坐下來之後,雷教授看到她塞在包裏的報紙,還主動問了句:“你也看教育報啊。”

    周秋萍大大方方地承認:“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出來工作了。剛才聽說現在教育電視台也有課可以上,我就想多學點東西。”

    天底下的老師大概都喜歡好學的人,雷教授滿意地點點頭,詢問她:“你想學什麽呀?”

    “英語和計算機。”周秋萍坦言,“我也不是說想學到什麽水平,就是想多掌握一些。技多不壓身,多學總沒錯。”

    雷教授點點頭,看她的目光更加和藹了:“應該這樣,活到老學到老。現在世界發展這麽快,不學習的話,很容易被甩下來。我也不敢放下學習的。”

    麵條下好了,師傅在喊號。周秋萍趕緊起身去端麵條。

    雷教授也要站起來,被她按住:“我來我來,一個盤子就能端過來。”

    他們的主食要的是麵條。因為據說師大食堂的麵條是出了名的,特別勁道。而米飯反而不行,蒸飯的師傅放水看心情,有時水多,有時水少,搞不好還夾生。

    三碗麵條端上桌,配的小菜是涼拌萵筍絲、皮蛋拌豆腐和一碟子油炸花生米,撒了點點鹽。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卻意外的好吃。白水煮麵條也有滋有味了。

    徐老師和雷教授感慨快餐店的培訓錄像有多麽事無巨細。

    “咱們真的比不上,我們學校的酒店服務培訓被甩的老遠。”

    雷教授慢條斯理道:“現在都忙著追硬件,反而顧不上軟件。其實這一塊很重要,我們做不好的話,市場就全被人搶走了。”

    他們算專業人士,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

    周秋萍豎著耳朵聽,倒是聽了不少數據。比方說1985年香港以1.8萬間客房招待了340萬名遊客,而內地有3.6萬間客房卻隻有300萬名遊客。即便是相同的遊客招待量,像南朝鮮也就是韓國年接待旅遊人數187萬,創匯22億美元。楊晨一年接待185萬人,創會卻隻有2.87億,差不多隻有人家的1/10。

    雷教授感慨:“我們的老百姓不管住旅店還是吃飯店,看白眼都看習慣了,花錢買氣受是正常。外國人可不管你這一套,你服務不行,人家就投訴要求賠償。我們一流收費,九流服務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要是還稀裏糊塗的,不快點迎頭趕上,在市場上就一點競爭力都沒有。”

    周秋萍一邊聽一邊點頭。

    酒店的情況她知之甚少,但她上輩子開過飯店。一開始不管開店的人還是服務員,都缺乏服務意識。後來老板算是反應過來了,有了服務的意識。但因為整個從業環境的薪酬水平都低,所以你想讓服務員優質服務,人家也許隻會給你個白眼。

    後來海底撈憑借服務出圈,就是在這個大背景下實現的。

    她現在之所以給服務員開高薪,也是因為希望用高薪來刺激大家的積極性。

    畢竟工資低的時候,幹的不爽的直接辭職毫無心理壓力。而當你意識到你抬腳走人以後,基本沒可能找到同樣薪水的工作,你即便沒那麽痛快,為了錢,你也得咬牙忍忍。

    誰喜歡工作呀?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估計八成以上的人願意當富貴閑人。

    大家一邊吃麵條,一邊說話。

    桌子旁邊突然間來了人,丁妍笑著打招呼:“雷教授,你們在這兒啊?真是巧。”

    周秋萍抬頭,看對方手裏拿著餐盤,趕緊打招呼:“丁老師。”

    丁師母的身旁,除了她那位表妹之外,還有位30來歲的男人,看打扮應該是老師,戴著金絲眼鏡,平心而論,長得挺斯文挺俊秀的。

    丁妍已經放下了餐盤,笑著詢問雷教授:“不介意我們坐邊上吧?”

    雷教授和她不是同一個係的,不過大家都在師大工作,起碼也是點頭之交。老教授也笑了:“這有什麽好介意的?坐吧。”

    李承誌看著餐桌上簡陋的食物,放下自己的餐盤,笑道:“我再點兩個小炒吧,我看今天有排骨和地鍋雞。”

    說來上次在火車站,他對周秋萍匆匆一瞥之後,雖然已經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但後來丁妍沒主動介紹,他也沒催紅娘。

    之所以如此漫不經心,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知道自己是什麽貨色,而是他委屈呀。

    想他名校畢業,滿腹經綸,堂堂大學教師,居然每個月就那麽點工資。為了錢,為了拿錢開路出國,他居然要和個農婦虛與委蛇,不僅要玷汙肉.體,還得玷汙靈魂,他實在太慘了。

    李承誌自憐自艾的真情實感,索性往後拖,仿佛遲一日就能保一日他的清白之軀。

    他這番作態,應了一句話叫做醜人多作怪。或者又可以稱之為賤人就是矯情。

    當然,他自己肯定不這麽認為。

    此時此刻,他一麵大獻殷勤,還一麵在心裏寬慰自己:起碼這女的長得不錯。養過兩個小孩也沒什麽。反正他有兒子了,也不需要她生,不用擔心小孩將來不好。

    周秋萍等人並不覺得對方是和自己說話,他們不過是剛好坐在鄰桌罷了。人家嫌大鍋菜不像樣子,要吃小炒,跟自己也沒關係呀,所以大家都沒表態。

    隻是身邊多了人,他們再討論餐飲服務的話題,似乎又有些不合適,於是三人都專心致誌地吃麵條。

    丁妍倒是有心和周秋萍搭話,比方問問她對李老師的印象。隻是因為雷教授和徐老師的存在,她現在開這個口就不合適,所以同樣隻能悶頭吃飯。

    田薇急死了,幾次想開話頭,都沒找到機會。如此斷斷續續幾番之後,李承誌已經端著托盤過來了。

    她眼睛珠子一轉,嬌聲俏語:“李老師,我沒騙你吧?我們周經理是出了名的一枝花,走在哪兒大家都要回頭看的。”

    這話其實沒啥問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誇獎。但被她一說出來,怎麽都有種輕佻的味道。

    周秋萍微笑:“田小姐你謬讚了,你才是花容月貌,青春正好呢。大家都說不知道誰運氣那麽好,能娶你當老婆。”

    奇奇怪怪的,沒事對著她根本不認識的男同誌這麽說她,簡直莫名其妙。

    她跟這位田小姐沒交情吧?

    李承誌一點兒也不尷尬,反而認真地看著周秋萍,點頭讚歎:“的確很美,是古典的含蓄的柔軟的東方美。”

    徐老師一口麵條吃在嘴裏,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媽呀,這大學老師說話也太不講究了,這簡直就是耍流氓嘛。

    李承誌一雙眼睛含笑,目光溫柔地盯著周秋萍。

    如果平常他這樣看女學生,對方肯定麵紅耳赤,心中小鹿亂撞。

    周秋萍卻恍然大悟,她總覺得這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現在她知道這熟悉感從哪兒來了,不就是那位出軌成性的民國大師胡適的調調嗎?

    越看越像,越看越好笑。

    對方那含情脈脈的眼神,讓她忍不住想搖頭,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對。

    李承誌放下清燉獅子頭,笑著邀請周秋萍:“你嚐嚐這個,我們食堂師傅做的獅子頭不比外麵飯店差。”

    徐老師忍不住要皺眉毛了,這位男同誌怎麽奇奇怪怪的?想幹什麽呀,這是?

    周秋萍搖頭,喝完了最後一口麵湯,拿手帕擦擦嘴巴,衝對方微微點頭:“我吃完了。”

    然後她側頭和丁妍打招呼,“丁老師,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吃。”

    說實在的,她有點惱火。

    關於給她介紹對象的事,之前她完全理解丁妍的熱心腸。因為這個時代領導夫人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當紅娘,幫丈夫的下屬介紹對象。

    可她自認為已經態度堅定地拒絕過了,對方還要再介紹的話,即便是好心,也免不了讓人煩。

    丁妍站起身,伸手拉她:“哎呀,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坐下坐下,吃完飯以後血液都在腸胃附近幫助消化,應該坐一坐,這樣才有益身體健康。”

    她笑道,“你年輕你不在意,雷教授年紀可大了,你得體諒老人家。”

    雷教授笑了笑,沒說什麽。

    李承誌趁機推銷:“嚐嚐獅子頭吧,味道真的不錯。”

    周秋萍在心中思量,到底要不要翻臉?

    不給領導夫人麵子的確會讓對方下不了台。但錢是人的膽,就連奇書《為領導服務的藝術》都寫得清清楚楚,你是領導的下屬,不是領導家屬的下屬。你沒義務,更加不該伺候對方。

    雷教授先站了起來,擦了擦嘴巴道:“我休息好了,我們走吧,我回家拿點東西。”

    周秋萍如釋重負,趁機道別:“我們先走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願意跟人交惡。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和氣生財。得罪對方有什麽好處呢?爽也就爽那麽一下,沒意義。

    丁妍還想再說話,何謂突然間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衝了出來,興奮地朝周秋萍揮手:“周姐,我們撿到寶藏了。”

    師範大學的文藝青年也特別多,所以校園原創歌手大賽的消息一傳出來,學生們的反響十分熱烈,不少人積極報名投送作品。

    今天何謂和胡其平過來,幫學生會安排校園歌手大賽的事,結果就撿到了寶,發現了一首相當不錯的歌。

    何謂已經忘了男女之大防,伸手拉個白淨秀氣的姑娘:“來來來,這位是我們的經理,也是歌手大賽的負責人。你唱給她聽。”

    背著吉他的姑娘漲紅了臉,下意識道:“在這兒唱嗎?”

    “我們出去吧。”周秋萍趁機道,“出去你唱給我聽。如果合適的話,就算最後比賽你拿不到名次,我們也可以買你的歌,並且給你錄歌。”

    年輕姑娘已經興奮的忘乎所以,差點當場跳起來。她眼睛瞧到李承誌,激動地介紹:“這就是我說的老師,這首歌是老師作的曲,我填的詞。”

    比起她的激動,李承誌的反應顯然要冷淡許多,甚至可以說有點尷尬。不過他也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點點頭,語氣含蓄:“拙作如果能入諸位的耳,是我的榮幸。”

    他站起身,彬彬有禮道:“那我們一塊出去吧。”

    周秋萍倒無所謂,雖然她覺得這位李老師有點煩,但很有可能是中間人丁妍會錯了意。到時候說清楚就行了。

    再說,一個人的才華與人品未必成正比。曆史上的才子多半是渣男。

    即便這個女學生似乎和李老師關係不一般,也不能證明他寫的歌很垃圾。

    自己是買歌,又不是買人,管那麽多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