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陳婉清的忙，完全是看在林風的麵子上，是在還林風的人情。

  這些小事，遠遠比不上林風送他的那本功法。

  不過現在一想，在陳婉清眼中，他好像是幫得太多了。

  “這樣的話，好像還真不太好辦。”林馨兒說，“請葉家出手？也不行，陳小姐跟葉家也不熟。”

  “想想辦法。”林風說。

  “不如……”林馨兒思考片刻，靈機一動，“自首吧。”

  “自首？”

  “當然不是讓你去坐牢。”林馨兒解釋道，“你去自首，說自己是為了保護陳婉清，然後不小心殺掉他的，我去找點關係坐實他還是一個通緝犯。”

  林風一頓，隨即明白了林馨兒的意思。

  自首，但隻說自己是正當防衛，而不是故意殺人。

  當然，正當防衛，卻把人殺了，也不足以讓他完全無罪。

  可若是加上“通緝犯”這一點，就不一樣了。

  “弟弟你去自首，李遠將被形容成是一個窮凶極惡，手上沾了好幾條任命的逃犯，他十分危險，在那種情況下與你搏鬥，你是為了保命，才意外殺死了他。”林馨兒進一步補充道，“李遠除了是風水大師外，還是個武者，他手上確實有幾條人命，隻是因為他的身份，被掩蓋下來了。”

  “嗯。”林風點了點頭。

  事實上，當時李遠以陳婉清的生命為威脅，林風才動手殺人，和林馨兒說的假設，倒是有些類似。

  這樣做，從法律上來說是否完全無罪，還不好說，但並不關鍵，有林家的關係，林風肯定沒事。

  關鍵是要讓陳婉清相信。

  有這樣的理由，應該足夠了。

  “那我立刻去辦，弟弟，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自首就可以了。”林馨兒說。

  “好。”

  林風掛了電話，走回臥室，在陳婉清身邊坐下。

  “別收拾了，我去自首。”林風說。

  “你瘋了！你知道殺人是什麽罪嗎！”陳婉清一下子叫起來。

  “我是殺了人，但也是逼不得已，當時他想殺你，我和他扭打在一起，才在意外中殺死了他。”林風解釋道，“我想，這應該屬於正當防衛的範疇。”

  陳婉清怔住。

  片刻之後，她忽然問：“你會功夫，是怎麽回事？”

  林風本來想的是解釋為什麽要自首，結果陳婉清忽然問了個這個問題，倒是讓他懵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陳婉清是不相信他能打得過李遠。

  “我之前不是在外麵呆了兩天嗎？遇到個厲害的武者，他教了我兩招。”林風敷衍道。

  “厲害的武者？”陳婉清有些不信，“叫什麽名字？”

  “名字……”林風急中生智，“王賀。”

  王賀是渝州武道家協會的會長，也是“綠水安保”的老板，林馨兒的熟人。

  當初在水潭邊，林風見過他。

  “王賀……”

  陳婉清默念了一遍，覺得有些耳熟。

  她盯著林風看了幾眼，林風也坦然地看著她。

  似乎是覺得林風不像是在說謊，她才慢慢相信了，但還是說：“就算不是故意的，判你個過失殺人，也夠你受的了。”

  猶豫半晌，她還是站起來，繼續往箱子裏麵塞衣服：“我們還是走吧！”

  “婉清。”

  林風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我不想讓你過上顛沛流離的日子，我是個男人自己做的事兒自己扛，沒什麽好怕的。”

  陳婉清微微一怔，沒想到林風竟然有如此的擔當和勇氣。

  她再一次和林風對視，隻覺得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好像變了很多。

  以前的林風，遇到大事就隻會驚慌失措躲到她身後，可從來沒有這麽硬氣過。

  陳婉清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被保護的感覺。

  “可是……”

  陳婉清還想說什麽，卻被林風打斷。

  “婉清你想想，要是我們跑了，姐姐怎麽辦？”林風說。

  姐姐！

  這話說得陳婉清無言以對，重新坐了下來，也不收拾行李箱了，咬著手指，想著什麽。

  “明天我就去自首？”林風試探道。

  “嗯，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去。”陳婉清終於做出了決定。

  “好嘞。”

  林風心裏鬆了口氣。

  隻要陳婉清能接受這個解釋就行了。

  “我去給你做飯。”林風說。

  “沒胃口，不吃。”陳婉清搖頭，“時候不早了，我們早點睡吧。”

  “行，那你也早點睡。”

  林風自覺地退出了臥室，把門帶上。

  關燈。

  他坐在沙發上，在黑暗中閉眼沉思，梳理今天晚上得到的信息。

  林風坐在黑暗中，忽然眼角一動，抬起頭來，卻看到臥室的門被打開了，陳婉清站在那裏，正看著他。

  “你在做什麽？”陳婉清問。

  “睡不著。”林風說。

  陳婉清在黑暗中和林風對視了幾眼，猶豫了一下，說，“沙發太硬了吧？你要不要，到屋子裏麵來睡？”

  “好啊。”

  林風放下名片，抱著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跟在陳婉清身後，進了臥室。

  他知道為什麽陳婉清會讓他進屋睡。

  今晚發生的事情，對陳婉清來說，實在太過可怕。

  在家裏被下藥，差點被一個又老又醜的禿頂胖子欺負。

  後來又親眼目睹了李遠的屍體，聽聞林風殺人的可怕事情。

  最後還以一種決裂的方式，離開陳家，離開養自己的父母。

  陳婉清膽子不小，性子也向來堅強，但畢竟是個女生，遭遇了這麽多，到了晚上，一個人在被子裏，難免會有些害怕和不安。

  現在的她，需要人陪。

  “你在這邊，不許越線。”

  陳婉清指了指床的左側，也就是靠窗的那一側。

  她已經把自己的被子都挪到了右邊，枕頭也放了兩個。

  林風慢慢把被子放了下去。

  記得這床墊，當初還是林風和陳婉清一起去選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張床墊上躺過了。

  兩人在床上躺下，裹著各自的被子，枕著各自的枕頭，中間隔了大概有兩三個拳頭的距離。

  一股淡淡的香味鑽進林風的鼻子裏。

  陳婉清關了床頭的燈。

  一時間氣氛有些曖昧，兩人都不說話，房間裏沉默下來。

  林風想要安慰，但不知道說什麽好，貿然開口，反而會起反效果。

  陳婉清則是心情複雜， 她忽然想起來，她和林風，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過了。

  “你變了。”

  良久，陳婉清終於輕輕開口。

  “或許是之前，你的那一巴掌，打醒了我。”林風輕聲說。

  他努力不想打破陳婉清的平靜生活，但他身上氣質的變化，有時候不得不出手，陳婉清肯定能覺察到他的變化。

  他也早想好，要怎麽回答。

  陳婉清“嗯”了一聲，對這個回答，也並不意外。

  林風的變化，的確是從之前那天開始的，被她打了一巴掌之後，再看見他時，已經變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行事作風，甚至可以用張狂來形容。

  陳婉清表麵上還是對林風冷著臉，呼來喝去，但林風的這些變化，她都看在眼裏。尤其是在今晚，林風帶著她走出顧家，處變不驚，氣勢如虹，哪裏還像是“廢物男友”？

  佛家裏有種說法叫“頓悟”，說不定林風就是被打了那一巴掌過後，頓悟了。

  “對不起。”陳婉清用更小的聲音說。

  林風正猶豫自己是要表示聽見了，還是假裝沒聽見，忽然聽到被子摩擦床單的聲音。

  陳婉清往他這邊挪了兩步，雖然還隔著被子，但兩人靠在了一起。

  陳婉清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林風當然也不敢亂動。

  兩人就這樣靠在一起，但隔著被子，過了一夜。

  ……

  早上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顯然都沒有睡好。

  陳婉清把林風推出臥室，關上門。

  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精幹的職業套裙，隻化了淡妝，抹了淺淺的口紅，但已經是絕美。

  林風看得挪不開眼睛。

  陳婉清白了他一眼，徑直走到門口，從鞋櫃裏取出一雙五厘米的高跟鞋。

  她本來個子就不矮，穿上高跟鞋，更是和林風差不多了，凸顯出誘人的身材曲線。

  “走吧，去自首。”

  陳婉清開車送林風。

  其實她一晚上基本沒睡著，心裏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情，想著怎麽把話說得圓潤一點，不被看出破綻。

  畢竟她知道人就是林風殺的，而且還是在她眼皮底下做的。

  要想幫林風開脫，就得把李遠描述得凶殘一些，說成林風要是不幹掉他，林風和她自己，都會被李遠殺死。

  這樣的話，才有回轉的機會。

  但其實，林風幹掉李遠的時候，陳婉清正臨近藥效發作，意識並不清醒，具體細節不是很清楚。

  隻能編了，也不知道能編成什麽樣子。

  陳婉清很緊張，不停地跟林風對口供。

  林風心裏知道沒事，林馨兒已經全部安排好了，現在過去隻是走個過場而已，放鬆得多。

  不過他還是很認真地配合陳婉清。

  很快，到了地方。

  “呼！”

  陳婉清走回停車場，長長出了一口氣。

  林風跟在她身邊，麵帶微笑。

  陳婉清驚喜萬分地說。：“真是太幸運了！”

  “是啊，太幸運了。那李遠，居然是個逃犯。”林風笑道。

  他們剛剛自首出來。

  緊張了一路，到了地方，卻格外順利。

  林風主動告知他“不小心”弄死了李遠的事情，對方很快就認出了李遠的身份，說李遠是個逃犯。

  而且極其凶殘，是什麽連環殺人案的真凶，抓了好久都沒抓到。

  林風甚至因此，還得到了讚賞和欽佩，說他是為民除害的大英雄。

  陳婉清想的給林風辯護的話語一句都沒有說出來，之道中午都已經確定了死者的確是逃犯李遠，林風又被問了幾句話，錄了個筆錄，就順利地出來了。

  陳婉清剛開始還有些詫異這是不是太巧合了，但經過一早上的反複強調，她也終於相信李遠的身份，轉而驚歎林風的幸運和勇猛去了。

  “你學的那點功夫還行嘛。聽說那李遠也是個習武之人，很厲害的，你居然能打得過他。”陳婉清對林風說。

  “因為當時，他拿你的命在威脅啊，我不行也得行。”林風開玩笑道，“我看他也沒什麽厲害的。”

  “切，別得意忘形。”

  陳婉清啐了一口，但完全是打情罵俏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