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得知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7      字數:11441
  第二天,秦姝去慶壽宮謝恩的時候,便提及了此事。

  原以為太後會生氣,不曾想太後隻是詫異了一下,就說道:“既然皇帝讓你搬過去,那就去吧。皇帝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伺候著,哀家也能放心了。”

  秦姝聽了,心頓時就放了下來,她可不想因為這事兒而惹得太後生氣。

  到底,太後是楚昱澤的生母。

  “太後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的照顧皇上。”

  太後聽著她的話,頓時就笑了:“如今你懷著身孕,最要緊的還是這肚子裏的孩子。等到了三個月,胎像穩固了,才能真正的放心。”

  秦姝點了點頭,又和太後說了一會兒話,就退下了。

  見著她離開的背影,太後感慨良多,這宮裏頭的女人,哪個能有秦氏這樣的福氣。先帝當年獨寵蔣貴妃,也沒到這個地步。

  也不知,皇帝到底是中意秦氏哪一點,非得這般捧著、護著。

  “太後,今個兒天氣晴朗,奴婢陪您去禦花園走走。”許嬤嬤見著太後臉上的神色,開口提議道。

  太後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嗯,難得這樣子的好天氣,哀家也出去鬆鬆筋骨。”

  許嬤嬤扶著太後走出了慶壽宮,一路緩步朝禦花園走去。

  禦花園是宮中最好的景致,夏日裏花草盛開,樹木茂盛,自打皇帝登基後,太後心情好了,就愛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牡丹花開的正濃,或紅,或白,或粉,清風吹來,空氣中更是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這宮裏頭的牡丹,今年開的最好。”太後彎下腰去,聞了聞牡丹的花香,讚賞道。

  “太後若是喜歡,就叫人移幾株到慶壽宮,奴婢瞧著,這白色的牡丹最是皎潔,味道也清香的很。”

  “罷了,慶壽宮那麽多花草,再多幾盆,哀家也侍弄不過來。”太後直起腰來,緩步朝前邊走去。

  才走了幾步,突然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說話聲。

  “主子,今個兒您怎麽不去慶壽宮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皇後娘娘去了,我去做什麽,白白的當個陪襯?”這話音熟悉,分明就是葛美人。

  “主子千萬別這麽說,皇後娘娘能去,主子怎麽就去不得了?主子當年可是從景儀宮出來的。論親近,太後自然和主子更親近一些。”

  “哼,親近?太後何曾對你家主子我親近過?若是真親近,怎麽也會替我在皇上麵前說些好話,我又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無寵的地步?”

  “主子寬心些,到底,主子想要複寵,還是要靠著太後娘娘的。縱是複不了恩寵,這宮裏頭的人見著主子和太後娘娘親近,也不敢隨意的作踐了主子。”

  這句話說的切中要害,葛美人嗯了一聲,道:“我又不是個蠢笨的,自然知道這樣的道理,隻是心中不平而已。如嬪出身和我一樣,憑什麽就能封了嬪位,還讓她養著四皇子。太後若是肯替我費心,今日如嬪的一切,可不都是你家主子我的。”

  “太後那老東西,分明就是瞧不上你家主子的巴結奉承。”

  葛美人這話說的便有些大逆不道了,那宮女嚇了一跳:“主子慎言,別叫人聽了去。”

  “這裏隻有你我二人,有誰能聽到?再說,就是聽到了,咬死不承認,太後就是處置,也是處置那造謠汙蔑之人。”

  “哀家今個兒才知道,你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太後麵色鐵青,從假山後出來,怒斥道。

  許嬤嬤跟在太後身邊,看著葛美人的目光裏也多了幾分嘲諷。

  “太……太後!”葛美人見著太後突然出現,麵色頓時變得慘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太後,太後恕罪,臣妾是無心的。”葛美人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麽巧,方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話竟會被太後聽了去。

  她此時滿心都是恐懼和慌亂,身子顫抖著,嘴唇都有些哆嗦。

  她知道,這一回,她是真的完了。

  那宮女早就嚇得癱倒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後,太後恕罪!”見著太後陰沉著臉不說話,葛美人重重磕了幾個響頭,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青紫了一片,還有鮮血流出來。

  太後滿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朝身邊的許嬤嬤吩咐道:“將葛氏交給皇後,讓皇後來處置。”

  聽著太後的話,許嬤嬤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太後這,是在給皇後娘娘立威的機會。

  處置了葛氏,就能震懾後宮。

  許嬤嬤應了一聲,很快就叫了兩個太監,將葛氏架了出去,一路到了毓淑宮。

  秦姝才從太後宮中回來,看著銀杏和幾個宮女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就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回稟娘娘,葛氏在禦花園辱罵太後,太後命人將葛氏帶來,交由娘娘處置。”

  聽著宮女的話,秦姝有些詫異,心裏覺著葛氏真是個作死的。

  辱罵太後,她是覺著自己活的太好了嗎?非要弄出點兒事情來才安心。

  秦姝深知葛氏的性子,像辱罵太後這種事情,她還真能做得出來。

  兩個太監押著葛氏跪在了地上,然後,就出去了。

  秦姝坐在軟榻上,看著葛氏頭發淩亂,額頭滿是鮮血,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裏頭竟覺著有幾分暢快。

  這葛氏,她老早就看不慣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什麽話都敢說。

  在這宮中,就屬她處處和她過不去了。

  可偏偏,她還是從太後宮裏出來的,又沒犯什麽大錯,要處置她,也一時找不到由頭。

  如今,竟是自己作死,辱罵太後,被太後派人押過來交給她處置,她自然是要叫太後滿意的。

  “來人,將葛氏杖責四十,打入冷宮。”秦姝也不欲和她多說,看了她一眼,直接吩咐道。

  聽著秦姝的話,葛氏麵色發白,大吼道:“不,我是皇上的妃嬪,你沒有資格將我打入冷宮。”

  秦姝忍不住笑了:“本宮是皇後,是這六宮之主,你說,本宮有沒有這個資格?”

  秦姝說完,就揮了揮手,很快就有兩個婆子進來,將葛氏給拖出去了。

  因著是在毓淑宮,秦姝又才剛有了身孕,所以行刑的人將葛氏的嘴巴給堵住,在後院行刑。

  兩個婆子做慣了這樣的差事,很快就打完了四十板子。

  “趕緊扔去冷宮,別弄髒了娘娘的毓淑宮!”

  很快,就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已經行完刑,將葛氏打入冷宮了。

  秦姝聽著,開口道:“可還活著?”

  “娘娘放心,依著娘娘的吩咐,行刑的婆子沒下死手,還留著氣呢。”

  秦姝聽了,揮了揮手就叫她退下了。

  銀杏有些不解道:“娘娘平日裏就看不慣葛氏,如今怎麽心軟了?”

  葛氏辱罵太後,打死都不為過,娘娘何必要留她一條性命。

  秦姝笑了笑,道:“總歸是從太後宮裏出來的,打死了不好看,保不準日後太後想起這事兒,心裏有什麽別的想法。本宮雖是皇後,卻也沒想手段狠辣,叫這後宮人人都怕。再說,本宮如今有孕,留葛氏一條性命,也算是為本宮腹中的孩子積福了。”

  銀杏聽了,點了點頭:“娘娘心善,隻是那葛氏未必能記著娘娘的好。”

  “她和本宮本就不相幹,就是恨死了本宮,又傷不了本宮一根汗毛。”秦姝毫不在意道。

  秦姝坐在軟榻上,看著書,銀杏指揮著宮女太監收拾東西。

  到傍晚的時候,就全都搬到了雲霄宮。

  雲霄宮是帝王的住處,所以大氣磅礴,雖然是一間偏殿,也給人一種滿滿的肅穆威嚴隻感。

  好在,在秦姝的指點下,室內終於有了一種閨閣雅致的感覺。

  在陸成著意添了些擺設後,秦姝雅致的閨閣一下子就變得高檔起來。

  景德鎮的風水陶瓷器花瓶,粉彩雙聯水仙盆,黃花梨木案桌,紫檀雲龍紋櫃、紫檀百寶嵌炕桌,黃花梨嵌玉盤架、還有牆上那鶴鹿同春圖的掛屏。

  秦姝雖然習慣了宮中的奢侈,卻也不免有些咋舌。

  陸成站在那裏,見著大變了模樣的宮殿,隻說道:“娘娘若有什麽需要的,著奴才去內庫取就是了。奴才記著,有套羊脂玉的茶盞,難得的是龍鳳和鳴的花樣,奴才一會兒就拿來給娘娘擺上。”

  秦姝點了點頭,到了這會兒她才知道,她以為自己很富裕,其實比起某人來,根本是窮到不行啊。

  某人隨便一件東西都價值連城,這屋子,根本不像是給人住的。

  陸成去了一會兒,就將那羊脂玉茶盞給送來了,當真是雕刻著一龍一鳳,秦姝抿著唇,心想這要是不小心打碎了可不得心疼死。

  這邊收拾妥當,秦姝又叫人看著睿哥兒和儀姐兒,自己則是帶著銀杏去後殿看了看。

  秦姝是打算把兄妹倆安排在一個房間,這樣既好照顧,兩人也能玩得到一塊兒去。

  再者睿哥兒太淘氣了些,後殿院子大,能可勁兒的玩鬧,秦姝實在也是怕他和上一回一樣偷偷溜到別處去。

  至於璟哥兒,就住在兩個小包子的對麵,就能好好的看著睿哥兒了。

  秦姝想著,滿意的笑了,睿哥兒誰都不怕,隻對自家哥哥有所畏懼。

  所以,這樣安排,再妥當不過了。

  見著宮女太監全都收拾妥當,秦姝就叫人將小包子給領了過來。

  對於這個新住處,睿哥兒還是很喜歡的,院子很大,又隻在邊上栽了幾棵梨樹,一點兒都不占地方。而儀姐兒,卻沒有表現出很喜歡的樣子。

  秦姝深知,能讓自家女兒喜歡的,隻有那些送到嘴邊的美食了。

  “哥哥。”睿哥兒眼中突然閃過一抹喜色,叫了聲哥哥。

  秦姝回過頭去,就見璟哥兒走進了院子,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太監。

  “兒臣給母後請安。”璟哥兒規矩的行禮。

  秦姝知道他的性子,就是這樣重規矩,便也不阻止,隻問道:“你去瞧瞧屋裏好不好,哪裏不好告訴母後,母後叫人改了。”

  秦姝知道他喜歡讀書,所以住處便叫人將暖閣設成了書房,靠窗戶擺著一個黃花梨的書架,書架上放著的都是從毓淑宮拿過來的書。

  一張案桌,案桌上放著文房四寶,還有香爐,筆洗等物。

  一把椅子,還有一張玻璃屏風。

  內室裏,放著一張雕刻精致的拔步床,上頭鋪著厚厚的錦被,帷帳挑選了璟哥兒喜歡的墨藍色。

  櫃子裏放著衣物和佩飾,旁邊:臉盆、香胰子、毛巾,還有一麵大大的穿衣鏡。

  “一切都好,兒臣謝過母後。”房中的擺設璟哥兒自是喜歡,很是高興的開口謝道。

  秦姝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道:“母後為你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以後有什麽想要的,就來和母後說,母後一定替你找來。”

  “兒臣沒什麽需要的,父皇已經允若了兒臣,藏書閣的書兒臣都可以帶回來。”

  秦姝突然就有些嫉妒了,好吧,她做了這麽多,也比不過某人一句允諾的話。

  “嗯,那就好好看,書中之言可信卻也不可盡信,知道了嗎?”

  “兒臣明白。”

  “一會兒,你和弟弟妹妹過來陪著母後和父皇用膳可好?”見著自家兒子開心,秦姝趁機提議道。

  璟哥兒淡笑著開口:“還是母後陪著父皇用膳吧,不然,父皇又要吃醋了。”

  璟哥兒聰慧,覺著自己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不需要母後保護著了。而弟弟妹妹,平日裏霸占了母後太多的時間。所以,這一回,他就發發善心,讓母後陪著父皇吧。

  聽到璟哥兒的話,秦姝的嘴角抽了抽,摸了摸他的腦袋,交代嬤嬤好生照顧著,這才回了前殿。

  秦姝剛回去不久,楚昱澤就來了。

  他身著一襲明黃色的龍袍,滿身威嚴,不過嘴角那絲淡淡的笑意,還是透露了他的好心情。

  秦姝站起身來,還未請安,就被楚昱澤攔住了。

  “從今個兒起,私底下,你我之間,沒有這些規矩。”

  秦姝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又聽楚昱澤道:“以後,‘臣妾’這兩個字也別用了,稱‘我’就是了。”

  “臣妾可不敢,若是叫習慣了,在外頭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

  “你我夫妻之事,幹旁人何事?再說,朕不計較,誰又有那個資格計較?”

  這句話秦姝愛聽,不過,她怎麽發現楚昱澤這是昏君的節奏呢?

  秦姝將這話說給了楚昱澤聽,楚昱澤聽了,頓時就覺著麵前的小女人有些不識好歹了。

  “昏君?朕就是想,也做不來。”

  秦姝的嘴角抽了抽,某人這副傲嬌的模樣是專門給她看的嗎?

  秦姝覺著,某人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秦姝懶得理會傲嬌的某人,走到桌前,倒了杯花果茶。

  還未送到嘴邊,就被某人搶了過去。

  “不懂規矩,朕還沒喝呢?”

  哪個說往後不計較那些規矩的?

  看出秦姝臉上的怨念,楚昱澤勾了勾嘴角:“君臣的規矩可以不計較,不過,當妻子的服侍自己的夫君,不是理所當然嗎?”

  “那夫君就慢慢喝,別噎住了。”秦姝忍不住道。

  “嗯,娘子的話,朕自然是要聽的。”

  “……”秦姝半天沒找回自己的聲音。

  某人是不是當了皇帝後,沒人管了,所以就可勁兒的折騰自己的形象?

  秦姝又倒了盞茶,自顧自喝了起來。

  到中午的時候,楚昱澤命人傳膳。

  上來的菜都是清清淡淡,一點兒油膩葷腥都沒有。

  秦姝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當下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等她開口,就聽楚昱澤道:“吃吧,天氣熱吃些清淡的才有胃口。”

  秦姝不能不感動,這樣的男人,當真是不錯的,雖然有時候又氣的讓她跳腳。

  楚昱澤看著秦姝,夾了一筷子筍絲放到秦姝麵前的碟子裏。

  “快吃,還等著朕喂你嗎?”

  “……”秦姝心想,某人要是不毒蛇就更完美了。

  隻可惜,不毒蛇也就不是他楚昱澤了。

  天氣愈發的熱了起來,宮裏頭的日子過的不疾不徐,秦姝的肚子也漸漸隆起來了。

  好在如今後宮裏妃嬪不多,如嬪也能處理些宮務,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秦姝來憂心。

  更別說,自打她搬到這雲霄宮,楚昱澤就再也沒翻過什麽牌子,縱是她身子不方便,也每天都摟著她睡。

  因著這事,還有朝臣上奏,說皇上合該雨露均沾,不能專寵皇後一人。

  楚昱澤隻冷冷甩出了一句話:“帝後和睦乃是天下之福,社稷之福,愛卿此奏,難不成是有悖逆之心?”

  一句話,就讓朝臣見到帝王的厲害,從此再也沒有哪個朝臣敢拿皇後說事。

  畢竟,皇後替皇上生下了二皇子、三皇子和二公主。如今,肚子裏又有了一個。

  皇上的子嗣中,有多一半是正宮嫡出,他們這些朝臣還有什麽可說的。

  更別說,皇上看重二皇子,分明有立二皇子為儲君的心思。

  那二皇子,可也是皇後嫡出。

  群臣見拿當今皇上沒辦法,就想著讓皇上盡早立太子,他們往後,好好的輔佐太子,太子仁孝聰慧,又極守規矩,想來日後不會像當今聖上一樣,由著自個兒的性子來。

  於是,隻過了幾日,群臣便奏請立二皇子為太子,入主東宮。”

  楚昱澤看著跪在地上的群臣,隔天便下了旨意,將二皇子立為太子,並昭告天下。

  這旨意一下去,京城裏可就熱鬧了。

  立後大典才過去幾個月,皇上就立了正宮嫡出的二皇子為太子,讓其入主東宮。

  可見皇上對皇後的看重和恩寵。

  秦運昌聽到這消息,隻差沒叫人在門口放鞭炮以示喜慶了。

  這幾個月,他到宮門口多次,說是自己是皇後娘娘的父親,讓人幫忙給通傳一聲。

  可每次都被宮門口的侍衛當做騙子轟出來。

  他這些日子,正著急上火,怕見不到自己那女兒。

  如今聽了這消息,竟是全身都是勁兒了,什麽時候能見著又有什麽關係,隻要女兒是皇後,外孫是當今太子,他就鐵定是這皇親國戚了。

  皇上將正宮嫡出的二皇子立為太子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吳家去。

  吳老爺當即樂開了懷,對著吳氏道:“快,快準備些賀禮,到秦府去。”

  秦運昌花了不少銀子,在京城裏置辦了宅院。他是皇後娘娘的生父,豈會丟了臉麵。

  這幾個月,吳太太登門多次去向容氏賠罪,當開始的時候容氏從未給過她好臉,好在日子長了,終於是緩和了些,見著她也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隻是,秦湘那丫頭也忒不懂規矩,為人妻子,就是要住在娘家,怎麽也不肯回來,非要等著自己兒子給她賠罪。

  自家兒子向來清高,又有讀書人的那股子傲氣,縱是知道了她是皇後娘娘的嫡親姐姐,也沒踏進秦府一步。

  她這當母親的,總不能將兒子給逼死。所以,心裏就怪上了秦湘。

  隻是,她再覺著秦湘不懂事,也得陪著笑臉,生怕秦家的人惱了,讓二人和離。

  如今聽著二皇子被立為太子,吳太太更是喜不自勝。當下,叫人準備了厚重的賀禮,一路去了秦府。

  秦府上上下下正熱鬧著,見著吳太太來,臉色卻都變了變。

  “親家夫人,您真是生了好女兒,往後秦家,可跟著享福了。”

  容氏麵帶微笑,道:“妹子言重了,享不享福的,隻要她在宮裏頭好就行了。”

  吳太太心裏嗬嗬笑了笑,對於容氏這話心中有些不屑,若真是不看重這天大的富貴,又巴巴的趕來京城做什麽。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幾個月,秦運昌可去了宮門口幾回,卻是連皇後娘娘身邊兒的宮女都沒見著。

  吳太太笑了笑:“可不是,為人父母的,知道他們過的好,才能安心。”

  沒見著秦湘,吳太太隻問道:“湘丫頭呢?怎麽沒見著?”

  吳太太哪裏不知她打著什麽主意,隻說道:“這幾日,她病了,大夫說她身子弱,要調養些日子。”

  容氏雖然不好和吳家鬧翻,卻也時不時的說些諷刺人的話。

  秦湘是你們吳家的兒媳,身子虛弱,可見是你們吳家虧待了她,沒有將她照顧好。

  吳太太麵色尷尬,仔細看了容氏一眼,又道歉道:“之前也是我糊塗了,沒看出秦丫頭是個好的。往後,吳府上上下下,定好好的照顧秦丫頭,絕不讓她受一分委屈。”

  “蓮姨娘也重新挪了院子,往後啊,定叫她好好的侍奉秦湘,知道妾氏的本分。”提起自家這個侄女,吳太太心裏也是憐惜的,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蓮丫頭竟是鬧都不鬧,還是日日過來給她請安,陪著她說話。

  可她卻聽伺候她的婢女說,背地裏這丫頭可哭了好些回,就是不敢讓她知道,怕她傷心難過。

  這樣的好孩子,她哪裏有不疼的。隻是,礙著宮裏頭的皇後娘娘,往後自是不能讓她像之前那樣。

  左右,先過了眼下這關,往後,她有什麽好的,難道還不能偷偷給她,總歸不叫她受了委屈就好了。

  容氏聽著這話,終於是滿意的笑了笑,叫人給吳太太上了茶。

  吳太太喝了幾口茶,試探著開口道:“不知親家老爺可往宮裏送去信了沒?”

  容氏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了,自家老爺初來乍到,朝中大臣都不認識,自是求不到人家門上。

  可去了宮門口,那些個沒有眼色的侍衛卻是說自家老爺是騙子,硬生生給趕了出來。

  往宮裏頭送信,說的容易,真的做起來可是難得很。

  經此一事,容氏也才知道,自己那個二女兒如今有多麽高高在上,竟是連見都見不著了。

  別說是見她了,就是她宮裏頭一個伺候的宮女,都比外頭官宦人家的女兒要得臉幾分。

  容氏現在真是有些後悔了,早知今日,當初怎麽也會疼她幾分。再怎麽,也不會叫底下的奴才將她欺負了去。

  就是打死她也沒想到,自己那女兒竟然有今日的福氣。

  二皇子被立為太子,等二皇子登基,那她日後就是妥妥的太後娘娘了。

  這體麵,這風光,可是她們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

  “親家夫人,這些日子我家老爺也為著此事著急,托人四處去走動,終於是見到了副都禦使冷大人,冷大人的女兒是當今聖上的美人,親家老爺可將信交給冷大人,讓冷大人托人送進宮,再由冷美人帶去給皇後娘娘。”

  這冷大人乃是副都禦使,送一封信進宮,自然比他們這些人要容易得多。

  到時候,信送到皇後娘娘手中,皇後娘娘礙著孝道,難道還能不見?

  容氏聽了,一下子就愣住了:“可是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這回過來,一來是向親家夫人道喜,二來就是將此事告訴親家夫人。”

  吳太太又說了幾句話,就帶著丫鬟離開了。

  容氏快步去了書房,將此事告訴了自家老爺。

  秦運昌一合計,自然覺著是個好法子,當下就備了厚禮去了副都禦使府上。

  吳太太從秦家回來,一見著自家兒子,就拉下臉來。

  “你呀,都是為娘將你給寵壞了,皇上今個兒立了皇後娘娘所生的二皇子為太子,隻要能攀上皇後娘娘,給京城裏給你個一官半職的,咱吳家可就風光了。”

  吳秉承前些日子乍一聽自己妻子的嫡親姐姐成了當今的皇後,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震驚了許久。可這幾個月下來,心中的那份兒震驚也早就沒了。

  更別說,這些日子母親去秦家賠禮道歉,差點兒就跪了下來,他隻覺著格外的沒麵子,更將秦湘給恨上了。

  作為一個自小讀書的人,他自然是想要入朝為官的,可自己一下場就心怯的很,全身都發冷汗,所以考了這麽些年,至今還是個童生。

  他心中自然是憋悶的,可書生的骨氣他還是有的。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靠皇後娘娘來謀個一官半職。

  “我這當母親的說了這麽多,你倒是聽見了沒?”見著吳秉承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吳太太出身訓斥道。

  “兒子累了,去歇著了。”吳秉承自小就被吳太太寵愛,自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了出去,徒留吳太太一個人在屋裏頭生氣。

  吳秉承一出來,就去了秋梨苑,就是蓮姨娘新搬的住處。

  比起景安院,這秋梨苑不僅不寬敞,風景也不好,一進去就覺著憋悶的很。

  不僅如此,這屋子裏的擺設也陳舊了許多,很多貴重的東西都被自家母親給收到庫房了。

  吳秉承自然知道這些改變都是因為秦湘有了個當了皇後的姐姐,所以,心裏愈發的對秦家那一大家子排斥起來。

  他就是再不爭氣,也沒必要巴結著秦家,連自己的妻子都給討好上了。

  蓮姨娘見著吳秉承進來,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福了福身子,道:“妾身給爺請安,外頭天熱,妾身叫人煮了酸梅湯,加了冰塊,爺喝一碗降降火。”

  不得不說,蓮姨娘是個會體貼伺候的,每每都將吳秉承伺候的周到。

  當然,床笫之間,蓮姨娘也是絲毫都不輸給主母秦湘的。

  吳秉承見著她一身素淡的衣裳和屋裏頭陳舊的擺設,開口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蓮姨娘搖了搖頭:“怎麽能說委屈,吳家給了妾身安身之地,妾身能有個地方住著,好好的伺候您,就知足了。”

  蓮姨娘從丫鬟手中接過酸梅湯,遞到吳秉承手中。

  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道:“妾身聽太太說,姐姐的親妹子成了宮中的皇後娘娘,兒子又被立為了太子,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太太說,秦家出了個好女兒,咱吳家也能跟著沾沾光,好給爺謀個好差事。”

  蓮姨娘的話音剛落,吳秉承一下子就將手中的酸梅湯摔在了地上。

  “秦家!秦家!都覺著我離了秦家,就一輩子都沒出息了!”

  蓮姨娘麵色驚懼,眼淚差地兒就掉了下來。

  “妾身可不是這個意思,爺讀了那麽多書,學問自是多的多。隻是,爺若不聽太太的,姐姐若是生氣了,不就得罪了秦家。”

  “妾身知道這些年因著妾身,姐姐受了好些委屈,往後妾身定會好好的服侍姐姐,定不叫姐姐煩心。”蓮姨娘泫然欲泣,一雙眸子楚楚可憐的看著吳秉承。

  吳秉承最是見不得她哭,覺著她也是個可憐之人,沒有他護著,秦湘還不知道怎麽欺負她。

  這樣想著,心裏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將秦湘給接回來。

  不然,她有了個當皇後的姐姐,更是敢將這吳家都給拆了。

  “你放心,爺一定會和秦氏和離。”

  吳秉承說完這話,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蓮姨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小姐,姑爺若真和太太鬧,那可怎麽辦?”

  “怎麽辦?和那秦湘和離了最好,到時候有太太在,你家主子就扶正了。”

  “可是,太太若是知道了……”

  “太太會知道什麽?又不是你家主子我說挑唆的,都是表哥一個人的心思。”

  這些日子,蓮姨娘的日子很不好過,從景安院裏搬出來,那些個奴才背地裏都在嘲笑她,說她失了太太的疼愛。

  還有丫鬟私下裏嚼舌根,說她天生就是為人妾室的命,還妄想著當吳家的主母。如今,被太太厭棄了,往後還不就是個身份低下的姨娘。

  聽著這些話,她哪裏能不氣,可她卻全都忍了下來,裝作沒事的樣子,日日去給太太請安。

  她看的出來,太太心裏對她是有歉疚的。

  而她這表哥,她自是有法子讓他和秦湘離心。

  表哥是個讀書人,讀書人就有讀書人的清高和傲氣,隻要抓住這點兒,表哥就不會將秦湘給接回吳家。

  秦運昌去了副都禦使冷府,出來的時候,滿麵紅光。

  他當了半輩子的知縣,還從未被人這樣奉承過。

  等那封信送到宮裏去,他秦家在這京城也是皇親國戚了。

  夜深人靜

  冷美人所住的宮殿裏來了個小太監,說是冷大人有信送來。

  冷如玉心中詫異,父親不是幾日前才給她送過信?怎麽這麽快又送進來了,可是家中出了什麽大事?

  不等冷如玉開口,那小太監就說道:“傳話的人告訴奴才,冷大人是要小主將這封信呈給皇後娘娘,這信,是皇後娘娘的父親寫的。聽說,秦家一家人,已經到了京城。”

  冷如玉聽了,一下子就愣住了,倒也沒有懷疑太監的話,隻是覺著這秦家好生奇怪,怎麽連封信,都要托他父親送進宮。

  不過,冷如玉知道這是個巴結皇後娘娘的好機會。

  皇後娘娘在宮中多年,自然會很想家中的父親母親。她將這信送去,娘娘高興了,說不定會在皇上麵前給她美言幾句,讓她承了皇上的恩寵。

  她可不想就這樣孤老宮中,一輩子都得不到皇上的恩寵。

  更別說,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娘娘入主宮中自是該大度,替皇上安排一些伺候的人。

  冷如玉想著,心中就多了幾分興奮,怎奈天色已晚,不好擾了皇後娘娘的清淨。

  於是,就想著明日請安的時候,再將此信呈給娘娘。

  冷如玉心裏藏著事,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怎麽睡好。

  等到第二天早上,天才剛剛亮,她就起來了,讓宮女伺候著梳洗更衣,又用了一碗銀耳蓮子粥,就帶著信一路去了雲霄宮。

  自打葛美人被打入冷宮,後宮的妃嬪就隻剩下幾個,能上得了台麵的,隻有如嬪。

  下來就是孫婕妤,剩下幾個全都是美人。

  可以說,這宮裏頭,就隻有皇後娘娘一枝獨秀,得皇上盛寵了。

  這幾個月,皇上竟讓人撤了那綠頭牌,每日都陪著皇後娘娘。

  冷美人不知道旁人都是個什麽心思,反正她是相信,男人都不可能長情,所謂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皇後娘娘再好,皇上也不會隻叫她一個人陪著。

  天家,本來就該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冷美人不是頭一回去皇後娘娘的住處,可每每進來,都會覺著這屋裏的擺設太過奢侈了。

  景德鎮的風水陶瓷器花瓶,粉彩雙聯水仙盆,黃花梨木案桌,紫檀雲龍紋櫃、紫檀百寶嵌炕桌,黃花梨嵌玉盤架、還有牆上那鶴鹿同春圖的掛屏。

  皇後娘娘今個兒穿的,更是蜀錦做的宮裝,蜀錦本就名貴,卻被皇後娘娘做成了尋常的衣裳穿在身上,真真是叫她們這些人羨慕死了。

  更別說,皇後娘娘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來,這衣裳做了,興許隻能穿兩三日,就得叫下頭的人重做。

  皇後娘娘這樣子,不知惹了宮中多少人眼紅。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冷美人跟在眾人的身後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秦姝掃了眾人一眼,開口道:“都起來吧。”

  冷美人瞧著皇後這樣,突然就覺著皇後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秦氏還是淳妃的時候,可沒有這般威嚴的時候,一句叫起的話,溫和的很,卻是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威儀。

  眾人落座,如嬪揚著唇角笑了笑,道:“姐姐這幾日,愈發的顯懷了,隻不知,姐姐這一胎是個小皇子還是個小公主,若能再替皇上生個小皇子,可就再好不過了。”

  秦姝笑了笑,對著如嬪道:“本宮倒想要個女兒,也叫二公主有個妹妹。”

  如嬪一愣,心裏不由得感慨幾分,也就是皇後娘娘這樣被皇上捧在手心的,在宮裏頭這些年,還能有這樣的想法。

  “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娘娘的孩子,皇上定會百般疼愛。”

  她是見過皇上是如何寵著二公主的,皇上那樣性子的人,竟然也會那般溺愛孩子,實在是讓人不可思議。

  冷美人坐在那裏,看著如嬪百般討好皇後,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娘娘,昨個兒嬪妾父親送了封信進來,是娘娘的父親秦大人寫的,秦大人和娘娘的母親已經舉家進京,在京城裏住了好些時日了。隻苦於進不了宮,見不到娘娘的麵,才拖了嬪妾的父親送信進宮,讓嬪妾轉交娘娘。”

  冷美人說著,就站起身來,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緩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呈到秦姝麵前。

  第二天,秦姝去慶壽宮謝恩的時候,便提及了此事。

  原以為太後會生氣,不曾想太後隻是詫異了一下,就說道:“既然皇帝讓你搬過去,那就去吧。皇帝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伺候著,哀家也能放心了。”

  秦姝聽了,心頓時就放了下來,她可不想因為這事兒而惹得太後生氣。

  到底,太後是楚昱澤的生母。

  “太後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的照顧皇上。”

  太後聽著她的話,頓時就笑了:“如今你懷著身孕,最要緊的還是這肚子裏的孩子。等到了三個月,胎像穩固了,才能真正的放心。”

  秦姝點了點頭,又和太後說了一會兒話,就退下了。

  見著她離開的背影,太後感慨良多,這宮裏頭的女人,哪個能有秦氏這樣的福氣。先帝當年獨寵蔣貴妃,也沒到這個地步。

  也不知,皇帝到底是中意秦氏哪一點,非得這般捧著、護著。

  “太後,今個兒天氣晴朗,奴婢陪您去禦花園走走。”許嬤嬤見著太後臉上的神色,開口提議道。

  太後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嗯,難得這樣子的好天氣,哀家也出去鬆鬆筋骨。”

  許嬤嬤扶著太後走出了慶壽宮,一路緩步朝禦花園走去。

  禦花園是宮中最好的景致,夏日裏花草盛開,樹木茂盛,自打皇帝登基後,太後心情好了,就愛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牡丹花開的正濃,或紅,或白,或粉,清風吹來,空氣中更是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這宮裏頭的牡丹,今年開的最好。”太後彎下腰去,聞了聞牡丹的花香,讚賞道。

  “太後若是喜歡,就叫人移幾株到慶壽宮,奴婢瞧著,這白色的牡丹最是皎潔,味道也清香的很。”

  “罷了,慶壽宮那麽多花草,再多幾盆,哀家也侍弄不過來。”太後直起腰來,緩步朝前邊走去。

  才走了幾步,突然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說話聲。

  “主子,今個兒您怎麽不去慶壽宮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皇後娘娘去了,我去做什麽,白白的當個陪襯?”這話音熟悉,分明就是葛美人。

  “主子千萬別這麽說,皇後娘娘能去,主子怎麽就去不得了?主子當年可是從景儀宮出來的。論親近,太後自然和主子更親近一些。”

  “哼,親近?太後何曾對你家主子我親近過?若是真親近,怎麽也會替我在皇上麵前說些好話,我又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無寵的地步?”

  “主子寬心些,到底,主子想要複寵,還是要靠著太後娘娘的。縱是複不了恩寵,這宮裏頭的人見著主子和太後娘娘親近,也不敢隨意的作踐了主子。”

  這句話說的切中要害,葛美人嗯了一聲,道:“我又不是個蠢笨的,自然知道這樣的道理,隻是心中不平而已。如嬪出身和我一樣,憑什麽就能封了嬪位,還讓她養著四皇子。太後若是肯替我費心,今日如嬪的一切,可不都是你家主子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