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脈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6      字數:3807
  柳香院

  魏姨娘聽著丫鬟如意的回稟, 臉上瞬時便露出幾分歡喜來:“這麽說來, 那事情竟是真的?”

  今幾日府裏傳言世子和世子妃吵了一架,世子妃眼睛都哭腫了。

  這兩日世子也沒去世子妃那裏, 聽說是住在書房了。

  她原還存了幾分懷疑,想那徐令珠那般貌美如今才剛新婚怎麽會惹了世子的厭惡。如今聽著如意這番話,這才踏實下來。

  “那你沒打聽打聽具體是因著什麽事情?”魏姨娘出聲問道。

  如意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搖了搖頭道:“攬月院上上下下嘴巴都緊得很, 哪裏能問出什麽來,便是姨娘原先抬舉交好的那幾個,如今也不知怎麽了像是個啞巴一樣,一問三不知, 依奴婢看, 怕是往後也不能用了。”

  聽著如意這話,魏紫卻是一點兒都沒有覺著詫異:“世子妃也是個有手段的, 這我早料到了。沒用便沒用吧,她們也是為人奴婢,膽子小些也是為著保全性命。”

  “不過如今世子妃都被世子厭惡了,她們一個兩個嘴巴還那麽緊,想是不想和咱們這柳香院有什麽牽扯了。”

  “罷了, 往後便全當沒那兩個吧, 左右那攬月院出了什麽事情早晚是要傳出來的, 就如這次一般, 她們嘴巴緊, 可這滿府上下不也傳言說是世子厭了世子妃, 她徐令珠將眼睛都給哭腫了也沒將世子留在她屋裏。”

  魏紫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帶了幾分不屑道:“白白生了一副好相貌,竟也是個沒本事的,要想留住男人,可不能隻靠那張臉。不過也對,她出身侯府,這些年養的嬌貴,是不比咱們這些個能放下手段來玩出什麽花樣。”

  她這話便存了幾分不能入耳的深意了,如意年紀輕哪裏曉得這些個,聽了這話便記在了心上,想著等哪日得空了去問問姐姐去,想來姐姐聰慧書看的又比她多,定會比她明白的。

  這般想著,如意心裏頭便覺著有些索然無味,跟著這魏姨娘真是沒意思的緊,也不能出去逛街了,也不能吃含月齋的點心了,也沒有葉子牌可以玩了。

  這每日聽著這魏姨娘世子長世子短,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要她說,這魏姨娘如今有吃有喝什麽都不缺了,安安份份好好享受不就好了嗎,每日裏非要整幺蛾子弄的她都累得慌。

  她也不想想世子若真有一丁點兒在乎她她想要什麽就全都送到她麵前了,若是不在乎不就是現在這樣,想要的東西多了又得不到才會心裏頭鬧騰的慌。

  就像她這兩日想出去玩又出不去,這心裏頭呀就一直癢癢,見著那世子跟前兒的小廝墨寶都忍不住想要瞪他一眼,誰叫他跟著世子可以吃吃喝喝出去玩的,她下輩子一定也要投生成男的,做什麽都占便宜。

  ······

  寧王府

  寧王臉色鐵青,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盞,宮女太監一個個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的自家王爺震怒,遷怒到自己身上。

  自打宮裏頭出了個熙嬪娘娘,王爺的臉色就沒好過。不過他們也不明白王爺到底在氣什麽,難不成是氣那熙嬪晉封太快了?從一個小小的熙貴人這沒兩日就成了一宮主位,也難怪王爺心裏頭窩火。

  就是當年慧妃娘娘也是生下王爺之後才被晉封了嬪位,王爺是替慧妃娘娘生氣吧。

  寧王妃沈氏帶著丫鬟緩步繞過抄手遊廊,進了正院,見著廊下站著幾個太監,小聲問道:“王爺今日可又發脾氣了?”

  那太監點了點頭,衝著裏頭指了指:“回王妃的話,今個兒王爺又砸了一屋子的東西,一直指著定王府那邊兒罵呢。”

  沈氏聽了這話,微微皺了皺眉,上前一步伸手便將殿門推開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寧王見著沈氏,臉上的怒意消散了些。

  這些日子沈氏時常去宮中陪伴母妃,替他兒子盡孝道,他雖不大喜歡這個發妻,卻也不好在一屋子的麵前不給她臉麵叫她下不來台。

  “妾身給王爺請安。”沈氏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

  寧王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今個兒母妃可好些了?”

  寧王示意一下,叫屋子裏伺候的宮女和太監全都退了下去。

  沈氏親手斟了一盞茶遞到寧王麵前,等到他伸手接過,才道:“娘娘隻是受了些風寒,喝幾副藥便好了。”

  “今日娘娘還賞了那熙嬪好些東西,說是叫妾身回來也勸勸王爺,叫王爺日後見了那熙嬪要恭敬些,她到底如今是父皇的妃嬪了,而且瞧這恩寵的樣子,未必不會封了妃位和母妃平起平坐。”

  寧王哪裏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他怎麽能咽下這口氣。這熙嬪哪裏是那周琅的養女,分明是江南那邊兒的人費心給他采買來的,相貌有八分像年輕時候的昭懿皇後,他就是瞧準了這點,才想著拿著這事兒做文章,叫那定王府跟著摔了跟頭。

  他也是從母妃那裏得到一個隱秘的傳言,說是當年定王愛慕之人並非是如今的定王妃而是已故的昭懿皇後。那陳月兒有八分相似倘若定王將她收進府中,他便可大做文章提起當年昭懿皇後的事情,引來父皇的猜忌,那定王和世子趙景叡怕是難逃一死。

  帝王之怒,尤其還是牽扯到那位,父皇哪裏能容得下覬覦自己發妻的人活在這世上?

  他全都算計到了卻怎麽都聊不到他一番精心策劃到頭來竟然是這般的結局。

  定王竟將那陳月兒獻給了父皇,父皇不僅收用了還給那陳月兒安排了新的身份,大理寺卿周琅的養女,她陳月兒一個煙柳之地的女子,如今入了宮承了寵,竟然成了人上之人了。

  想著這個,寧王心口就堵得慌,恨不得這會兒便進宮將那熙嬪給打殺了。

  沈氏將他動怒的樣子瞧在眼中,少不得開口寬慰一番:“王爺哪裏能料到會出這樣的岔子,那熙嬪既如此得寵,王爺也不可拿她的身世做文章,父皇身邊的人父皇哪裏會不派人調查,說不準父皇此時便知道這事情和王爺您也有幾分牽扯。”

  “王爺您如今動不如靜,左右事情已成定局,再怎麽說宮裏頭還有母妃在呢,母妃今個兒和妾身說了,說定會想法子給那熙嬪下了去子湯,定不會叫她誕下皇上的子嗣。”

  寧王點了點頭,問道:“那太後宮裏有什麽動靜?”

  沈氏搖了搖頭:“這些年王爺難道還沒看出來,太後歲數大了愈發順著父皇了,太後是想給裴家留條後路呢。”

  寧王聽了這話,不由得嗤笑一聲:“見識短淺,那裴家的後路也不止父皇能給。”

  這話說的隱晦,到底還是叫沈氏立時嚇白了臉,她臉色一變,聲音裏帶了幾分小心:“王爺慎言,這若是傳出去可是覬覦皇位的大罪。”

  “王爺還是小心謹慎些,免得招惹禍端。”

  寧王沒好氣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道:“行了!本王就在自己府上說說,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你就是這點不好,凡事都太過小心了,活的一點兒都不自在。”

  沈氏深知寧王的性子,沒開口辯解,心裏卻是重重歎了一口氣,王爺這般不知謹慎遲早會惹來禍端。那個位置,可是那麽輕易就能坐上的?隻是她和她沈家身家性命都和王爺栓在一起,不得不陪著罷了。

  如今想想,她倒寧願當年嫁上個凡夫俗子,也好過像如今這般日日提著心,不知什麽時候就滿府獲罪被圈禁起來了。

  沈氏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在出了正院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再一次邁開腳步時,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天家無父子,她既成了寧王妃,隻有兩個結果,不是寧王登上大位便是個死字,她再害怕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興許,這路走著走著便通了呢。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便過了四個多月,秋意漸濃,天氣也一日日涼了起來。

  瓊枝端著燉好的銀耳羹進了屋裏,見著自家姑娘依舊懶懶的歪在軟塌上,少不得小聲對著如萱道:“姑娘這是怎麽了,這兩日老容易犯困,這晌午不才睡了一個時辰嗎?怎麽這會兒又躺下了?要不尋尋個太醫進府看看?姑娘可別是著涼病了。”

  如萱聽著點了點頭:“也對,姑娘八成是前日在亭子裏賞菊吹了風,還是請了太醫來診診開幾幅藥吃了安心。”

  正說著,曲嬤嬤從外頭進來,不經意問了一句她們說什麽,什麽太醫不太醫的,可是姑娘病了?

  二人將徐令珠犯困的事情說給曲嬤嬤聽,曲嬤嬤聽了,眼睛裏頓時便露出幾分歡喜來,將瓊枝扯到一邊小聲問道:“這個月姑娘的月信可是遲了?”

  瓊枝一時愣住,點了點頭,瞧著曲嬤嬤眼中的笑意,這才突然明白過來:“嬤嬤是說姑娘是有喜了?”

  瓊枝高興的差點兒連手裏的托盤都端不住了,曲嬤嬤笑了笑,低聲道:“先別給姑娘提,隻說是請太醫來看看是不會著了涼,別這會兒說出去到頭來白白高興一場姑娘心裏頭難受。”

  瓊枝點了點頭,忙應下了。

  等到第二日趙景叡才從朝堂上回來,到了攬月院便碰著瓊枝領著太醫過來。

  “怎麽請了太醫,可是世子妃有什麽不舒坦?”

  瓊脂福了福身子回道:“姑娘這兩日老愛犯困,人也沒什麽精神,奴婢們便鬥膽請了太醫進府給世子妃瞧瞧。”

  趙景叡點了點頭,和那太醫一道進了殿內。

  徐令珠瞧著趙景叡和太醫一道進來,隻笑著起身福了福身子,被他扶起之後才在桌前坐了下來。

  那太醫問了幾句話,叫徐令珠將手腕放在隨身帶的小迎枕上,兩枝便搭了上來診脈,一會兒過後,臉上卻是有了喜色,起身對著一旁的趙景叡道:“老夫給世子道喜了,世子妃這是喜脈,已有半個多月了。”

  趙景叡聽著這話,一時愣住,隨即臉上便露出歡喜之色來,徐令珠亦是怔在那裏,下意識便將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處。

  等送走了太醫,曲嬤嬤和攬月院一幹丫鬟婆子全都跪地給世子和世子妃道喜。

  趙景叡發話,全府上下都賞六個月的月銀,一時整個攬月院滿是歡聲笑語。

  這世子妃有孕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定王府,定王妃聽著這消息,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好半天才擠出一絲笑意來:“好,好,這下王爺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顧嬤嬤聽著這話,少不得微微皺了皺眉,王妃如今是愈發連麵兒上的功夫都不想裝了。

  瞧這話說的,好像世子妃肚子裏的那個搶了誰的恩寵似的。

  王妃想對三少爺好沒錯,隻是如今這般態度,別說是王爺了,難不成世子便是個傻的,竟一點兒也感覺不出來?

  瞧這幾個月,世子來王妃這裏可比之前要少上許多了。

  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世子並不知自己的身世,王妃這個當母親的疼愛幼子疏忽了長子,世子心裏頭該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