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婭容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6      字數:3271
  王妃院中, 定王妃聽著丫鬟的回稟,當即便冷下臉來:“什麽時候的事, 怎麽也沒人知會一聲?”

  那丫鬟見著王妃動怒, 回話時便更存了幾分小心:“回王妃的話,今個兒側妃出府說是回鄭家探望生病的母親, 方才從鄭家回來,身邊便多了一位表姑娘,就是那個閨名叫婭容的, 如今人已經在西楓院安置著了, 側妃還將貼身的侍女白鵲給了那表姑娘,還吩咐了針線上的人專門做些新衣裳呢。”

  “這都年底了,針線上更是忙活, 再說哪家的姑娘這個時候上門做客, 也真真是叫人......”那丫鬟說著, 便抬起頭來, 偷偷看了定王妃一眼。

  隻見定王妃臉色雖陰沉, 卻並沒有立時發作, 隻輕抿一口手中的茶,才道:“既是住進來了, 也不好立時叫人趕出去,咱們王府也丟不起這個人。”

  “叫人看著些,也知會世子那裏的人一聲, 說是府裏來了嬌客, 別叫人橫衝直撞尋錯了路不小心衝撞了叡兒。”

  聽著這話, 那丫鬟愣了一下,她哪裏不知道王妃話中的意思,看來這個婭容姑娘,十分不得王妃喜歡。

  也是,王妃雖賢惠,素日裏對那鄭側妃也寬和,並不苛責她,可王妃到底是先皇後的妹子,哪裏能沒一點兒脾性呢。

  王妃這般,那鄭側妃和鄭婭容怕是要有得苦頭吃。

  這般想著,那丫鬟應了一聲便下去吩咐了。

  到下午的時候,鄭側妃還未聽到正院有人傳話過來叫她去見王妃。

  一時覺著奇怪,同時心中又生出一種不安來。

  到底,她沒回稟過定王妃便將婭兒領進了王府,這先斬後奏,王妃哪裏能不生氣。

  既然生氣,這會兒為何一點兒動靜都沒?

  鄭側妃手裏端著茶,卻是一口都沒動,想了想,抬起頭來對著身邊的丫鬟吩咐道:“你去打聽打聽,看看王妃這會兒在做什麽?”

  那丫鬟領命下去,隻一會兒工夫便進了屋裏,回稟道:“回主子的話,王妃在暖房裏修剪花枝呢,聽說還叫了一個丫鬟念書給她聽。”

  鄭側妃一愣,隨即道:“姐姐倒是有這個閑情。”

  她正想著,外頭便有丫鬟進來回稟道:“主子,容姑娘來給主子請安了。”

  鄭側妃聽著,臉上便露出笑意來,叫人將鄭婭容領了進來。

  鄭婭容一身柳綠色折枝花卉褙子,下頭是一條粉紅色繡牡丹花八幅湘裙,進來的時候目光不自覺朝屋裏看去,眼睛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羨慕。

  鄭家雖不是小門小戶,平日裏吃穿用度也是精細的,可來到這定王府,她才發覺這世上竟有人過著這般富貴的日子。

  不說別處,隻姑母這院便有她住的院子五六個大,內有假山流水,池塘錦鯉,亭台樓閣,殿內更是處處都透著貴氣,多寶閣上頭擺著的一件件古玩器具,進門時的珠簾,哪一樣都叫人移不開眼去。

  往日裏她隻知道自己這位姑母在定王府很得幾分恩寵,卻不曾親眼來看過,如今見著,真真是叫人想都想不到。

  這宮裏頭的娘娘過的日子也大抵便是這般吧。

  這般想著,鄭婭容緩步上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姑母。”說話間,和鄭側妃這個姑母倒不像方才在書坊外頭那般親昵從容了,竟是多了幾分恭敬和不安。

  鄭側妃知她頭一回進這王府,被這潑天的富貴和威儀給嚇壞了,少不得見著她這個嫡親的姑母也存了幾分小心。

  她笑了笑,對著鄭婭容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到姑母這兒來坐。”

  鄭婭容依言走過去,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鄭側妃拉著她的手道:“不必拘束,隻當在你自己家就是了。你頭一回進這王府,心裏有些畏懼和不安是常理,等往後住久了,便不覺著如何了,甚至還能挑出些許不足之處呢?”

  鄭婭容聽著一愣,有些不安道:“姑母,婭兒有些害怕,婭兒這般住進王府,王妃會不會生氣責罰婭兒?”

  鄭側妃搖了搖頭:“怎麽會?她管著偌大的王府,哪會在你這個小丫頭身上上心?你是來陪我的,你隻管住著就是了。”

  鄭婭容聽了,這才安心了幾分,陪著鄭側妃吃了茶,又用了幾塊點心,這點心雖小小一點,吃起來卻是比家中的那些個好吃多了,就連桌上的瓜果,有些都是她連名字都叫不出的。

  鄭側妃又帶著她去王府裏四處逛了逛,兩個時辰下來,鄭婭容隻覺著自己像是進了畫裏一般,這世上竟然還有這般富貴的地方。

  若是,若是能一直住在這裏,一輩子不回去那該有多好?

  鄭婭容陪著鄭側妃走著,這一走便走到了花房處。

  遠遠瞧著,有好些丫鬟婆子守在外頭,隻見著一個身著湖綠色宮裝的貴婦手裏拿著剪刀在修剪花枝。

  不等鄭婭容看清楚那人的麵貌,鄭側妃便上前幾步,對著那貴婦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妾身給王妃請安。”

  見著姑母福下身子,鄭婭容自然便明白眼前這位便是定王妃了。

  她忙跟著福了福身子,並不敢隨意亂看。

  良久,才聽定王妃道:“起來吧,你才從鄭家回來也不歇著,竟逛起園子來了?”

  “這大冬日裏也就花房這處的景致還算不錯。”

  定王妃說著,將手中的剪刀放在身邊丫鬟手中的捧著的一個紅漆雕花托盤上。

  隨後,有丫鬟端了臉盆過來,定王妃淨過手,拿帕子擦了擦,隨後將帕子交給了一旁侍立著的大丫鬟。

  等到定王妃在一個圓桌前落座後,鄭側妃才回道:“多謝王妃記掛,妾身不累,可巧妾身這侄女想著來王府裏看看,妾身便帶著她四處走動走動,不曾想驚動了王妃,還請王妃莫要怪罪。”

  定王妃看了她一眼,心想,這鄭氏被禁足了數月,竟是長進了幾分。

  往日裏,她怎麽也學不會說出這般話來。

  定王妃笑了笑,視線移到站在鄭側妃身後的鄭婭容身上,開口道:“走近些叫我瞧瞧。”

  鄭婭容心裏一陣緊張,聽著這話下意識便朝站在那裏的鄭側妃看去。

  鄭側妃推了她一把,鄭婭容才緩步上前,在定王妃身邊站定了。

  定王妃打量了她一番,輕笑一聲,推下手腕上戴著個一隻玉鐲子,道:“你頭一回到王府裏來,可別拘束了,這鐲子全當是我給你的見麵禮吧。”

  鄭婭容一愣,眼中隨即露出幾分喜色來。

  這,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得了王妃的喜歡?

  不然,王妃怎麽會將貼身戴著的鐲子送給她?

  鄭婭容強忍著心中的歡喜,福身謝過,雙手將那鐲子接了過來。

  定王妃笑了笑:“好了,你和你姑母四處逛逛吧,我也有些乏了。”

  定王妃剛想起身,便聽著鄭側妃道:“王妃,今個兒出府妾身遇著一事,事關世子,不知該不該回稟姐姐。”

  定王妃挑了挑眉,朝她看了過去。

  “什麽事?”

  鄭側妃福了福身子,才道:“是,是妾身在書坊前可巧遇著了世子,若單是世子便也罷了,竟,竟還有那寧壽侯府的徐四姑娘。當時那徐四姑娘是被世子親手扶著下了馬車的,後來她便跟著世子進了那書坊。遠遠瞧著,世子對那徐四姑娘很是親近呢。”

  “可到底二人還未成婚,這般私下裏見麵也沒個避諱,知道的明白咱們世子生性灑脫不在乎那些個規矩,不知道的還不定說成什麽樣呢?”

  “妾身是覺著那徐四姑娘身為女兒家,不知道規勸世子還這般跟著世子胡鬧,真真是不知禮數。咱們世子何等尊貴,怎麽能叫人說是世子妃不懂規矩呢?”

  “妾身左思右想,覺著這事情王妃該知道才是,等什麽時候見了那徐四姑娘,定要好生說她一番,她丟了寧壽侯府的臉麵是小,若是丟了咱們定王府的臉麵,就是王爺也要動怒的。”

  鄭側妃說完這番話,便停了下來,視線朝定王妃臉上看去。

  見著她臉色平淡,並不見怒意,心中隻就著奇怪。

  這,這都不氣?

  她這個主母的心思,真真是叫人猜不透。

  若是換了她,聽到這些話,早就摔了手裏的杯子,等不急要將那徐四姑娘傳進王府來,好生訓斥一番了。

  定王妃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道:“這事情我知道了,叡兒的脾性這府裏哪個不知,想那徐四姑娘也是沒法子,不敢和他多說什麽。”

  “既是皇上賜婚,旨意也已經下來,隻要有婆子丫鬟跟著,便是多走動一些也沒什麽。如今處的近些,往後等那徐四姑娘嫁進府裏來,早些誕下子嗣,可不是一件好事嗎?”

  “你覺著呢?”

  鄭側妃一愣,沒有想到定王妃竟是一點兒都不覺著那徐四姑娘不懂規矩,反而說出這番話來。

  她訕笑一聲,應道:“是,王妃說的沒錯,咱們府裏人丁不旺,等世子有了子嗣,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呢。”

  這邊,到傍晚的時候,趙景叡才將徐令珠送回了寧壽侯府。

  徐令珠見著身後提了大盒小盒一大推東西的曲嬤嬤和瓊枝、如宣,心裏覺著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我回去了,你也回府吧。”

  趙景叡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湊到她耳邊道:“你若喜歡,咱們便多出來散散心,這京城裏有好些地方你怕是沒去過呢?”

  徐令珠抬了抬眼,見著他這般看她的樣子,不自覺便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