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5      字數:3318
  曹嬤嬤驚魂未定,緊緊攥著手裏的荷包, 對著盞菊道:“這事情不許對你表姐提一個字, 聽到沒?”

  盞菊亦是驚懼不已,聽著曹氏的話, 重重點了點頭。

  “娘, 會不會根本就是個誤會, 保不準是哪個早就掉在那裏的,咱們隻是可巧撿著了?”

  曹氏聽著她這話, 搖了搖頭:“怎麽會,來的時候咱們可沒見著?”

  見著盞菊身子僵在那裏,臉上滿是慌亂, 曹氏忙上前搖了搖她的肩膀:“咱們先別亂了陣腳, 為今之計是要查清楚這荷包是誰掉在地上的。”

  隻要查清楚了荷包的主人,她們便能知道是哪個偷聽了她們談話, 知道了徐幼珠身世的秘密。

  盞菊才點頭, 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 卻是方嬤嬤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著曹氏和盞菊,方嬤嬤沒露出一絲笑臉來,隻自顧自進來打開櫃子,收拾裏頭的東西。

  曹氏思忖了片刻, 笑著走上前去, 道:“這樣的事情怎麽好叫姐姐做, 吩咐下頭的奴婢做就是了。”

  “姐姐來了這如意院也有段日子了, 因著姑娘事情多, 咱們兩個也沒好好說過話。這不,可巧五姑娘不在,你我倒可多了解了解,也省的叫那起子人亂嚼舌根子。”

  方嬤嬤抬眼看了曹氏一眼,眼底很是有幾分鄙夷。

  對於這個曹氏,她向來都是看不上眼的,覺著曹氏能進了這寧壽侯府又能留在如意院伺候,全都是因著之前救過五姑娘的緣故。

  除了這個,她還有什麽地方比得過她這個寧壽侯府的老人。

  可偏偏,五姑娘不知為何頗為看重這曹氏。

  她就奇怪了,這曹氏說話粗鄙,有時候在五姑娘跟前兒也沒個眼力勁兒,怎麽反倒能討了五姑娘的好。

  還有那盞菊,雖說那日五姑娘打了她一巴掌,可回來竟然賞賜了她好些個貴重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五姑娘是在討好那盞菊。

  這一院子的事情她是瞧不明白了,也不想瞧明白。

  等過些日子太太氣消了,她就求太太想法子將她安排到瀾院去,重新去伺候太太。

  “我家裏可沒多出來個妹妹。”方嬤嬤淡淡道。

  曹氏稍微動了動眉梢,心裏雖存了幾分火氣,可到底還是陪著笑道:“我知道這些日子難為姐姐了,我做的也有好些不對的地方,這裏先給姐姐陪個不是了,望姐姐莫要怪罪。”

  曹氏說著,便作勢福了福身子。

  方嬤嬤見著她的舉動很是有幾分不解,可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曹氏這般伏低做小,她也不是個欺人的。

  於是,臉色緩和了幾分,伸手將曹氏扶了起來:“你我都是一樣的身份,我可擔不起你這一福。”

  曹氏見著方嬤嬤臉上有幾分鬆動,便笑著直起身來,道:“姐姐說的哪裏話,您是這府裏的老人,伺候太太也有二十多年了,妹妹我呢隻不過因著當初救過五姑娘一命才舔著臉到了這寧壽侯府,說句不怕姐姐笑話的,若不是實在是家裏過不下去了,妹妹我這樣見識淺薄的人怎麽好呆在這富貴的地方?”

  “之前知道姐姐要到這如意院,妹妹我心裏一時沒個著落,怕姐姐搶了我的活計,便少不得對姐姐有幾分輕慢。妹妹我天生的粗人,心裏眼裏隻有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行事便有很些地方不妥,今日正好有這功夫,便誠心和姐姐賠罪了。往後咱們一並服侍姑娘,住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是一直存著嫌隙,怕是誰都落不著好。”

  “再說了,妹妹我也是個老實人,說話爽快,實在是玩不來富貴人家後院裏的那些個心計,如今進了這寧壽侯府粗使的活計還好些,換做別的就頗感力不從心,還需有個人時常在耳邊提點一二呢。”

  方嬤嬤動了下眉梢。

  這曹氏說的真誠,很是給足了她麵子,又巧妙的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不得不說,經過曹氏這一番話,方嬤嬤一時竟不像之前那般討厭這曹氏了。

  她目光朝曹氏那裏移了移,片刻之後,臉上終是露出些許笑意來。

  “妹妹說得什麽話,你我都是五姑娘身邊得力的人,說不上提點,妹妹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盡管我,但凡我知道的,絕不藏著掖著。”

  曹氏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感激的話,聽著外頭有丫鬟說五姑娘回來了,這才從坐上站起身來。

  徐幼珠掀起簾子進了屋裏,見著曹氏和方嬤嬤都在,不由得有些詫異。

  她知道方嬤嬤和曹氏素來不和,今個兒怎麽在一個屋裏。

  她沒多想,隻走到軟塌前坐了下來,叫丫鬟倒了杯茶抿了幾口,才揮了揮手示意方嬤嬤退下。

  屋子裏隻留下了曹氏和丫鬟盞菊兩個。

  曹氏看了盞菊一眼,對著她搖了搖頭,叫她不要把今日的事情說出來,隨後才走上前去,道:“姑娘這是怎麽了,瞧著有些不高興?”

  徐幼珠瞅了曹氏一眼,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想了想終於道:“那濯纓院是我原先看好的,求了母親好久想叫母親想法子求了老太太將那院子給我,如今卻是便宜了大姐姐。”

  “你說,她一個被休回府裏的人有什麽資格住進去?”

  曹氏聽著徐幼珠臉色這般難看竟然隻因著一個院子,心裏便有些不以為然。

  “姑娘這如意院這般好,也該知足了,姑娘若是不滿意,求了太太叫太太從庫房裏拿出些好東西擺上便行了。這再好的院子也不過是個住人的地方,何必那麽講究。”

  曹氏一番話說的徐幼珠不知該笑還是該怒,這就是和市井之人說話說不通的地方。

  曹氏如今雖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人,可有些事情,從底蘊上便差了,十分交流不到一塊兒去。

  她難道當真隻是因著那濯纓院嗎?她要的是個體麵,是個風光,這些曹氏怎麽能明白。

  “今個兒舅母怎麽和方嬤嬤在一處?”徐幼珠出聲問道。

  曹氏愣了一下,隨即出聲道:“也沒什麽事兒,隻是我琢磨著老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那方嬤嬤畢竟是太太屋裏出來的,老這般晾著她,太太心裏怕是有意見。我便先低一個頭,往後旁人說什麽也不怕了。”

  徐幼珠也因著方嬤嬤和曹氏的事情心煩,聽著這話也點了點頭。

  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她才不上心呢。

  “姑娘若是沒什麽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叫盞菊留下來陪你。”

  見著徐幼珠點頭,她才從屋裏出來。

  一連幾日,曹氏都伏低做小對著方嬤嬤問東問西,曹氏因著是市井出身,便鬧出很多個笑話來,好在她麵皮厚,被人笑話了也不惱,倒叫人覺出幾分實誠來。

  一來二去,方嬤嬤在她身上便找出好些優越感,見著曹氏也沒有那麽多的不滿,倒存了幾分真心教她。

  曹氏和方嬤嬤一左一右坐在桌前,手裏做著針線活。

  曹氏看了好幾眼方嬤嬤,突然“哎呀”一聲。

  “妹子你怎麽了?可是傷到了手?”方嬤嬤驚了一下,問道。

  “不礙事不礙事,我向來皮糙肉厚。”曹氏將手指放到嘴邊吮細幾下,這才說道:“這不正好做針線,我突然記起一件事情來。”

  曹氏說著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荷包來,遞到方嬤嬤麵前:“姐姐,這荷包是我前幾日在路上撿的,瞧著很是好看,可又尋不到是誰丟了的。您瞅瞅,您能認出來不?”

  “都說您針線活計好,一手繡活更是叫人羨慕,您隻當做件好事而吧。說不準失主是個體麵人,我將這荷包送回去還能討些賞賜呢。”

  方嬤嬤笑了笑,看著曹氏的眸子裏帶了幾分掩飾不住的不屑,伸手將那荷包接了過來,細細看了看。

  隻見著那荷包乃是粉底繡丁香花,邊緣是金絲紋路,內裏又拿銀線鎖邊,乍一看很是有幾分貴重。

  可隻一眼,方嬤嬤便知道這荷包的主人並非是府裏正經尊貴的主子。

  一來這麵料用的普通,不過是尋常的雨絲錦,並非緙絲、妝花緞之類貴重之物。

  二來這荷包上隻繡著幾簇丁香,並沒有拿珠玉寶石點綴。

  三來這荷包做成石榴形,便取個多子多福的意味,也有求子的意思在。

  可是哪個體麵的主子會將這樣意思的荷包戴在身上呢。

  這荷包的主人,既是心急求子,又失了幾分莊重,可見不過是姨娘之流。

  方嬤嬤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對曹氏說了出來,又問她:“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是在假山處,距離咱們如意院也不大遠。”

  聽她這麽一說,方嬤嬤抿嘴就笑了:“就說你這人不精明呢,咱們二房除了新姨娘外哪個用得著這個呢?”

  “妹子我和你賭十兩銀子,這荷包保準是從雲姨娘身上掉下來的。”

  曹氏見她這般篤定,一時愣住,又聽方嬤嬤道:“咱們府裏丁香雖不少,可最多的地方便是雲姨娘的紫韻院後院那一處。”

  “你是進府晚,所以這些個人情規矩你不懂,不然撿著了這荷包,看一眼就該叫人還給雲姨娘了。她如今得老爺恩寵,也很是有幾分體麵的。說不準,這體麵富貴還在後頭呢。”

  聽著方嬤嬤的話,曹氏的目光深了幾分,好半天才對著方嬤嬤道:“姐姐真是好眼力,竟一眼就認出來了。”

  竟然是雲姨娘,老太太屋裏出來的那個挑雲!

  曹氏心中複雜無比,她還料想著是個丫鬟之流她也好處置,尋個法子將人賣出府去。可若是雲姨娘,她心裏就有些不安了。

  雲姨娘如今這般得寵,她怎麽能輕易除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