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被酒精麻痹了大腦的魏薇薇，此時已經徹底麻了。

  　　在撂下那句“你選”之後，她就手一攤，腳一蹬，閉上眼睛給萊希爾斯表演了個“人生自古誰無死”。

  　　萊希爾斯繼續盯著她看，臉色陰晴莫辨。

  　　大概是半天沒等到他的進一步動作，這個人類有點急了。她沒躺幾秒鍾又睜開兩隻眼睛瞪他，催促道：“來啊，快。”

  　　催完又重新把眼睛閉回去。

  　　萊希爾斯：“……”

  　　萊希爾斯不想理魏薇薇，徑自拿右手捏住她的下巴略略抬高，將她腦袋偏向左側，露出一片光潔無暇的脖頸皮膚。

  　　膚色太白，白到他幾乎能看見她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

  　　魏薇薇腦袋暈乎乎的，裏頭像是攪了好幾團漿糊，已經完全陷入一片混亂中。隻隱約記得自己王宮地圖的第一個任務是今晚侍寢，便閉著眼乖乖等待。可一等等半天，半天不見吸血鬼老公有什麽動作，狐疑之間，再次睜開眼睛。

  　　這一睜，剛好看見露著鋒利獠牙的吸血鬼老公低下頭，湊近她的脖子。

  　　因為威士忌給的勇氣和酒精造成的大腦死機，這一回，魏薇薇很勇地躲都不躲。

  　　然而萊希爾斯湊近了魏薇薇的脖子，卻並沒有張嘴咬她，隻是在她頸項的血管位置輕輕嗅了幾下。

  　　距離近得過分，這個舉動使得萊希爾斯高挺的鼻梁蹭到了她的頸部皮膚。

  　　冰冰涼涼，怪癢的。

  　　麵對這個奇怪舉動，魏薇薇大腦裏的酒精讓她鬼使神差般想起了以前經常看的自然科學類節目，《動物世界》。

  　　非洲大草原上，獅子在成功獵到一頭山羊之後，往往並不會立刻將其吃掉，而是會先把可憐羊扒拉來扒拉去地玩兒。那些獵物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大部分都是被活生生嚇死的。十分悲慘。

  　　她的吸血鬼老公就是獅子，她自己就是被抓住的羊。

  　　弱小無助又可憐。

  　　魏薇薇繼續一動不動。

  　　片刻，萊希爾斯沒有語氣地說：“我記得，那晚就咬在這裏。”

  　　魏薇薇根本沒有正常思考的能力，想也不想地說：“那你記憶力很棒棒哦。”

  　　偉大的血族親王不打算跟喝醉的愚蠢人類一般見識。他沉吟片刻，抬眼直視她迷蒙的眼睛，誘|哄似的借機試探：“獻祭那晚我咬了你。”

  　　魏薇薇：“啊。”

  　　萊希爾斯：“我留下的咬痕為什麽不見了？”

  　　魏薇薇：“嗯？”

  　　“告訴我。”萊希爾斯聲音低下幾分，試圖讓這個醉酒的人類主動揭開謎團坦白罪行：“我留下的咬痕為什麽會消失？”

  　　這個問題魏薇薇倒是聽清了。她難得清醒了一下。關於自己死而複生傷口愈合這件事，唯有用天方夜譚來形容，這些日子她也很困惑。

  　　魏薇薇老實回答：“我不知道。”

  　　萊希爾斯明顯不信，一隻手纏繞起她一圈垂下的碎發，陰森森道：“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我。”

  　　如果是平時，魏薇薇必定已經嚇到腿軟。但這會兒高濃度威士忌使她化身成了勇敢鯊魚。她說：“你覺得我騙你？老實跟你說吧，當時你見死不救。你覺得我死了，所有人都覺得我死了，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死了。而我也確確實實死了。至於為什麽死而複生，咬痕消失，我知道個屁。”

  　　萊希爾斯：“……”

  　　萊希爾斯：“你是卡桑多亞大學的高材生，應該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自身機體的修複功能強大到能令傷口短時間內自動愈合毫無痕跡的，有且僅有兩個物種。血族，和改造過的強化人類。”

  　　說著，萊希爾斯頓住，嗓音驟然沉下幾分，挑起她下巴，語調陰沉而緩慢：“你是哪一種？”

  　　魏薇薇：“我是你媽，全場最佳。”

  　　萊希爾斯：“。”

  　　萊希爾斯危險地眯起眼睛。

  　　看來他低估了這個人類幼崽。想不到，她即便是在這樣神誌不清的狀態下也能守口如瓶，半點不泄露密黨有關“血族新娘”的詭計。

  　　好，很好。

  　　萊希爾斯麵無表情地盯著魏薇薇看，看了好一會兒。

  　　魏薇薇也麵無表情地和他對視。對視著對視著，忽然開始犯困。大腦由於威士忌帶來的興奮勁兒已經過了，開始陷入疲倦。

  　　腦袋昏沉沉的，睡意漸濃。

  　　魏薇薇揉了揉眼睛，張開嘴打了個哈欠。

  　　腦子迷糊不甚清醒間，隱隱約約聽見她的吸血鬼老公好像又開始說什麽。

  　　萊希爾斯視線看向他指尖纏繞的黑色發絲，把玩著，語氣冷淡散漫，眸色卻透出幾分陰鷙，寒意入骨：“數千年來，血族新娘一直是由你們派爾家族抽簽決定，這次既然抽中了你，你就要認命。我不管你是什麽物種，有什麽目的，從今往後，你最好給我安分守己，當好你的王妃……”

  　　話沒說完，空氣裏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

  　　萊希爾斯把玩魏薇薇頭發絲的動作頓住，目光上移。隻見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居然已經閉上了眼睛，微歪過腦袋，倒在他身旁沉沉睡去。

  　　那陣奇怪的聲響就是她發出的呼嚕聲。

  　　萊希爾斯：“……@#￥”

  　　幾秒後，伴著魏薇薇的呼嚕聲，至高無上的血族親王側過頭，合了合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這才勉強克製住把這人類幼崽再咬死一次的盛怒。

  　　又過了好一會兒。

  　　萊希爾斯側身，麵無表情地躺在了魏薇薇身邊。優雅睡覺。

  　　突的，一股力道卻冷不丁從左側壓來。

  　　是那人類幼崽的一隻腳。

  　　——這崽種睡得呼嚕連天四仰八叉，右腿還直接搭在了他小腹上。

  　　萊希爾斯額頭青筋突的一跳，眼也不睜，抬起手，兩根手指捏住人類幼崽壓到自己身上的細腿，給她丟回了被子裏。

  　　崽種消停了會兒，豈料很快又有新動作：這回她在睡夢中一轉身，居然直接把他當成了抱枕，八爪魚般手腳並用抱過來，腦袋“砰”地撞到他胸上。

  　　萊希爾斯：“。”

  　　萊希爾斯忍無可忍，在黑暗中唰的睜開眼睛。

  　　毫無察覺的人類幼崽開始說夢話，含混不清。

  　　萊希爾斯垂眸，冷冷瞅著那張熟睡中的臉龐。緊接著便聞驚雷乍響，崽種抱著他，很是義憤填膺地對他說：“狗東西！看我早晚敲掉你的狗獠牙！”

  　　萊希爾斯：“……”

  　　棺材裏的溫度陡然跌至冰點。

  　　萊希爾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好半晌，他麵色平和，溫柔而優雅地抬起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擰斷吧。

  　　什麽密黨，什麽陰謀，都他媽滾吧。他要殺了這個崽種，就現在。

  　　然而沒等到萊希爾斯五指用力，在死亡邊緣反複橫跳卻渾不自知的魏薇薇忽然歪了歪腦袋，往萊希爾斯頸窩裏拱過去，貼得更緊。她嘴裏還嘀咕著：“我好憂愁……”

  　　後麵的話音量太小，很模糊。萊希爾斯臉色陰沉沉的，遲疑了下，側耳貼近她的唇。

  　　終於聽清。

  　　她說：“何以解憂，唯有美男。”

  　　萊希爾斯徐徐挑起了眉峰。

  　　作者有話說：

  　　親王：可以的，我很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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