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赤霄宗宗門內地。

  　　宗主洛初易站在洛初雪的院子裏, 安靜地看著不遠處。

  　　那裏站了名貌美白皙的女子，女子穿著一身淡藍色衣裙，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仙氣渺渺的高雅感。但此時的她卻將袖子挽至了手腕處, 手中拿了把鋤頭，正在認真地鬆著土。

  　　她全神貫注地做著這些，雖然並未言語, 但她的周身卻散發著一種肉眼可見的悲慟之色, 讓人一眼望去, 仿佛也會被那樣的情緒所感染。

  　　院子中下著大雪，片片雪花飄搖而下，輕輕落在了她的發頂和肩頭, 顯出一片淒楚孤寂之色。

  　　洛初易抬起了一隻手, 他苦聲勸慰道：“師姐！事已至此，還是節哀吧！”

  　　洛初雪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繼續動作著, 將放在一旁的檸檬樹苗拿了起來，埋進了她刨開的土坑裏, 又小心翼翼地將土蓋上。

  　　再往她身後看去，便能看見，在她身後靜靜地立著一排被她親手栽種而上的檸檬樹，蔥蔥鬱鬱，很是茂盛，枝頭上蓋著厚厚的雪，沉甸甸地壓著。而不少小樹苗的枝頭上甚至還掛著未完全成熟的檸檬, 是濃濃的青綠之色, 帶著肉眼可見的酸。

  　　洛初雪抬起手來, 從枝頭將一枚青色的檸檬摘了下來, 她手指一用力，便將檸檬掰了開來，汁水順著她的指尖流淌而下，又涼又酸。

  　　她舉起手中的檸檬，抬眸看向洛初易，似哭似笑：“師弟，你知道嗎？檸檬很酸，但我的心裏更酸。”

  　　風雪瑟瑟刮在她的臉上，吹起她的發絲，她的眼尾和鼻尖都泛著淡淡的紅。

  　　洛初雪一手捏著一半流汁的檸檬，仰天大笑，笑著笑著，眼淚便掉了下來。

  　　這一刻，雪好像更大了。

  　　“師姐！！！別再這樣了！”

  　　洛初雪還在笑，她一邊大笑著，一邊道：“這就是命啊！是我赤霄宗的命！”

  　　“不是啊師姐！”洛初易都快哭了，“您快把雪景陣法給關了吧！我真的要凍死了！！您的檸檬樹都快被雪給壓彎了！！”

  　　鏡花海向來氣候溫暖，是不可能下雪的。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在煉丹學術界，突然橫空出世了一篇很神奇的巨作，名為《論陣法之道與煉丹術的適配性》。這篇論文做出了大膽的假設，並用充足的實驗數據驗證了這個假設，最後得出結論，將特殊陣法刻在丹藥之內可以將丹藥的藥性發揮到最大。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創新，也給煉丹術開辟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洛初雪作為赤霄宗的掌門，眠川修真界最頂級的一批煉丹師，她在閱讀這篇論文的時候，激動得手都抖了，但是等到她看到論文上的署名時，她又沉默了。

  　　那天，她枯坐了一夜，第二天便頂著一張憔悴的臉，讓弟子給她訂了一批檸檬樹樹苗，然後就在洞府內開啟了雪景陣，一邊大哭一邊種檸檬樹。

  　　“為什麽！為什麽蕭晚眠不是我的徒弟！！”洛初雪把手裏的鋤頭一扔，大喊道，“不行！我要去找季無淵拚命！他一個狗屁劍修，收徒都收到煉丹師上麵去了！這不是浪費資源，耽誤弟子的發展嗎？！”

  　　“師姐！”洛初易被驚到了，他趕緊拉住洛初雪，“你冷靜點兒啊！季無淵可是化神期！”

  　　洛初雪沉默了，然後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來：“嗚嗚我要發懸賞！我現在就要發！誰把季無淵幹掉，我就給他免費煉製三次丹藥，而且可以插隊！！”

  　　“……這不符合正道盟的規定呀……”

  　　“我不管！我不管！！啊啊啊！酸死我了！”

  　　正所謂檸檬樹上擰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

  　　幹冷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檸檬酸氣，洛初雪的嘴唇都被凍得發紫了，雪景陣正非常盡職盡責地運轉著。

  　　洛初易真的冷得不行了，他好像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耳朵了，他吸了吸鼻子，嚐試著安慰洛初雪：“師姐，你看那論文上的署名，蕭晚眠後麵還有一個，叫路人甲。”

  　　洛初雪目光閃了閃，卻沒接話。

  　　洛初易再接再厲道：“蕭晚眠就算再優秀，那也這是一個築基期的小輩，他能做出這樣的研究來，那必定背後是有人給他指導的，我想指導他的這個人，應該就是這位路人甲！”

  　　洛初易聲音鏗鏘有力，一臉堅信不疑的表情。

  　　洛初雪終於有反應了，她問道：“那這個路人甲是誰？”

  　　洛初易道：“我想應該是七星門中的某個頂級煉丹師。”

  　　洛初雪：“徐英之？”

  　　這個徐英之是七星門天權峰的峰主，是一名元嬰中期的煉丹師，她性格向來孤僻，且與赤霄宗很不對付，原因無他，隻要是因為想修習煉丹術的修士都往赤霄宗裏鑽，這導致她一直收不到徒弟，便把這個罪責怪在了赤霄宗上。蕭晚眠這個難得的煉丹奇才還被季無淵給搶走了……

  　　洛初易搖頭：“應該不是，如果是徐英之，她不可能用個假身份。”

  　　以徐英之的脾氣，要是能研究出這種東西，肯定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最後能把赤霄宗的生源給一舉搶走。

  　　洛初雪也很讚同地點了點頭：“所以這個在背後指點蕭晚眠的人應該是藏在七星門中的某個高人，因為不願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才借由蕭晚眠之首，將這個研究公之於眾……這個背後之人，至少也有金丹後期的修為。”

  　　由於金丹中期對於修士而言，是個實力的分水嶺，所以一個門派的弟子修煉到金丹中期之後就算是真正的出師了，可以開辟屬於自己的洞府，享受著門內的供奉，靜心修煉。金丹中期到金丹後期的這一批修士是修真界中存在感最低的一批，他們並不弱，但和元嬰期比，卻也絕對說不上強。

  　　金丹後期的修士，差一步結嬰，若能成功到達元嬰期，門派都會邀請其成為客卿，而被邀請之人一般也不會拒絕培育自己的宗門。

  　　洛初易摸著下巴道：“看來這七星門還真是臥虎藏龍。”

  　　洛初雪沉默了幾秒，突然從雪地裏躥了起來，同時又大叫了起來：“我要去把蕭晚眠給綁架過來！我要對他用搜魂術！倒要看看這個路人甲到底是誰！！”

  　　“冷靜啊師姐！”洛初易趕緊撲過去抱住了洛初雪的腿，“不要衝動啊！至少先把雪景陣給關了！！”

  　　……

  　　七星門天權峰。

  　　徐英之坐在一把木質的搖椅上，一邊搖著，一邊看著手中的玉簡，看似好像很閑適，但若仔細觀察，便可發現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

  　　她的神色很寧靜，但那種寧靜卻不是養心靜氣的寧靜，而是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最後的片刻寧靜，而她波瀾不驚的眼眸中甚至還暗藏著一種隱而不發的怒意，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徐英之慢吞吞地念道：“論陣法之道和煉丹術的適配性……”

  　　突然，她站起身來，暴風雨也在這一刻降臨，此前那份危險的寧靜消失得一絲不剩，她快速向外走去，而她的方向也很明確，那就是天樞峰的弟子洞府。

  　　……

  　　蕭晚眠正在洞府的院子裏曬太陽，寫完論文之後，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他相信他的論文一定能在煉丹術的學術界引發不小的討論。

  　　他正這樣美滋滋地想著，突然就察覺到洞府之外的陣法被人觸動了，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便隻聽得轟隆的一聲，原本封得嚴嚴實實的防禦陣竟然被直接劈開了。

  　　在蕭晚眠震驚萬分的目光下，煙塵四濺，而一個人手持著把大刀站在煙塵之間，那身影有些眼熟。

  　　蕭晚眠眯起眼睛看了一會讓就辨認出來了。

  　　“徐、徐長老……”

  　　蕭晚眠不知道天權峰的徐英之徐長老為什麽要突然闖到他的洞府來，還陣仗這麽大，這麽令人害怕。

  　　但對於這位天權峰的長老，蕭晚眠是稍微有些尷尬的，這還要從他剛拜入七星門開始。

  　　由於他是醫丹雙修，不僅是個醫修，還是個煉丹師，所以他在選擇門派時便沒有考慮赤霄宗，因為赤霄宗隻有煉丹術和煉器術這兩個方麵最強，七星門這種綜合類門派才是最適合他的。

  　　於是問題就來了，他到底該拜在煉丹師長老的門下，還是該拜在醫修長老的門下呢？

  　　雖說七星門是綜合類門派，各方麵發展都很均衡，但畢竟沒有人家專一的門派口碑好，打算當醫修的，會優先選擇落霞穀，打算當煉丹師的則會優先選擇赤霄宗，這就導致七星門的這兩位長老，收不到徒弟。

  　　於是蕭晚眠就成了個搶手貨，天權峰的煉丹師長老徐英之和天璣峰的醫修長老為了爭搶蕭晚眠這個生源，直接打了起來。

  　　那場麵可謂是風雲變色、地動山搖，兩名元嬰期的大能毫無形象地大打出手，你揪我的頭發，我踩你的腳背……

  　　結果自然就是，他們這邊的聲響驚動了掌門季無淵，季無淵一見這情形，就假模假樣地道：“既然二位都想收此子為徒，我作為掌門也不好直接將他指給誰，這樣有失公平，也容易傷了和氣，不如這樣吧，就讓蕭晚眠拜在我的門下。”

  　　其無恥本色暴露無遺。

  　　於是蕭晚眠就在天權峰長老和天璣峰長老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下成為了季無淵的徒弟。

  　　這件事直接導致蕭晚眠每次見到這二位長老都尷尬不已，即使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徐英之看了他一眼，然後突然就一揚手，將一枚玉簡扔在了他麵前，一副問罪的表情。

  　　蕭晚眠萬分忐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緊張萬分又小心翼翼地將掉落在地上的玉簡撿了起來看了一眼，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玉簡之內是他近期發表的那篇論文，如果徐長老是來問這個的，那倒還好。

  　　他剛想鬆下一口氣，便聽徐英之對他嗬斥道：“你現在認錯還來得及！”

  　　“啊？”蕭晚眠懵了，他為什麽要認錯。

  　　徐英之：“你發表的這篇論文是我友人近期提出的論題，我也正在協助他撰寫，你現在這種行為屬於盜竊！”

  　　“怎麽可能！”蕭晚眠被這話嚇了一跳，“敢問長老那位友人是何人？這個明明是葉拂研究出來的！”

  　　徐英之聽罷神色閃爍了一下，然後慢慢重複了一遍葉拂這個名字，並沒有回答蕭晚眠的問題。

  　　接著，她就道：“好，我知道了。”

  　　說完之後她就轉身離開了。

  　　而這一刻，蕭晚眠再傻也知道自己這是被套路了。

  　　……

  　　此時的葉拂並不知道自己路人甲這個馬甲到底引起了怎樣的風波，因為她已經和七星門的築基初期同門一同出發，向著萬靈閣而去了。

  　　萬靈閣秘境位於孤北城以西，孤北城以北則是玉黛山脈，也就是歸青山和落霞穀所在的山脈。

  　　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比東海城要近不少，但比鏡花洲又遠上一些，七星門的弟子們驅馬前行，晝夜趕路，一共用了四日，終於在第四日的晚霞中，看到了遠處皚皚的白雪。

  　　從孤北城開始，往後千裏都是白雪覆蓋的世界，這裏常年下雪，溫度也比其他地方低了不少。

  　　越是往北前行，那種溫度的變化就越是明顯。

  　　“把馬留在這裏，孤北城需要步行前往！”南宮悅率先勒住韁繩，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轉身對著身後的師弟師妹們這般說道。

  　　舒小茵作為在場比較有權威性的師姐，也給其他不懂的弟子解釋著：“孤北城很冷，而且此地的冷是因為地理環境造成的一種較為怪異的冷，凡人和畜生都是受不了的，修士可以勉強抵禦一下，但時間久了也不行，我們須得盡快進城飲用由碎雪百合泡製的茶水才能在這種寒冷的環境下自如。”

  　　其餘弟子們也跟著紛紛下馬，將馬匹安置在了附近的馬廄之中。因為孤北城這奇怪的設定，所以在靠近孤北城的小村莊裏都有可供使用的馬廄。

  　　南宮悅在大家都整頓的時候，悄悄地看了呂言一眼。

  　　呂言很安靜，他似乎也沒什麽特別要好的玩伴，隻是一個人跟在隊伍的角落，一言不發，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南宮悅很快就移開了目光，然後對其他人道：“孤北城的環境很惡劣，所以靠近孤北城之處時常會有妖獸出沒，且這些妖獸中也不乏一些極為凶殘的高階妖獸，大家在身上貼好斂息符，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手中也拿好防禦符，隨時準備抵禦突然來襲的妖獸。”

  　　孤北城的妖獸是比較特殊的，它們能夠適應冰寒的雪天環境，但也隻能夠在雪天中生存，這類妖獸被統稱為雪獸，不少煉丹煉器都需要雪獸身上的部位作為材料，所以為了賺取靈石而獵殺雪獸的散修小隊有不少，這就導致了雪獸對人類這個群體抱有極大的敵意，若是遇上了，基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孤北城以南並不會時常見到修為太高的雪獸，他們這群人就算遇到了，最多也隻是會有些狼狽，死傷應該還不至於，而且孤北城內有歸青山的修士鎮守，是絕對安全的。

  　　更何況，他們還有南宮師姐跟著一起呢，南宮師姐怎麽說也是築基後期的劍修。

  　　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道：“說是讓葉拂當我們的領隊，到頭來什麽事情都是南宮師姐在安排。”

  　　“就是，不是南宮師姐就是舒師姐在出頭，這個小師姐完全就是來濫竽充數的！”

  　　“反正咱們進了秘境之後跟著舒師姐或者魏師姐就行了，跟著這個小師姐，恐怕反倒會拖我們的後退吧！”

  　　葉拂：“……”

  　　魏楠衣回頭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都說什麽呢！？馬上要進孤北城了，能不能安靜點兒！”

  　　她此言一出，人群立馬安靜了下來。

  　　南宮悅並未言語，她率先朝著孤北城的方向走去，其他人都默默地跟著她。

  　　葉拂則在認真地觀察著周圍，他們安置馬匹之處是個小村莊，這裏也有歇腳之處，而且天馬上就要黑了，他們完全可以在此處歇息一晚再繼續趕路的，可是南宮悅為什麽一副很焦急要趕路的模樣？

  　　她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便有了些想法。

  　　已知南宮悅是個重生者，而她會主動參與到這次萬靈閣秘境之行中，應該是想要阻止一些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這麽說來的話，跟著南宮悅走應該是安全的，她肯定是想避開什麽。

  　　更何況，係統也沒有給出預警，葉拂覺得還是比較穩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天上開始飄雪，晚霞也被遮擋在了黑壓壓的烏雲之後，天地都是一片死灰。這樣的氛圍和越來越冷的空氣讓大家都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

  　　孤北城確實冷，那種冷仿佛有生命，又好像是一張張會咬人的嘴，咬得暴露在外的皮膚生疼。

  　　越是往前雪就越大，天空也越來越低，腳下開始出現薄薄的積雪，這一切都讓人莫名有些壓抑。晚霞徹底褪去，夜幕也隨之降臨，夜晚的到來總是象征著危險。

  　　岑演小聲道：“這麽黑，不能用月光石照明嗎？”

  　　魏楠衣瞪了他一眼：“你是白癡嗎？都說了這一片區域有雪獸出沒，你拿這月光石生怕人家發現不了你嗎？”

  　　岑演小聲嘀咕道：“我不就是說說而已嗎……”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已經徹底走進了冰天雪地之中，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溫度也低得有些可怕，大家的四肢很快就凍得有些僵硬了，好在修士的五感本就比正常人靈敏，這樣的黑暗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

  　　葉拂悄悄地將神識放了出去，她可不想將自己的小命交到別人的手裏，要是真有雪獸要襲擊他們，她也好提前做好準備。

  　　好在方圓百裏之內，並無異常，稍遠些的地方偶爾有雪獸攢動，但也沒有要向他們這邊靠近的意思。

  　　葉拂剛想鬆一口氣，突然隻覺得腳下的地麵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其他人顯然也發現了這點。

  　　有人大叫：“什麽東西！？”

  　　有人回答：“雪獸！是雪獸！好大一隻雪獸，從地裏鑽出來了！”

  　　南宮悅大喝：“後退！是伏雪獸！”

  　　不少人猝不及防之下跌倒在了地上，滾了一身的雪，葉拂一手拽著舒小茵，另一隻手提起魏楠衣急速後退，很快就站到了平地之上，而他們剛剛站立之處則鑽出了一座小山一樣的妖獸，那妖獸全身雪白，身體仿佛也是由雪組成的，看起來極為駭人。

  　　葉拂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翻車，伏雪獸這東西她是知道的，這玩意兒極其擅長隱蔽，埋伏在雪地裏時就像正常的地麵，隻有人踏上去之後它才會猛地從地下鑽出來進行偷襲。

  　　四級妖獸，築基後期，但妖獸身體堅韌且生活的環境惡劣，他們的實力都會比同等修為的人類修士高上不少。

  　　伏雪獸張開巨口衝著在場的眾人怒吼了一聲。

  　　南宮悅已經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飛身而上，擋在了最前麵。

  　　勁風吹得她的衣袖不停地鼓動著，她的身形卻紋絲不動，握著劍的手也極穩。

  　　但就在這個時候，葉拂外放的神識卻突然察覺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在那伏雪獸吼完之後，原本蟄伏在周圍的雪獸像是受到了什麽召喚，突然齊齊向他們的方向注意了過來，接著它們便毫不猶豫地朝著他們奔跑而來，模樣癲狂，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

  　　一隻、兩隻、三隻……很快便已經多到數不清了。

  　　這是怎麽回事？葉拂不記得伏雪獸有召喚其他雪獸的能力。

  　　她皺眉向南宮悅看去，心中也越發覺得古怪了。

  　　突然之間，她在空氣中嗅到了一抹熟悉的香氣。

  　　那是……醉雨海棠！

  　　此前便提到過，這醉雨海棠乃是天南山的特產，佩戴者會被各種妖獸親近，餘子河從天南山帶給舒小茵的特產便是此物，隻不過舒小茵沒收。

  　　但是這東西隻是會讓普通的妖獸想要親近佩戴者，雪獸本就對人類修士抱有巨大的敵意，它們遇見此物之後，根本不會去親近佩戴者，而是殺死佩戴者，將此物據為己有！

  　　葉拂真的服了，她大喊道：“誰身上帶了醉雨海棠，趕緊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