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7話
作者:清梅暖陽      更新:2022-06-12 16:04      字數:3253
  康熙四十八年臘月十五

  兩江總督林峰和江寧織造忠勇一等功曹厲暗自勾結,擅自提高田賦,鹽課,槽量,而且新增漁稅,山林稅,通通十抽其三,除此外又設人丁稅,成年男人每人二兩,婦女老人每人一兩,幼童每人三錢銀子,小商販的攤位稅每年10~25兩不等,其餘雜七雜八的稅收都有所提升。

  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日日夜夜以淚洗麵,勢單力薄隻能忍辱負重,一日一日地煎熬,生活是越來越差,衣衫襤褸,食不果腹。

  非法的盈利是兩江稅收的二倍多,被各層官員層層吞贓,除了京官的那一份和地方官吏的那一份,林峰和曹厲獲利數百萬兩白銀。

  【儲秀宮】

  元妃近日來噩夢連連,一次又一次從夢中驚醒,她夢到,熊熊烈火,生靈塗炭,百姓怨聲載道,麵容憔悴痛苦,村莊荒蕪,白骨皚皚,城裏擠滿了乞丐,突然乞丐衝著自己而來,喊著救命!救命~

  元妃拖著病體,用盡心裏:“雪鳶,你派人去請皇上來儲秀宮一趟,就說我有話要說。”

  雪鳶說:“好,奴婢這就去辦。”

  【寧壽宮】

  鬆慧姑姑透露說:“太後,元妃怕是要油盡燈枯了,如今已氣息奄奄,太醫說怕是沒有幾天了。”

  太後說:“怎麽這麽快?那可千萬不要別與除夕相撞啊,否則這年怕是過不安生了,皇帝那什麽情況?”

  “皇上還是那個老樣子,這日子寶華殿就沒空過,和尚法師一波接一波,都是為了能讓元妃娘娘的延續幾日命數。”

  太後哀傷的說:“鬆慧,你把盛京將軍進獻給哀家的兩隻千年老參送去儲秀宮吧,不管如何,盡一盡哀家的一片心吧。”

  鬆慧姑姑:“是!”

  【儲秀宮】

  皇上問:“桓孟,朕來了,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你們都下去吧。”

  “是!”四個宮女隨機離開,關上了房門。

  元妃氣若遊絲,有心無力地說:“皇上~”

  皇上話語親切而又溫和地說:“不,這裏沒有皇上,隻有你的夫君,玄燁。”

  元妃連連回話:“哦,不敢,臣妾不敢造次。”

  “難道朕不是你的夫君嗎?朕好羨慕別人家的夫婦,直來直去,心懷坦蕩,夫妻坦誠,多了些親密,朕的孝誠皇後赫舍裏就曾喚過朕的名諱,她仙逝後就成了絕唱,如今就全當為朕圓一回夢吧,桓孟~”

  皇帝扶起元妃將其緊緊地摟在懷中,滿滿的寵溺和心疼,元妃順勢依偎在胸懷,多像小鳥依人,她叫著玄燁,皇帝很受用,元妃偷偷地流下了眼淚,皇上也濕了眼睛,皇上也不準她說臣妾兩字,民間如何稱呼就怎麽稱呼,雖然不合規矩,卻和人心,瞬間加深了感情。

  元妃說:“玄燁,我自七歲起便被父親送到宮中,自此就再也沒有歸過家,甚是想念,因此我想請旨回家省親,以解相思之苦。”

  皇帝愣了愣,話不走心、脫口而言:“回家省親~?”

  皇帝心中想著對策,話語有所停頓說:“是啊,不知不覺中都這麽多年了,夫君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皇祖母的慈寧宮,那年你虛庚七歲,到如今差不多應該有22年了,思鄉心切,人之常情,可是正因為長情,夫君不能讓你現在回家省親,因為你的身體不允許你這麽做,但夫君答應你,等你病好了,康複了,夫君親自陪你回去,好不好。”

  “玄燁,你又在戲耍於我,我的病我心如明鏡,是好不了得絕症,臣妾怕是沒多少日可活了,與其等死浪費生命,不如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還望夫君允許為妻最後的夙願。”

  元妃言辭懇切,近於哀求,每個人就像把利刃,割的皇帝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桓孟,這路遙遙,崎嶇坎坷,路途艱辛你怎麽能受的住,恐怕沒出直隸就已經、不在了。”

  “皇上,臣妾真的想見見家人,真的好想,好想。”

  “你不是想見家人嗎?朕讓他們來,不出半月一定能到,你一定要堅持住,鄒瑾軒!”

  太監鄒瑾軒聽到康熙皇帝的撕心裂肺地喊叫,立馬推門衝了進來,雪鳶也緊隨其後,一進門便望向元妃,她擔心怕是元妃出了什麽事情,還好鬆了一口氣。

  皇帝紅了眼圈,聲嘶力竭地喊:“鄒瑾軒!朕命令你,立刻騎快馬,日以繼夜,晝夜兼程,把元妃的母親,兄弟姐妹,通通召進京城,不得遷延枉顧。”

  鄒瑾軒得到旨意後立即衝了出去,直奔上駟院,騎上千裏馬直奔神武門,而後直接南下。

  由於晝夜兼程,不曾停歇,除了驛站換馬外,根本沒有休息的時候,就來喝水吃飯都是奢望,基本都在馬上,以至於屁股都磨破了,就這樣還走了近五天,而後來就慢了,不可能所有人都騎馬,總要坐車,而且過了秦嶺又遭遇狂風大雪,老夫人李冉有著了風寒,吃藥看病總要浪費時間,雖然老夫人李冉顧全大局,把身體健康放在次要,可鄒瑾軒不能不顧,萬一出了差錯,他可承擔不起,畢竟李冉年事已高,經不起舟車勞頓的乏累和病痛的折磨雙重打擊。

  這麽一來來回路程耗費的時間便長達16天。

  康熙四十八年臘月二十三

  從這一天開始元妃的身子急轉直下,大小便失禁,處於昏迷狀態,皇帝除了早朝一直在身邊陪侍,除了宜妃便是皇貴妃跑的最勤。

  元妃雖處於昏迷當中,但麵容卻時不時抖動,似乎做什麽噩夢………趕往京城的曹厲似乎也在做夢………

  亥時初刻,浩浩蕩蕩地車隊逐漸向江寧織造府駛來,隨侍人員手裏的燈火,隨風搖曳,遠處看就像漂浮在半空中,月光朦朧暗沉,夜色籠罩,人們無法看清全貌,總覺得若隱若現,虛無縹緲。

  浩浩蕩蕩不下數百人,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江寧織造府正門,讓人有些很恍惚,一切就好像在瞬息之間,車行隊伍停了下來卻讓人感到很冷清,中間的三十二人抬的鸞轎最為顯眼,它的四周鑲嵌了數不勝數的金銀珠寶,瑪瑙翡翠層層點綴,甚是奢華,最引人注意的是上麵的圖案,四麵各畫有一隻朝天的飛鳳,七朵霧粉祥雲圍繞其上,真是有些仙幻風味。

  當那轎簾打開之時,不知何處的落葉飄飄然緩緩落地,而且微風徐徐,就好像那簾子是風吹起來的一樣。

  元妃站了出來,服飾耀眼奪目,她竟然穿著皇貴妃的衣物,著裝整齊:

  皇貴妃朝冠,白色雪貂圍繞其上,上綴朱緯。頂三層,貫東珠各一,皆承以金鳳,飾東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銜大珍珠一。朱緯上周綴金鳳七,飾東珠各九,珍珠各二十一。後金翟一,飾貓睛石一,珍珠十六,翟尾垂珠,凡珍珠一百九十二,三行二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一,東珠、珍珠各四,末綴珊瑚。冠後護領垂墨黑絛二,末綴寶石。青緞為帶。金約,鏤金雲十二,飾東珠各一,間以珊瑚,紅片金裏。後係金銜綠鬆石結,貫珠下垂,凡珍珠二百有四,三行三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二,每具飾東珠、珍珠各六,末綴珊瑚。耳飾用二等東珠,餘同皇後。朝褂、朝袍、龍褂、龍袍、采帨、朝裙皆與皇後同。領約,鏤金為之,飾東珠七,間以珊瑚。兩端垂明黃絛二,中貫珊瑚,末綴珊瑚各二。朝服朝珠三盤,蜜珀一,珊瑚二。吉服朝珠一盤。絛青白色。

  細品之下有所不同,衣物的外邊都是深黑色絲邊,而且服飾上鳳凰也變成白衣仙鶴,輔以白菊陪襯,花盆底細瞅之下竟是綠色菊花。

  而且每一個人麵容冰冷,漠視一切,毫無表情,就好像麵癱一樣,元妃何嚐不是如此,而且異常冷酷,侃然正色。

  站在大門前突然了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好黑暗,一點光都不見,簡直悶透了。”

  曹厲等人都不勝其解,捉摸不透,等走進大門後沒幾步元妃又冒了句:“都變了,沒了一絲當年氣象。”

  元妃用冷峻嚴厲的眼光看向曹厲再沒有說過什麽,步步沉重。

  元妃冷麵冷臉冷嘴巴,冷若冰霜地說:“得了原本不屬於你的東西,就更應該好好做事,不然便錯上加錯。”

  馬車上睡覺的曹厲,額頭盡是汗珠,麵容抽搐,怏怏蹙眉,麵露難色,雙手不自主的揉搓,發出沙沙的聲音。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盛極必衰。冥冥之中皆有定數,非人力可為也!如今曹家已傳三代,代代沐浴聖恩,聖眷優容,也該知足了,本宮不指望你光宗耀祖,延續輝煌,隻願你少造罪孽惡緣,不使曹氏滿門不得安生,做世間的遊魂,便是你最大的功德了。”

  不知怎的二人到了荷花池,沒有月光的陪襯,死氣沉沉的池水顯得格外的肮髒,就好比是罪惡的會集地,墨色的黑水像極了深邃的黑洞。

  元妃娘娘的話似乎很有推動力,把曹厲緊緊地逼到池邊,越來越近,最終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元妃話語空靈虛幻:“你已做惡多端,切不要繼續為惡作歹,波及無辜,消磨掉祖上的福德善緣,惡報就不遠了,不遠了~”

  說著便轉過身去,漸漸消失雲煙繚繞的黑夜之中,水裏的曹厲無謂的掙紮,卻叫不出聲來,一點點沒入水中,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