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1話
作者:清梅暖陽      更新:2022-06-12 16:04      字數:3070
  宜妃和元妃情同姐妹,休戚與共,親密無間的知音,彼此間相互信任,姐妹情誼深厚,相互牽掛。

  元妃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身子也越發虛透了,表麵看似身體好轉,實則江河日下,日複一日身體精血便會耗竭殆盡,最終走向生命的盡頭。

  晴雪靠前輕微哈腰:“宜主子,您這是怎麽了,跟元妃娘娘分開後奴婢就發現您的情緒就有些不大對,回來坐者就發呆愣神,心事重重的,連奴婢放下茶杯的聲音都沒聽到。”

  宜妃哀傷的講:“本宮是在感傷和惆悵,在沒有進宮之前,在沒有認識元妃妹妹之前也是個活潑積極,樂觀坦率的人,對俗世也從不過問,十指不沾陽春水,練武,讀書,刺繡無一不精的官家格格,超凡脫俗,根本不知道煩惱是何物?也不知道愁苦滋味,而今不知經曆的事多了還是人變了,如今的本宮冷靜沉穩,成熟老道,善於心計,多愁善感,總覺得力不從心啦,真想好好睡一睡。”

  晴雪話語溫如似水,軟意綿綿:“宜主子,今日主子是怎麽了,為何說如此沉重、如此壓抑的話,這可不像您的本性啊,是不是元妃娘娘的話吃心了。”

  宜妃憐憫道:“可憐元妃妹妹入宮十數年,克勤克儉,和睦宮闈,勤謹奉上,可謂耗盡心血,盡心盡力,可臨了臨了卻什麽都沒有,能帶走的隻有毫無價值的憐憫和不完整的愛,種了善因卻不得善果呀。”

  晴雪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知道宜妃的意思,上回太醫向皇帝複命時,宜妃主仆就在現場,因此對元妃的病情了如指掌,當夜宜妃是輾轉反側,徹夜未眠,痛心疾首。

  宜妃看著西洋鍾,心情低迷沮喪說:“以前可能因為心智稚嫩,不知畏懼,因此對死亡和時間毫無概念,如今卻有些怕了,甚至有些迷茫和恐懼,失去了最親的姐姐,沒了家的味道,又沒了兩個孩子,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還要失去多少才算完?”

  晴雪寬慰道:“宜主子,您怎麽越說越不合時宜,宮裏的忌諱可不能隨意說的呀,再說了不到最後誰也不能預測和定案,太醫也是人,也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他們沒有預測未來的本事,因此元妃娘娘還有其它的可能,主子,不到最後一切都還有希望,可不能消極悲觀。”

  宜妃痛斷心腸,聲音哽咽:“海枯石爛,上天入地,難呐,嘴唇醬紫無澤,雙手寒涼,十指纖纖已現淡淡的暗青,臉無血潤,身似浮雲,乏力氣短,本宮隱隱約約有一絲的不安,病情反反複複,拖拖拉拉,怕是熬過除夕都算長的了。”

  晴雪聞之驚怔、頗為意外地問:“除夕!?那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五個月了,可太醫不是說還有一年嗎。”

  宜妃麵冒丁點笑意,麵部不至僵硬,不過強顏一悅,說:“你剛剛不還說太醫不過一凡夫俗子而已嗎?如今怎麽又舍得掛於嘴邊了呢。”

  晴雪說:“太醫們針對疑難病因還是比凡夫俗子好了許多的,總比瞎盲賞月品詩書好許多吧。”

  宜妃說:“太醫一個個可都精明著呢,伴君如伴虎,何況服務於後宮,事事更要以小心為上,他們各個惜命,不做沒把握的事,從不說絕對的話,萬一有所差池便是抄家滅門大罪,因此每個太醫診病都有些含糊其辭,為自己留有餘地,轉圜也方便,而今說元妃身體境況不妙,難有安康,時日無多,難逾一年,如此透徹明了便有了十足的把握且恐剩下時日不多了,脂粉雖說掩去了憔悴,但無法遮掩病勢。”

  晴雪問:“那元妃娘娘真就無力回天了,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宜妃說:“如果有,那些阿諛奉承的太醫還不使出渾身解數醫治進而邀功請賞嗎?”

  晴雪戚戚傷心:“唉,元妃娘娘真可憐,小產了兩次,如今老天爺又要收了她去,元妃娘娘可真是太可憐了,上天的好生之德呢,怎麽會如此無情。”

  宜妃說:“如果上天有好生之德,有情義,那麽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冤假錯案了,那隻不過是自欺欺人聊以**罷了,除此之外本宮看不出還有何用?”

  晴雪轉念一想說:“對了宜主子眼下有一件事比元妃娘娘更重要,就是今日皇太後的懿旨。”

  宜妃說:“本宮知道了,讓她們先去吧,本宮可不想搶在她們的頭前去,等過了晌午再說吧。”

  宜妃用手揉了揉腦袋,心疲神乏,似乎是沒有睡好的緣故,晴雪趕緊遞茶上去,讓其提提神,伺候很是勤謹,很是上心。

  宜妃郭羅羅氏?思柔是一隻翱翔蔚藍的鳳凰,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受世俗禮教的束縛,無拘無束度過平生,可冥冥之中總是在捉弄人,為了複仇,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犧牲自己,不得不做一隻籠中的黃鶯,供人賞閱。

  她原本是想嫁一如意郎君,舉案齊眉,相夫教子,付此一生,可滿家女兒是必須參加選秀的,這是朝廷的規製,但卻與她心意相悖,為了和命運作鬥爭,她絞盡腦汁的想逃避選秀,終於如願以償生病了,於是第一次選秀就僥幸躲過,原本以為可以順順利利嫁於他人,可誰想未得內宮選拔還要等參加下一次選秀,第二次選秀讓父親求了人在第一波就被刷了下來,人家被刷下來是失落傷心,而我卻高興得很,終於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姐姐遭害,一切都改變了,原定的婚期也取消了,而後就被她的父親三寶送入了宮,封了貴人,自此不在為自己而活,收斂性子,韜光養晦,整個人變得冷靜沉穩,心思縝密,犧牲了愛情,犧牲了自由,為的就是報仇,雖然入宮後極得盛寵,與元妃平分春色,但難免沒有莊毅貴妃的緣故,換句話說她也是個不幸的女人,因為某種程度來說是人家的替身。

  真是造化弄人,想法設法的擺脫,最終仍被命運連在一起。

  【養心殿】

  慶玉施禮拜見:“奴才請貴妃娘娘安!”

  貴妃娘娘謙和待下,語氣和緩,隨和而不失莊重:“起來吧,本宮想要求見皇上,還望公公不辭辛勞代為通傳,本宮在此謝過了。”

  慶玉麵露難色:“貴妃娘娘折煞奴才了,隻是太皇太後曾有嚴旨嬪妃不得踏入南書房半步,恕奴才忤逆之罪。”

  慶玉這話就像在傷口上撒鹽一樣,無意中給佟貴妃的心窩堵的死死的,佟貴妃的臉色立馬陰沉下來,沒了笑容,麵露不悅之色,內心必定是窩著火,隻是沒有表達而已,溫惠端良,雍容大度屬實不假。

  彩蓮斥責批評道:“你是哪的太監怎麽這麽不懂事,貴妃娘娘掌管後宮,位同副後,皇上特意允準隨意出入養心殿,你竟敢冒犯娘娘,你好大的膽子。”

  慶玉跪地求饒:“奴才該死,奴才是乾清宮的太監,是剛剛調到禦前的,對規矩不熟,還請貴妃娘娘高抬貴手,恕奴才無知之罪。”

  佟貴妃和顏悅色地說:“你都說無知之罪了,本宮還能如何怪你呢,常言道不知者無罪,起來吧,日後用心些就是了。”

  彩蓮一臉嚴肅,不苟言笑:“還不謝過貴妃娘娘寬宥之恩。”

  慶玉說:“奴才謝貴妃娘娘寬宥。”

  南書房外的喧鬧聲擾亂了心緒,皇帝便讓鄒瑾軒出去瞧瞧,一開門便和緩緩走來的貴妃娘娘迎麵相對。

  鄒瑾軒恭敬地問候:“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皇上在裏麵等著你呢,您請吧。”

  貴妃娘娘有禮貌的回了禮,不愧是大家閨秀,秀毓名門,一點一滴都是謙和有禮。

  鄒瑾軒當著貴妃的麵懲戒道:“小崽子,好生愚蠢,竟敢攔貴妃娘娘大駕,真不知死活,現在就去領二十大棍,以示懲戒。”

  貴妃娘娘扭過頭來為其說情,麵容極其和善,對慶玉有所憐憫:“算了,剛當差的,總有些生疏和不明,情有可原,下回記著也就是了。”

  鄒瑾軒代徒弟謝貴妃恩典,貴妃笑而不語,轉身見駕,鄒瑾軒氣憤的走到了徒弟跟前便是小聲責備:“怎麽回事,剛到禦前當差,就出岔子,真給師傅丟臉,還好貴妃娘娘為人善良,寬仁待下,不與計較,換了別人早就搬家了,已經挨了一刀了,還想再挨一刀嗎?”

  慶玉愧疚萬分:“奴才糊塗,給師傅丟臉了,請您息怒,別傷了身子。”

  “還挺有孝心,行了,這事師傅也有責任沒有提前知會於你,行了,下去好好歇歇吧,明天再來當差。”

  鄒瑾軒對其很是疼愛,打在身上疼在心裏,話語間氣憤早已不見,他看見徒弟滿頭大汗還親手為其擦汗,這可是禁宮中少有的溫馨畫麵。

  “這小崽子~”鄒瑾軒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