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這裏是香港
作者:鬧鬧不愛鬧      更新:2022-06-11 14:27      字數:2922
  “先生,有幾位警官先生想要見您。”客房門外,先是響起了門鈴聲,隨後服務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盛嘉樹從衣架上摘下西裝外套穿在身上,走過去站在門內深吸一口氣,這才擰動門鎖,打開了房門,門外,服務生朝盛嘉樹欠欠身,讓出身後的四名軍裝警員。

  為首的軍裝警員打量著盛嘉樹,又越過盛嘉樹瞧了瞧房間內的布置:“盛先生,有人報警說你詐騙他人財物,想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

  “好。”盛嘉樹朝對方笑笑,沒有任何抵抗的意思。

  幾名軍裝警員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他們抓過老千,雖然老千平日衣著光鮮,趾高氣揚,但是最怕差佬登門,差佬一出現,老千往往就原形畢露,甚至會為求逃脫罪名,幹脆開出價碼,換差佬放自己一條生路,可是這個叫盛嘉樹的青年,不僅沒有絲毫慌張神色,甚至也沒有關上門行賄的打算,就這麽堵在門口,等著自己幾人帶他走。

  讓幾名軍裝覺得麵前這家夥要麽是清白無辜,要麽是有背景靠山。

  為首的軍裝示意同伴取出手銬,盛嘉樹開口說道:“警官,隻是協助調查,不用銬起來罷,就算要銬,也要拿到足夠我定罪的證據。”

  “你倒是懂規矩。”為首的軍裝聽完盛嘉樹的話,冷哼一聲道,朝同伴擺擺手,讓對方收了手銬,讓出門口位置對盛嘉樹陰陰說道:“既然懂規矩,那就走罷!”

  盛嘉樹邁步朝外走去,邊走邊用手扣著西裝的紐扣,幾名軍裝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走出了半島酒店的大門,盛嘉樹這副模樣,甚至讓街對麵看過來的歐凱光與杜潤棠產生一種錯覺,腳步沉穩,氣定神閑的盛嘉樹像是華探長,身後帶著幾名軍裝巡街。

  “盛先生是吧?”歐凱光皮笑肉不笑的打量著走近的盛嘉樹,伸手拉開羅孚轎車的車門:“有人報警告你詐騙錢財,上車罷。”

  盛嘉樹朝歐凱光溫和一笑,隨後目光看向旁邊的杜潤棠,杜潤棠眼神陰沉的回望盛嘉樹,盛嘉樹則雙眉挑起,回應給杜潤棠一個燦爛的笑容,隻是牙齒在夜晚燈光照映下,白的有些瘮人,讓那笑容看起來多了幾分邪氣。

  本以為看到自己出現,盛嘉樹會錯愕或者驚慌,杜潤棠沒想到盛嘉樹反而毫無意外之感,笑了一下轉身就坐上了轎車後座,反而杜潤棠被盛嘉樹的反應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神色一愣。

  歐凱光坐上駕駛席,自己發動了汽車,兩名軍裝一左一右把盛嘉樹夾在後座中間。

  歐凱光朝著外麵的杜潤棠擺擺手,示意自己先走一步,杜潤棠沒有回應,隻是甩掉手裏的煙蒂,大步朝著半島酒店內走去。

  歐凱光無趣的收回手臂,轟動油門,汽車朝著尖沙咀碼頭的方向疾馳而去。

  杜潤棠則走進半島酒店,遞給侍應生幾張零鈔,隨後撥通了晴風樓的電話,握著聽筒語氣沉穩的說道:“我是杜潤棠,告訴楊先生,差佬光正帶著盛嘉樹趕過去,我現在按照楊先生的吩咐,趕去壽仁長生店,說服壽仁的老板答應配合口供,咬死盛嘉樹。”

  “好的,棠哥,我這就去通知楊先生。”電話那邊的晴風樓經理答應一聲,掛斷了電話。

  杜潤棠把電話掛斷,邁步走出半島酒店的大門,剛從煙盒裏取出香煙叼在嘴裏,酒店大門兩側門柱就閃出兩道人影,一左一右迅速貼了過來,杜潤棠下意識雙腿屈膝,準備紮馬發力,一把破舊的手槍被人用毛巾纏著,隻露出一處槍口,肆無忌憚的頂在杜潤棠的小腹處,一身西裝,與之前苦力模樣判若兩人的花柳龍笑嘻嘻的攬住杜潤棠肩膀,與他那個穿著破爛車夫打扮,身體精瘦矮小的同伴半架半推將杜潤棠帶離了半島酒店的大門處。

  杜潤棠嘴裏叼著煙,內心雖然有些驚惶,但是臉色平靜,聲音淡然的問道:“阿龍,之前幫楊先生做事,未見你這般有膽氣。”

  “我都不想,棠哥。”花柳龍與同伴摟著杜潤棠的肩膀走到空曠無人的停車場,直到走到一處僻靜角落,這才停步對杜潤棠說道:“被人騙欠了幾千塊貴利,走投無路,隻能搏一搏。”

  杜潤棠眼睛盯著花柳龍,慢慢說道:“整件事與你無關,楊先生隻是想收拾盛嘉樹,你那筆貴利,我幫你搞定。”

  “我都希望同我無關啊棠哥。”花柳龍一手握槍頂著杜潤棠小腹,另一隻手探手從杜潤棠嘴邊奪下香煙叼在嘴裏,等點燃之後才苦笑著說道:“回不了頭咗,騙我的人就是盛嘉樹,楊老板帶走他,我就要背這筆數,隻能帶走你,看看楊老板肯不肯一換一,給條活路俾我。”

  說著話,歪頭朝同伴打了個眼色,同伴從懷裏取出一小瓶渾濁液體,擰開瓶蓋遞到花柳龍手邊,杜潤棠雙眼微微眯起,看向花柳龍,花柳龍舉著玻璃瓶,仍然是那副無所謂的笑臉:“棠哥,你功夫好我知,我又不想事情搞大,對你動槍,讓自己落個開槍跑路的下場,所以準備了這瓶安眠液,你舒舒服服睡一晚,也免得我對你擔驚受怕。”

  杜潤棠冷聲說道:“我如果不飲……”

  “話這麽多不如去電台講古!”花柳龍的同伴眼睛猛然瞪起,似乎很不滿杜潤棠此時仍然端著架子,左手猛地攬緊杜潤棠脖頸,右手握著的那把中正式刺刀直接捅進了杜潤棠的後心!

  為了避免鮮血噴濺出來,刺刀捅進去之後並未拔出,就那麽直直的插在杜潤棠體內,杜潤棠想要開口慘叫,被花柳龍的同伴死死捂住嘴巴,眼神凶殘的盯著杜潤棠,一字一句說道:“龍哥說什麽你就照做,再羅嗦,我要你的命。”

  杜潤棠臉上已經因為疼痛滲出冷汗,此時身體都有些踉蹌,如果不是被剛才突然下黑手的湖南佬架著,說不定已經摔倒在地,花柳龍收起手槍,把那個玻璃瓶的藥水倒進杜潤棠的嘴巴裏,臉色難看的朝湖南佬說道:“你要不要這麽凶殘,人家隻是想講句話而已?”

  湖南佬被花柳龍訓斥,倒也不以為意,隻是嘿了一聲:“龍哥,你當初殺馮坤那個王八蛋時,不就是這樣?我也隻是學你而已。”

  “去把車拉過來!那麽多話。”花柳龍自己扶住已經站不穩,後腰處鮮血淋漓的杜潤棠,朝湖南佬說道。

  湖南佬轉身從不遠處的陰影中,拖出來一輛黃包車停到杜潤棠身邊,花柳龍雙臂發力,把杜潤棠丟在黃包車上,又檢查了一番,確定身上沒有沾染到血漬之後,這才對湖南佬說道:“你見過阿蟹,我已經讓十二少,裙角仔幾個人跟著阿蟹上的車離開,多半是被帶去晴風樓,那地方你去過,看好阿蟹。”

  湖南佬指了指花柳龍這身西裝扮相:“龍哥,你這種打扮,哪裏像車夫仔,不如你去晴風樓,我去幫你處理這家夥的屍體。”

  “不得,我不能坑自家兄弟,帶著具屍體四處跑,萬一被抓,很難脫身,換衣服。”花柳龍幹脆的脫掉西裝外套,對湖南佬說道:“而且這件事不能出紕漏,阿蟹交代了一個叫肥夏的家夥做事,我要去見肥夏,你是生麵孔,肥夏不會信你。”

  見花柳龍不同意,湖南佬也不再多話,把自己這身破爛汗衫長褲布鞋脫下,換上了花柳龍用借貴利的錢買來的西裝襯衫皮箱,隻是兩人身高體型差距過大,花柳龍穿著汗衫係不上紐扣,褲子也繃得緊緊,一雙布鞋趿拉在腳上,但車夫嘛,本就是窮鬼,有的穿就可以,哪用挑肥揀瘦,這副打扮不會惹人起疑,倒是湖南佬此時穿上花柳龍的衣服,一件西裝穿在他身上倒像是成了短款的風衣,兩隻袖子堪比戲台上唱戲用的水袖,襯衫也空空蕩蕩,夜風吹來,襯衫下擺頓時飄蕩,把兩隻汙穢不堪的襪子扒下來當作添頭塞在皮鞋內,才勉強讓兩隻腳踩到了皮鞋的後跟。

  “第一次穿這麽貴的衣服。”湖南佬把衣服穿好,轉了兩圈,眼神期冀的看向花柳龍:“怎麽樣,龍哥,是不是很靚仔?”

  花柳龍抄起黃包車的車把走去,看都不看湖南佬的扮相,肉痛的罵道:“靚!百多塊的西裝穿在身,當然靚!叼你老母,你這副模樣出現在楊震峰麵前,嚇也嚇死他,馬騮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