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是大周的天子，天子一諾何其鄭重？即便日後他終究還是要填充後宮，可他的皇後還是隻有你啊。”

  葉笙何嚐不知，她從不懷疑秦越對自己的感情。

  可是，如今秦越已經是天子，是皇帝，那他便不再是隻是秦越了，他將來會有很多身不由己，會為了這個那個無奈而娶妃。

  應該，都是這樣的吧？

  就像葉安德一眼，嘴裏說著多喜歡她的母親，為了她的母親懸空正室多年，可還是為了生兒子娶了那麽多的姨娘。

  於葉安德來講，或許他覺得自己從未背叛過她母親，因為他從不愛那些姨娘。

  可是對葉笙來講，身體上的背叛亦是背叛。

  她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做不來後宮之主，無法海納百川。

  據她所知，做皇後的，可是要主動給夫君選妃納妾，還要將旁人的兒子也視如己出，否則就是善妒。

  一想到這些，葉笙就很萎靡不振。

  她一定也不想被鎖在宮中，做他的皇後，一輩子都被囚在後宮之中。

  那樣的生活，隻要一想，葉笙就覺得頭皮發麻。

  葉笙分不清自己是怕秦越納妾，還是自己單純的不想要過那種枯燥無聊的生活。

  “外婆，若是換了你你會如何？”葉笙悶悶的聲音響起。

  林老夫人笑了，“我不知道，笙兒啊，這一切，還是要你自己想明白。”

  葉笙想也是，外婆和外公已經過了一輩子了，兩個人真真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她歎了一口氣，“我想不明白，外婆，我不想進宮。”

  話音落下，換來的是一聲喟歎。

  葉笙倏地就睜開了眼睛，這歎息聲是秦越的。

  果然，葉笙睜開眼睛時，林老夫人就拿開了自己的手，笑得眉眼彎彎的，“來啦？那我老婆子走了，你們好好聊聊。”

  林老夫人如今對秦越的態度也沒有太大變化，一如從前那般，還將秦越當做孫女婿，不將他當成天下之主。

  不過林長勝對此倒是不大認同，在他的認知裏，君是君臣是臣，這是不一樣的。

  是以這些日子林長勝便是盡量避開秦越，若是見到了，也難免要執拗的行禮，秦越雖然說了不用，但林長勝還是執意如此。

  林老夫人笑眯眯的拍了拍葉笙的腦袋後便離開了，小院子內便隻剩下秦越和葉笙兩人。

  秦越一身朝服，看得出是從宮裏直接過來了，他的眼底帶著些許血絲，但身上卻收拾得很幹淨，他走到方才林老夫人的位置坐了下來，沉默的看著葉笙。

  葉笙頗為不好意思，方才也不知道談話被他聽到了多少，但是最後一句話，他應該是完整的聽到了的。

  “你忙完了？秦華可抓到了？”葉笙舔了舔紅唇，率先打破了沉默。

  秦越靜靜的看著她，眼底帶著點點危險之色，他的眼眸深處藏著一隻野獸，野獸此時在無聲的咆哮的，嘶吼著。

  葉笙覺得他大抵是在生氣，很生氣那種。

  秦越對著她的時候，向來都是很溫和，從未生過氣，她險些都忘了，秦越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在無妄寺隱忍多年，謀劃多年，可以一舉拿下皇位之人。

  這樣的人，如何會是溫和之人？

  葉笙莫名有些心虛，畢竟方才自己說了不想進宮，這於秦越來說，會不會覺得是一種背叛呢？

  秦越握住了葉笙的手腕，他閉上了眼，似乎是將滿腔的怒火都壓了下去，他說話時都有幾分吃力的感覺，“阿笙，我不會強迫你，永遠不會……隻是你不能離開我，若沒有你，我不知這皇位有何意義？”

  “秦越，我沒有說要離開你，我隻是……”葉笙看著秦越這樣心中不好受，她撲進秦越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他，剩下的卻是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你若不願進宮，那便不進，你仍可以一直住在這裏，阿笙，我隻你不喜歡皇宮，我不會逼你的，你……會不會永遠留在我身邊？”秦越緊緊的摟住了葉笙，似乎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的力道很大，帶著不自知的用力。

  葉笙被他勒得都有些疼了，他在害怕。

  秦越如此害怕她會離開。

  一時之間，葉笙腦子裏那些個猶豫通通都拋諸腦後，她舍不得秦越如此不開心，她咬了咬唇，答，“我會，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阿笙……”秦越的聲音卻是悶悶的，沒有半點開心。

  “真的。”葉笙又強調了一遍。

  “嗯，我知道的。”秦越點了點頭，力道鬆懈了幾分，他的下巴抵在葉笙的肩膀之上，眼神望著地麵，帶著些許瘋狂。

  他在想，她若是不願，他是否會拘著她，強迫她留在自己身邊。

  大抵是會的。

  即便葉笙想要離開自己，秦越也絕不會就這樣放手，他隻覺得若是沒了葉笙，這世間也沒什麽意義。

  秦越這幾日心情不好，即便這個位置已是囊中之物，可他仍然很煩躁。

  隻因葉笙心情不好。

  葉笙心情不好他一直有所察覺，隻是她不說，他便不問。

  可是今日親耳聽到她說這樣的話……

  秦越有那一瞬間的衝動。

  若是她想飛……

  他想折斷她的翅膀！！！

  可是，卻不舍她痛。

  秦越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葉笙想要離開自己，自己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舉動，他隻能極力的壓製自己，他不想讓葉笙知道自己暴戾的一麵。

  “秦華還未找到，在金家餘孽的掩護之下，往北逃了。”秦越放開了葉笙，回答了她一開始的那個問題。

  葉笙皺了皺眉，“很難抓到嗎？若是留著他，怕是後患無窮。”

  “會抓到的，隻是時日問題。”秦越篤定的笑了。

  “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你，蘇閣老為何會幫你？你是不是和他，做了什麽交易？”葉笙挑眉問道，她可不覺得蘇閣老是那種突然覺得秦越是個明主然後就跟著他混的那種人。

  “為了蘇家罷了。”秦越笑了，“蘇閣老讓我留蘇瑾言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