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您來找我，我是又忐忑，又高興，又猶豫……”姚子健一手向前，一手負後，架子擺的十足，跟往日的隨和截然相反。

  九爺沒怎麽關注姚子健，一直心不在焉的，不過話到是接過來了：“忐忑和高興我聽明白了，就是這個猶豫，我不太懂。”

  “嗬嗬，您是人是鬼？”姚子健語速極快的反問了一句。

  九爺一愣，隨即歪著脖子目漏凶悍：“我這太上杆子了，還成不了買賣了唄？嗬嗬……”

  一陣冷笑過後，雙方都沉默了一會。

  “姚公子，九爺既然來了，那就是帶著誠意的，你猶豫在哪裏，猶豫什麽，說出來，九爺肯定讓你踏實。”一旁的莊小康雙手環胸，坐在不遠處插了一句，和起了稀泥。

  姚子健回頭看了一眼姚子健，搓了搓手掌，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嗬嗬，那我就直說了吧，證據我手裏有，已經夠強殺陸南的了，他不足為懼，但是咱不可否認，陸南確實有幾個不講道理的朋友，這弄的我有點害怕，而九爺和我關係目前外人還不清楚，所以我想請九爺出手，讓我睡個安穩覺。”

  姚子健見九爺還真沉默，索性直接強勢的把最“艱難”的說出了口：“阿福，周家兄弟，我要他們死。”

  “哈哈……我還以為你要讓我提這陳良的人頭來見你呢！”九爺挺邪性的一笑，可以看的出來，九爺此刻已經很不高興了。

  姚子健拉著長音一擺手：“咦……瞧您說的……我能為難您嗎？我就是想看看九爺的誠意，怎麽樣就也？”

  站在姚子健的角度來看，其實他這個要求不過分，現在木已成舟，接下來就是瓜分四方商會了，那九爺的作用是可有可無的，沒他這桌子菜一樣能成。

  當然了，如果有了九爺，那他的顧略就會少一些，壓力也會被分擔走一部分。

  而九爺的猶豫也是因為內心太煎熬了，數年前，他憑借這一雙鐵拳，不懼權貴，打下了屬於自己的萬裏江山，尊嚴，名望，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可現在如果幫了姚子健，那就等於否定了自己數年的努力，當然了，也會換來等價，甚至更高的回報。

  值得不值得？答案是值得，可這是站在商人的角度來看。

  如果站在江湖中人的角度來看，那姚子健給出的好處是不值一提的。

  可大夥也得知道，有幾個出來跑江湖是自願的？還不都是被逼的，有好好的日子過，誰願意刀頭舔血？浪跡天涯？

  九爺此刻的猶豫還有一部分是不在自己身上的，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心裏比誰都清楚，他是不願意看見自己蒙陰下的後輩在遭自己受過的罪，可以說，九爺現在不單單是為了自己考慮，也是為自己的後輩考慮，比如老林的孩子，比如蕭雲川……

  “要個什麽結果？”猶豫再三後，九爺還是妥協了，其實他能來就代表這依舊妥協了，猶豫這麽久，可能僅僅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安慰……

  別說虛偽，跑江湖也好，走仕途也罷，哪怕是小商小販，你去打聽打聽去，誰能直來直去的？人生如戲，大家都在其中而已，很多時候就是自己騙自己，要是沒有這兩下子，那肯定憂鬱而終！

  “灰飛煙滅！”姚子健仰著頭，傲然回道！

  “行，我聽明白了。”九爺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指著地麵說道：“你不信我，那我就給你個信服我的理由，三天內，我給你結果。”

  姚子健滿意的點了點頭，還衝著莊小康得意的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在剛硬的江湖前輩在權貴麵前，低頭也是必然的。

  莊小康撇嘴一笑，假裝沒看見一般，直接扭過了身子。

  “你用找個人給我幫幫手不？”九爺站在原地，雙手負後。

  姚子健一愣，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九爺的為人我相信，我看結果就行了。”

  說罷，九爺也沒在跟姚子健多聊，帶著人，快步離開。

  京城的街道上。

  “我走了，回家！”蕭雲川陰著臉，第一次當著九爺的麵這麽明目張膽的耍起了脾氣。

  九爺皺眉，有些無奈的回道：“大事麵前，別胡鬧，最近你跟著我。”

  “蕭老九，你是不是瘋了？出賣朋友，背後捅刀子是你該幹的事嗎？你他娘的要是真有那個血性，就跟這麒麟商會拚一把，我身為你弟弟，我就是弄不過他們，肯定也提著刀跟你去，可這算什麽？你告訴我這算什麽？”蕭雲川站在原地，瞪著眼珠，泣聲質問。

  九爺的榮耀不光屬於九爺，也屬於蕭雲川等人……他此刻的心是很痛的，那一身驕傲沒了，徹底沒了……

  “我怎麽做事用你教我嗎？”

  “行……行！！！”蕭雲川低著頭緊咬牙關：“你是我哥，誰都能不聽你的，可我不能……事成之後……我們分家！！！”

  “為什麽啊？”一旁的霍英連忙拉住蕭雲川，想伸手給一耳光，手都抬起來了。

  蕭雲川推開霍英，伸手指向的自己的這幫兄長們，有一種回天無力的感覺：“曾經你們都是我的驕傲，曾經你們都是我的靠山，如今我長大了，是招搖了一些，可我卻永遠都忘不了你們曾經的樣子，我也一直在努力活成曾經的你們，可今天魏老九你的話讓我惡心，你們的沉默不語更讓我惡心。”

  “我做過一些錯事，麒麟商會沒有追究我，我蕭雲川欠他們一個過，按照江湖規矩，我是必須得站麒麟商會那邊的，可你們都是我兄長，我做不到對你們亮刀……永遠都做不到！”蕭雲川此刻的痛苦是外人無法體會的，這就好比是他親眼看著九爺等人走向萬丈深淵一般，勸說，沒人聽他的，他想拉住他們，可力氣又不夠……

  九爺喘了兩口粗氣，回手就是一耳光：“你他娘的懂什麽是江湖規矩，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出賣兄弟者，三刀六洞之刑，受祖師爺懲罰……”

  蕭雲川發瘋似的狂吼了一句。

  話音落後，所以人都愣住了，每個人臉色的表情都不一樣，或羞愧，或哀愁，或憤怒……

  此刻他們不禁在想，自己在蕭雲川這個年紀的時候，好似也一心崇拜這江湖高山，把那些“所謂”的“規矩”視為自己的信條。

  可隨著江湖數十年來的滄桑變化，他們每一個人都經曆了太多，如今已經把那些信條都忘的差不多了……如今被突然提起，內心能不震撼嗎？

  “你滾，我老九沒有你一樣能成事。”九爺沉默半晌，隨即一擺手推開了蕭雲川，帶著老林等幾位老哥們快步上了馬車，消失在了京城。

  馬車狂奔而去，軲轆都要跑飛了。

  “哥，綁上姚子健隻能一時風光……”

  蕭雲川的聲音在街道上響起，回聲響亮，宛如一根鐵鞭，不停的鞭打這九爺等人的靈魂，讓其永找不到救贖的方式。

  原以為忠義值千金，可惜江湖問路不問心。

  九爺錯了嗎？嚴格來說沒錯，他做的非常對！

  那蕭雲川錯了嗎？也沒錯，他做的一樣對，忠於自己，忠於情義！

  哎，這就對了，這件事可怕就可怕在雙方都沒錯，可結局卻是背道而馳。

  大理寺牢房內。

  “還不醒是不是？”李波一臉癲狂的站在陸南身旁：“陸南你慢慢睡吧，等你醒來，你的那些兄弟，已經一個接著一個倒在我們布置好的陷阱中了，我也讓你知道，失去“親人”是什麽感覺，是有多痛苦！！！”

  “我明天給你備一個木魚，方便你念經！”程大人背著手，一直盯著李波，防備其在做出傷害陸南的舉動。

  李波嗬嗬一笑，仰著頭有些得意：“嗬嗬，我要是會念經，那肯定祝程大人官運亨通！！！”

  “嗬嗬，好，有勞了！”

  “我先走了，李大人繼續守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