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外。

  此刻已至寒冬，街道上愣是看不見一個人，風刮的骨頭都跟著疼。

  所以，周家兩兄弟並沒有回家，也沒有去賭坊，而是選擇在酒窖內對付一晚。

  酒窖內也不算暖和，唯一比外麵強的就是沒有風，兩人也是凍得瑟瑟發抖。

  這也就是周家兄弟把，這樣的活，別人還真未必能吃的了這個苦，哪怕是窮苦出身的小北等人都算在內。

  “大虎，大鷹，在不在，開門啊，是我，天養。”

  臨時搭建的木門在一陣猛敲後，差不多已經支離破碎了，木碴子都飛了起來，看的周大虎膽戰心驚的：“別敲了，來了來了。”

  大風中，天養的抱著一些食物踏步走了進來，站在門口跺了跺腳。

  “你到是輕點啊，這小破門差點讓你拆了。”

  “外麵冷，我著急進來。”天養順口答應了一聲，隨即遞過食物說道：“下大雪了，北哥怕你們沒吃的，讓我來送些，先吃點暖和暖和，一會跟我回賭坊睡吧，這裏太冷了，太遭罪了。”

  周大虎掃了一眼食物後滿不在乎的一擺手：“不用，對付住一宿吧，這小破門連個狗都防不住，這麽金貴的東西在讓人偷了，挺兩天就好了。”

  “先吃飯先吃飯，有酒嗎，給我暖暖身子，凍的老子直哆嗦。”

  周家兄弟因為跟天養在賭坊的時候就相識，那時候天天都見麵，所以很是熟悉，之間也沒那麽多客套，架上桌子，三人圍成一團就開吃了。

  “你倆沒啥想法吧？”吃了一會後，天養看似隨意，實則有些刻意的衝著兩人問了一句，這也是小北囑咐的，主要就是怕周家兄弟以為小北給他們穿小鞋呢，不然為啥別人都風風光光的，自己卻在這幹苦力。

  周大鷹一陣迷茫的看向天養，詫異的問道：“什麽想法？”

  “就是對……對北哥……”

  “小北怎麽了？”周大虎看著一個豬手，眼神充滿著不解。

  天養本身就不善言語，所以也就沒怎麽不鋪墊，直言說道：“你看咱家這些人吧，比如我，都能自己管一個賭坊了，日子過的也滋潤，平日裏各方的孝敬也不少，而你和大虎則還在這幹苦力的活呢……”

  “哦，你說這個啊！！！”周大鷹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連忙解釋道：“沒事，沒事，沒啥想法，幹啥活不是幹啊，都是為了商會好，南哥不是說了嗎，賭坊是咱的根基，也一樣重要，嗯……這個酒水生意啊，他就相當於是小媳婦，那剛過門，肯定是要寵幸寵幸的。”

  麵對這個比喻，天養無言以對，隻能喝酒應付，不過心裏卻對周家兩兄弟有了一份新的認可，天養認為，就這份心胸，至少自己是不具備的。

  就在三人舉杯相談甚歡的時候，門外再次來了動靜，這次動靜比剛才天養來的時候更大，聽聲音辨別，那個小破門，基本已經不存在了。

  “我就服了，我好不容易弄個門，招誰惹誰了啊，誰來誰要給我拆的。”

  是的，周大虎莫名的火了，拎著個豁牙子的菜刀，跨步就走了出去。

  “你別管他，他經常發瘋，一會就好了。”周大鷹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稀鬆平常的解釋了一句。

  天養嗬嗬一笑：“陳爺要是在，估計也能喜歡大虎和你。”

  “說實在的，我倆就是衝著陳爺來的……”

  “狗娘養的，你們幹什麽……大鷹，天養快來……”

  “砰砰砰……”

  “弄死這孫子，酒壇子都給砸了……”

  打鬥聲音響起後，天養和大鷹的反應都很快，迅速踹斷了板凳腿，兩人對視一眼，肩並肩的衝了出去。

  陸南為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在京城名聲大作？有貴人扶持的原因，也有家世背景的因素，可更多的是他身邊的這群朋友兄弟十分抱團，一人有難，那其他人都不會坐視不理，銀子沒有，高位沒有，可有一條命，就那一條命去拚。

  陳良亦是如此，小北亦是如此。

  也正因為如此，麒麟商會才會有今日的輝煌，也才有今日的陸南。

  而作為麒麟商會的新起之秀，周家兄弟還有天養具備不具備同生共死的氣魄呢？

  答案很明顯，往下看吧……

  馬萬裏雇來的人互相之間都不認識，所以心氣就不是那麽齊了，再者就是周大虎那也真不是一般人，弄的這七八個人也有點手忙腳亂。

  門開後，唯首的漢子很是利索的一刀砍在了周大虎的肩膀處，主要也是為了想降服周大虎，畢竟誰都不想鬧出人命來。

  常人一看衝進來這麽多人，那要麽是跑，要麽是放棄抵抗吧？

  可周大虎沒有，而是斜楞著眼睛用最快的速度還手了，沒錯，就憑借著一把豁牙子菜刀跟七八個人在酒窖門口撕扯起來了，打的非常熱鬧。

  “我要沒練過鐵布衫，這一下還真就西去了，來，撿起你的刀，咱倆在大戰三百回合。”

  周大虎在吃虧後徹底發瘋了，拿著菜刀，蹦著高的在人群中一頓猛剁，自己受多少傷也不看，悶頭抓這唯首男子狠整。

  “打我弟弟，弄死你們。”周大鷹一見自己渾身是血還以為真是周大虎的呢，頓時也急了，不由分說的衝進了戰場。

  天養也沒猶豫，雙手抓這板凳腿照著對方腦袋不計後果的猛掄。

  三個人，跟七八個人對持了好一會後，就顯露下風了。

  主要也是周家這兩兄弟太生性了，人家看沒得手，都想走了，可周家兄弟卻一副非要整死兩個的態度，一直也在下死手，那誰不還手啊！

  這個時候的打鬥其實就跟銀子沒多大關係了，人家也想活命啊，還手純屬是為了怕被周家這倆瘋子弄死。

  但是這些人中卻有一個是例外，那就是跟馬萬裏談條件的那個光頭。

  此人極其悍勇，竟然跟周大鷹打了個平手。

  一方拿的凳子腿，另一方拿的是農用的鎬頭。

  你錘我凳子腿，我掄你一鎬頭，打的有來有往的，活脫脫兩頭驢一般，腦袋和衣領已經被血跡染透了依舊不鬆手，紅著眼睛對輪這。

  並且對話也十分的單一，讓人哭笑不得。

  “我弄死你。”

  “我先弄死你。”

  “肯定是我先弄死你。”

  “肯定是我先弄死你。”

  對，陷入無限循環了，誰也不讓步，從門口打到了外麵，又從站著打到了躺下，最後板凳腿還有鎬頭都打丟了，又開始瞪著眼睛，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毆。

  而天養和大虎這邊的情況就糟糕許多了，兩人背靠著背被堵在了門口渾身上下遍體鱗傷，特別是天養，半拉腦袋都是血跡，已經搖搖欲晃。站都站不住了。

  “全給你們伐了。”大虎的菜刀此刻用處也不大了，太短，而且殺傷力也不大，這麽冷的天，穿的都多，在一灌風，一刀下去，最多踩破點皮而已。

  一番怒吼後，大虎輪著菜刀再次衝了上去，而天養動作遲疑了一下，抓著板凳腿也跟了上去，遲疑不是害怕，而是身體壓根就沒反應過來。

  一行人在漫天大雪的街道上玩命廝殺這，宛如兩股發狂的寒風，相遇，分開，在相遇，在分開。

  狂風不斷呼嘯，好似也在為逝去的生命而感到惋惜。

  清晨，陸南的醫館內。

  “人……沒事吧……”陸南此刻就披著一個單衣，可見他來的是有多匆忙。

  向永海裹著袖子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死不了。”

  陸南緩緩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扶著門口，險些跌倒，連連點頭：“沒死就好，沒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