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機收起來道：“卑鄙，仇胭脂你似乎沒有說我卑鄙的資格吧。”

  這是我第一次稱呼仇姐全名，也就意味著該攤牌了，仇九九也看到了手機視頻裏的畫麵，知道我用了燕雲飛的命來威脅仇胭脂，她怕仇胭脂會因此而妥協，於是立馬開口道：“胭脂，他隻是嚇唬你，如果他真敢弄死燕雲飛的話，那麽他在龍城就真的沒有生路了，他不會那麽傻，你可別被他騙了。”

  我沒有理仇九九，而是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仇胭脂陰沉道：“那你覺得我現在在龍城就有生路嗎？既然橫豎都沒有生路我還不如拚一把呢，仇胭脂，你做的事對不起我，但沒有對不起燕爺，可你讓所有人逼我離開龍城，我就隻能做對不住燕爺的事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殺譚天樂，是為了我自己，也算是給你補償的一個交代，如果你仍然覺得不舒坦，要致我於死地，大可以繼續逼我，往死裏逼，到時候我再做出什麽氣急敗壞的事，恐怕誰也料不到。”

  “你這是恐嚇我？”仇胭脂冷笑道。

  我也露出一個冷笑道：“顯而易見，譚天樂和你二姐的保鏢都被我給解決了，這會就剩下你們兩個娘們，燕爺又在我手上，說句難聽點的，我還不是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睡奈何得了我，你指望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瘋狗不幹點出格的事，說得過去嗎？”

  方權和福根在我身後，隻要我一聲令下，製服這兩妞也就是分分鍾的事，隻要我一聲令下，把這兩妞捆綁起來玩一龍二鳳都沒問題，反正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做點樂嗬樂嗬的事也不壞。

  我的意思準確的傳達給了這對姐妹，仇九九顯得有點慌張，似乎這條從明城殺過來的過江鳳來到龍城之後基本就沒遇見過這樣由不得她控製的場麵，會露出這番姿態也是正常，仇胭脂就更不用說了，燕雲飛在我手上，此時她就算表麵上再鎮定，底裏也已經是一鍋粥了。

  人在失去分寸的時候容易做錯事說錯話，我等於掌握了仇胭脂的弱點。

  但很明顯，她並不會在我麵前露出一副任由宰割的樣子，仇胭脂有著自己的傲氣，隻要手上還有籌碼，自然會奮不顧身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看向我道：“你有燕雲飛，我有燕青青，籌碼是一樣的。”

  終於擺在台麵上了，我點了一根煙，眯著眼睛道：“所以現在就看誰狠心了，我今天來是給自己討個公道的，和跟你討個承諾，不然我也不會到現在都沒讓福根還有方權朝你們姐妹下手。”

  “什麽承諾？”仇胭脂鬆了一口氣，她不是我這種光腳不怕穿鞋的角色，不管今日是誰占了上風，我的那份錄音送到孫老頭子那後就注定她都有一個大爛攤子需要收拾，我要是真想要玉石俱焚，她也拿我沒辦法，跟一個瘋子講道理，毫無道理可講，況且她本來就不占理，所以一聽到我話裏有轉機，她也犯不著跟我僵持。

  仇胭脂鬆口了，這對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開端，於是我的身體微微前傾，隻要幅度適中，掌握足夠的籌碼，談判學上說這能給對手產生一種潛移默化地被動妥協，我也不管是不是有用，先拿來用一用再說。

  我死死盯住仇胭脂，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道：“你主動承認你是害死車王飛的凶手，然後在錄一份口供給我，說你們仇家想染指尚陽區，你良心發現，把尚陽區就交給我，自己畏罪潛逃離開龍城，當然不僅僅是你，把你身旁那個隻會把事情搞大條的姐姐也帶走，剩下的事我來處理，我可以保證，你們可以順利的離開龍城，燕爺也不會有事，我再給你一個承諾，隻要燕爺醒過來或是青青可以獨當一麵，我會把尚陽區交換給燕家人手上。”

  “陳讓，你的算盤會不會打得太好了，把罪名都推給我們身上，然後漁翁得利，不廢一點力氣就把整個尚陽區都接管到自己手上，你想讓我們為你做嫁衣，也得我們願意啊。”仇九九不屑道，言語雖然帶著一些嘲諷，但我就不信這個仇家二小姐，到如今還搞不清這個情況。

  我望向仇九九道：“二小姐，你想怎麽說是你的事，現在我就等仇胭脂做決定了，我給你們三秒考慮的時間，三秒過後，還不給我一個答複，我先幹掉燕爺，然後把你們這對姐妹花輪流的玩一遍，玩夠了就殺掉，最後我頂多就是離開龍城，就算跑不了，臨死前拉上怎麽多墊背的，我也不虧，我給的承諾是雙贏，比我之後說的這個你死我活或者兩敗俱傷要來得實惠多，你自己考慮吧，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說完我就數了一個一，在仇九九破口大罵的時候喊了一個二，在快要數到三的時候，仇胭脂終於無奈的妥協道：“我們仇家會退出尚陽區。”

  一錘定音。

  我鬆了一口氣，仇九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向來都不把別人意見當做意見的妹妹會同意這樣的條件，當下便喊道：“胭脂，你瘋了，你知道為了能夠進軍尚陽區，仇家那邊做了多少準備了，這場仗還沒打，你一個主將就投降，我們還怎麽玩？”

  “二姐，我還有其他的辦法嗎？雲飛不能死。”仇胭脂紅著眼眶看向了仇九九。

  似乎是被仇胭脂給看怕了，仇九九最終給還是歎了一口氣道：“你啊，這輩子跟大姐一樣，都是栽在姓燕的手上，罷了罷了，我不管了。”

  仇九九看向我道：“陳讓，我不得不承認你有點本事，知道如何操控人心，但你別以為這就贏了，我們仇家可不會怎麽輕易放棄進攻龍城，隻要你有一點點的疏忽，我們就會卷土重來，你給我小心點吧。”

  我微笑道：“等你大駕光臨，不過你們現在最好收拾東西跑路，免得晚點就跑不成了。”

  “你這個混蛋，別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是欠揍！”仇九九氣的想要打我，不過被仇胭脂給攔著。

  我沒理想要撒潑的仇九九，而是望向仇胭脂道：“青青呢？”

  “等我們離開龍城，我就會把地址發給你。”仇胭脂有氣無力道。

  我點了點頭道：“行，答應我的事，你應該做了吧。”

  仇胭脂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易小東，直接開口承認是她派了譚天樂弄死車王飛，為的就是嫁禍給我，然後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某一個人，要他準備一輛幹淨的車，最後吩咐了梁姨幫他收拾東西。

  我是盯著仇胭脂幹完這些的，然後讓方權抬起譚天樂的屍首，跟仇胭脂告別後，便準備離開了，殺氣騰騰的來，輕描談寫的走，仇胭脂忽然開口道：“小心點，孫老頭子沒我那麽好對付。”

  或許是良心發現，或許是發自內心的擔憂，仇胭脂的話讓我停下腳步，轉過頭朝著她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道：“我知道自己是去赴最後一場鴻門宴，也知道自己是火中取栗，一不小心就會玩火自焚，但我給你的承諾就是承諾，以前的陳讓說到做到，現在也是如此。”

  走出燕家，方權把譚天樂的屍體放在後尾箱裏，我坐進副駕駛，福根開車，殺區最後一個地點，城東桐春區，孫老頭子的大本營。

  我靠著椅子，閉上眼睛，輕柔太陽穴。

  路上，我接到了易老大的電話，說是事情已經跟孫老頭子的解釋一遍了，不過對方好像還不是很信任，想要讓我親自過去解釋一遍，我說我正打算如此，易小東問我需不需要他派人手一起去，免得孫老頭子一個糊塗會對我不利，我搖了搖頭說不用，如果連一個孫老頭子都解決不了，我也沒資格當尚陽區的負責人。

  電話裏那頭的易小東一愣，然後忽然欣慰道：“真像啊，你們老陳家的種就是一個比一個牛逼。”

  掛掉電話後，我又打了個電話給伊文華他們，問問他們那邊是什麽情況，伊文華說他們還圍著黃戰天呢，不過看情形他們已經在叫援兵了，打是打不起來了，不過也不可能繼續圍下去，起了衝突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問他還可以堅持多久，伊文華說保守估計半個小時，我說夠了，麻煩他們了，伊文華讓我別這樣，他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車子一路往前開，從易老大哪裏我準確知道了孫霖住的地點，來到桐春區的一棟別墅外，我讓方權和福根在外麵瞪著我，然後就單槍匹馬的殺進去了。

  出乎我意料之外，進去居然沒有搜身，似乎這老爺子在自家地盤並不怕我忽然動手，到了客廳，沙發上坐著一人，身後也沒有一個保鏢，我環顧四周，穩了穩心神後，走到了孫老頭子的麵前，剛想說話，坐在沙發上的孫霖率先開口道：“給你十分鍾，把要講的話都給講完，我每天12點之前都必須睡覺，這個習慣雷打不動，沒理由因為你破戒，你放心，在別墅裏我也不會對你下黑刀子，易老大那邊說不過去，再說了這種破事也不適合我這種半退休的老頭子幹。”

  我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會是怎麽突兀的開場白，不過我一聽隻有五分鍾，也沒有時間不服氣，清了清嗓子道：“孫老爺子，我知道您看我不順眼，除了起初誤會我弄死了車王飛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因為我是陳歌的兒子，義天至少有一半的負責人都是護陳派，您怕我一旦上位之後，會舊事重提，把當年您對付陳歌的事作為對付您的資本，所以現在我羽翼未滿的情況下想將我淘汰出局，畢竟死人是不會有報複的能力，不過您放心，我跟我那死鬼老爸一直不對盤，您也不用怕我會對付您，我隻想在三年內拚命上位，我有自己的目的，也有自己野心，但絕對不會天高地厚，今兒個您放我一條生路，等於我欠了您一個人情，護陳派也好反陳派也好，隻要你孫老爺子一句話，我在關鍵時刻就知道怎麽戰隊。”

  孫霖沒有抬頭看我，而是談談道：“繼續。”

  見並沒有打動這頭老狐狸，我也不死心道：“仇胭脂今晚就會離開，我想讓孫老爺子您放她一條生路，畢竟她身後代表的是整個仇家，一個不慎等於得罪了整個縱橫幫，孫老爺子這些年跟縱橫幫有不少生意來往，應該不想跟那邊有任何的不愉快，這事我能夠解決，燕爺的尚陽區我會暫時接管，易爺也答應了下來，總之一句話，我死了比我活著，您更有好處。”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談話說了那麽多“您”字，也是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

  “完了？”

  孫霖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始終都沒有正眼瞧過我這個人，隻是漫不經心道：“五分鍾到了，說完就滾蛋，你得死，仇胭脂也得死，這就是我的答複。”

  我的臉瞬間就漲得通紅，這種屈辱比起仇胭脂背後捅一刀還要來得深刻，仇胭脂至少把我當做明麵上的敵人，怎麽著也算是一個人物，而孫霖卻是那種赤裸裸不把我放在眼裏，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用語言打擊我，隻是用態度明確的告訴我，我隻是一個小人物，他能聽我說那麽多，已經很給麵子，至於再多也沒了。

  我咬著牙握緊拳頭，死死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怕我下一秒就會有一個衝動，拿出口袋裏那把弄死譚天樂的匕首也給這老頭子的脖子上來一下，然後大江南北地跨省逃竄，然而我環顧四周，還是把這個想法給打消了，我沉默了漫長的兩分鍾後，終於再也沒說一句話，猛然轉身離開客廳。

  走到別墅外後，方權剛好靠在車旁邊抽煙，見我出來，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狠狠的踩滅了才抽了一半的煙，走向我輕聲問道：“那老頭沒有妥協？”

  我沒有回答，隻是一臉無奈的看著方權，方權拿起一根煙放到我嘴巴，幫我點燃後，望著我認真道：“讓，把匕首給我，你開車走，以後幫我照顧無雙，幫她找一個比我還要好十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