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特殊的關照

  　　挑水並不是個什麽差事。

  　　幾十斤的重擔壓在肩頭上，壓得人直不起腰來。

  　　先前的幾趟江逾白還能承受，越是往後，就越難以承受。肩膀被壓的生疼，他實在是受不了了，就墊了塊毛巾在肩膀上。

  　　即便如此，依然好受不到哪裏去。

  　　江逾白想要偷懶挑個半桶水，被張三牛發現後訓斥了他一通。無奈，隻能是咬著牙繼續挑下去。

  　　一上午下來，他累的是頭暈眼花，肩膀火辣辣的疼。每當他要休息的時候，張三牛就精準的把他從人群中揪了出來，那眼睛仿佛像是專門盯著他似的。

  　　董朝陽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

  　　秦軼分配責任區的時候，把比較鬆軟好翻的土地都給了別人，直接把靠近田埂附近的土地都給了他。

  　　這位置上的地死硬死硬的，而且土地下頭還有不少的石塊，一鍬鏟下去震得胳膊發疼。

  　　這明顯就是個要給「穿小鞋」，故意要整他的！

  　　不過，他點子多，臉皮也厚，知道這翻一天地怕是要累死。

  　　於是，他耍了個小心眼，對拉著牛犁地的王根強說道：“兄弟，我給你五個工分，咱倆能不能換換呢？你去翻地，我用牛犁地！”

  　　“你幹不了這活兒。”

  　　“能！這誰幹不了啊！”

  　　“那行吧。我得跟秦副隊長打個招呼才行！”

  　　“去吧去吧。”

  　　王根強一路小跑來到了秦軼麵前：“秦隊長，那董朝陽非要跟我換活兒！那牛犁地他幹不了的，他非要幹！你說我們能夠交換嗎？”

  　　“能。”秦軼點頭同意了，叮囑了他一句，“你教跟他幹，讓他幹就是了！”

  　　“好嘞。”

  　　王根強屁顛屁顛的走了，用牛犁地也不是什麽輕省活兒，雖然比用鐵鍬翻地好一點，但是這牛不可控啊，你讓它往東，它偏要往西的。

  　　萬一驚了它，踢你一腳也不是不可能。

  　　王根強跟董朝陽說了說情況：“幹這活兒有危險，你得防著點才行。我教給你怎麽幹，你摸索著來。要是實在不行，你就跟我換回來！”

  　　“那不能夠。放心吧，我聰明一學就會。”董朝陽還為自己的機靈在沾沾自喜。

  　　“行，那就學吧。”

  　　一掛犁具，一頭耕牛，一個駛牛人，就是一個組合。王根強把撇繩和甩鞭給了董朝陽，並且告訴他趕牛的口令，讓他學著來。

  　　“這個簡單，我慢慢摸索就行了。”

  　　王根強看著他皺了皺眉頭：“要想用牛耕地，必須得熟練的駕牛才行！你要是控製不好牛的話，這地根本就沒法犁！”

  　　“放心吧，我會的！”

  　　“那我走了。你把前頭的那一片責任區耕完就行了！”王根強說道。

  　　“沒問題。”

  　　王根強跟他換了活，拎起鐵鍬去翻地了。

  　　董朝陽甩著鞭子一邊趕牛，一邊扶著犁頭發號施令。這牛在別人的手底下幹活，特別好使，但是卻絲毫不聽從董朝陽的口令。

  　　他嗓子喊的要冒煙了，那牛跟聾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動都不帶動彈的。

  　　“你這個蠢貨，聽不懂人話是吧！”董朝陽趕不動牛，氣得七竅生煙，一鞭子狠狠抽在牛屁股上，牛受了驚嚇，騰地就拉著犁跑了起來。

  　　董朝陽在原地站的好好，被牛這麽猛一拉，他的手纏繞著牛繩，來不及放開，就被牛給拉著跑了起來。

  　　咣當一聲腦袋就撞在了犁具上，這一撞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牛在地裏狂奔，他和犁具被拖著在田間地頭上反複的摩擦。

  　　“喔喔喔！！籲籲籲……”董朝陽也受了驚嚇，對著牛亂喊一通口令。

  　　大隊裏的人隻管熱鬧，看著他那狼狽樣子哈哈大笑。

  　　秦軼站在人群裏，嘴角勾起，冷冷看著他。

  　　“救命——救命啊——”董朝陽見牛遲遲不停下來，嚇得魂兒都飛了，急忙喊人救他。

  　　“不用管，牛會停下來的。”陸大平蹲在地頭上看熱鬧，他早就看這個年輕人輕佻浮躁不順眼了，今天得到點教訓也是好的。

  　　董朝陽鬧了笑話，村裏人都嘻嘻哈哈看熱鬧。

  　　林月桃急得不行，她急忙走到自己爹身旁：“爸，你去管管吧。這樣下去，那董朝陽指不定被牛給拖成什麽樣子呢！”

  　　林三炮不急不緩地說道：“不急。牛挨了鞭子肯定跑啊，跑不了幾下的……”

  　　“爸！”

  　　“行，我去看看。”林三炮剛剛站起身來，就見那牛停下來，站在地頭邊上去吃嫩草去了。

  　　董朝陽從地上站起來，把纏繞在手上的韁繩給解開，拍了拍身上的土，呸呸朝著地上吐了兩口，把嘴裏的泥巴往外吐了吐。

  　　他覺得頭上疼得鑽心，抬手一摸，額頭上起了個雞蛋大的包。

  　　“艸，真晦氣！”董朝陽罵了一句。

  　　秦軼冷冷看了他兩眼，吹了吹哨子:“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鍾，十分鍾後繼續工作！”

  　　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幾個知青湊在地頭上啃幹糧。刁紅纓和李霜雪累得前仰後合的，唯獨童芯不累，大家都挺照顧她的，讓她撒種子。

  　　江逾白坐在上半天動彈不得，肩膀疼得鑽心，他也顧不上什麽了，當著幾個女知青的麵就把上衣給脫了下來，扭頭一看，肩膀上已經磨破了一層皮，並且那鮮紅的血肉正往外滲出組織液。

  　　“嘶——”刁紅纓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麽狠啊，這秦軼哪裏是照顧你？分明是給你穿小鞋啊！”

  　　江逾白臉色鐵青，把衣服穿好，在肩膀上又墊了一塊毛巾。

  　　下午還要繼續幹呢，怕是又要吃苦頭了。

  　　董朝陽這會兒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他渾身難受，額頭上的那個鼓包火燒火燎的疼。

  　　下午還得繼續，今天怕這日子是好過不了了。

  　　可是他想錯了，不單單是今天不好過。在未來的一段日子，秦軼都讓他們兩個人沒有好日子過。

  　　秦軼掌握著工作的分配權，淨挑選那些費力氣的活兒給他們兩個人。

  　　今天翻了地，挑了水，明天讓他們兩個人去大隊的豬圈裏頭出豬糞去。

  　　豬圈坑裏臭氣熏天，豬屎豬尿到處都是，他們得用叉子一叉一叉地把那些糞從圈裏頭叉出來。

  　　這是有機肥，回頭要往地裏頭用的。

  　　那臭味真是衝，天又暖和了，稍微一發酵，更是臭氣熏天的。

  　　兩個人在豬圈裏一邊作嘔，一邊叉糞，若不是肚子裏空空如也，這得把隔夜飯給吐出來了。

  　　這連續折騰了三四天，兩個人明顯的瘦了一大圈，鼻子裏全是臭味，就連吃飯都不香了。

  　　入了夜。

  　　董朝陽躺在炕頭上跟江逾白聊天：“老江，你說……秦軼是不是有點針對咱們兩個人啊？是不是咱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他給聽見了啊？我怎麽覺得秦軼在公報私仇啊！”

  　　“你有證據嗎？”江逾白問道。

  　　“呃……”董朝陽噎住了，他越想越是惱火，“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心眼很深很黑的人，他就是在公報私仇，可偏偏咱們沒證據，抓不到把柄！你瞧他三言兩語就把那幫村民給煽動起來了……這讓咱們告狀都沒法告，隻能一肚子苦水往肚子裏咽。”

  　　“或許是我小瞧了他。”江逾白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睡吧老董，明天還得幹活呢！”

  　　“哦，好吧。”董朝陽翻了個身，忍著全身的酸痛也睡了過去。

  　　秦軼一連收拾了這幾個人好幾天，心情才舒暢了些。不是花花腸子多嗎？那就讓他們多幹活，累了就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了。

  　　並且，他是個記仇的人，隻要惦記他媳婦的人，他會一直「特殊關照」的！！

  　　江逾白和董朝陽是沒有什麽想法了。

  　　可秦軼有了。

  　　這好幾天沒有時間去看媳婦去了，他淨擔心自己的媳婦在外頭被人給惦記。於是，這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尋思著去鎮上看媳婦去。

  　　他琢磨了一下，覺得很有必要再去一趟。

  　　明天吧，明天找大隊裏開個介紹信去，有了介紹信他好在鎮上住旅店。

  　　……

  　　第二天剛上工，秦軼就去找張岩開介紹信去。

  　　“咋？又想媳婦了？”張岩笑著看了他一眼，從抽屜裏摸出來了一張采購清單，“給你批個假，你去鎮上買一趟東西吧。晚上就不用回來了，待一個晚上明天一大早回來。”

  　　“謝了啊。”秦軼嘴角一勾笑了起來。

  　　秦軼從會計那裏領了錢，騎著自行車就直接往公社裏去了。

  　　阮歌那時候正在上課，他也不便去打擾，就在供銷社裏把清單上的東西買齊了，在公社招待所開個房間把東西放了進去，休息了一會兒估摸著要開飯了，就去公社看自己的媳婦去了。

  　　阮歌下了課，正準備去吃食堂裏吃飯。

  　　桓餘奕就走了過來對阮歌說道：“姐，我估摸著我爸的回信也應該到了，要不然你陪我去收發室看看去？”

  　　阮歌也想在第一時間就知道這件事的結果，所以她立刻就答應，順帶把把飯盒遞給了王壯壯，“你幫我打個飯吧，我出去一趟就回來！”

  　　“行，嫂子你快點回來啊，來晚了飯就涼了。”王壯壯爽快地答應道。

  　　這幾日他去見對象都是阮歌幫他打掩護，回來後又借筆記給他抄，他對阮歌非常的信賴，兩個人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隻要阮歌的吩咐，他統統都照辦！絕對把工作做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