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往後餘生,萬般皆你。(大結局)
作者:橘徠服兮      更新:2022-06-06 07:55      字數:24843
  第281章 往後餘生,萬般皆你。(大結局)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邊杭葉這突如其來的賠禮,讓原本懶懶散散的喻沅白不由得正襟危坐,麵無表情地盯著邊杭葉看。

    邊杭葉帶著一臉「虛偽」的笑容道:“今晨,臣帶著手底下的人追擊一名歹人,那歹人進了景親王府,臣怕那歹人會危害到景親王府,便擅自帶人進去搜捕。哪知手底下的人不知輕重,不小心砸了景親王府。”

    此話一落,喻沅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

    故意的!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喻京墨看了看那邊黑了臉的好大侄,又看了看笑得一臉「虛偽」的邊杭葉,覺得這件事,自己還是不參與的比較好。

    “王爺。”邊杭葉很是「誠懇」道:“回頭您回府看看,列一個清單,卑職好賠錢。”

    喻沅白看著邊杭葉沒有說話。

    邊杭葉又看向喻京墨:“陛下,景親王府雖說是臣手底下的人砸的,可終究是為了抓歹人。是以,這賠償是不是應該由朝廷來出?”

    喻京墨:“??”

    不是,你們聊著聊著,怎麽還扯上朕了呢?

    “父皇——”喻沅茞拉了拉喻京墨的衣袖,笑眯眯地對他說:“兒臣認為邊將軍說得對,這筆錢應當朝廷來賠。”

    喻京墨轉頭默默地看著自家傻兒子。

    話說,這傻孩子的胳膊肘是往哪拐的?

    “唉!”喻沅白長歎了一口氣道:“看樣子,沅白是無家可歸了。”

    邊杭葉勾了勾唇,看著喻沅白的眼神滿是挑釁。

    喻沅白將她的挑釁看在眼裏,他一臉無辜道:“不若沅白暫居柏府如何?”

    他的這句話讓邊杭葉的笑容定格在臉上,她緩緩眯了下眼睛,殺意迸濺。

    喻沅白又道:“左右都是一家人,沅白去柏府暫居幾日也是合理的。”

    論起不要臉來,喻沅白絕對是佼佼者。

    一旁看熱鬧的父子倆憋笑憋得很痛苦。這個時候想笑也不能笑啊,若是笑出聲來會惹火燒身的……

    喻京墨也敢保證,如果不是在紫宸殿,如果不是在皇宮的話,邊杭葉絕對會提著紅纓槍和喻沅白「拚命」!

    柏夕嵐得知邊杭葉借捉拿歹人為由砸了景親王府一事後,啼笑皆非。

    但她又不敢和邊杭葉說什麽,因為每當她和邊杭葉聊起自己和喻沅白的事時,邊杭葉就會用哀怨的眼神看著自己,活脫脫一副被渣男拋棄了的小可憐樣。

    後來,不知道喻沅白和邊杭葉聊了什麽,反正從那之後邊杭葉便沒再鬧過。兩人之間有了微妙的平衡。

    時間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很慢。

    對於旁人來說,時間是很快的,轉眼間一年就過去了,可對於兩個一心盼望著成親日能早早到來的人來說,那是相當地慢,慢到可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

    成親的前一個晚上,移居龍宅的柏夕嵐失眠了。

    她想見喻沅白,迫切地想要見到喻沅白。是以,柏夕嵐大晚上不睡覺,哆哆嗦嗦地爬上牆,要翻牆去見喻沅白。

    就在她閉著眼睛要從牆頭跳下去的時候,牆下傳來了一道聲音:“大膽地跳下來,我接著你。”

    柏夕嵐睜眼一看,就見牆下有一青年提著燈籠站在那裏。這青年不是喻沅白還能是誰?

    柏夕嵐二話不說便往下跳,而喻沅白精準地接住了他。

    柏夕嵐抱著喻沅白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問他:“你怎麽來了?”

    “明日便要成親了,有點睡不著。”喻沅白摟住了柏夕嵐的腰,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裏蹭了蹭。

    “我也是。”柏夕嵐回道。

    “要不要……去看看夜景?”喻沅白邀請。

    “好——”柏夕嵐答應得毫不猶豫,根本就沒去考慮自己和喻沅白天亮後還要成親的事。

    二人十指相扣,穿過長巷來到長街。

    夜已深了,街上除了巡邏的禁軍和打更的更夫外,再無他人。

    喻沅白牽著柏夕嵐的手順著街道不緊不慢地走著。二人並無目的,也未曾想要去往何處,隻想這般慢慢地走著。

    有巡邏的禁軍路過他二人時,皆投去疑惑的目光,並且上前去盤問。見是喻沅白,紛紛行禮後便繼續巡邏。

    待禁軍走後,柏夕嵐和喻沅白對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就要成親的兩個人大晚上的不睡覺在街上走來走去,確實很奇怪。

    天蒙蒙亮的時候,喻沅白悄無聲息地將柏夕嵐送回了龍宅。

    “回去好好準備,等著我去娶你!”分別前,柏夕嵐雙手握拳很是激動地說道。

    喻沅白吻了吻她的唇含笑道:“好,我等你。”

    兩人又膩歪了一會兒才分開,柏夕嵐眼巴巴地看著喻沅白消失在院牆的另一邊。

    “咳咳!”身後傳來楊月茹的輕咳聲。

    柏夕嵐一個激靈轉身看去,頓感頭皮發麻。隻見楊月茹身後還有一群人,那一群人皆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

    “啊哈哈哈。”柏夕嵐尷尬一笑道:“原來你們也未睡啊?”

    “睡了,又起了。”瑞葉幽幽道。

    柏夕嵐繼續尷尬。

    “你該梳妝打扮了。”楊月茹無奈。

    這兩個孩子簡直是瞎胡鬧。

    “嘿嘿……”柏夕嵐除了傻笑,也實在不知自己該作何表情了。

    尷尬!絕對的尷尬!丟人!絕對的丟人!

    玦紋很是貼心地為柏夕嵐準備了提神醒腦的藥丸。她將那藥丸塞入柏夕嵐嘴裏時意味深長道:“一粒管一天,保證不會哈欠連片。”

    “玦姨!”柏夕嵐拉著玦紋的袖子然後笑得一臉的猥瑣。

    玦紋一臉的「我懂」,她拍了拍柏夕嵐的手也格外猥瑣地說:“你放心,都準備好了,保管好用。”

    “玦姨,您真好!”柏夕嵐一臉誇張的感動。

    景親王成親那日,京城熱鬧了起來。百姓們揣著一顆好奇的心來到了街上,想要看看這位赫赫有名的景親王要入贅誰家。

    然後百姓們就發現那座神秘的龍宅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門口站著好幾個容貌昳麗好似天仙下凡的人在劈裏啪啦的爆竹聲中迎客。

    誒?剛才進去的那位公子好像是巡城禁軍統領鎮遠侯府的小侯爺於肅吧?

    哎喲,那是不是大理寺少卿荀子墨麽?

    乖乖!這進去的好像都是京中有頭有臉手握實權的大官啊,這龍宅到底是個什麽來頭啊?

    柏夕嵐身著青色婚服,額間點綴紅色花鈿,烏黑的長發以鈿釵裝飾。眼含春水,嘴角微翹,嬌羞與激動並存。

    能不激動麽?馬上就能抱得美人歸了啊!

    她翻身上馬,雙手緊緊握住韁繩。隨著喜慶的樂聲響起,柏夕嵐一拽韁繩,領著龐大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去往景親王府迎親。

    如此一來,就有百姓發現,在迎親隊伍前方開路的竟然是他們大業的女將軍邊杭葉!

    謔!

    不得了不得了,這龍宅不得了哦!

    迎親隊伍穿過半個京城來到了景親王府的大門前。

    景親王府亦是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隻見喻沅白的那些影衛在大門前一字排開道:“想要接走我們家的主子,那就得拿出誠意來!”

    在門口嬉嬉鬧鬧了一陣子後,柏夕嵐終於進入了景親王府。

    在喻沅白的院子前,她又遭受到了阻攔。當然,這個阻攔被邊杭葉三兩下給解決了。

    當柏夕嵐見到喻沅白時愣住了,隨後眼冒綠光。

    喻沅白身著絳紅色婚服,銀色的長發被玉冠高高豎起。也不知誰出的主意,竟給他抹了層薄薄的口脂,硬是讓這麽個麵目清冷美人多了幾分妖邪之氣。

    柏夕嵐暗暗吞了口唾沫走過去很認真地對喻沅白道:“喻沅白我來娶你了。”

    “嗯,我知道。”喻沅白將手伸了過去。

    柏夕嵐便將他伸過來的手緊緊握住。

    “眼神收斂些,太露骨了。”喻沅白在她耳邊輕聲道。

    柏夕嵐按了按嘴角低聲問他:“誰給你抹得口脂?簡直喪(幹)心(得)病(漂)狂(亮)!”

    喻沅白道:“是沅茞那孩子,說什麽出嫁得有出嫁的樣子,必須學新嫁娘抹口脂。”

    好孩子!柏夕嵐決定給喻沅茞這個小機靈鬼發一塊小金磚!

    一對璧人手牽著手走出了景親王府,圍觀的人群中有好事者起哄道:“要把新郎抱起來,為何不將新郎抱起來?”

    柏夕嵐和喻沅白對看了一眼,然後喻沅白便將柏夕嵐抱了起來,直接放到馬背上,然後慢吞吞地上了花轎。

    圍觀人群沉默片刻後,便是此起彼伏的:“切——”

    景親王「出嫁」自是要鋪十裏「紅妝」,裝載「嫁妝」的馬車隊伍比迎親的隊伍還要浩蕩。

    前頭的「嫁妝」因為都在箱子裏,百姓們也不知道裏麵都放了啥,可後頭的「嫁妝」百姓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抓,镋(tǎng)棍槊(shuò)棒,拐子流星……

    這「嫁妝」也挺別具一格的哈……

    龍宅的喜堂中,龍淵抱著妻子的靈位看著正拜天地的柏夕嵐和喻沅白,勾了勾唇臉上的笑容傷感中帶著溫柔。

    他在心中對妻子說:看到了嗎?咱們的女兒成親了……

    柏雍在「夫妻對拜」的唱詞中垂下了眼眸,擋住了泛紅的眼眶。

    還是舍不得啊……

    楊月茹用袖子按了按眼角,努力維持著端莊的笑容。

    挺好的,以後又多了個人照顧這孩子了……

    喻京墨也滿是感慨地看著自家的好大侄子以及自家的侄媳婦。

    人已坐在這喜堂中了,可他還是有一種不真實之感。他從未想過好大侄還有成親的這一日,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夜幕降臨,龍宅燈火通明。宴席上觥籌交錯,起坐而喧嘩者,眾賓歡也。

    喻沅白這個新嫁郎自是必不可免地被拉著喝了不少酒。

    還好有黑鷹以及於肅他們在,為他擋了不少酒。

    最後,喻沅白以不甚酒力為借口跑了,臨跑之前還萬般叮囑自己的影衛一定要攔住想要鬧洞房的!

    臥房中,柏夕嵐靠在床柱上笑眯眯地看著喻沅白。

    喻沅白端了合巹酒走了過來,問她:“這酒裏你摻了什麽?”

    柏夕嵐嘿嘿一笑很是猥瑣地回道:“自是助興的藥,我特意找玦姨調的。”

    喻沅白在柏夕嵐的身旁坐下,用有些暗啞的聲音說:“明日還得敬茶,玩得太瘋當心起不來。”

    “你別怕。”柏夕嵐很認真地對喻沅白道:“隻是一點點,不會有很大的影響的。”

    喻沅白笑了笑將其中一盞合巹酒遞給了柏夕嵐。

    柏夕嵐端著酒盞卻沒急著跟喻沅白喝交杯酒,她問喻沅白:“應該不會有來鬧洞房的吧?”

    “不會。”喻沅白不緊不慢道:“回來時已叮囑黑鷹他們,讓他們攔著點。若沒攔住也不要緊,想必他們臉皮還不至於厚到聽到動靜還闖進來的程度。”

    柏夕嵐:“……”

    “小乖。”喻沅白低聲叫她。

    柏夕嵐覺得自己被喻沅白蠱惑了,她甚至都沒注意聽喻沅白在說什麽,目光全部集中在喻沅白的唇上。

    她饞喻沅白饞了好久,饞到簡單的吻已無法滿足的地步。

    “乖,該飲合巹酒了。”喻沅白低聲道。

    合巹酒是何滋味,柏夕嵐並未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喻沅白對自己的吻上。

    這吻不同於往日,很濃烈,比這世間所有的酒都要濃烈。

    情到深處,十指相扣。

    細碎的嗚咽聲就好似貓爪一樣,撓得人心一陣酥軟發顫。

    喻沅白俯下身在柏夕嵐的耳邊用低沉而又緩慢的聲音說:“我很慶幸,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遇到了最好的你……”

    又是一聲細碎的嗚咽,柏夕嵐如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攀附著喻沅白。

    喻沅白的人生無疑是黑暗的,一抹名叫柏夕嵐的陽光,強勢照進他黑暗的人生中,讓他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小乖……”他在柏夕嵐的耳邊不斷呢喃。

    他真的好慶幸,慶幸自己遇到了柏夕嵐。也好慶幸,慶幸自己竟得到了他的陽光。

    真好……往後餘生,萬般皆你,彼此溫暖,互不辜負……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一)

    正值正月初一,喻京墨耐著性子等滿朝文武給自己拜完年後,換了便裝,帶著嚴庚以及一眾大內侍衛頭也不回地離宮去街市上轉悠去了。

    這大過年的還不允許他這個操勞了一年的皇帝出宮散心去?

    外表樸素內裏奢華的馬車在鬧市口穩穩當當地停下。負責駕車的邊杭葉麵無表情地下了轅座,然後又麵無表情地撩開馬車的車簾,用硬邦邦的語氣道:“到了。”

    這位大業名聲赫赫的女將軍此時的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不爽」兩個大字。

    喻京墨下了馬車看了一眼邊杭葉笑眯眯道:“邊將軍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是的,臣的心情確實不好。”這位心情不爽到極點的女將軍甚至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邊將軍莫要如此。”喻京墨背著手慢吞吞道。

    “您也知是新年伊始啊?”邊杭葉麵無表情道:“不若您放臣回府歇著?”

    喻京墨道:“柏相已攜夫人回鄉探親去了,府中也就邊將軍一人多無聊啊?”

    邊杭葉:“……”

    真是對不起哦,她還真不無聊……

    一旁的嚴庚輕咳了一聲提醒道:“主子與邊將軍不若換個地方再聊?”

    有道是鏘鏘華駟客,門館賀新正。街道上人來人往,喧鬧聲交織。

    喻京墨沿著街邊隨著人潮慢慢地走著,而隨行的大內侍衛則混在人群中,不遠不近地跟著。

    邊杭葉跟在喻京墨身後,盯著他的後腦勺看。好看的眉頭是皺了又皺,心想著要不把這個麻煩的男人直接一拳打暈,然後拎回宮中。

    這麽多人,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邊杭葉腹誹之際,便聽喻京墨歎道:“說來,朕上次出宮還是半年前。”

    喻京墨放緩了腳步與邊杭葉並肩而行,他看了邊杭葉一眼道:“上次陪朕出宮的也是邊將軍呢。”

    邊杭葉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道:“那您今日定要盡興。”

    雖是正月初一,可街道兩旁仍然有叫賣的小販。

    當路過一個賣木簪的小攤時,邊杭葉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了一根木簪上。

    那是一根長槍模樣的木簪,樸素中又別致。

    小販見邊杭葉盯著那木簪看,便主動拿起那根木簪遞給邊行業道:“這是仿造咱女將軍邊杭葉手中的那杆紅纓槍做的,京中的姑娘們可喜歡了。”

    喻京墨也湊了過來,他將那根木簪拿了過來端詳一番後作出結論:“還挺像的。”

    “可是喜歡?”喻京墨問邊杭葉。

    便杭葉搖搖頭倒是沒說不喜歡,隻是道:“我無戴簪的習慣。”

    喻京墨笑了笑向那小販詢問這根木簪多少錢,待那小販說了價格,他便讓嚴庚付錢。

    他在邊杭葉疑惑地目光中,將那根木簪簪在她的發中。

    邊杭葉愣住了。

    喻京墨捧著邊杭葉的臉盯著她的發端詳了一番後,笑眯眯道:“還挺好看的。”

    邊杭葉一驚,抬手就要將木簪取下卻被喻京墨握住了手。

    喻京墨道:“簪著吧,真挺好看的……”

    “我……”邊杭葉有些不自在道:“我不習慣戴簪……”

    喻京墨順勢將邊杭葉那隻手牽在手裏,繼續順著人潮前行:“凡事都有個適應,戴久了也便習慣了。”

    跟在他倆身後的嚴庚目光落在了自家陛下牽著邊將軍的手上,忍不住挑眉。

    自家陛下這動作還真自然啊,邊將軍的手也敢牽,莫不是忘了當初被邊將軍摔出去的事了?

    邊杭葉垂眸看了看喻京墨的手,然後抬了起來在喻京墨的眼前晃了晃。

    喻京墨:“……”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臉色明顯發黑的邊杭葉,微微一笑,然後把手撒開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

    邊杭葉的目光落在喻京墨的那隻手上,眸光動了動。

    這位養尊處優的皇帝陛下的手好看是真好看。而且……怎麽感覺比姑娘家的手還要嫩……

    “在看什麽?”喻京墨問她。

    邊杭葉脫口而出道:“手好挺好看的……”

    喻京墨和嚴庚同時挑眉。

    邊杭葉:“前方那家茶肆的茶不錯,我帶您去喝茶去。”她說著便抬腳朝那家茶肆走去。

    喻京墨跟在她的身旁,將手遞到她眼前不緊不慢道:“覺得好看便多看一會兒,左右也不會掉肉。”

    邊杭葉:“……”

    喻京墨見邊杭葉麵色不善,很自覺地將手給收了回來。

    茶肆中有不少茶客飲茶,那圍欄後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地說著女將軍邊杭葉的英雄事跡,那一套套的詞讓邊杭葉本人都有點……招架不住。

    就在邊杭葉想著要不要換家茶肆的時候,喻京墨已挑了個最佳位置坐下了。

    喻京墨還是第一次在茶樓裏聽說書先生說邊杭葉呢,性質之高,不必多言。

    邊杭葉見狀,隻得硬著頭皮在喻京墨身邊坐下,厚著臉皮聽說書先生吹噓自己。

    說來……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聽別人這麽吹噓自己啊,當真很羞恥!

    台上的說書先生語調激昂,情緒激動,台下的茶客聚精會神,嘖嘖讚歎。

    而邊將軍本人……

    她垂著眼眸仔細研究著茶桌縫隙,看看自己能不能藏進去。

    “武神下凡邊將軍——”喻京墨語帶揶揄。

    邊杭葉下意識轉頭去看,便與喻京墨那雙含笑的桃花眼四目相對。

    喻京墨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朕也覺得邊將軍是武神下凡……”

    邊杭葉身體微微一僵,臉色有些不自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當喻京墨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時,一股莫名的戰栗感傳遍四肢百骸。

    台上說書先生一場說完,便下去歇著了。台下茶客津津有味地談論女將軍邊杭葉的英勇事跡。

    邊杭葉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神色淡淡,不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喻京墨的手走。

    手……是真好看啊。這麽好看的一雙手若是用繩子束縛起來……

    邊杭葉意識到自己腦子裏的想法有些危險的時候,立刻搖頭努力將這樣的想法摒棄掉。

    這可是他們大業的皇帝陛下啊,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忽然,邊杭葉聽到自己身後那張茶桌有男聲說:“嘁,還女將軍?說白了就是缺男人管教。要我說啊,這女人就該老實嫁人把自家男人和公婆都伺候好了。像那個什麽勞什子的女將軍……”

    這男子嗓門還挺高,此番言論一出引起不少茶客的不滿。但因此人虎背熊腰,麵相凶惡,茶客們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二)

    這男子嘴裏的話越來越難聽,到了最後竟然開始意淫起邊杭葉來,話裏話外都在貶低邊杭葉。

    邊杭葉自從軍開始,聽的難聽的話多了去了,是以她根本就沒將那男子的話放在心上。

    她能坦然麵對,但不代表旁人能坦然麵對。

    嚴庚剛要起身去收拾那男子,便見喻京墨先他一步提著裝著滾燙茶水的壺朝那男子走去。

    嚴庚愣住了,邊杭葉也愣住了。然後他倆便看著喻京墨伸手拍了拍那還在口嗨的男子的肩膀,在那男子轉頭看他時,直接將那裝著滾燙茶水的茶壺砸在了那男子的臉上。

    隻聽哢嚓一聲,那男子捂著臉一陣慘叫。

    那男子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又被喻京墨抓著頭發直接按在了掉落在桌上的碎瓷片上。隻聽他語調陰沉道:“你也配!”

    那男子的友人見狀,起來就要和喻京墨動手。

    邊杭葉回過神來飛身過去,將喻京墨扯到身後單手接住對方揮過來的一拳,順勢一擰隻聽「哢嚓」一聲,那人胳膊便呈不自然的姿勢耷拉著。

    “走!”邊杭葉抓著喻京墨的手拽著他就走出了茶樓。

    “主子,您的手受傷了。”嚴庚忙道。

    喻京墨的手被茶壺的碎片劃出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汩汩流血。

    嚴庚剛要用帕子給喻京墨簡單包紮一下,然後找醫館處理一下,卻見邊杭葉已經從懷裏掏出了帕子小心地為喻京墨包紮傷口。

    啊,這……

    嚴庚將正準備掏帕子的手默默抽了出來。

    話說,陛下也該娶妻了……

    喻京墨垂眸看著邊杭葉,見她神色平靜便問她:“你不生氣?”

    “為何要生氣?”邊杭葉疑惑地問道。

    喻京墨道:“那人嘴裏那般不幹不淨……”

    “習慣就好了。”邊杭葉抬頭四下看了看想著這條街上並無醫館,便直接帶著喻京墨往柏府走去。

    從這裏到柏府比這裏到醫館要來得近。

    “有很多人對你說過這樣的話?”喻京墨的眉頭緊緊皺起,眼底有著暗色。

    “恩,有很多。”邊杭葉用輕飄飄地口吻道:“您知道的,我以前是個山大王,手底下都是一幫男人,他們不服氣的時候嘴裏的話可比方才那男人說的難聽多了。”

    “從軍後……楊燁楊老元帥的外孫女又如何?戰場上連沒用的男人容不下,更別說可能還會添亂的女人……

    初時,他們瞧不起我也不敢當麵辱罵我,隻能背後辱罵。被我撞見了好幾次……”

    邊杭葉說著像是想起了好玩的事來,竟然笑了。

    她笑了,喻京墨的心情卻莫名不爽了。是以,他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看著邊杭葉。

    邊杭葉見他停下腳步,便又抓起他的手腕拉著他往前走:“唉,您以後莫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別人罵就讓他們罵吧,左耳進右耳出便可。您就這麽上去與人起衝突萬一被傷到了呢?您又不會武功。”

    這是大業的頂梁柱啊,可不能有閃失哦……

    喻京墨抿了抿唇,張了張嘴硬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確實不值得生氣。

    再說了,這姑娘自己都不氣,他氣什麽……

    柏府北山院中,喻京墨坐在邊杭葉臥房的外室,而邊杭葉則自己去了內室翻找藥箱去了。

    喻京墨四處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一抽。

    說真的……這壓根就看不出來是個女子的臥房……

    少頃,邊杭葉拿著小藥箱走了過來,往他身旁一坐就讓他把受傷的那隻手伸過來。

    邊杭葉從藥箱裏翻找出一個小瓷瓶來,將裏麵的藥粉均勻地撒在喻京墨手上的傷口上。

    她仔細且小心地為喻京墨處理傷口,無論是上藥還是包紮都是一絲不苟。

    邊杭葉在心中再一次感歎喻京墨手的好看,她甚至還想自己從前怎麽就沒發現喻京墨的手很好看呢?

    喻京墨是個養尊處優的皇帝,這雙寒玉似的手除了指腹間長期執筆磨出的薄繭外,其他地方當真是比女兒家的手還要細嫩。

    就這麽一雙手不僅適合束縛也適合捏在手中把玩,又或是用力抓著柔軟華貴的布料,讓手背的青筋暴起……

    喻京墨見邊杭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便將完好無損地左手伸到她眼前還晃了晃:“要不邊將軍看這隻手?”

    邊杭葉鬆開喻京墨的手,抬眼看向他,神色淡然。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底墨色正濃……

    喻京墨看了看自己被包紮好的右手狀似無意道:“邊將軍似乎很喜歡看朕的手。”

    邊杭葉勾了勾唇幽幽道:“不是說了嗎,陛下的手很好看。”

    喻京墨沒有說話,隻見他直接抓過邊杭葉的手仔細地看著。

    邊杭葉神色一僵,下意識地就將手縮回來。

    她因自幼習武的緣故,手還真算不上好看,骨節突出,手掌上全是繭子。

    喻京墨的手再怎麽細長好看那也是男人的手,天生骨架大。

    而邊杭葉的手再怎麽骨節分明那也是女人的手,天生骨架小。是以,她那滿是繭子的手被喻京墨輕而易舉地包裹住了。

    喻京墨很認真道:“邊將軍的手也很好看,是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好看。就是這樣的手守住了大業的南疆,就是這樣的手在數萬敵軍中直取敵方大將首級。邊將軍的手……朕很喜歡。”

    邊杭葉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喻京墨,有些消化不了喻京墨的所說的話。

    嚴庚端著兩盞茶進來,當看到那雙握在一起的手時,默了默,不動聲色地將茶放下笑著說:“邊將軍這府上怎麽連個燒水的下人都沒有?”

    也不知柏相見了這場麵會有何反應。

    說來柏相是不是命裏犯喻啊?小女兒讓景親王拐跑了,這大過年的也不知在何處。再看著大女兒……

    怕是要懸咯……

    邊杭葉猛地將手抽回來,低著頭有些不自在地說:“啊,我讓他們都回去過年了,得過了十五才能回來。”

    “嗯?”嚴庚一聽這話便疑惑了,他問:“那您這些日子的衣食住行怎麽解決?”

    邊杭葉回道:“其他的我自己能解決,至於吃……去外麵吃便可。”

    “朕就說這柏府好像有些過於冷清。”喻京墨輕笑了一聲道:“不若邊將軍去宮裏住?宮裏人多熱鬧。”

    “多謝陛下好意。”邊杭葉道:“臣自己在府中真的可以。”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三)

    “這大過年的,一個人在府中連個下人都沒有,多不好。”喻京墨端起茶盞準備喝茶,他看了看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右手,隻得換成左手端茶盞。

    “臣覺得挺好的。”邊杭葉也端起了茶盞。

    “這新年的第一日總不能讓邊將軍獨自一人在府中啊。”喻京墨想了想很認真地「提議」道:“朕左右也無事,不若留宿柏府陪同邊將軍吧。”

    邊杭葉:“!!”

    別說邊杭葉驚呆了,就連一旁的嚴庚都驚呆了。

    他自幼陪同在自家陛下身邊,自認為對自家陛下的脾性也算是比較了解,這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家陛下這麽的……不要臉……

    邊杭葉語帶遲疑地問:“您……可是有所圖謀?”

    “什麽叫朕有所圖謀?”喻京墨不高興了,他直接控訴邊杭葉:“朕隻是體恤邊將軍罷了,邊將軍要是這般認為的話,可是會寒了朕的心啊。”

    “啊,不是……”邊杭葉忙道:“您日理萬機,臣是怕耽誤您處理朝政。”

    “邊將軍莫不是忘了?”喻京墨斜眼看她,不徐不疾道:“朕也在休沐中。”

    邊杭葉:“可臣府上連個打雜的下人都沒有,臣恐怠慢了陛下。”

    “既然陛下有此意……”一旁的嚴庚適時道:“雜事就交由奴婢與幾位侍衛大人處理便可。”

    邊杭葉轉頭目光幽幽看著嚴庚。

    嚴庚微微一笑,一臉的真誠。

    邊杭葉又轉頭看向喻京墨:“府上的廚子也不在,飯菜什麽的也無人準備。”所以,您趕緊帶著人回宮吧。

    “膳食什麽的好說。”一旁的嚴庚又道:“可以直接叫食肆做好了送過來便可。”

    邊杭葉:“……”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這嚴庚是故意的。

    喻京墨也看向嚴庚,神情似笑非笑。

    嚴庚則是一臉的“奴婢都懂。”

    就這樣,喻京墨成功地留在了柏府。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邊杭葉總覺得原本冷清的柏府,因為喻京墨變得有些熱鬧起來。

    是以,正月初一的夜晚,邊杭葉的臥房中炭火燒的很旺,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

    而她與喻京墨則坐在外室桌子旁「把酒言歡」。當然,基本上是喻京墨說,邊杭葉聽。

    酒過三巡,邊杭葉微醺。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喻京墨的手上。

    喻京墨的右手還綁著紗布,拿筷子的姿勢有些不自然。

    這麽好看的手受了傷真可惜……邊杭葉這樣想。

    喻京墨放下筷子,端起小酒盞與邊杭葉放在桌子上的酒盞輕輕碰了一下滿是誠懇道:“今日給邊將軍添麻煩了,朕敬邊將軍一杯。”

    邊杭葉回過神來連忙端起酒盞回敬道:“不敢不敢。”她將酒盞送到嘴邊並未喝,隻是看著喻京墨將盞中的酒飲下。

    喻京墨見邊杭葉看著自己,便放下酒盞問她:“邊將軍何故如此看著朕?”

    邊杭葉放下酒盞搖搖頭沒有說話。

    喻京墨笑了笑,拿起筷子給邊杭葉夾了菜:“怎麽也不見邊將軍動筷子?光喝酒傷身啊。”

    邊杭葉看了看碗中的菜拿起筷子默默的吃著。

    喻京墨見她這般便又問:“邊將軍有心事?”

    邊杭葉又是搖頭。

    邊杭葉覺得自己是膽大包天了,竟然……竟然肖想起喻京墨來。

    可是……邊杭葉抿了抿唇,左手悄悄握拳。她忽然想撕開喻京墨的慢條斯理,看看他這慢條斯理的背後是惱、是怒、還是羞……

    在她恍神之際,她聽到喻京墨問道:“邊將軍可有想過以後?”

    “以後?”邊杭葉轉頭怔怔地看著他。

    喻京墨卻並未看她,隻是道:“對,就是以後……如今天下大定,四海升平。起碼百年內是不會有戰事了……是以,邊將軍可有想過以後?”

    “以後啊……”邊杭葉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她仔細思考一番後道:“大概回去找小乖吧……我呢,還是比較喜歡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京城……太小了,規矩……也太多了。”

    “無拘無束的生活啊……”喻京墨笑了笑道:“那樣的生活,朕這輩子怕是不會有了。”

    “如果……”邊杭葉看向喻京墨猶豫了一番後道:“臣是說如果,如果陛下可以選擇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那陛下會選擇嗎?”

    喻京墨不假思索道:“自是會。業這麽大,朕這個一國之君還不曾好好看過他。若有機會,得好好看看他。”

    “希望陛下會有這樣的機會。”邊杭葉如此道。

    喻京墨勾了勾唇,用完後無損的左手撐著下巴看著邊杭葉。

    邊杭葉轉眼看向別處,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盞中的酒。

    “邊將軍可有想過……自己的人生大事?”喻京墨問她。

    邊杭葉放下酒盞看向喻京墨好奇地問:“何樣的人生大事?”

    “就是……”喻京墨語調緩慢道:“找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成親……”

    邊杭葉沒想到喻京墨所指的人生大事竟是這個,呆愣片刻後輕笑了一聲,像是自嘲道:“臣這樣的女子……怕也是沒男人敢娶了。”

    “邊將軍這樣的女子是哪樣的女子?”喻京墨問她。

    邊杭葉愣住了。

    喻京墨坐直了身體直視邊杭葉的雙眼滿是認真道:“我便覺得邊將軍這樣的女子很好,不是沒男人敢娶,而是他們自知配不上。當然!”

    他停頓了一下,用更加認真的口吻道:“他們確實配不上。”

    喻京墨的話讓邊杭葉久久不能回神,她亦是注意到喻京墨自稱的變化,他將「朕」換成了「我」。

    “杭葉這樣的女子……我亦是頭一次見到,很不一樣的女子……”

    喻京墨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什麽樣的話都敢往外說。然而,他也清楚的知曉自己說的是什麽。

    邊杭葉從來都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聽,多麽的有意境。她還不止一次想過這名字是不是師父給隨便取的。

    可這個名字從喻京墨的嘴裏出來,邊杭葉覺得:嗯,我名字真好聽!

    “那……敢問陛下,臣怎麽不一樣?”邊杭葉靠近喻京墨,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蠱惑的味道。

    “自是……”

    “陛下、邊將軍,下雪了。”嚴庚略顯開心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兩個原本有些意亂的人猛然清醒,四目相對,無言的尷尬迅速蔓延。

    邊杭葉坐正了身體,自顧自地倒了酒,然後一飲而盡。而喻京墨則穩了穩心神,麵色平靜道:“下雪了,出去看看吧。”說完,他便起身徑直朝門口走去。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四)

    邊杭葉把玩著酒盞目光追隨著喻京墨。若是喻京墨回頭的話便會發現邊杭葉的眼神充滿了侵略性。

    那是野獸對獵物特有的侵略性,仿佛是趁獵物不備之時,亮出獠牙凶狠地刺穿獵物的脖頸……

    邊杭葉垂眸放下手中的酒盞,再次抬眸時眼中便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她起身走了出去,在屋簷下與喻京墨並肩而站,與他一同看漫天紛飛的雪花。

    喻京墨語帶笑意道:“這是新年的第一場雪呢,有道是瑞雪兆豐年,希望今年農戶能有個好收成。”

    “陛下。”邊杭葉的語調透著詭異的低沉:“臣鬥膽問一句,您可有想過娶妻?”

    喻京墨自是聽出了邊杭葉語調中的詭異,他轉頭看向邊杭葉神色淡淡。

    邊杭葉朝他展顏一笑,很有耐心地等著喻京墨的回答。

    “邊將軍問這作甚?”喻京墨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他半開玩笑道:“莫不是邊將軍想要以身相許?”

    “陛下想的還真……”邊杭葉不緊不慢道:“臣隻是單純問一下陛下罷了,陛下不娶妻也不納妃,臣心有好奇。”

    她想起了太後娘娘曾經說的那些話。

    先皇當年的荒唐導致喻京墨心裏有疾……

    喻京墨收斂神色凝視邊杭葉。少頃,他轉過身來麵對著邊杭葉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道:“說來邊將軍可能不信,朕有疾,與女子太過親密,會惡心。”

    明明是輕飄飄的語氣,可邊杭葉卻聽出了其中的悲涼。

    邊杭葉微微轉頭,喻京墨的唇就這麽從她的臉上輕擦而過。喻京墨神色一僵,而邊杭葉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

    她也以同樣的語氣對喻京墨道:“陛下不若再試試?”

    “如何試?找何人試?”喻京墨的聲音變得飄渺起來。

    邊杭葉轉過身子麵對喻京墨,然後在喻京墨幽深的眸光中,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往自己這邊輕輕一拽,微微抬頭便吻住了他。

    一旁原本眼觀鼻鼻觀心的嚴庚見狀,連忙轉過身去,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邊杭葉在男女之事上並無經驗,更無親吻這方麵的知識。是以,她對喻京墨的冒犯僅限於……唇貼著唇。

    喻京墨有何感覺,邊杭葉是不知曉,也無從知曉。可邊杭葉卻知曉自己的感覺,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酥麻與戰栗並存,讓她想要在喻京墨身上探索更多未知的領域。

    少頃,邊杭葉鬆開喻京墨的衣襟,後退了一步微笑著問:“陛下,感覺如何?”

    喻京墨的右手猛地握拳,還未來得及愈合的傷口裂了,鮮血從傷口處冒了出來,很快便將那白色的紗布浸透。

    他抿了抿唇,道了句:“嚴庚,回宮!”便抬腳朝院門口走去,那步伐罕見的透著狼狽。

    嚴庚愣了一下,連忙和侍衛一同去追喻京墨。

    邊杭葉背著手看著喻京墨,直到他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

    “嗬。”邊杭葉輕笑了一聲,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她抬手拇指在唇上輕擦了一下,唇角的笑透出了幾分匪氣。

    點了火就想全身而退?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自這一夜過後,邊杭葉便沒再見過喻京墨,直到正月十五喻京墨設夜宴,宴請群臣以及各國來使。

    邊杭葉這個閑散將軍便肩負起皇宮的守衛,和一群禁軍湊在一起,聞著空氣裏散發著山珍海味的香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夜宴直至三更天才散,而喻京墨也不知怎麽回事,竟喝醉了。

    紫宸殿中,嚴庚指揮著人趕緊為喻京墨寬衣洗漱好讓喻京墨趕緊躺下歇息。

    嚴庚看著醉酒的喻京墨無奈歎了口氣。

    自從正月初一的晚上從柏府離開後,陛下的心情便沒再好過。

    夜宴上也不知是不是沒見到邊將軍的緣故,心情更糟糕了。心情一糟糕就喝多了……

    嚴庚將被子給喻京墨蓋好,盯著喻京墨看了一會兒後又是一聲歎氣。

    還好自己是個太監,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方麵的煩惱。

    真好!

    嚴庚將燈火熄滅,隻留下喻京墨床頭的一盞燈。

    他剛走出寢殿的大門,便迎頭撞上了邊杭葉。

    “哎呀,邊將軍怎麽來了?”嚴庚笑眯眯道。

    邊杭葉麵無表情道:“聽聞陛下醉酒,特來看看。”她說著眼神就往嚴庚身後看。

    嚴庚眨了眨眼睛緩緩道:“陛下已歇下。”

    “哦。”邊杭葉點了點頭。

    嚴庚又道:“若邊將軍想要進去看看陛下,也不是不可。”

    “合適?”邊杭葉挑眉。

    “若是邊將軍,那自是合適。”嚴庚道。

    邊杭葉笑了笑對嚴庚道了句:“多謝大監。”便抬腳走進了喻京墨的寢殿。

    邊杭葉徑直來到喻京墨的床邊,而原本應該醉酒不醒的人卻睜開了眼睛,直接與邊杭葉的眼神對上。

    喻京墨眼底一片清明,哪有醉酒的樣子?

    “邊將軍怎麽來了?”喻京墨坐了起來語調淡然。

    邊杭葉回道:“聽聞陛下醉酒,臣放心不下特來看看。”

    “那邊將軍可是看到了?”喻京墨沒有去看邊杭葉。

    邊杭葉點頭道:“嗯,看到了,陛下並未醉酒。”

    “既然邊將軍看到了,那便退下吧。”喻京墨淡聲道。

    隨後,他並未聽到邊杭葉的聲音,而是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以及沉重的物品落在地毯上的沉悶聲。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去,神情陡然凝固。

    隻見邊杭葉脫去了輕甲,以及外袍,隻著一身中衣站在自己的床邊……

    見邊杭葉還有繼續脫的意思,便連忙下了床按住邊杭葉的手咬著牙低聲問她:“你這是作甚?”

    喻京墨睡覺時不喜歡散發,便用一根發帶鬆鬆散散的綁著。此時這根發帶已落入邊杭葉的手裏。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手便已被邊杭葉綁在了一起,緊接著整個人就被邊杭葉給推倒在床上。

    喻京墨:“!!”

    “邊杭葉!你好大的膽子!”他低吼。

    邊杭葉跨坐在喻京墨腰上,擒著他被綁在一起的手強行舉過他的頭頂按在床上。

    她用慢條斯理的口吻道:“臣思來想去,決定拿自己試一試陛下。”

    “你別亂來!”喻京墨冷靜下來,試圖和邊杭葉講道理。

    他是真沒想到邊杭葉會給他來這麽一出。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五)

    邊杭葉俯下身子,帶有侵略性的吻一路往下,最後落在喻京墨衣襟微敞的胸膛。

    話說……接下來該怎麽做?

    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邊將軍此時陷入了學術性困境。

    其實她本打算單純的看看喻京墨,然後親一下他解解饞。可是……醉酒的美人多誘人啊?她一個沒把持住便做了這等事。

    既然做了,那定要做到底啊。可是……對這方麵並無涉獵的邊將軍,其實挺純潔的,並不知道接下來的具體流程。

    就在邊杭葉愣神之際,被喻京墨得了機會。位置一轉,她躺在了喻京墨的身下。

    “你別鬧行不行?”喻京墨的語調像極了哄不懂事的小孩。

    邊杭葉目光一沉,覺得就算不知道具體流程,也得硬著頭皮把這事進行下去。

    誰和他鬧了?她很認真的好嗎?

    喻京墨動了動手,見手腕上的發帶太緊了,欲用牙齒將發帶的結扯開。

    就在他低頭直接,邊杭葉抓著他的手腕將他往旁邊一拽,翻身而上。

    “邊杭葉,你瘋了!”喻京墨一聲低喝。

    他翻身想要躲開邊杭葉,哪知以趴著的姿勢被邊杭葉壓在了身下……

    邊杭葉看著身下的喻京墨,隻覺得全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眸色逐漸幽深。

    這樣的姿勢讓喻京墨感到惱怒,他剛要嗬斥邊杭葉,邊杭葉卻扯著他的後衣領直接將他的衣服扯了下來。

    緊接著喻京墨便覺得肩上一痛,被捆在一起的手,隻能無助地抓緊了掌心下那明黃色的床單,手背因用力過猛而青筋暴起。

    邊杭葉直起身來,唇邊染上了血色。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邊的血色,垂眸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隻見喻京墨的左後肩有一個很深很深的牙印,正往外冒著血珠。

    邊杭葉的目光落在了喻京墨那緊抓著床單的手上,眼中有著滿意。

    對,沒錯……是這樣的。

    “邊杭葉……你下來。”喻京墨的語氣中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邊杭葉俯身在那新鮮的牙印上輕吻了一下慢條斯理地問喻京墨:“這般,陛下可會感到惡心?”

    “杭葉……”喻京墨抓著床單的手鬆開了,他以平靜的口吻道:“你先下來,這樣……我有些不舒服。”

    邊杭葉聽後便很認真地對喻京墨道:“聽聞初次都很疼,忍忍便過去了。”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想了想語帶溫柔地對喻京墨道:“陛下要乖一點,不然會疼……”

    喻京墨聽著邊杭葉說的這些話,心情越發的複雜了。

    這姑娘……什麽都不懂……

    “杭葉,你這樣不對,男女之事不是這樣做的。”喻京墨輕哄邊杭葉:“你先放開我,我教你……”

    不是這樣做的嗎?邊杭葉猶豫了一下從喻京墨身上下來,然後默默看著喻京墨翻身坐了起來。

    “解開吧……綁著,不太方便。”喻京墨看著邊杭葉,將手伸到邊杭葉的麵前。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也耐人尋味。

    邊杭葉不疑有他,伸手便將捆著喻京墨手腕的發帶解開。

    喻京墨的雙手得了自由後,卻扯過那根發帶,順勢一轉,便將邊杭葉的雙手捆在了一起。

    邊杭葉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喻京墨推倒在床。

    喻京墨欺身而上,低頭狠狠咬住了邊杭葉的唇,卻未像邊杭葉咬他那般,將邊杭葉的唇咬出血來。

    “您捆綁的手法還挺奇特的。”邊杭葉的關注點卻在自己那被綁著的雙手上。

    很奇怪的捆綁手法,好像不太容易掙脫的樣子。

    喻京墨非常惱怒邊杭葉這遊戲一般的態度,他徑直抓過邊杭葉的手,放到唇邊狠狠咬了一下。

    疼,但沒出血。

    邊杭葉下意識地就要將手縮回來,可喻京墨根本就不給她縮回去的機會。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過,他落下的吻可比邊杭葉落在他身上的吻凶狠的多。

    喻京墨的吻又落在了邊杭葉的耳側,他張嘴輕咬了一下邊杭葉的耳尖,貼著她的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這可是你自找的!”

    邊杭葉的神色疑惑透著無助。

    這樣的感覺太陌生了,她莫名有些恐懼。

    不過……邊杭葉很煞風景的來了一句:“如此這般,您可覺得惡心?”

    喻京墨身體猛地一僵,他微微抬起身體凝視著身下貌似認真等待答案的邊杭葉。

    隨後,喻京墨以更猛烈的攻勢回答她這個問題。

    意亂情迷之時,邊杭葉直接用內力震碎了發帶解放了雙手。

    她道了句:“我不喜歡被人壓著。”便伸出雙臂勾住喻京墨的脖子,想要搶回主動權。

    “我也不喜歡被人壓著。”喻京墨如此道。

    這如同鬧劇一般的歡好,格外的瘋狂。到了最後,也就沒有人去在意「壓與被壓」一事。

    他們隻想狠狠地將對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以最原始的方式。

    五更天時,邊杭葉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麵無表情地盯著正在熟睡的喻京墨看。

    她有罪,她罪該萬死!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懺悔的機會……

    此刻的喻京墨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牙印、抓痕相互交錯,看著就很慘烈。

    再看看自己……

    邊杭葉換了撮頭發繼續揪著。

    除了大腿內側的那個咬破了皮的牙印外,似乎也沒有其他慘烈的痕跡了……

    行吧,偉大的邊將軍承認自己慫了,也隱隱有些後悔。

    這事要是讓自家老爹知道了,自己得斷一條腿吧……

    要不……邊杭葉終於放過了自己的頭發。她默默下床,默默穿衣,默默邁開步子……

    “嘶……”邊杭葉輕聲抽氣。

    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疼的……

    邊杭葉決定效仿逛青樓的那些恩客——提上褲子不認賬!

    紫宸殿外,嚴庚一直都在。他見邊杭葉出來了,便默默盯著她看。

    邊杭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撓了撓後腦勺語氣僵硬道:“大監稍晚些再去叫他起床吧……讓他多睡會兒。”

    “邊將軍這是……”嚴庚的眼中有著明晃晃的懷疑。

    “啊,我要回府了……”邊杭葉說著就要走。

    嚴庚幽幽道了句:“邊將軍這是打算不認賬了?”他又不聾,那麽大的動靜,他又不是聽不見……

    邊杭葉:“……”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六)

    對於嚴肅的「指責」邊杭葉想來一個否認三連,可話到了嘴邊後,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她實在沒臉來一個否認三連,因為她確實打算不認賬的。

    “大監這是說的哪裏話?”邊杭葉正色道:“我是那種人嗎?”

    “是。”嚴庚這個「是」說的是幹脆果決。

    邊杭葉再度沉默。

    “唉。”嚴庚輕歎道:“陛下當真是……命苦啊……”

    邊杭葉:“……”

    他哪裏命苦了?

    “罷了罷了。”嚴庚轉過身去不再看邊杭葉,他故作輕鬆道:“不認賬就不認賬吧,誰讓陛下……命苦呢?”

    被嚴庚這兩句話一說,邊杭葉更心虛了,她胡亂丟下一句:“也不知大監胡說什麽,算了不管你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嚴庚轉過身來看著邊杭葉那略顯慌亂的背影搖搖頭,神色有些無奈。

    雖說……這郎有情妾有意,誰也管不著。可……叔侄倆娶姐妹倆這話傳出去多多少少都有點不好聽……

    喻京墨醒了,睜開眼睛見身旁空無一人神情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若不是身上的痕跡提醒著他昨夜的荒唐,他都以為是大夢一場了。

    “嚴庚。”他叫了一聲。

    少頃,嚴庚便低眉順眼地走了過來:“陛下醒了,可需沐浴?”

    他說話間,喻京墨已自己穿好裏衣。他掃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床沉默片刻後問:“她呢?”

    嚴庚自是知曉喻京墨問的這個「她」是誰:“邊將軍一早便已離開了。”

    “哦……”喻京墨沉默了一下又問:“那她走時,可有說過什麽?”

    這下輪到嚴庚沉默了,他很想和自家陛下說,以邊將軍那反應來看,應當是打算不認賬的。可是……

    嚴庚想要多活幾年,是以,他隻是回道:“邊將軍走得匆忙,並未留下話。”

    他頓了頓又道:“邊將軍今日好像要在宮中當值,陛下若是想見邊將軍的話,奴婢可代陛下請邊將軍過來。”

    喻京墨一聽這話便有些著急道:“她還當值?夜裏那般……她應當回去歇著……”

    嚴庚道了句:“陛下說得是。”

    他心道:就邊將軍那生龍活虎的模樣,也不像是要歇著的那種,倒是陛下……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自家陛下,神情有些微妙。

    未免也太慘烈了些,這邊將軍不愧是女中豪傑啊。

    邊杭葉跑了,正月十六的下午她就跑了,當真是做了那提上褲子不認賬的恩客。

    然而,喻京墨根本就不知道邊杭葉跑了的事,他隻當邊將軍是難得的害羞了,直到正月二十上朝時……

    喻京墨坐在龍椅上,目光掃過下方的諸位大臣後便問:“邊將軍為何不在?”

    柏雍這個老爹便從隊列中走了出來回稟道:“回稟陛下,邊將軍向司馬台告了假去找……”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臣的小女兒去了。”

    “何時的事?”原本有些慵懶的喻京墨因為柏雍的這句話,一下子便坐直了身體,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柏雍,就連語氣都沉了下來。

    柏雍覺得喻京墨這反應有些奇怪,不過他並未做他想,隻是回答道:“正月十六的上午告的假,下午她便離京了。”

    喻京墨:“……”

    眾大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們覺得含元殿的氣壓忽然低了下來,龍椅上的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情似乎也不好了起來。

    有心思活絡的甚至在想:莫不是那位邊將軍得罪了陛下?

    良久,喻京墨才收斂神情道了聲:“朕……知道了。”

    散朝後,喻京墨沉著一張臉一語不發地回了紫宸殿。

    進了紫宸殿後,抬手便將頭上的冠冕扯了下來猛地砸到了地上。

    紫宸殿中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跪地俯下身子,不敢直視帝王之怒。

    跑了!她邊杭葉撩撥完了之後,就這麽不負責任地跑了!

    喻京墨現在倒是很想問問邊杭葉,問她拿自己當什麽?青樓的妓子?楚館的小倌?

    嚴庚彎腰撿起那頂冠冕,仔細檢查一番見沒有破損後鬆了口氣。

    他將冠冕放好後輕聲勸喻京墨:“陛下,息怒。邊將軍也許隻是出去散散心。”

    喻京墨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嚴庚見他情緒平穩了下來,便對還跪在地上的那些宮女太監道:“你們先下去吧。”

    宮女小太監們便連忙起身無聲地退了出去。

    待宮女小太監們走後,嚴庚便又道:“邊將軍總歸是個女子,既然是女子便有麵皮薄的時候。邊將軍想必是覺得不好意思見您,才想著離開京城的。過些日子,邊將軍便也回來了。屆時,您再和邊將軍好好聊聊。”

    嚴庚是真心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操心自家陛下的生活起居就算了,還得操心自家陛下的情感問題。

    “你也下去吧。”喻京墨低聲道。

    嚴庚愣了一下,將喻京墨換下來的朝服放好後才道了句:“奴婢告退。”

    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被嚴庚關上後,喻京墨席地而坐低著頭一動不動。

    良久,他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正前方。隻見他的唇角微微上揚,眼底有著光亮。

    他……做了個決定。

    四個月後,清晨,古城一角的一處古樸別致的院落中。邊杭葉一套拳打下來後,氣息微喘,額頭密布著一層薄薄的汗。

    她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皺了皺眉低頭往肚子上看了看,然後又摸了摸。

    “姐,吃飯了。”柏夕嵐從堂屋中走出來朝著邊杭葉喊了一嗓子。

    邊杭轉身朝著柏夕嵐走去,一臉嚴肅地對柏夕嵐道:“小乖,我覺得我可能得了不治之症。”

    “嗯?”柏夕嵐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邊杭葉便捉住柏夕嵐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低聲道:“你摸摸,這裏好像長了東西。”

    柏夕嵐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熱度以及觸感,緩緩地眨了下眼睛。

    她垂眸仔細看了看邊杭葉的肚子,又小心地摸了摸,臉色嚴肅了起來。

    邊杭葉見她臉色嚴肅起來,便問道;“所以,我肚子裏真的是長了不好的東西了?”

    柏夕嵐抬眼認真地盯著邊杭葉看了一會兒問她:“你月事多久沒來了?”

    “月事?”邊杭葉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很久了吧。”

    “很久是多久?”柏夕嵐又問。

    “不記得了,我月事本來就不準,一兩個月不來也是很正常的。”邊杭葉解釋道。

    聽她這麽說,柏夕嵐的心顫了顫。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七)

    她又盯著邊杭葉的肚子看了看,轉頭朝堂屋裏喊了一聲:“沅白,你去請一下大夫,最好是擅長婦科的。”

    聽到妻子的喊聲,喻沅白走出過來問:“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柏夕嵐朝邊杭葉微微隆起的肚子努了努嘴:“有件事,我想確認一下。”

    被柏夕嵐這麽一提醒,喻沅白也注意到了邊杭葉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皺了皺眉倒是沒往別的方向去想,道了句:“我這就去。”便出門去請大夫了。

    “來。”柏夕嵐攙著邊杭葉的胳膊讓她進堂屋,讓她老實坐好。

    喻沅白很快便將擅長婦科的大夫請來了,那大夫一見邊杭葉的肚子眉頭便皺了起來,待給邊杭葉診完脈後便語帶責備地對邊杭葉道:“你這姑娘怎地這般馬虎?你這是有孕了。”

    大夫的話音剛落柏夕嵐便很激動:“這不可能,她還……”

    她的話還沒說完大夫便瞪著她不滿道:“老夫行醫這麽多年,這區區喜脈還診錯了不成?”

    邊杭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那大夫,然後笑了。

    所以說……這裏正在孕育一個小生命?是自己和喻京墨的小生命?如此神奇?

    大夫又開了安胎的藥叮囑了邊杭葉幾句後才離開。

    大夫一走柏夕嵐便嚴肅地問邊杭葉:“誰做的?”

    正沉浸在有了小生命的喜悅中的邊杭葉聽她問自己,便抬頭看著她不解地問:“什麽誰做的?”

    “就是……”柏夕嵐掐著腰急得在原地轉圈圈:“你為何會懷孕?可是有人欺負你?”

    她停下來在邊杭葉的麵前對下抓著她的手咬牙切齒道:“所以,你是被人欺負了?告訴我是誰!我定要閹了他!”

    柏夕嵐一想到邊杭葉可能是被人騙身了,她便氣到肺好像要炸裂了一般。

    “我沒有被人欺負呀——”邊杭葉搖搖頭笑著說道。

    喻沅白正好進來聽到邊杭葉說的這句話。他走過來也很嚴肅地對邊杭葉道:“此事重大,得慎重對待。”

    “那個……”邊杭葉覺得都到這地步了,也不好再瞞著這對小夫妻了。

    便撓了撓後腦勺滿是不自在地說:“就是……那個……我來找你們之前……把陛下給嗯……給睡了。你們能明白嗎?”

    “什、什麽?”無論是柏夕嵐還是喻沅白,皆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就是……”邊杭葉抬起雙手把臉埋在掌心中很是不好意思道:“我來找你們之前,奪了陛下的清白。這個孩子……應當就是這麽來的……”

    所以……柏夕嵐和喻沅白目目相覷。半晌,他夫妻二人才明白邊杭葉說的是何意。

    也就是說,邊杭葉這個大業的女將軍,把大業的皇帝陛下給睡了,然後還懷孕了?

    這事……

    “不是,姐啊,你怎麽就這麽……”柏夕嵐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這事未免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些。

    邊杭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輕飄飄地口吻說:“我本不打算奪他清白的,可他醉酒的樣子太誘人了,便沒忍住。”

    柏夕嵐一聽這話,以手遮臉,心中一陣嗚呼哀哉。

    喻京墨將自己妻子從地上拉起來讓她去一旁坐好,他猶豫片刻後問邊杭葉:“你這麽做,我小叔可有動怒?”

    “沒有啊。”邊杭葉不禁想起喻京墨那雙被發帶捆綁住的手,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詭異。她搖搖頭道:“並未動怒,想來……是喜歡的。”

    喻沅白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心情複雜地問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那我那嶽父大人可是知曉你與我小叔的事?”

    “你哪個嶽父?”邊杭葉下意識地問道。

    喻沅白麵無表情道:“你說呢?”

    “啊,你說我爹啊?”邊杭葉反應過來了,她搖搖頭說:“他不知道。”

    “不知道便好。”喻沅白點點頭幽幽道:“最好也別讓他知道。”

    “何意?”邊杭葉皺眉。

    “你說是何意?”柏夕嵐走了過來無奈道:“咱爹經不起刺激,你和陛下的事若是讓他知曉了,他得瘋給你看。”

    邊杭葉:“……”

    她覺得這確實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老爹的心本來就很脆弱。

    自打小乖成親後,老爹那顆本就脆弱的心變得更加脆弱了,若是讓他知曉自己睡了喻京墨並且還有了身孕的事……

    邊杭葉覺得,京城自己可能是回不去了。

    是以,偉大的邊將軍破罐子破摔道:“那就不讓他知曉。”

    “這種事也瞞不住吧?”柏夕嵐抓狂。

    雖然很早之前便知道杭葉妹子的神經很粗,可沒想到這妹子的神經會粗到這種地步。

    “來來來。”喻沅白將自己媳婦按到餐桌旁給她塞了一雙筷子道:“先吃飯,有什麽事等吃完飯再說。”

    “小乖。”邊杭葉忽然很認真地叫了柏夕嵐一聲。

    柏夕嵐看向邊杭葉,隻聽她道:“這個孩子是我任性得來的禮物,我很喜歡,所以我想留下他。”

    “那日雖說是腦子一熱才對他做了那樣的事,不過我也不後悔。東西惦記久了,總會有迫切想要擁有的時候。未來如何,也來不及去想,也不想去想。”

    聽到邊杭葉這樣說,柏夕嵐沉默片刻後道:“行吧,你自己不後悔便好。不就是個孩子嘛,你若不方便我給你養著,怎麽著我也是他小姨。”

    “嗯,我來養便好,我是他親哥。”喻沅白冷不丁說道。

    邊杭葉和柏夕嵐一同看向他,神情皆有些微妙。

    喻沅白見她二人看著自己,便微微一笑道:“他爹把我養大,我把他養大。這事挺好的。”

    邊杭葉和柏夕嵐又是沉默。

    這事……有點亂啊。

    喻沅白又道:“既然此事已有定論,那便莫要再糾結了,快些過來吃飯吧,這早飯都快成午飯了。”

    “哦……”邊杭葉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在她拿起筷子之際便聽喻沅白道:“小嬸嬸日後飲食要注意些,盡量也別舞刀弄槍了。”

    邊杭葉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她看著喻沅白目光幽幽。

    怎麽感覺早飯都堵不住這人的嘴呢?

    “瞎叫什麽呢?”柏夕嵐踢了喻沅白一腳。

    喻沅白伸手在妻子的頭上擼了一把滿懷期待地道了句:“希望是個妹妹。”

    “為何希望是個妹妹?”姐妹二人都對這問題很感興趣。

    喻沅白喝了一口粥不緊不慢道:“因為,這是我幼時的夢——”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八)

    勤政殿中,喻京墨伏案批閱奏折,而小太子喻沅茞則坐在一旁的小桌上認真看著書。

    少頃,喻沅茞捧著書來到喻京墨麵前好奇地問他:“父皇,到底什麽才是為君之道?”

    喻京墨將他手中的書拿過來,見是治國策便合上放到一旁,讓他在自己一旁坐下後,才道:“書上不是寫著了?”

    “是寫了。”喻沅茞一臉糾結之色道:“可看完後,兒臣並不能理解,所以才來請教父皇。”

    喻京墨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輕聲道:“父皇當年登基的匆忙,也並未學過什麽為君之道,治國策什麽的也不曾閱讀過。”

    他又不是什麽儲君太子的,為君之道,治國策什麽的當然輪不到他來學了。

    喻京墨這麽說,喻沅茞更不解了。

    “書上所寫的為君之道是別人的,而你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為君之道才是自己的。

    紙上談兵一切都是空話,亂世帝王有亂世帝王的為君之道,盛世帝王有盛世帝王的為君之道。隻有坐在那個位置上逐步去摸索才能知曉真正的為君之道。”喻京墨語重心長道。

    喻沅茞歪著腦袋努力消化喻京墨這句話。

    喻京墨見他歪著腦袋的樣子實在可愛,便在他臉上掐了一把然後道:“不若沅茞來說說在百姓心目中,什麽樣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沅茞不知道。”喻沅茞很是苦惱地搖搖頭。

    喻京墨笑了笑道:“其實對於百姓來說,誰當皇帝都是一樣的。隻要能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活得沒那麽艱辛的皇帝便是好皇帝。對於百姓,沅茞需謹記一句話。”

    喻京墨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君,舟也;

    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1】。

    喻沅茞下意識地將這句話讀了出來,反複揣摩。少頃,他雙眼一亮看著喻京墨聲音十分響亮:“父皇,兒臣明白了!”

    喻京墨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誇讚了一句:“沅茞真聰明。”

    得了父皇的誇讚,喻沅茞的小臉紅撲撲的,明顯是不好意思了。

    喻京墨又換了一張紙,在紙上寫下:功不濫賞,罪不濫刑;讜言則聽,諂言不聽【2】。

    他道:“沅茞,你看看好好這一句話。”

    喻沅茞很認真地看著這句話。

    喻京墨緩聲道:“對於臣子,沅茞要記住莫要讓他們寒了心。邊關的將士也好,朝中的文武大臣也罷,都不能讓他們寒了心。”

    “父皇……”喻沅茞隱隱察覺到不對。

    喻京墨伸手在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卷帛書。他將帛書遞給了喻沅茞,示意他打開看看。

    喻沅茞滿懷好奇地將那卷帛書展開,見上麵寫著的是人名,便不解地看著他。

    “這幾人,可堪大用。”喻京墨指著其中幾個人名道:“他日沅茞若登基為帝,得自己想法子收服他們,讓他們為你所用。”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所有前朝舊臣都願意臣服新帝的。

    “至於這幾個……”喻京墨又指了幾個名字:“中飽私囊,魚肉百姓。先養著,養到你親政,然後殺了,立帝威。”

    “父皇!”喻沅茞越聽越覺得不對,他緊緊抓著喻京墨的手有些緊張地問:“您這是何意?”

    “沅茞啊。”喻京墨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對他說:“你也別怕,朕會為你選兩位輔政大臣。皇帝嘛,當久了也就知道該怎麽當了。”

    “您到底怎麽了?您好端端地與兒臣說這些做什麽?”喻沅茞因為喻京墨的反常,都快哭了。

    這一刻,他真的好害怕,害怕喻京墨不要他了……

    他已經失去了爹娘,他不能連父皇都失去了。

    就在他腦補喻京墨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時,便聽得喻京墨樂嗬嗬道:“父皇沒怎麽著,父皇隻是給你找了個母後。”

    嗯?喻沅茞的腦補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著喻京墨。

    話說,他家父皇剛才說了什麽?

    哦,父皇說給自己找了個母後……

    母後!!喻沅茞往喻京墨懷裏一撲抬著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很興奮地問:“那母後人呢?沅茞何時才能見到她?”

    “啊——”喻京墨笑眯眯道:“你見過的,你不僅見過還挺熟的。”

    “到底是誰嘛?”他要是這麽說的話喻沅茞便真不知是誰了。

    “就是你最喜歡的邊將軍呀——”喻京墨輕飄飄道。

    邊、邊將軍?喻沅茞愣住了,他盯著自家父皇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您瘋了?”

    喻京墨:“……”

    他照著喻沅茞的後腦勺輕拍了一下笑罵道:“欠揍吧你。”

    喻沅茞撅了噘嘴想了想又問喻京墨:“就算您喜歡邊將軍,那也不能……”他指了指那帛書神情有些疑惑。

    “邊將軍是翱翔天際的雄鷹。”喻京墨的目光溫柔了下來:“她無法在金絲籠中生活,也不會在金絲籠中停留。既然如此,隻能是父皇走出這金絲籠去找她。”

    “父皇……”喻沅茞喃喃叫道。

    “沅茞啊。”喻京墨很認真地對喻沅茞道:“父皇便將這喻氏江山交給你了,你要守好他。”

    “父皇……”喻沅茞又撲進了喻京墨的懷裏,他將臉埋在喻京墨的胸口,聲音帶了哭腔。

    道理自己都懂,可是……真的好喜歡父皇啊……不想和父皇分開。

    可若不和父皇分開的話,父皇就得打一輩子的光棍了……

    喻京墨抬手摸了摸喻沅茞的後背又道:“父皇也不求你能有多大的建樹,這盛世帝王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他感受到掌心下幼小的身軀正在輕微地顫抖,便雙手捧起喻沅茞的臉,見這孩子正默默地哭著,看著可憐極了。

    “哦,怎麽還掉金豆子呢?”喻京墨連忙用袖子給他擦眼淚。

    喻沅茞抓著喻京墨的袖子抽泣著問他:“那父皇您還要沅茞嗎?”

    “說什麽傻話呢?父皇怎麽會不要你呢?你永遠都是父皇的孩子。”喻京墨右手的食指點了點喻沅茞鼻尖滿目溫柔道:“沅茞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孩子,父皇很慶幸自己遇到了沅茞。”

    “那您還回來嗎?”喻沅茞再懂事那也隻是個八歲大的孩子,他隻要一想到有可能再也見不到父皇,便十分難過。

    “自是要回來的。”喻京墨道:“因為這裏還有你和你皇祖母,所以父皇走得再遠也會再回到這裏的。”

    “那您一定要記得回來哦……拉鉤——”喻沅茞朝喻京墨伸出了右手的小手指。

    喻京墨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與他勾在一起,又拇指相碰蓋了個章。

    番外篇:喻京墨和邊杭葉(九)

    喻沅茞吸吸鼻子,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很認真地對喻京墨說:“那父皇便去找邊……不對去找母後去吧,沅茞定會代父皇守好江山的。”

    喻京墨掐了掐他的臉無奈道:“一旦登基為帝,那便是你自己的江山,你是替自己守好這江山。”

    “您信不信我繼續哭給您看?”喻沅茞抽抽搭搭地威脅喻京墨。

    喻京墨也威脅喻沅茞:“那您信不信回頭朕見著你沅白哥,把你哭鼻子的事告訴他讓他嘲笑你?”

    “父皇,你討厭死啦!”喻沅茞氣鼓鼓地說道。

    喻京墨在喻沅茞的腦袋上擼了一把沒再說話他看著喻沅茞的眼神還是溫柔的,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眼底深處是愧疚有多濃。

    他的自私,需得讓一個才八歲的孩童來承擔後果……

    接下來的幾日,喻京墨明顯忙碌起來。他得在離開前,為喻沅茞鋪好所有的路。

    後來,喻京墨去了安寧宮與宣太後促膝長談,宣太後聽了喻京墨的話,呆愣許久後才啞聲道:“既然決定了,那便去吧。”

    當喻京墨問她可要一起走時,一直向往著宮外普通生活的宣太後卻搖頭拒絕了:“哀家若是隨你走了,沅茞那孩子在這偌大的皇宮裏可就真無依無靠了,哪日若是受了委屈,都找不到人訴苦。”

    “那沅茞便拜托母後了。”喻京墨給宣太後作了一揖。

    當天夜裏,他也夜訪了柏府。

    他將喻沅茞托付給了柏雍,有柏雍在,旁人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您正值盛年,為何會有退位的念頭?”這是柏雍最是不解的地方。

    喻京墨勾了勾唇,那笑容有些耐人尋味。

    “現下還不能告訴柏相,時機一到柏相自會知曉。”他如此道。

    柏雍真心覺得這姓喻的都是腦子有坑的,一個個都不幹人事!

    等喻京墨將一切都安排好後,竟然已是來年開春。

    上陽城外,喻京墨對忍著不哭的喻沅茞道:“父皇把嚴庚留給你,他最是周道。有他照顧你,父皇也放心。”

    喻沅茞想自己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忘記,他的父皇在這春日的暖陽中乘坐著那輛樸素的馬車,漸行漸遠的一幕……

    他會守好這江山的,他不會……給父皇丟臉的……

    熙和二十七年,五月初。熙和皇帝喻京墨駕崩,新帝喻沅茞繼位,改年號元禧。

    那座沉澱了歲月的古城中,邊杭葉站在人群中看著那張貼在牆上的皇榜,臉上血色褪盡,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喻京墨駕崩了?怎麽可能?不行!必須得回京一趟。

    她匆忙回家,可剛走進院子裏,便愣住了。

    隻見那用石頭堆砌成的桌子旁坐著一名男子。這男子即便穿著粗麻布衣卻也難掩刻在骨子裏的儒雅貴氣。

    男子抱著一個六個月大的小女娃,眉目溫柔,笑容清淺。

    “姐,你回來啦?”柏夕嵐挎著菜籃子從廚房走了出來,她的身後是喻沅白。

    邊杭葉終於回過神來,她看著那轉頭看向自己的男子,眸光輕顫。

    這男子自是喻京墨。

    “我和喻沅白去買菜啦,你們慢慢聊哈——”柏夕嵐說完便拉著喻沅白走了。

    “你……”邊杭葉有些生澀地說:“外麵皇榜說……說你……駕崩了……”

    邊杭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作何反應。

    皇榜說喻京墨駕崩了,可喻京墨此刻卻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還抱著……抱著他們的女兒……

    “隻是一個脫身之法罷了。”喻京墨不在意道。

    他抱著小女娃站了起來慢慢走向邊杭葉,他在距離邊杭葉半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看著邊杭葉道:“去年正月十五的夜裏有一個人爬了我的床,奪了我的清白卻在第二天表演了個提上褲子不認賬,拍拍屁股跑人的戲碼。”

    喻京墨這舊賬翻得猝不及防,邊杭葉神色一僵,眼神便飄忽了起來。

    這件事到現在她想起來仍舊心虛。

    喻京墨又道:“那人跑了便跑了吧,沒想到竟然還背著我生了個小娃娃。”

    懷裏原本很安靜的小女娃好似聽懂了喻京墨的話一樣,很配合地「嗚嗷」一嗓子,那小模樣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喻京墨看著,隻覺得整顆心都快化了。

    “不是……”因為被翻舊賬的緣故,邊杭葉的注意力倒是從喻京墨「駕崩」一事上轉移了。

    這個事也都挺趕巧的,怎麽解釋都像是欲蓋彌彰。

    “唉!”喻京墨歎了口氣很是惆悵道:“既然那人不打算負責任,那我隻好自己送上門來倒貼了。”

    “不是……”邊杭葉並未注意喻京墨在說什麽,她很是心虛地解釋道:“我當初離京是想著在這裏待幾日就回去,可哪知道肚子裏長了個她啊?這樣一來我哪敢回去啊?我真的不是……”

    自己腦子造的孽,跪著也得承擔責任……

    喻京墨打斷了她的話:“所以,送上門的男人,要嗎?”

    “嗯?”邊杭葉先是一愣,隨後很是激動道:“要要要,肯定要!”

    這一直惦記著的男人自己送上門來了,為什麽不要?這……不要白不要啊!

    “抱著。”喻京墨將懷裏的娃娃遞給邊杭葉。

    等邊杭葉抱好娃娃後,喻京墨連她和孩子一同抱住。他在邊杭葉耳邊低聲道:“要了就得負責任啊,始亂終棄可要不得啊——”

    其實喻京墨也完全算得上是背水一戰了,他把自己所有的後路都堵上了。別看他一臉的雲淡風輕穩如老狗,其實心裏很慌。

    “不會始亂終棄的……”邊杭葉覺得自己如墜雲端,全身飄飄然。在感情這一方麵,她也難得地有了責任感。

    邊杭葉覺得自己必須要對喻京墨負責,如果自己不負責的話,喻京墨便什麽都沒有了……

    “成親!”邊杭葉從喻京墨懷裏出來看著他認真地說:“今晚我們便成親!”

    喻京墨:“……”

    “我爹那我和小乖一起去擺平,你別怕!”邊杭葉又道。

    喻京墨忍不住挑眉。

    “若我爹那裏我和小乖都擺平不了,那就……”邊杭葉舉了舉手裏的吐泡泡玩的娃幽幽道:“挾她以令老爹。”

    “杭葉。”喻京墨忽然很認真地叫了一聲邊杭葉。他在邊杭葉麵露疑惑的時候微微一笑鄭重而又情意深長地問她:“可否借我一程你的餘生?”

    邊杭葉的笑容明媚了起來,她點了一下頭道了聲:“可!”

    這一程餘生,隻有借不會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