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周欣瀾的話，季淮深緩緩地睜開眼眸。

  深邃如墨的眸子裏，是憂鬱和神傷。

  外麵的夜景一閃而過，似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她對他的感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也足夠了解她。

  如果他不出現的話，她這輩子，或許都會活在有他的回憶裏。

  永遠也不會開始新的生活。

  隻有這樣，讓她知難而退，讓她知道，季淮深不值得她愛。

  她或許，才會開始新的生活。

  這對於她或許不公平。

  但是老天爺就是愛這樣玩弄人不是嗎？

  季淮深垂眸，看著自己的右腿。

  假肢與大腿接觸的地方疼得厲害。

  他不過是戴著它走了一小段路而已，就這樣疼了。

  這樣的他，還怎麽回到她身邊啊？

  這樣醜陋的他，配不上她了。

  季淮深看著窗外，霓虹燈依舊閃爍，但他身邊，卻沒有了那個耀眼的人。

  “我以前，拚盡一切想要和她在一起，而現在……”

  說到這兒，季淮深沒有再說下去。

  周欣瀾一愣，下意識地問到：“現在怎樣？”

  季淮深沒有回答。

  他閉上眼睛，腿部的疼痛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令他無比清醒。

  而現在，他隻想傾盡所有，讓她忘了他。

  —

  陸馳找到沐小橙的時候，見她正跌坐在大馬路上，低著頭，看上去很不對勁。

  他心下一緊，跑到她麵前，正準備說話，卻當即愣住了。

  此刻的沐小橙，跌坐在地上，她低著頭，眼淚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手掌破了皮，上麵是細碎的小渣子，傷口處，滲出了血漬。

  此刻的她，就像是個被人遺棄的孩子，哭得傷心而放肆。

  看見陸馳，沐小橙突然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望著他：“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可是，他好像不要我了。”

  “我一直跟在他後麵跑，一直叫他的名字，他都沒有停下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沐小橙終於大聲哭了出來。

  陸馳很清楚，她所說的他是誰。

  季淮深。

  剛才給他打電話的男人，也是他。

  他知道他回來了。

  但卻不知道會是這樣的情形。

  看見沐小橙這樣傷心，陸馳心裏一陣酸澀。

  他高大的身子蹲了下來，聲音沙啞地問到：“別哭，或許，是他沒有看見你。”

  說著，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卻見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陸馳的手僵在原地，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輕聲說到：“自己能站起來嗎？”

  沐小橙點了點頭，但因為摔了一跤的緣故，腿有些疼。

  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見她站起來了，陸馳繼續說到：“先回醫院，把傷處理一下。”

  沐小橙卻突然退後一步，她看著他，聲音嗡嗡地說到：“我想去找他。”

  她的聲音很軟，帶著令人心疼的哭腔。

  陸馳心裏疼得厲害，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最終，他還是妥協了。

  “好，我陪你去。”

  聽見陸馳的回答，沐小橙連忙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去。”

  陸馳拿她沒有辦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