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橙不說話。

  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握緊。

  她很想說，不是的。

  在她的心裏，舅媽不是這樣的人。

  她也從未想過，一向最疼自己的舅媽，竟然變成了自己的殺母仇人。

  多麽諷刺可笑。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但她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舅媽不是這樣的人，她變好了，該原諒她的。

  這樣的事，怎麽可能就這樣原諒。

  如果沐爸爸知道真相的話……

  沐小橙不敢再想下去。

  她揚起下巴，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一切都好，沒有心軟，更沒有難受。

  “我在問你，周寧儀。”

  “周寧儀”三個字一出，站在對麵的人是徹底怔住了。

  周寧儀緊咬著下牙槽，眼睛通紅，憋了許久，才說到：“不是的，孩子。”

  “自我後悔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怕你查到真相。”

  “我一輩子，活在自責和罪惡裏。是我錯了，但我從未想過要阻止你去查你母親的死因。”

  沐小橙覺得突然鬆了一口氣。

  她等了很久，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

  這番話，讓她知道，周寧儀其實沒有那麽壞。

  她照顧她，對她像親生女兒一樣。

  無論是因為愧疚，還是別的原因，她都接受了她的好。

  周寧儀見沐小橙不說話，有些有氣無力地說到：“我會去自首。”

  “所有的事情我都會一五一十地向警察交代清楚。我自己做的孽，我會贖罪。”

  “我隻希望，孩子，你不要恨我。”

  不恨？

  怎麽可能不恨？

  但周寧儀終究是她的親人，就算是恨，也夾雜著那可憐兮兮的愛。

  “舅媽。”

  沐小橙突然出聲，她淚眼婆娑地望著她。

  聲音沙啞，帶著哭腔。

  “十五年來，謝謝你的照顧。”

  “你彌補了我十五年的母愛，你沒有欠我什麽。你欠的，是我母親的命。”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說完，沐小橙轉身，幾乎像是逃跑一樣，快步往門口走去。

  “小橙。”

  周寧儀突然叫住沐小橙。

  沐小橙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周寧儀看著她的背影，緩緩道：“孩子，抱歉，因為我，給了你很多不好的回憶。”

  沐小橙沒有說話，強忍著淚水，離開。

  外麵下著小雨，孟尋謙見她出來，趕緊撐了傘，追了上去。

  “都說清楚了？”

  孟尋謙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疲倦。

  沐小橙點了點頭，隨手抹了一把眼淚。

  “哥哥。”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樣處理。如果就這樣原諒她，對我媽媽，對沐爸爸都不公平。她畢竟犯了錯。這世上，犯了錯就該受罰，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大錯。”

  “但我又不忍心。畢竟，她照顧了我十五年，如同我母親一樣，給了我陪伴，給了我親情。”

  “我不知道該怎樣選擇。”

  沐小橙已經哭了。

  她隻有向孟尋謙傾訴了，這個時候，也隻哥哥，才懂她的心情。

  孟尋謙撐著傘，淡淡地說到：“所以，她一定替你做好了選擇。”

  “橙橙，她不會讓你為難的。”